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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智禅师如此指名要斗西门番,首先闻而震惊的是肖承远小侠。
肖小侠久已闻名秃鹰西门番震撼中原的往事,而且,他亲自两次斗过秃鹰,深知他的功力不是等闲可比。此次正邪大会,除了鬼眼婆婆最毒,要数上秃鹰西门番是最辣手的一个劲敌,如今一见大智掸师指名秃鹰叫阵,他如何不惊。
肖小侠便回头向老化子问道:“老化子哥哥!这位大和尚是准?”老化子摇头说道:“这是衡山派硕果的长老大智掸师,小兄弟!此人自视甚高,大力金刚掌武林无出其右,这次恐怕他要自取其辱了。”
绿忆姑娘忽然接着说道:“老化子师叔!秃鹰看来不会伤人的。”
老化子禁不住“哦”了一声,他奇怪绿忆姑娘如何会如此肯定认为秃鹰西门番会手下留情。
倒是肖承远小侠说道:“秃鹰此来如果不是完全出于自愿,绿忆的话,倒有几分可信。”
这两句话,不仅老化于感到诧异,在座同行而来的人,都在奇怪肖小侠的话。不可一世的秃鹰,谁还能挟持他而来呢?
只有绿忆姑娘心里明白肖小侠所指为何,苗疆之会,秃鹰震惊肖小侠的神功,便有退志,当时为鬼眼婆婆拿话逼住。如果秃鹰是个识时务的入,他会顾虑到这一点。
但是,情形往往是难逆料的。大智禅师如此指名叫阵,只怕秃鹰西门番就难以忍受的了。
所以,有很多事情的遽起变化,原因多种,单责某人,也未尽然是对的。此系闲言,按下不说。
且说秃鹰西门番一见大智掸师出来指名叫阵,当时他张开大嘴笑了一阵,站起身来,走至场内,点着头说道:“和尚!西门番懒得和你动口,念你有这份胆气,给你一选择的机会,你是要文比武比?”
西门番此语一出,老化子就点头,说道:“果然!秃鹰变了。”
秃鹰果然是变了吗?变是变了,可是不像众人所想的那样由凶暴变为仁慈,而是改变了他乍来洞宫山的初衷。
秃鹰西门番在苗疆败于肖承远小侠手下之时,便遽萌退志。虽然当时未曾真实过招,而且肖小侠当时只是胜在机智之上。但是,秃鹰已经深感到中原武林,后辈人才迭出,已是不可轻侮。
大凡一个自视极高,而且确是身负绝学的人,—旦受到挫折,便有两种现象,其一,疯狂苦练,务求一雪前耻;其二,嗟叹时光之不我与,顿生隐退的意念。
秃鹰在苗疆震惊肖小侠神功盖世之后,便有隐归西域之意,但是,鬼眼婆婆极力挽留,以增声势,秀鹰才勉作洞宫山之行。他知道洞宫山的大会,肖承远如果应时而至,难免有人要将数十年英名,葬送在洞宫山。虽然鬼眼婆婆有所依恃,也不能保有其他各人的声誉。
尤其云雯和绿忆夜探洞宫山之时,益发增加了秃鹰置身事外之心。人的转变往往不可以常理衡量,像秃鹰这样凶狠之名著于世的人,竟然有息事宁人之心,令人不可思议。但是,秃鹰当时确有如是之想,他纵云雯和绿忆而去。就是极好的说明。
然而,此刻大智掸师竟然指名叫阵,激起秃鹰本性,冷峻异常,轻言自语。
大智掸师也傲然地说道:“久闻你昔日搅乱中原之际,无人敢攫锋芒,但是,衡山派从不曾一见,贫僧今日要见一见秃鹰的真才实学,只要你秃鹰提出来的,贫僧无不奉陪。”
大智禅师如此一说,东西两棚几乎同样感觉,他是世间一大狂人。秃鹰横扫中原之际,鲜有数招之敌,衡山派即或未与秃鹰相遇,但是衡山派在中原武林,井非领袖群伦的地位,大智禅师功力虽高,也无法自诩如是。
秃鹰当时鼻孔里哼了一声,那一双滴溜溜的大眼,遽然地翻动了几下,慑人心魄的光芒,在大智掸师身上一扫。
老化子在此时却自言自语地叹丁一口气说道:“方人不能过分自以为是,大智禅师遁迹空门。奈何火性仍然如此之大?年轻人当引为殷鉴。”
老化子虽然如此轻声自语道来,坐在周围的人,都为之心里一震。“满招损,谦受益”古训如此,分毫不差。这大智禅师只为昔日“六剑一杖会秃鹰”他没有赶上一脚,是乃耿耿于怀至此,不惜以一生声誉性命,一搏武林公认的魔头,说穿了只是为一个“名”字。
秃鹰正待说话的时候.忽然身后一条细小的人影一闪,徒儿白术像幽灵样的,闪到秃鹰身旁一停即回。
秃鹰西门番这才笑哇哇地说道:“方才我徒儿告诉我,说你和尚是衡山派的大智禅师,练就—双大力金刚掌,自认无敌。你既然要我挑选,西门番就扰选与你对上三掌,我可要试试大力金刚掌的威力如何。”
肖小侠一听秃鹰如此坦然说宋,觉得这老魔头为人倒有可爱之处,便回头向老化子问道:“老哥哥!这大智禅师的大力金刚掌功力如何?”
