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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萍看天色不早,忙道:“我们先离开这儿,找个镇子配药疗伤,然后再定行止吧!”
小芳仍旧抱着小玲,起身往东南方向行去。
行程中,大家都没有言语,显得十分沉闷,孤寂。吕小芳虽从穷神那儿得知海萍和小玲的关系,但男女间的情爱,却非常小器微妙。她心里爱海萍,却不愿海萍被人所夺,胸襟再大,也难免有所嫉妒,因此小芳无话可说。
苑小玲在江湖上跑了很久,胸怀磊落,说实在的,她倒很喜欢小芳的天真无邪。只是爱情这玩艺,就像眼睛般的不能掺揉细沙,否则,就会产生痛苦现象。
苑小玲此刻是喜妒各半的情态,这话也不便说出。
海萍对她们是同样的看待,都是他所喜爱的。
然而三个人同在一起走动,这还是第一次,纵有心情说笑,总觉得不大好意思。再说,话出如风,万一得罪了一方,就不好应付。
于是,索性闭口不言,免得惹火烧身,长长的行程,彼此无言无语,的确是件苦闷的事。脚程不慢,顿饭之间,就走出了二十多里路。
黄昏时分,他们已到达官店镇。
姐弟三人,住宿在一家宝兴客栈里,独跨院,明暗两房,倒是洁净清幽。
这宝兴客栈住房固多,独院分间,只有这一起,也是海萍到得是时候,要不,还得另投别家。
苑小玲此刻已能勉强下地行动,神情大有起色。
晚餐用过,海萍即出外配药,留下小芳和小玲,谈论白沙墩的全部经过,及师门渊源,这一席长谈,增加双方的了解,情谊大有进展。
华灯初上,海萍仍未回店。蓦然间,院外喧闹之声,阵阵传入,看情形像是发生了打斗之事。
姐妹两人凝神细听,只听有人怒喝道:“二太爷指定要那间独院,东西跨院也是他老人家住的么?该死的狗头!”
接着又听店主人低声下气地说道:“三爷,求你多原谅,独院早就被人家住下了。下次……”
啪!啪!脆响过去,店主人喔哟连声,话也不敢说下去。
恶声又起,吼道:“狗才,你不会叫那王八羔子滚出去么?”
“这……”
店主这字刚出口,啪地又是一响,打得清脆极了。
苑小玲一听不对劲,忙道:“芳妹,你快出去看,有八成是为了我们住的这间房院。”
小芳一晃身,就来前厅,只见围了十多个人,店主人满嘴流血,躬腰俯首,只说好话。店主的面前,凶霸霸地站着一位三十上下,满脸横肉的汉子,硬逼店主人答应他的要求。
小芳不由气往上冲,正想上去给那个汉子一点苦头吃,秀目扬动,却见海萍换了一身雪白的新装,神采奕奕地,抱着一大包东西,站在恶汉身后。
这个当口,却又听恶汉喝道:“二太爷看上你们,你就得照办,趁早叫那三个狗男女搬出,否则,哼!烧了你这间鸟店。”
“嘿嘿!”两声刺人心弦的冷笑,发自恶汉身后。
那个汉子猛一回头,原来是一个白缎子装扮的文生秀士,正怒目瞪住他自己。
这位“三爷”见人家文质彬彬,美俊超群,觉得很好欺侮,厉声喝道:“小子!你冷笑什么?”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少爷这儿骂人?滚?”
恶汉不禁大怒,骂道:“王八羔子,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
“放屁!少爷偏不准你发横……”话落人移,右手一招,掠掌间,“啪!啪!啪!啪!”
恶汉的两片脸上,竟被人打了四个耳光,打得这位“三爷”满嘴鲜血,牙落五颗。
恶汉踉踉跄跄退出了四五步,怔神许久,大吼道:“小子,你敢打我,有种……”
“怎么样?”
“你别走!”
“笑话,少爷倒看你有多大斤两。”
恶汉倒身一闪,到了大门口,转身喧道:“小子,你敢报出字号!”
“玉书生伍海萍,滚吧!”
