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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醉儒”一摇脑袋,叹了口气,道:“这是跟我找麻烦,这娃儿别瞧她外面柔和,实骨子,内中却是很傲,这一来,我倒不好交代了,快,咱们快找……”
静心道姑,点头唉了声,道:“看情形,这孩子也绝不会走‘白象崖’但你们不妨还是先走一趟‘白象崖’人多总好商量一点,快去,我在此等你们,再分头寻找。”
“江南醉儒”领着傅玉琪和琬儿,来到“白象崖”把事情跟陆天霖等人一说,几人也觉得除了分头找寻以外,再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几人重返“静心庐”商议之下,决定八个分作四批,分头寻找,当下“江南醉儒”和傅玉琪一批,静心道姑带着贞儿一批“圣手医隐”陆天霖和“金翅大鹏”方云飞一批“虬髯神判”、琬儿父女一批,同时出发,约定第三日黄昏时分,赶回“静心庐”会面。
几人出走了两天,第三天一批批先后回到“静心庐”都只是颓然摇头。
珊儿原是“江南醉儒”带到黄山,是以他对珊儿特别关怀,回来之后,一见没有眉目,当下又决定次日再出去寻找。
第二天清晨“江南醉儒”正待出发,傅玉琪、贞儿、琬儿都要跟着同去“江南醉儒”自然将三人之心,摸的清清楚楚,他知傅玉琪是真的喜爱珊儿,贞儿虽是杂在里面闹脾气,但这时她心中定然极为歉愧,珊儿找不到,她总不能安心,琬儿为人心地最纯良,天真无邪,珊儿虽是沉默、文静,但与琬儿依然相处得极好,如今珊儿失?,在琬儿心里,当然感到难过……“江南醉儒”洞悉三人的用心,也不拒拂,当即答应,带了三人同赴“红花潭”实地勘查一番,再推测珊儿可能去的方向。
这“红花潭”是在群山环抱之中,仅有一条谷道通达,珊儿要走也必定是走这条谷口出去,以她的武功绝不可能翻越绝峰而去。
“江南醉儒”怅然领着三人出了谷口,看看前面有两条岔径,但是按理判断,珊儿如欲存心出走,就不会循这两条路走,必是翻山越野的乱走……贞儿忽然道:“师叔,我想起来了,待我叫它来问问看……”
“江南醉儒”奇道:“你问谁呀?”
贞儿笑了笑,一声清啸,让啸声,随着山风回音,传送开去,片刻间,群峰响应。
“江南醉儒”已知贞儿用意,笑道:“你这娃儿,肚子里鬼主意真多……”
一言未毕,立足之处的山峰上,一阵悉索声响,抬头一看,那只大黑猩已急坠而下,落地之后,噘着一张大嘴,这个闻闻,那个嗅嗅,似乎非常亲热。
贞儿一旁喝道:“大黑,快过来,有话问你。”
那猩猩竟然懂贞儿的意思,耸耸鼻子,跃到贞儿跟前,贞儿跟它打着手势,嘴里也叽叽咕咕的说了一阵,大黑目不转瞬地望着贞儿,彷佛在全神贯注的倾听。
贞儿说完了,大黑骨碌碌翻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呜呜的呜了一几声,贞儿打了它一下,大黑一张大口,呜昂的吼叫了一声。
不多时,另一头猩猩小黑,从右侧山上飞跃而来,大黑抓住小黑,吱吱呀呀的说了一阵,小黑抓耳搔腮,眨着大眼睛,望着几人龇牙裂嘴的做着怪脸。
贞儿看着两头猩猩的神情,叹道:“它们也不知道……”
陡然间,大黑一掉头,竖起耳朵,龇着牙,喉咙里,呜呜的闷吼着,几人一见大黑这怪样,知它必定发现了什么。
几人一面在暗中猜想,一面注视大黑的变化,猛然响起一声狮吼,声震山谷,大黑一抓小黑,望着贞儿叫了一声,便直向前山扑去。
