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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承远当时应声笑道:“老人家玲珑心窍,设计高超,肖承远明知不堪一试,也要舍命
相陪。”
高个子老人笑道:“好一个‘明知不堪一试,也要舍命相陪’,娃娃!你谦虚得恰到好
处。娃娃!你准备好! 我们以石落地为信号,同时起程。”
肖承远一见高个子老人如此谈笑自若,似乎存心不愿提早行功,以表示稍让肖承远一步。
肖承远大笑而起,说道:“如此在下弹石,老人家你也要留神了。”
说着话,毫不介意地从地上抬起一块石头,抖手一抛,随即左手扬掌一送,只听得呼地
一声,一阵掌风起处,那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疾如脱弩之矢,冲天而起,转瞬不见。肖承远
此时还转面向高个子老人笑道;“老人家!石头业已出手,而且是落在我们身后,无法先行
看到,只等它落地声起,便
同时启程。”
高个子老人也止不住朗声笑道:“好一个傲骨慧心的娃娃,倒是不愧玉扇书生的门人,
你倒是一点便宜也不愿意占先。”
肖承远也应声笑道:“多承谬奖!”
两个人如此互相客套,实则心里都在注意,那一声不知起自何时的石头落地的响声。两
人交谈刚一停顿,就听到身后不远“叭”地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声响起的同时,只见两条人影,虽有高矮大小不同。但是起
时身法之妙与腾空前掠之快,如出一辙。
一时间只听得嘶嘶之声,不绝于耳,转头两条人影在前面一合,人在半空中各自轻轻地
咦了一声,虽然是如此轻轻而又短暂的一声,却不难听得出,那一声“咦”,里面是充满了
惊叹与佩服之意。
但是,这一声惊叹的呼声,也不过是只有电花火石般的一闪即逝,立即又是两条人影须
臾又分从两边,扑向回路。
在回程途中,两条人影又相遇在一棵树上,这回连轻轻地咦一声的声音都没有了,两人
乍遇即分,又扑向回程。
这是一幅奇妙而动人的情景。两条人影,宛如两只展翅飞行的大鹤,在这二十七棵树木
之间,穿来穿去,而且,两个人的身形,愈来愈高,每匝行一周,便高了数尺.
这情景在外行人看来,煞是好看,蝴蝶穿花,黄莺拂柳,也不过是如此。
但是,内行人看到这种情形,心弦自然而紧张,为他们两个人|Qī…shū…ωǎng|,暗暗地捏着一把冷汗。
如今站在松林另一端的矮老人,此时此地,就有此种心情。
像他们这样提气蹈空,全凭内凝一口真气,外藉断树过身的瞬间,借力稍缓一口气的功
夫,来调息自己。时间一长,真气不继,便慢慢地就要耗去真力,损去真元。
尤其运用手中兵刃断松树,愈来愈高,着力愈要轻,出手愈要快,所消耗的真力则是愈
大。如此下去,非要拼到真元大伤,双双落地的结果不可,
但是,愈是如此,愈是没有人愿意半途停止,半途停止,便是认输,谁能在最后关头,
不到万不得已,轻易认输?
但是,一个人的功力,毕竟有限,毕竟是血肉之躯,而不是御风飞行的神仙。而是仗着
一口真气,凝而不散,在松树从中,振袂绕匝而行,究竟能维持多久?所以愈到最后,肖承
远和那个高个干老人,由闪电奔驰,而变为异常迟缓地在树丛头挪动。
最后,两条人影又在末尾的一棵树上相遇,而且两条人影,几乎是同时到达。
这一次两条人影如此一合之际,只听得“咔喳”一声,那一棵松树突然化为数段,纷坠
地上,而两条人影,也随之陨星坠石,落地有声。
站在远远一旁的矮老人,突然间,古铜芭长袍无风自起,飘然一掠口中叫道:“老大!”