老化子摇摇头,说道:“老化子未曾一见,不过,据传闻大力金刚掌,是佛门般若掸功的另一种功夫,凤姑娘擅长佛门金刚指,她该明了这金刚掌的功力究竟如何。”
凤姑娘正在凝神看着大智掸师双手捧腹行功,闻言回身便说道:“大力金刚掌是般若禅功的外门功夫,二十步之内,力能开碑,与百步神拳有异曲同工之妙。”
肖小侠点点头,只轻轻地说了一句,“力能开碑,恐仍非秃鹰之敌。”
此时场内已经由于大智禅师奇形行功,面引起一阵紧张与沉寂。
大智禅师显然是提足功力,作全力之搏。此时双手已经撤离腹部,突然一抖,缓缓地抬至胸前,向前移动了两步,向秃鹰凝望不动。
秃鹰冷冷地看了—眼,点头说道:“和尚!你此时已经提住真气,不便言语,西门番代你说明,我们各自发掌,硬对三招,自分胜负。”
这“胜负”两字刚一出口,秃鹰忽然仰首于天,长吸一口气,身材仿佛是暴涨了数寸,双掌向内一圈,对方大智掸师几乎是与这个动作是同时,双掌平推而出,同时暴喝出声,晴天霹雳,挟着两股脱掌而出的劲风,向秃鹰当胸撞去。
这种双方劈空发掌,硬对劲道,完全是硬碰硬的功夫,玩不了一点技巧。但是,坐在东西两个凉棚的人心里都明白,如此双掌一对,高下即分,而且必有伤损。
众人也不过是如此闪电一瞬之想,只听得场中“轰”地一震,沙尘顿起,迷蒙不见人影。
就在当黄砂迷蒙的时候,大智禅师跑踉踉地从圈内退步出来。
黄沙稍落,但见大智禅师口角流血,脸色焦黄,不曾退后数步,便摇摇欲倒。
此时东边棚内,衡山派闪身冲出两个和尚,直抢上前,立即扶住大智禅师。
就听得此时秃鹰西门番冷笑一声说:“大智禅师三掌只对其二,便想退走吗?西门番手下没有活着回去的人.”
说到此地顿住口,两道眼神忽然对肖小侠这边扫了一眼,接着说:“大智禅师除非你是胜过西门番.”
说着话.忽地咧嘴一哨,呼地一声,一阵黑影从空而降,“劈啪”“劈啪”两下响,那抢出来的两个和尚,早被一阵劲风扇到一丈开外,爬在地上动弹不得。
肖小侠刚说得一声:“糟了!”
