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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魂之下,只觉得右肋旁一阵发冷,跟着一痛,他就知道自己负伤了。
想不到最近流年不利,竟会两次负伤,惊怒之下,这位风尘怪杰,发出了一声冷笑,只见他整个身子,随着向下一坠。
乍看起来,好像是他向水中落去,其实却是不然。
只见他左手倏地向上一挂,只以两根手指,勾在了搭板之上,猛地向上一弹,“呼!”
一声,他那矮小的身子,却又再次地弹了起来。
“水蝎子”杜七,满以为这种暗袭手法,必能奏效,却没有想到,仅使对方受了一点皮肉之伤,惊悔之余,祝三立的身子已翻了起来。
只见他人影一闪,已到了自己近前。
“水蝎子”杜七大声嚷道:“瓢把子快来,有贼!”
他又哪里知道,他那个头儿,早已为人家点了穴了,自然是不会再听见他的呼声了。
杜七口中这么吆喝着,他手底下可是不闲着。只见他一双蛾眉刺,霍地向上一抢,交叉着向前方猛地一递,直向祝三立双肩上刺去。
祝三立现在自是不会再让他得手,他一时大意,险些丧生,不禁大是震怒。
此刻对方蛾眉刺递到,祝三立狞笑道:“相好的,还差一点儿!”只见他双肩霍地向后一吸,竟自向后缩了尺许左右,杜七的一双蛾眉刺,竟是差着一点儿,而没有刺上。
水蝎子杜七不由一怔,他哪里知道对方的厉害,当时足尖一点,揉身而进!
可是祝三立一双手腕子,却在这时霍地翻了起来,不偏不倚的,正好搭在了他一双手背之上。
这老头儿,发出了一声闷哼,喝道:“撒手!”
他双手施出了“开碑掌”的劲力,“水蝎子”杜七哪里承受得住?只听他口中“哎哟”了一声,一双蛾眉刺,“扑通”地坠落入水,杜七只觉得双手背骨上一阵奇痛,手骨竟全碎。
他于负痛之下,向后猛退。
可是祝三立已如影附形,身子再次向前一偎,一只右掌,已实实地印在了他前胸之上。
老狸祝三立发出了一声厉叱,道:“下去!”指尖向上一扬,沉沛的内力霍地向外一吐,水蝎子杜七,就像一个球也似的,整个地被弹了起来,“扑通”的一声,落入水内,当时就一命休矣!
祝三立掌毙了水蝎子杜七之后,伸手摸了一下侧肋伤处,只觉得湿糊糊的,虽没有什么大伤,却也够他受的。
他咬着牙上了一些药,遂自上岸。
这时徐小昭也自暗处现出身来,她看着祝三立道:“老前辈,你受伤了?”
祝三立哼了一声,道:“还不要紧,这条命还没有丢就不错了!”说着身形一起,已坐在了小驴背上,徐小昭也匆匆上马,二人顺着江边,直跑下去。
祝三立在驴背上,问道:“姑娘,你这就回去么?”
徐小昭叹了一声道:“事已至此,我还怎么回去?”
祝三立闻言,忙自勒住了疾驰的小驴,徐小昭勒马望着他道:“我爹爹那种脾气,如果知道我把东西丢了,怎会饶我?所以我想还是先到别处去避一避的好。”
老狸祝三立这时咧着嘴,直向嘴里面吸气,尤其是夜风一吹,他伤口就不住阵痛。
这时他见徐小昭要走,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件事情就道:“姑娘且慢!”
徐小昭在马上回过身子,道:“老前辈,还有什么事?”
祝三立一面吸着气,道:“姑娘,你这件事做得实在漂亮,够义气,笠原一鹤他必定会重重地谢谢你的!”
徐小昭脸色不禁一红道:“谁要他谢我?只要他不怪我就好了!”
祝三立咳了一声道:“不会!不会!我老头子给你保证。姑娘,你上哪去,告诉我一个地方行么?”
徐小昭在马上低下了头道:“我想到四川我舅舅那里去住一个时期,我舅舅姓秦,在万县刘府井大街东头上开‘宏兴瓷’,是个老实的买卖人!”