那高个子老人此刻脸色苍白,异常疲乏地露出—丝笑容,说道:“老四! 不防事的! 那
娃娃不知怎样的了。”
矮老人还投有回答,就听到那边肖承远应声说道:“多谢老人家的关心,肖承远尚能说
话。”
肖承远说这两句话的时候,虽然声音低微,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是强硬十分,没有一
点颓丧的意味。
那高个子老人闻言略有诧异地看过去。只见肖承远的脸上苍白如纸,额前汗水淋漓,有
若大病初愈的模样。
高个子老人点点头说道:“娃娃! 你可知道我们这提气削树,藉力腾空,究竟走了多远?
若要一直前去,至少也有二十余里。”
肖承远此时也不由地浑身一震,若是仅凭陆地飞腾术,起落纵跃,数十里路只是指顾之
间。然而若像方才那样,较之“登萍渡水”、“一苇狡让”尚消耗真力,如此奔驰了二十里,
那是令人咋舌的事。
高个子老人忽然长吐了一口气,道;“娃娃! 方才老四说过一句话,你娃娃今天不是契
约中的人,这句话将今天的一切,掩盖无余,要不是老四今天这一句话,你娃娃只有两条路
可走。”
肖承远此时已经疲乏不堪,实在提不起精神说话。但是,他看到高个子老人虽然也是疲
乏,可是如今说话,却是愈说愈有精神。肖承远忍不住长吸一口气,振作精神,说道:“肖
承远只求心安理得,但是海阔天空,为何只有两条路可走?”
高个子老人微微笑了一下,说道:“老夫一行五人,久居深山达数十年,足迹不出讧湖,
如今在一旦出现江湖,便遇到你娃娃这等奇人,惺惺相惜,老夫自然要请你娃娃为我们五人
的助手。”
肖承远哦了一声,淡然地说道,“如果肖承远谢绝你们那一番好意呢?”
高个子老人一点也不介意肖承远那种淡淡不屑的语气,依然是认真的说道:“如果你不
愿意,剩下来的一条路,便是从此以后,江湖上再也不允许有你娃娃这等奇才出现。”
肖承远露出冷笑说道:“如此说来,你们是顺之者生,不顺者则死了。”
高个子老人摇头说道:“今天可不是这样,老四既然有话在先,任凭情形如何,可作例
外。”
肖承远冷笑道:“难得尊驾却是如此言出法随,那岂不是错过一次机会吗?若要等得我
肖承远如此精疲力竭的机会,失去今日,便要遗憾终生。”
高个子老人摇头说道:“不会的! 老夫今日要与你娃娃订定约期,今年龙舟竞渡之日,
老夫相候你娃娃于崂山之巅,少不得还要敬你一杯雄黄美酒,以示欢迎。”
肖承远正是微微一皱眉,高个子老人立即接口说道:“娃娃! 你若是不接受这场约会,
老夫……”
肖承远没有等他说完,便拦住笑道:“焉有拒人请客之理,肖承远纵有万桩要事在身,
也要摆开一切,前来崂山应约,而且还要叨扰尊驾—杯雄黄美酒。”
高个子老人点点头说道:“这就是了! 其实崂山的为人,在如今重蹈江湖之日,便有誓
言。任凭何人,与崂山打交道,但没有选择的余地。”
肖承远言纵声大笑,笑声乍起,那高个子老人立即摆手止住说道:“娃娃! 先且勿笑,
你元气伤耗太多,不仅不能纵声大笑,此时多开口说话,也为忌讳之列,你娃娃岂有不知之
理。”
肖承远闻言心里一动,他深知高个子老人说的话,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但是,此时此地,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能坐下来调息行功吗?