傅玉琪道:“师叔,待琪儿去看看。”话未落口,人已长身跃起,紧随着大黑小黑奔去。傅玉琪奔行之间,猛觉身后,一阵凉风掠过,不由心头一栗,本能的一矮身,再抬头一望“江南醉儒”已卓然拦住自己去路。
“江南醉儒”笑道:“琪儿不要忙乱,狮吼猩奔,不是别事,它们是高兴你瞎子师父回山了。”说话之时,琬儿贞儿也已来到,三人怔怔地望着“江南醉儒”似对他所说之言,不大相信“江南醉儒”也不解说,自言自语的道:“奇了,还有谁跟老瞎子一道来呢?”当下跃步向前行去。
第二十七回
巧走玉笔峰愁怀难遣珊儿失伴
误入沉云谷真情可感盲老传技
四人走上山巅,只听狮猩连声欢叫,向下一看,果见狮猩前呼后拥的跟着两个人向“白象崖”走来。
这两个人,一个正是“瞎仙铁笛”罗乙真罗大侠,另一个则是身着古铜僧衣,足登芒鞋,白眉长耳的一位老和尚。
“江南醉儒”领着三人快步迎了上去“瞎仙铁笛”未容傅玉琪叩见,忙道:“琪儿快来拜见你外公……”
傅玉琪听得不由一怔,在他记忆之中,就似从未听父母谈过外公之事,但师父之言,又不敢不遵,又不敢追问,只得依言叩拜。
“瞎仙铁笛”又转脸向“江南醉儒”道:“高贤弟,这位乃是六十年前就负盛名的‘一指镇江南’的万老前辈……”
“江南醉儒”听得吃了惊,但脸上却是一片尊敬之色,任“江南醉儒”一生是游戏人间的态度,此时竟也必恭必敬的拜揖道:“晚辈何幸,竟能得晋见前辈尊长……”
那老和尚,微微一笑,道:“不敢,不敢,方外之人,已如野鹤,这拘什么礼呢?”
“江南醉儒”注目打量,老和尚面色红润,神光充沛“江南醉儒”心中忖道:“这和尚果真是‘一指镇江南’万楚崧,那年纪岂不是快九十了,怎的此老精神却如此健旺呢?”
“瞎仙铁笛”望着“江南醉儒”道:“万老前辈当年扬名武林,怕老弟你还未学艺呢……”说着又望着老和尚,道:“万老前辈三十年前因为一件私事,同时感于江湖上恩怨纷争,一时参悟禅理,乃弃家剃度三宝,法号宏普大师,自此以后,就绝迹江湖,是以江湖间误传,说老前辈已为仇家所害,想不到三十年后,我辈竟能亲见前辈仙颜,实是生平大幸……”
“江南醉儒”道:“但不知罗兄在何处得遇万老前辈?”
“瞎仙铁笛”道:“说来真是机缘凑巧,在我们巫山别后,我独往滇南,不料途中巧遇万老前辈……”
宏普大师笑道:“阿弥陀佛,三十年来,我自己都把以往尘俗之事忘了,只知身归佛门,哪里还记得姓万姓千,二位快不要如此称呼,叫一声老和尚,老衲也就领情了。”
“江南醉儒”听老和尚这么一说,觉得这老和尚真的如出岫之云,不禁微微摇头,暗中叹息。
要知这位宏普大师,早在六七十年以前,就已名震武林,曾凭达摩金刚指的神功,击败江南七省黑道上三十八名高手的联攻,使黑道人物,闻名丧胆,赢得了“一指镇江南”的美誉。
六十年前武林中所谓南指、北掌、三友、双凤、五怪、一奇,这南指就是指的“一指镇江南”。
这位六十年前与“黄山三友”,同享盛名,领袖武林的大英雄,如今却在暮鼓晨钟中,磨链得炉火纯青的高僧,但在一见傅玉琪之后,依然不能免去骨肉之情,抚摸着傅玉琪的头顶道:“想不到为了你们之事,又叫我重履人寰,这真是凡事皆由定数了……”微微一叹,又道:“看你们满身风尘,眉目不开,难道有什么变故吗?”
“江南醉儒”心中一动,对老和尚不由得更加敬佩,当即便将珊儿失?之事说了一遍。
宏普大师微垂长眉,道:“老衲方才说过,凡事皆有定数,所谓缘来自聚,缘尽便散,一聚一散,莫不前定,也许那孩子另有机缘,你们又何必强求呢?”
