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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幸好碰上衙门的罗师爷夫人来此算命改祭,巴结上了罗夫人,才藉着衙门的力量,留了下来。”
朱宣宣讶道:“哦,有这种事?”
阴三姑点头道:“郡主,祢出身高贵,不知道我们这种人的辛苦,唉!要想混碗饭吃,可真不容易啊!”
朱宣宣拍了下胸脯,道:“三姑,祢放心,以后有我和金大哥给祢们作衣靠,无论是朝廷官员或者地方豪强,谁要敢找祢们的麻烦,祢尽可告诉我……”
她说到这里,突然见到阴三姑嘴角泛起诡异的笑容,不禁一怔,才记起自己把话说得太满,事实上,自己根本没什么力量能够帮助巫门的女巫,更别说要作她们的靠山了。
她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吧!别的地方我不敢说,若是在湖广一带,不管是巡抚或布政司,有什么事,我一句话就可以摆平,祢和祢的师妹,想要建坛传法,就搬到湖广来吧!
”
她话未说完,阴三姑已跪倒于地,道:“多谢郡主!”
朱宣宣伸手一把将地拽了起来,道:“什么郡主不郡主的,以后别说,要称我为少侠,听到了没有?”
阴三姑颔首道:“是!朱少侠。”
第五章第二三三章
朱宣宣和阴三姑约好了,要她在近期内留在苏州,等到过些时日之后,她便会带着她们几位师姐妹一起返回湖广安陆,去拜见王爷和夫人。
因为她把阴三姑的话放在心里,想要让这个具有神通的巫女,算一算她的弟弟朱厚璁命运如何。
两人谈妥之后,才一起从偏门进入后院。
这座神坛果真和贺二姑所说,占地极广,朱宣宣一入后院,便看到一座很大的天井,正面大屋灯火通明,两边东、西厢房遥遥相对,虽不十分华丽,却也窗明几净,十分清洁。
尤其是宽大的天井里,除了洁净如洗的青石板外,尚种植着数株石榴,摆着几个大水缸。
此时夜深,虽看不到红艳似火的石榴花和累累的结实,却能从摇曳生姿的婆娑树影,看出这一片幽雅。
阴三姑领着朱宣宣从边廊往主屋行去,行进间,有阵阵微风仿佛从她身上掠过,带来淡淡的幽香,竟让朱宣宣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宁静。
她稍一浏览了四周的环境,道:“阴三姑,这儿环境清幽,虽在市区,却别有洞天,纵然比不上那些园林,倒也闹中取静,是个居住的好地方……”
她顿了一下,又道:“这么大的一座宅子,大概要花不少钱才能买得下来吧?”
阴三姑脚下稍顿,侧首道:“朱少侠,祢当这宅子是我师姐购下的产业?错了,这整座房舍,包括前面的神坛店面,都是罗夫人名下的产业,眼下只是租给我师姐使用而已,每月都要付租金的。”
朱宣宣问道:“罗夫人?哪位罗夫人?”
阴三姑道:“就是衙门罗师爷的夫人啊!这里整排,一连七间店面,全都是她和媳妇的名下……”
朱宣宣胸中突然冒出一股怒气,骂道:“他一个区区的衙门师爷,算得了什么”凭他的山妻也能配称夫人吗?”
她停住了前进之势,道:“这混帐师爷,才随着宋知府在苏州待了几年工夫,竟然置下这么多的产业,可见全是贪赃枉法得来的,我得好好的跟他算这笔帐!”
阴三姑脸色一变,道:“朱少侠,请你千万别这样,不然我师姐在苏州就待不下去了。
”
朱宣宣脸色阴沉地望着她,问道:“这座宅院,大概值多少钱?祢师姐租下为,每个月要付多少银子?”
阴三姑犹豫了一下,道:“这宅子好像值一千多两,罗夫人是以极为低廉的价格租给我师姐,半年一收租,只要六十两。”
朱宣宣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她见到阴三姑秀眉微蹙,一脸惨白,眉心的青气更加深浓,笑道:“祢放心,我不会乱来,让祢师姐难以做人,我会好好的处理此事。”
阴三姑木然的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什么。
朱宣宣在她肩上拍了一下,道:“阴三姑,祢神通广大,应该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吧?