高个子老人望着肖承远摇摇头,道:“娃娃! 老夫与你不同,在兵刃上,老夫比你占了
两分便宜,所以,此时我说话和你说话,情形便有不同。”
肖承远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高个子老人,他能话声逐渐复元,原来在兵刃上,使用力
道较少,占了便宜。描金白玉折扇虽然在肖承远手中锋利异常,但是在根本上,比起他那支
七宝阴阳佛手,显然有了不同,描金白玉折扇毕竟不是以锋利见长的兵刃。
高个子老人如此坦然说明,又给肖承远留下一个好印象,他觉得高个子老人虽然有跋扈
不可一世的神情,却不失为坦白率直。
高个子老人对肖承远笑了一笑,说道:“坐下来! 运用本门心法。好好地调息一个周
天。”
肖承远虽然觉得这老人有些老气横秋。但是,却使人感受不到轻视与没有诚意。肖承远
忽然心里一转念头说道:“尊驾虽然在兵刃上占了便宜,却也同样地损耗了真元内力,难道
尊驾不需要调息吗?”
高个子老人笑道:“娃娃! 老夫若不即刻行功,只怕你也不放心静坐。”
转面向身旁矮老人说道:“老四! 一同行功周天,陪我调息一次。”
说着话,忽又一咧嘴,吹了一声尖锐而短促的哨声。哨音未落,从半空中,—点银星直
泻而下,落到高个千老人肩头,原来就是那只娇小玲珑的白鸽。
高个子老人伸手抚摸一阵.说道:“小心为我们护法。去吧!”
一抖手,白鸽冲天而去,高矮两个老人,也就同时就地跌坐,垂帘阉目,顷刻便进入浑
然忘我的妙境!
肖承远眼见到他们果然调息行功,便也不再犹疑,坐下身来,按照本门心法,吐纳行功,
达到浑然无我之境。
因为方才那一阵绕树较功,消耗的功力极多,而且又是在一阵心情激动之后。所以,肖
承远小侠这次行动,历时半日,才悠然醒来。
肖承远刚一睁开眼睛,只觉得耀眼金黄,正是夕阳西坠的时辰。肖承远没有料到自己竟
然功行周天耗时如许之久,心里一动之余,再凝神向前看去,哪里还有高矮两个老人的踪影?
这是一个意外,可是,也可以说是这是一个意料之中的事。无论是意外或者是意中,肖
承远发觉这件事的当时,一惊非同小可。当时没有第二个念头,立即一个翻身,振臂垫足,
嗖地一声,凌空拔起一丈有余,直出松林之外。
人在半空中,提住一口气,用手搭凉逢一看,田畴依旧,归农三五,却看不到一高一矮
两个老人的踪影。
一口真气将泄,肖承远这才飘然落到原处,这才看到王秋绮姑娘的身旁,迎风飘动着一
张纸笺。
肖承远抢身上前,相隔五尺,凝神看去,只见纸笺上留着几行字:
“女娃儿留她一命,是看在你娃娃份上。老夫与那女娃娃毫无宿怨,与你娃娃也无交谊,
归根一句话,对那女娃娃,是契约关系,对你娃娃,则是惺惺相惜。
女娃娃是先服药,后点穴,若要妄自拍开穴道,血脉流通之时,便要肠断肚裂。留解药
不便,且看你娃娃的能耐,与那娃娃的造化了。
端午佳节,崂山之巅,五老候驾幸勿失约。”
这一张留笺,字写得龙飞风舞,极有精神,但是肖承远看了以后,却是满头雾水依然,
茫然不知所以。
这两个老人与王秋绮姑娘,究竟有何契约关系?既然没有宿怨,为何下此毒手?既下此毒
手,又为伺告知肖承远服毒点穴的秘密?
崂山何来五老?五老是正道抑或是魔道?
这一连串的问题,使肖承远站在纸笺之前,怔了半晌,想不出所以来。转而心里又是一
惊,暗自想道:“王秋绮姐姐还躺在地上,她既然服了毒药,又点了重穴,千山之行,将如
何可以启程?在这样阡陌纵横的田陇中,一座孤伶伶的松树林中,我将如何为秋绮姐姐解除
体内的剧毒和被点的穴道?”
肖承远想到急处,禁不住汗流浃背,他真没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