这位三爷一听,一抹鲜血,扭身出门,疾奔而去。
海萍冷然一笑,若无其事,直往独院走进,他抬头一见小芳,笑道:“你也来了。”
“是玲姐姐要我出来的。”
海萍微微一愕,接着又是一喜,心说:“片刻的工夫,她也有了姐姐了。”心喜之下,忙笑道:“咱们进去吧,这里没有事啦!”
兄妹两乍进房,店主人已紧接而到,躬腰苦笑,道:“少爷,姑娘,刚才那个恶棍叫陈三,他的主人笑面狼,本地有名的地头蛇,你躲他一步吧!”
海萍一笑,道:“没有地方躲啊!”
“你搬出小店,不就没有事了么?”
“店家,你放心,笑面狼来了,有我担当,保险与你无关就是了。再说,我们走了,恶汉就不会再找你么?”
店家一愣,急得小眼睛瞪得老大,半晌无言。
海萍哈哈大笑道:“这就是我不躲的道理。别怕,有我哩。”
店家无可奈何,苦笑而退。
一天,两天,三天……没有发生事故,笑面狼也不见露面。陈三也没有影子。
苑小玲连续服了三副药,沙毒尽除,只差体力复元。
他们商量许久,最后方决定让苑小玲静养数日,再往东南方向,追查八荒下落。
只有店家最为宽怀,以为从此太平无事,海萍也颇觉怪异,笑面狼独霸一方,何以吃了亏竟会无事?
这个令人怀疑,谜样的风波,平静的又过三天。这天中午,海萍正在房中和小玲小芳说笑,忽听前厅嚷声大震,有个苍老的口音大声道:“玉书生伍海萍还住在你们店内吗?叫他出来见我!”
海萍心头一动,轻声笑道:“笑面狼来了,咱们要不要杀?”
苑小玲翠眉一扬,沉吟片刻道:“他今天到此找碴,可见他请有靠山,你须查探情况,如无深仇大恨,教训他们就算了。切莫……”
她话声疾速,刚说到此处,突地破空之声急传,直奔屋内,银锋划过,当地一声,窗槛上钉上一枚银牌。
海萍杀机顿露,振臂临空,人已飘落房上,海萍身法快;然而上房看去,晴空万里,白云片片,找不出半点痕迹。
他自信追得不慢,心中深为惊讶,耳中又听厅前苍老的口音喝道:“你叫他出来,躲不过,逃不了,何必叫个小妞儿来卖相……”
“你我死!”娇叱声起,似乎已动上了手。
海萍心中一急,他生怕苑小玲和人动手,有伤身体,晃肩疾跃,一口气窜落院前,大步直奔前厅,放目看去,是吕小芳已和一个六十多岁的丑老头在打斗。
小芳圣剑凌厉,将老头逼得团团转,若不是在客栈之内,小芳非杀他不可。
海萍高声道:“芳妹住手。”
吕小芳神气十足,圣剑疾绞,银虹暴涨,一发一收之间,蓦听老头一声惨叫,蹬蹬蹬,挫退在厅墙夹角之处,双手扪着右耳,鲜血直流。
“看在我哥哥的面上,饶你一命,哼!”原来小芳恨老头出语轻薄,削掉他一只右耳。
海萍喊声:“好!”转对老头喝道:“你就是笑面狼?”
“是……是……你是……谁……”
“玉书生伍海萍!”
笑面狼身形一震,咬牙站了起来,瞪着海萍好久,方道:“你打了我手下,又削落我右耳,这笔帐怎么算法?”
“随你!”
“你有本事到镇西陆家堡来?”
海萍哈哈大笑道:“凭你笑面狼谅也不敢在少爷面前称能道狠,你纵然请有高手,小小的陆家堡,也不放在少爷的心上,你等着吧!滚!”
笑面狼抬头冷哼一声,鼠窜而去。
海萍一转身,却见店主正在向吕小芳作揖打恭,笑容满面,道:“姑娘敢情有这大的本事,小人看走了眼,真是谢天谢地,可替我们老实人出了一口恶气,谢……”
“这是我们份内之事,别太客气。店家,你替我们预备一桌好菜,吃完了,我们还有事咧!”