别害怕,我不会害祢们的。”
阴三姑点头道:“谢谢朱少侠。”
朱宣宣挥了下手中玉扇,道:“走吧!别让我金大哥等久了。”
她们两人沿着边廓往主屋行去,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昊天道长爽朗的大笑,道:“小道久仰国师大名,今日能够一见,并且敬聆仙言,的确是无上光荣……”
朱宣宣走进屋里,只见主厅之内陈设不多,仅是摆着七八张竹椅,四壁粉墙上也没悬挂什么字画,不过一尘不染,倒也不显简陋。
金玄白和邵元节就坐在主位,旁边一侧坐着贺二姑、罗四姑,另一侧则坐昊天道长和李强。
那两名道士则站立在昊天道长的身后,全都以仰慕敬畏的眼神,望着金玄白和邵元节两人。
至于随同贺二姑进入大厅的六名白衣少女,此刻全都不在厅内,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朱宣宣一踏进大厅,迎着金玄白投来的目光,有些心虚的垂下了眼帘,不敢正视他的眼神,脚下稍稍一顿,往李强身边行去,找张竹椅,轻轻地坐下。
阴三姑则往罗四姑身边行去,行走之际,双手十指比划了一下,做了几个手势,贺二姑和罗四姑见了,立刻脸上都泛现起难得一见的笑容。
朱宣宣坐定之后,见到竹几上已摆好了茶盅,兴冲冲的端了起来,揭开茶兽,便闻到一阵浓郁的茶香,扑鼻而来。
她喝了一口,只觉口齿留香,甘味迅速的布满口中,赞道:“嗯!真是好茶。”
李强在旁笑道:“这茶叶是贺二姑的师姐,托人从云雾山捎来的,她一向视如珍宝,难得泡给别人喝,这回是沾了金侯爷和邵国师的光,老朽才能喝上一杯,便已足慰平生了。”
贺二姑应道:“李大哥,你这么说,倒显得二姑太小气了,实在是此茶采制不易,每年的产量不足百斤,我师姐知道我喜好喝茶,这才每年派人从云南捎来十斤,这批茶叶还是去年喝剩的,大概还有四斤左右,这样吧!等到事情办完了,你拿半斤回去……”
她目光一闪,道:“当然,其他各位贵宾也不能怠慢,每人都带上半斤……”
李强赶忙摇手,道:“二姑,老朽只是说着玩的,可千万不敢收下这份重礼……”
他话一出口,便又觉得后悔,改口道:“如果二姑坚持要割爱,那么老朽就收下四两茶叶,就已足够了。”
昊天道长道:“贺二姑,贫道不懂得品茶,也分不出好坏,祢若是坚持要送礼,就把贫道这一份,转送给我师叔祖和邵国师好了。”
邵元节打了个哈哈,道:“贫道一生嗜茶,既然昊天道兄你愿转送,贫道厚颜,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他侧首望着金玄白,道:“侯爷,不是贫道贪心,实则贫道只能留下一半,另一半要转送朱大爷,他喝遍了天下的名茶,大概这种产自云雾山巅的茶叶,没有喝过,所以也让他尝尝滋味。”
金玄白“哦”了声,道:“既然如此,我那一份,你也给他一并带去吧!反正我也喝不出好坏!”
他自嘲的笑了笑,望向贺二姑,道:“贺二姑,我记得我曾经答应过祢,只要助我查出魔门弟子,便给祢一百两银子的犒赏,如今祢所做之事,已远远超出我的要求,所以我要多给祢一些。”
他从囊中掏出几张银票,从里面抽了一张,看了看票面金额,然后又抽出一张,然后伸手交给贺二姑,道:“这里是二张银票,一共是三百两,二百两是犒赏祢,另外一百两则是给祢的茶叶钱……”
贺二姑脸色一变,跪在地上,道:“上仙侯爷,民女替侯爷效劳,擒拿魔门徒众,是天经地义之事,万万不敢接受赏赐,尤其茶叶钱,更是让民女羞惭,无地自容……”
金玄白正色道:“我说话算话,祢若是不收,岂不是陷我于不义?这样吧,祢自己收下一百两,另外一百两由阴三姑和罗四姑平分,至于剩下的一百两,祢就用来托祢师姐买茶叶,能买多少,就买多少,买来的茶叶,我要一半送给我掎和邵道长,另外一半则由我和朱少侠平分,这样好吧?”