大智禅师竟在一声似状婴孩怪啼之下,被凌空扑下的肉头秃鹰的铁喙,啄中要穴,流血满地,撒手死去。
这是这场大会第一个流血的人,衡山派同来的人,已经热血沸腾,一阵禅杖叮当乱响,同时枪出五六个人,都向秃鹰奔去。
突然,宏清大师声如宏钟地说:“衡山派各位师兄,请暂抑悲恸,先将大智禅师尸体收回,老衲自有主见。”
宏清大师是这次各大门派公推主持其事的人,衡山派自然不能不听。事实上,就在宏清大师如此一说话之际,衡山派的人,已经把冲出的那股热血,冷静下来。
大智禅师是衡山派硕果仅存的长老,在秃鹰掌下,尚不堪一击,其他的人,尚复何言。所以,一经宏清大师阻止,也只好收住禅杖,含着悲痛抬回大智掸师的尸体。
大智禅师尸体刚抬进东棚,宏清大师双手合掌,低喧佛号,默然一会,便昂然抬起头来,从身后随侍的一位少林高僧手上接过禅杖迈步便向场中走去。
宏清大师如此刚一走动,峨嵋、青城两派的掌门双双拔剑抢上,拦住宏清大师去路,说道:“大师乃发号施令之人,岂可轻动。”
宏清大师神色庄严的微然一笑,说道:“三军尚可以易帅,何况老僧只不过是临时公举之人。两位掌门请退—步,待老僧会会边陲高手。”
峨嵋、青城两派掌门尚待说时,宏清大师接着说道:“老僧如有不测,贵掌门再来接下这个场子罢。”
两位掌门人一见老和尚决心已定,只好退回一旁,这时少林寺—十八位高僧,理罢掸杖,随后齐齐跃去。
宏清大师摆手止住,说:“你们留待以后,还有群斗场面支持。老僧如有不测,你们就……”老和尚话犹未了,—十八位高惜—齐合掌,低喧佛号,和南之声不绝,为了给场内增一阵祥和之气象。
宏清大师就在这一阵佛号声中,持着禅杖,慢慢地走进场中。
秃鹰西门番却自顾回头走回到西棚的坐位,就听得黑白二怪嘿嘿地怪笑一阵,说道:“看来是轮到我们了。”
黑白二怪刚一起身,肖小侠此时已经按捺不住,霍然撒开老化子按住的手,一摆青衫,人像流星过境,半空中飘然落到宏清大师身边,一躬到地,说道:“大师请回。晚辈愿挡一阵。”
宏清大师摇摇头又说道:“肖小侠!只要你不脱身事外,还有重任要你承担,这一场老僧还接得下来。”
肖小侠还要说时,老和尚竟然微微笑道:“你是不敢心老僧吗?”
肖小侠不由地脸上—红,应声诺诺而退。
恰于此时,黑白二怪带着诧异的眼光,目送肖小侠退回东棚,才双双走到场内。
在巫峡岸旁,雪面追魂与环眼黑煞对肖小侠周旋了二十招之后,拂袖离去。此时此地又出现在洞宫山,肖小侠对这二人知之甚详,怕的是宏清大师要吃亏,所以才横身而出。
宏清大师对黑白二怪焉有不识之理,他婉言拒绝肖小侠的出面,那正是老和尚胸有成竹。
老和尚没等黑白二怪说话,便说道:“少林寺一百零八手降魔杖法,二位尚未见过,老僧要仗一根禅杖,单演降魔杖法,双敌二位如何?”
黑白二怪刚刚“咦”了一声,老和尚便接着说道:“久仰二位生平空手过招,老僧不惯稍占便宜,因此以禅杖敌二位空手,如此扯直,别无他意,二位意下如何?”
黑白二怪同声长笑,尖锐冷酷,撼人心弦,人在笑声中,撑开四只手掌,带着嘶嘶的风声,闪电抓到。
宏清大师睁眼一声“阿弥陀佛”,在笑声中冲天而起,禅杖翻腕一搅,降魔杖法随手一招“韦驮献杵”呼地一声,禅杖横起双挑,就是那么准,又那么巧,迎着二怪四个手掌,迎击过去。
只此一招,东棚里的人,心里暗暗地赞佩,宏清大师不愧是少林寺的掌门,看来以一敌两,未见得输。
黑白二怪虽然没有持兵刃,但是,那一只手掌,已经坚逾精钢,虽然未便与宏清大师禅杖相接,却是使宏清大师不敢稍存轻视之心。
第一招“韦驮献杵’刚一摆开架式,老和尚忽地右手一带,禅杖应手而回,禅杖变成单手挥抡,上敲下点,一招两式攻向雪面追魂,左手刚一腾空,老和尚中指独出,旋回疾伸,一式“遥指天南”的招式,径点环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