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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于危急中排命扑倒罕明的人。不是别个,竟是“一心四刀”苏家兄弟里的老么——苏言!
惊魂未定的爬了起来,苏言连忙上前探视罕明,一边急忙的叫道:“膘子,罕膘子,你怎么了?伤着没有?”
匆忙的,祁老大与苏括也赶了过来,祁老六还没看清,紧张的喊道:“老么,罕膘子怎么回事?”
苏言半跪下来,用力翻过罕明,罕明仰躺着,双目中竟含满了泪水!
先是一惊,跟着又是如释重负般的惊悦,苏言叫道:“没事,六哥,罕腰子就是脸上挨了一记!”
祁老六大骂道:
“妈的,你在搞什么名堂嘛?吓得老子一颗心乱跳,还以为你挺了尸呢?”
苏恰也火道:
“膘子,就睑上挨了一下也用不着份出这付熊样来,你这张尊容本来也不堪承教,多加一条刀疤又有什么关系?”
突然——
罕明一骨碌坐起,号陶大哭道:
“我该死,我混账,我窝囊……我对不起那些个横尸的弟兄啊,全是我的疏忽才害了他们……”怔了怔,祁老六愕然道:“什么玩意?”
涕泪滂沱,罕明大哭道:
“都怪我碍…那几个‘夺头会’的王八蛋一下子全分开滚了出去,我没有及时圈住他们……叫他们缓过了手,杀害了好几个弟兄……我无能碍…我一下子呆住了,不知道该先追那个好……这一愣,天哦,好几个弟兄便惨死在他们的铡刀下……”恍然大悟,祁老六道:“快别哭了,这怎么能怪你?杀戈战阵,情势瞬息万变,谁敢保证护得了谁?这并不算你的错……”突然用力掴打自己的嘴巴,罕明边哭,边叫道:“我混蛋,我无能,我糊涂……打,打,打,打这罕明膘子……”猛一观上前抱着罕明,苏恰大吼道:“你疯了?一个大男人竟做出这种傻事?也不怕人家笑话?”
祁老六也咆哮道:
“罕明,你是只呆马,便把过失前自己身上扯,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场合?容得你如此发晕?狗娘养的糊涂蛋!”
接着,他一瞪独眼道:
“老二,你和老么先把这膘子弄下去,叫他静下来,否则,叫大哥见了又要怪我们不好,照应他啦!”
龙头老大……四十三、雄矣颓壮士无颜
四十三、雄矣颓壮士无颜
虽然,紫千豪一直注视着手下们与‘黑流队’残余混乱的情势,与如今仅剩下的一对拚斗者己的房铁孤掠阵,但罕明那边的吵闹他也一样看得明白,等祁老六匆忙奔近,他已皱着眉道:“老大,罕明是怎么回事?”
祁老六简单将罕明自责的经过呈述了一遍,紫千豪听后。摇头道:“罕明就是责任心太强,这当然是件好事,但过了份则便成了一种心灵上的莫大负担了!”
祁老六低声道:
“还请老大回去后多开导他,以免他想不开。”
紫千豪颔首道:
“我会的。”
独目一闪,祁老六道:
“老大,这位头大身小的朋友好像还干得蛮起劲嘛,就剩他一个人啦,他倒不服输哩!”
望着虽已落在下风,却仍狠斗不掘的窦孙,紫千豪不由叹道:“这人必为‘夺头会’的重要人物无疑,站不论身手之卓绝,就看他那临危不惧,奋战到底的气概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角色了!”
祁老大颇为不值的道:
“话虽这么说,但这小子为了一个业已没落的组合拚这种老命,却实在不上算!”
摇摇头,紫千豪道:
“只怕他不是这么想,彼此的立场不同,说法自也各异,‘夺头会’固已没落,但亦有其喧赫时期的声威,就为了维护这一桩,便值得一战……老六,有一天或者我们也没落了,假如有人找到我们头上,我想你们也会不为屈服,拼死抗拒吧?”
祁老六昂然道:
“这是毫无疑问的!”