祝三立连连点头,把这个地方记下。
徐小昭很不好意思地掠了一下头发,道:“老前辈,你可不能把这个地方告诉我爹爹,他知道了,定会去找我!”
祝三立点头道:“我怎么会?不过,你父亲莫非想不到么?”
徐小昭摇头道:“我舅舅和爹爹早就不对付,他们不往来,绝不会想到我投了他去!”
祝三立摸了一下胡子,道:“这就是了。”说着话,他一个劲地皱着眉。
徐小昭道:“怎么,你很痛么?”
祝三立摆了一下手道:“不要紧,姑娘,我还得向你要一件东西,不知你肯不肯给我?”
徐小昭撩了一下眼皮,道:“什么东西?”
祝三立一笑道:“我想要向你借背上的月琴!”
徐小昭笑着摇头道:“那怎么行呢?我自己还要用呢!”
祝三立眯缝着一双细目,微微笑道:“那就随便给一样也行,不过,最好是你一件贴身的东西!”
徐小昭羞涩地笑道:“要来干什么……呢?”
老狸呵呵一笑,道:“你就别管了么……大姑娘,我这件事要是给你们说成了,姑娘,你可怎么谢我?”
徐小昭脸色一阵绯红,讷讷道:“我可不懂……”
她说着话,左右望着,显得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夜风把她头上的青丝飘起来,长长的,就像是一蓬乌云也似的,她是那么的可人!
老狸祝三立望着她叹了一声,道:“姑娘,你一身本事令人佩服,以后要好自为之,不要再在江湖混了!”说着他由身上取出了一把匕首,递给她道:“这个你先收下!”
徐小昭奇怪地接过来道:“咦!这不是笠原一鹤的么?”
祝三立含笑道:“不错,这是他三口腰刀之一,我想他一个人也要不了这么多,这口刀你就收下吧!这也是你们之间的一段缘份!”
小昭立刻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她不由立刻低下了头,祝三立道:“姑娘,你也拿一件东西给我,天可快亮了,我还有事呢!”
徐小昭这时真是羞得面红耳赤,她环视了一下,望着祝三立一笑道:“好吧,这是送给老前辈的,可不能转送给别人哩!”
祝立三哈哈一笑道:“好!好!快给我吧!姑娘!”
徐小昭背过了身子,过了一会儿,她才转过来,只见她手上多了一串珠子。
祝三立笑着接了过来,心里却不禁笑道:“这是你贴身的东西,能送给我这个丑老头子么?你给我装糊涂!”
他心里这么想着,可是不便说破,只觉得那串珠子在手里还温着呢!知道这串珠子,必定是戴在她身上,临时才摘下来的东西。
她能够把这种东西交给自己,也就可以看出来,她内心对于笠原一鹤,是如何地敬爱了。
徐小昭这时掉转过马头,她深深地低着头,现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祝三立笑道:“姑娘请放心回去吧,你还有什么事?要我为你办没有?”
小昭在马上背着身子摇了摇头,却又低声道:“前辈见了我爹爹,还请手下留情才是!”说着,她流下两行泪来。
祝三立微微一怔,他点了点头,道:“姑娘放心,我记住就是了!”
徐小昭望着他点了点头,一带马缰,顺着江边,一路飞驰了下去。祝三立这时伤处,被冷风一次,疼得更受不了,他摸索着上了一点药,这才骑驴而去!
这件事办成功,他很是高兴。
现在,他要接着去盗那个翡翠梨,只是这件东西,现在是否真在徐雷手中,尚不得而知。因为他知道,这枚翡翠梨的原来主人白姗,已经来了,这个妇人可不是等闲之人,也许翡翠梨已经到了她的手中也未可知!