几人听得,都领悟出此中道理,知道不易找到,经宏普大师这一指点,便彷佛如见明灯,心中顿时亮了,就是不再寻找,心里也比较安心得多。
“瞎仙铁笛”对狮、猩挥挥手道:“你们前面开路罢,快去告诉老道姑,说有前辈高人,莅临黄山了。”
狮子、猩猩,闻言似极高兴,吼啸一声,飞也似的领先奔驰而去,几人跟着,也移动脚步,随在狮猩之后,向“白象崖”走去。
再说珊儿那天被贞儿几度讥讽之后,心中自是十分难过,但却只能默默地放在内心,好在她已饱嗜离乱之苦,对贞儿的讥讽,也就忍受得住。
后来在“红花潭”贞儿又是一番冷嘲,她也没有感到如何痛苦,只觉得心中一阵茫茫然,孤苦无依,虚飘飘的感觉,心中说不出一种惘然若失的味道,就彷佛有数不尽的聊寂,无法排遣……。
一阵煦和的春风,掠过她的发鬓,吹得她一阵清凉,微微抬头,想看看傅玉琪,但只见遍山红花,哪里看得见他的影子?她摇摇头,轻叹了一声,施施然拖着沉重的脚步,沿着山谷,信步的走了去。
这时,她是既无目的,也不为什么,彷佛旁徨无依的迷途羔羊,徘徊在歧途上……走完了山谷,又翻上一座山头,下了山,又越过一道山涧,又走尽一片松林……就在这不知不觉之中,不知走了多少路,不知走向什么方向,抬头望望天际,丽日已经偏西,额上鬓角,也已汗意盈盈,伸手擦了擦汗水,矮身坐在一块山石上,心里还是茫茫一片,对自己的出走,对那处朝夕相处的人,有点怀念,但思索他们的音容时,却又是飘渺无据……睏乏中,她走入了另一个天地,忽然看到了久别的父母,只见父母手执长剑在跟一群自己不认识的人在力拚,自己想上前帮助父母,但却动弹不得,彷佛身子被人捆缚在一棵大树上,眼看着父母险象环生,心中大感焦急,突然母亲手中的长剑,散发出一片赤金色的光芒,一阵削金斩铁的声音,敌人的兵刃,全被削毁,自己被那赤金的光芒,照耀得眼花缭乱……珊儿忙的用手揉了一下眼睛,睁眼一看,哪里有什么父母、敌人?哪有什么散放赤金光芒的长剑?但见一轮艳阳,又自东方升起,正发出射金色光华。
她幽幽叹息了一声,原来自己在山野中过了一宵,方才那些景象,乃是梦幻中事,她望着天上丽日,走到涧水边,洗洗脸,饮了几口清泉,又摘了几枚野?充充饥……忽然脑中掠过一个念头,她记起了曾陪“圣手医隐”陆天霖到玉笔峰“天一上人”隐居之处采过药,那地方奇花异卉,景色绝佳,这时,自己既无一定去处,何不到那罕见人迹的仙境中去呢?
心念转动,她四顾了一下,寻找玉笔峰的方向,果见一座莹晶透剔的玉笔峰,屹立远处,这远峰竟给她一种希望,心里微微一笑,直向那玉笔峰行去。
这条路,虽是走过一次,但因她乃毫无阅历之人,自然不知记认,这次重履旧地,依然处处小心,不敢大意。
她彷佛是游玩山景般的,走一段,又张望一会,这一天来翻上“玉笔峰”来到那道阻路的峭谷之前。珊儿知道只要翻过这道峭壁,那边便是“天一上人”隐息的仙境了。
但珊儿自己知道,上次能翻过这道高有七八丈的峭壁,全是“圣手医隐”陆天霖和“金翅大鹏”方云飞的力量,如今凭自己一个人想飞渡峭壁,实是大不可能之事。
她仰头望了望那矗立的石壁,又转眼看了看那条沿着峭壁的石道,心中忖道,上次是为了寻找药物,所以那样急,现在我反正到哪里都可以,又何必急于到“天一上人”那地方呢?现在何不先在这附近走走玩玩,玩足了,然后再慢慢的找路,或是慢慢的爬上这山峦,再想办法找借力的地方,设法坠下去,不也是一样吗?
她如此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