笑笑,紫千豪道:
“不错,这人亦乃如此!”
吁了口气,他又道:
“总之,此人对于他的组织,他的首领,以及传统的江湖义气,全已不亏了,不论他的努力能有多大的效果——他的确是个忠义之士!”
能放唇,祁老六道:
“可惜却将在今天归阴!”
紫千豪目注纵击如雷轰电闪的房铁孤,缓缓的道:“我以为,能饶也就饶了吧……”怔了怔,祁老六忙道:“大哥,这可是放虎归山哪,大意不得!”
紫千豪低沉的道;
“今天,我们业已搭上了不少人命债了……不错,我行前交待过要狠斩狠杀,务求一举将他们击溃,但我这些话主要是对那几个罪魁元凶而发,一干小角色我原意无须赶尽杀绝,只要能以驱散他们也就够了;尤其是,当我们来到这里,我发觉对方竟是如此的力量薄弱,意志消沉,必如此的萎颓不振之后;更增加了我的怜悯心理,我本已下了决心要改变策略,尽量宽恕他们,以劝服的方式感化他们,但莫玉却破坏了我的想法,她激使‘黑流队’的残兵失去理性,诱骗他们出来同她陪葬一俄阻止不及,唉,这场血腥杀戈仍旧未能避免,一些本不该死的人也死了……”祁老六道:“大哥,你尽了心,凡事,尽了心也就够了……”苦笑着,紫千豪道:“不管怎么说,在我心里,总有一份歉疚之情……”眨眨眼,祁老六目光落在莫玉的尸体上,道:“大哥,这老妖婆——被你解决啦?”
紫千豪颔首道:
“是的,我临时改变初衷,本来不想取她性命,只废去了她的四肢主脉,令她瘫痪,但她太邪恶,太恶劣,也太阴毒,一再不听我的警告,一再激诱‘黑流队’残兵出来冲杀,我恨极了,才不得不除掉她……这女人,委实可耻!”
祁老六笑道:
“她也约莫不想活了,一看大势已去,复起无望,加上自个又四肢成残,以这妖婆的性子来绕,她怎甘忍受?她原是那种渴求权力与名禄的女人,这一切归于破灭,她当然就不想活了,而不想活之下,自得多位几个陪死鬼同登黄泉,否则,怎衬得起她的威风?”
紫千豪道:
“但莫玉作的孽又有多大!”
嘿嘿一笑,祁老六道:
“大哥,不是我说,这妖婆那还会有这种天良?就他奶奶蹬脚一蹬,眼睛一翻,任什么也过去了,啥也不晓得啦,她还管他娘的作孽不作孽?能有全天下的人陪她一道翘辫子,才是她最乐的事哩!”
紫千豪已经注意到那窦孙汗如雨下,喘气如牛了,而房铁孤的攻势越发犀利凶猛,步步进逼,显然,胜负之分即将来临!
站在附近的,还有苛图昌、蓝杨善业已到那边去为同伴们治伤去了,这时,可以青见“断流刀”伍桐与苏家兄弟三个率领着二十余名手下奔进了“水晶帘”,他们一定进去执行搜索残余的任务去啦。
十多名孤竹弟兄,正在贝羽指挥之下来往奔忙,帮着蓝杨善救治伤者,清点死亡,而罕明早已上过了药包扎妥当,但他却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呆呆的坐在那里不言不动,双目凝瞪着天边。
于是——
紫千豪低声道:
“老六,随我来。”
他们迅速走到仍然坐在一侧的焦佑身傍,固然焦佑的断臂处已包扎过了,但他的面色仍是一片灰败,一片樵悻。
紫千豪和蔼的开口道:
“焦佑,相信你已看见这个火拚的结果了?”
抬起无神又霸谈的眼睛,焦佑孱弱的点点头,道:“不用现在看见……我早就明白会是这个……结果!”
祁老六脱口道:
“你既是早就明白,还帮着莫玉她们干什么?拿着人命玩?”
寒凄凄的一笑,焦佑惨烈道:
“江湖上的道义,故人的情谊,如此而且!”