老狸祝三立,不禁为此深深地发起愁来。
要说起来自己实在不愿意去惹这种麻烦,可是一来受涵一和尚所托,再者自己已然夸下海口,这件事要是办不成功,可就难免失笑于人了。
在一家客栈里,祝三立休息了几天。
他身上的那一点伤,本来也算不了什么,休息几天也就好了。
现在,他又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另一件棘手的事情了。
大胜关西边的那一所鼓楼,在微风细雨之中,发出了一片昏黄的灯光。
翠娘白姗,独自在窗前凝望着。也许是她有预感,她总觉得今夜必会有人来似的。
她静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几上点着一盏油灯,油灯一边,放着她那一口昔日仗以成名的宝剑。
匡芷苓合衣卧在床上,她也没有睡着,耳朵时常在注意着窗外的动静。翻了一个身子,她轻轻地坐了起来道:“妈呀,睡吧,这个时候是不会再有人来了。”
白姗回过身来,摇了摇头道:“还不到时候,你睡吧,到时候我再叫你!”
匡芷苓这才又躺了下去,渐渐就睡着了。
白姗这时熄灭了灯,她悄悄拿起宝剑,走出楼外,当空仍然飘着淫淫的雨星子。她不禁皱了一下眉,心说:“我大概是太过虑了,这种天,是不会有什么人来的!”想着她就顶好了门,重新上楼,匡长青和匡芷苓都熟睡了,看着这两个孩子,她内心不无感慨。
自从匡飞弃家出走之后,抛下这两个孩子,经自己苦心教养,幸能把这兄妹二人抚养成人。
这多少年以来的痛苦,那是不足为外人道的,莫非丈夫匡飞的心,真比铁石还硬么?
“他怎么会连来都不来一次,就算他不要我,莫非连自己的亲骨肉,也不要了么?”想到此,不禁泛起了一种莫名的怨恨,这种长年心灵上的折磨,是无法用言语加以形容的。
在匡长青的床前,她停立了一刻。
这孩子的那张脸,一双剑眉,倔强的嘴,真和他父亲是一个样。
白姗不由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拉开了一条薄被为儿子盖上;然后,她再走到另一房里,轻轻地躺在女儿身边。
她脑子里思虑频繁,只是这么些年,所想的都是一样的,久而久之,她已经麻木了。
只不过这时,在她知道了涵一和尚这个名字之后,她的这种感慨就更重了。
现在翡翠梨已然到手,就足以证明匡飞确是在日本了,涵一和尚既是他生平至交,那么匡飞在日本的事,他不能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而始终不告诉自己,这个和尚显然是内心有愧,说不定匡飞的出走,就是这个和尚捣的鬼。
她越想越气,真恨不能立刻找到那个和尚理论一番,看看他到底是何居心。
似如此,想想恨恨,恨恨想想,不知不觉已近四鼓,白姗才在朦胧之中合上了眸子!
在隔室的匡长青,其实并没有睡着。
方才白姗为他盖被子,他也知道,为了使母亲安心,他所以装睡着。
他常常会在深夜里,发觉母亲站在身边。她那种慈祥的目光向自己凝视着,匡长青就能知道,母亲又在思念着出走的父亲了,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妈妈,可是他内心已有一个计划,自己无论如何要把爸爸找回来。这个愿望,在他内心,已思索了很久,可是苦的是无法下手。
这多少年来,自己走南闯北,跑的地方也不少了,可是父亲的下落,仍然是杳如黄鹤,怎不令人伤感失望?
黑羽匡长青是一个很孝顺的孩子,每当他看见母亲这种发愁的样,内心真比刀割还痛。
这时母亲走了,他反倒是再也睡不着了。
不知何时,外面的雨也停了,月光隔窗照进来,似铺着一层银色的光。
在朦胧之中,匡长青听得楼下的马,“噗噗”地打着噗噜,就在这时,一条人影,比猫还轻地跃上了窗口!
匡长青不由蓦地一惊,他很敏感地探手枕下,摸着了他的那口剑。
一个念头,立刻阻止他这么做。他于是又抽回了手,佯作出了一副熟睡的样子。
这条人影,在窗前一塌身子,匡长青几乎没有看清他是用什么身法,他竟自进到了房中。
当他再次地站起身来时,匡长青这才看清了,来人是一个瘦高的老者,好像岁数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