贺二姑不敢再推辞,双手接下银票,恭声道:“敬谢上仙侯爷赏赐。”
阴三姑和罗四姑也都跪了下来,向金玄白致谢。
金玄白又从银票里抽出了两张,道:“昊天道长,李强兄,这区区小数,你们拿去赏给门下弟子和堂口的弟兄们,让他们忙了一天一夜,太辛苦了,我不能一一致谢,就由你们代表我,向他们道谢。”
昊天道长和李强赶忙出言辞,却都被骂了一顿,这才赧然收下两张银票,各自坐回竹椅之中。
朱宣宣在旁冷眼看着这场发放银票的情形,仿佛像看了一场戏样,让她颇生感慨。
想一想,眼前留在的这些人,在朝廷的国师,皇上金口头封的武威侯爷,城西堂口的把子,巫门的三个巫女,还有玄门道士,是多么奇怪的组合?
再加上她一个堂堂的兴献王郡主,显得更加的不协调,更加的荒谬,若是说出去,只怕无人相信,这些人会凑在一起,品茗言欢……。
朱宣宣暗自叹了口气,忖道:“若是让掎和张永那个太监也到了这里,情况就更热闹,更好玩了。”
她端起茶杯,又喝了口茶,细细的品尝着茶香甘郁,看着金玄白的神情,突然觉得自己几乎不认识这个人了。
从初次在苏州街上,她带着王府侍卫,替薛婷婷和江凤凤打抱不平,开始认识金玄白以来,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改变。
朱宣宣仔细的想了想,也分不清金玄白有些什么改变,只觉得他在自己的印象中千变万化,从武功高超的神枪霸王,心狠手辣的凶残杀手,土头土脑的乡下村夫,一变为金丹已成的上仙,冷静圆滑的侯爷……这种种的变化,让她颇为迷惑。
——这个家伙为何会如此多变?
——他原先土头土脑的样子,怎么不见了?
——他又不见得多么聪明,怎么能练成这么高的武功?难道纯粹是师父众多的缘故吗?
——他怎会练成金丹大道,让巫门三女都尊称他为上仙侯爷?
刹那之间,一连串的不解,此起彼落的涌现在她的脑海,有如汹涌奔腾的潮水,冲激不已。
突然之间,她的脸色一变,惊忖道:“我是怎么啦?为何会如此关心他的事?”
她喘了口大气,望了望金玄白,想起朱天寿和张永跟自己所说的话,再印证阴三姑之言,骇然忖道:“莫非我真的会嫁给这个小子?”
邵元节见她脸色不对劲,关切地问道:“朱少侠,祢怎么啦?脸色好像有点不对。”
朱宣宣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地道:“我好像是饿了,想吃点东西。”
贺二姑“啊”了一声,道:“对不起,民女倒忘了这桩事,真是失礼……”
她转首道:“四姑,祢去看看她们把夜宵准备好了没有?”
罗四姑应声站起,快步往厅后行去。
李强这时才找到了空档,向金玄白禀报,午后出动堂口部份人员,对付血狼刁十二之事。
当金玄白获知刁十二的问题已经解决,李强的堂口已将血狼的地盘全部接收下来,颇感欣慰,道:“俗话说:‘盗亦有道’,你能安抚那些牛鬼蛇神,让他们顾及天理、国法、人情,逐渐向善,便是功德一件……”
他顿了一下,又道:“关于衙门那里,我会替你打个招呼,以后官方的干扰会少了许多。”
李强再三道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