哼了哼,祁老六根恨的道:
“和莫玉、屠松这种人尚有什么鸟的道义和情谊讲?他们是要活活的坑死你!”
悲楚又僵木的看了祁老六一眼,焦佑缓缓的道:“纵然是一头狗,相处久了它也会对你十分友善……何况是人?不管他们是何等样人,因为我们所站的地位不一样,看上去感觉也就大不相同……”用眼色阻止了祁老六的激动,紫于豪平静的道:“焦佑,那个与房掌门对敌的人是你的手下么?”
焦佑唇角浮一抹苦笑,道:
“他是。”
紫千豪接着问道:
“什么身份?”
叹了口气,焦佑道:
“我的副手,‘哑天君’窦化。”
惊奇的,紫千豪问道:
“哑天君?”
点点头,焦佑道:
“窦孙是个天生的哑巴,不会说话。”
“哦”了一声,紫千豪道:
“难怪他自始至终,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
顿了顿,他续道:
“很坦白的说,你这位二当家非但功力绝佳;英勇无论,更且对你忠心赤胆,不见危苟免,的确算是一条铁铮铮的好汉!”
安慰的低喟一声,焦佑道:
“不错,一十年来,卖孙一向如此,不管我的名声盛衰,威势强弱,他全跟随着我,不离左右……”紫千豪慢慢的道:“那么,你一定十分钟爱他?”
焦佑沉沉的道:
“当然。”
微微一笑,紫千豪道:
“既是钟爱他,便不会见他将死而不救吧?”
楞了楞,焦佑道:
“怎么说?”
用手向激斗中的那一对指了指,紫千豪静静的道:“你自己看看,窦孙与房掌门之战,那里尚有幸理?况且,就算出现奇迹。他赢了房掌门,莫非还能逃过我们的攻杀?”
双频的肌肉痉挛了一下,焦佑喃喃的道:“可是——”打断了他的话,紫千豪接着道:“可是,只有你能救他,否则,他必将为了尽那‘愚忠’而战死当场,焦佑,我们雅不愿似此等忠义之士血溅五步,而你可以阻止他继续这种无益的困兽之斗,否则,我可以断言,他打赢了也是死,打不赢更是死!”
加重了语气,紫千豪又道:
“再说,你为了江湖的道义,朋友的旧情,折了一只手损了一批人,也够了,犯不上死尽死绝才算对得起人!”
焦佑痛苦的道;
“我所有的手下,连窦孙算上,一共只有十六个人了……如今,却只剩下了窦孙一个……”紫千豪冷冷的道:“如果你不当机立断,喝止窦孙,恐怕就连一个也剩不下了!”
一边,祁老六惊讶的道:
“咦?‘夺头会’可是有百人之众么?怎的只剩这点人了?”
横了祁老六一眼,紫千豪道:
“设若他们仍有百人之众,其余的如今早冲出来了,岂会等到现在?”
长叹一声,焦佑道:
“白云苍狗,时过境迁……当初的一百二十名手下,经过这退隐江湖后的漫长十多年岁月,早已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没有几个了……唉,人心如是,趋势附炎,‘夺头会’已不似当年的‘夺头会’了,威名成为过去,声望成为烟云,没有财帛可分,酒色可享,力道可持,又有谁会留下来呢?就说我自己,也叫十几年前那场复发的‘喘疾’逼离了日正中天的武林道,称不得雄与霸了……好……我就照你说的做吧,至少,我仍能保有一个忠于我的……”紫千豪一边心中暗暗为对方惋惜,边急促的道:“要快了!”
于是,焦佑提起中气,哑苍苍,颤巍巍的大叫道:“窦孙,住手,我们认栽了……”同时,紫千豪语出铿锵,道:“房兄请停!”
正在做最后狠斗的两个人闻声之下突然一起弹起,各自在空中翻了一个触斗,分别落到一丈之外!
他们站在那里,互助凝视,房铁孤的眉稍额门,已有汗珠沾弹,他的呼吸也急促了很多,而窦孙更是汗透灰袍,喘息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