吕小芳知道有陆家之约,不过是什么时候,可就不太清楚,她打发了店家,和海萍直奔跨院。
两人进得房门,不由得大吃一惊,紧奔两步,同时叫道:“姐姐!姐姐……”
苑小玲呆坐椅上,已被人点了穴道,心里明白,嘴却不能言语。
海萍伸手并指,在小玲身上连点三点,小芳也帮助替她活动经脉,方算缓过气来。
苑小玲玉面绯红,叹了口气,道:“姐姐几乎不能再见你们……”她眼眶通红,顺腮而流,话也说不下去。
海萍脸上抹过一层杀焰,恨道:“不消说,又是那群魔崽子做了手脚。”
苑小玲伸手向桌案前一指,道:“四个蒙面怪人,取下窗槛上的银牌,留在案上,你们拿来看看。”
海萍忙取下银牌,只见牌下有一小纸条,上面写着:“天涯海角,银牌追命,陆堡之会,三更时分,独臂金面,放她一命,如敢逃躲,碎骨粉身。”
海萍呵呵一阵长笑,收牌入怀,道:“原来笑面狼也是八荒同党。好!今夜我替姐姐出气,若不杀他个人仰马翻,誓不为人!”
苑小玲苦笑两声,道:“假如我功力复原,只怕他们不容易走得出这间房间。”
“晚上姐姐不能去,又怎么办?”小芳问。
“你在此保护她,我独自前去好啦!”
“他们人多!”
“人多才好杀个痛快……”
正说到这儿,店主已送来丰盛的酒菜,海萍话声打住,摆好酒菜,姐弟妹三人,却轻斟浅酌,畅饮起来。
陆家堡,在官店镇之西,看起来是当地的地头蛇,其实是沧海一奇设置的联络站。
沧海一奇久有独霸武林的雄心,为人机智绝伦,功力特高,他广布眼线,差不多各门各派,都有他的耳目。
此人心机诡诈,替身特多,仁义满布,恩施黑白两道,威镇三山五岳,见他庐山真面的,只有很少几人而已。
三十多年来,已经水到渠成,武林盟主,眼看就要属于他自己,哪晓得从空中落下个伍海萍,搅得他心恼气动,动员各路人马,格杀勿论。
海萍落在官店镇的客栈,早就被笑面狼探知,故意派陈三打探,确证是江湖震动的玉书生。他可惹不起海萍,于是,飞马传报,高手云集,这才人分明暗两路,大闹宝兴客栈。
这群魔头们晓得海萍的厉害,个个都紧张万分,凝力备战,因此,黑夜中的陆家堡,人影幢幢,杯弓蛇影,静悄稍地显出阴森恐怖的图面。
两丛森林的中间,一条白色的人影,在疾迅的闪射,直奔陆家堡,他的身法迅如电闪,态度十分安详。很快地窜过了那两座森林,一道护庄河,宽达两丈三四,横在面前。
那条白影陡然停在河边,啊!原来是玉书生,震撼江湖的伍海萍。他星目神光十足,满脸杀气,环扫对面的陆家堡。
也许是白沙墩的机关困苦了他,是以,他不敢立刻飞渡宽河,生怕又被埋伏所制,于是他沿着河岸,往东走去。
对岸的陆家堡,都是用翠竹环围,绿油油的,闪耀着微弱的光亮,没有半点音响,静得像座死城。
海萍走了好几丈,情形大致相同,也发现不了人影,他又停下脚步,伫立眺望,心说:“既然约定相会,何以毫无动静?莫非走错了地方?”
“哼!魔头诡谲云波,又在弄鬼!”他的确憋不住这种沉寂,不禁仰脸一声清啸。
划破幽静,震撼全堡,身形晃动,白影升空,疾如流星泻地,斜斜越过两丈多的河面,单脚一点,独立在翠竹之上。
那种美妙而惊人的轻身功夫,的确叫人心动神移。
海萍目光湛湛,扫视全堡,还是静寂,沉闷……突地火箭四起,刺耳至极。
他嘿嘿两声冷笑,正想飘落地面,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