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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一双赤红的眼睛怒睁着,自怀中取出一角衣襟抛在龙天浩的手上,吼道:
“他娘的,你认识字吗?”
龙天浩接过襟布,道:“当然认识字!”
金元宝道:“那好,你大声的唸出来,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龙天浩把襟布摊开来了,他没有高声唸,只是一眼扫去,但见上面写道:
“蒙君不弃,识妾于风尘,感激肺腑,无以为报,今奉主命杀你,怎忍下手,但愿来世再聚,双栖双飞。”
字迹殷红,这是血书!龙天浩全身一震,破口大骂:“好个不要脸没良心的贱货,我平日白疼你了……”“噗!”
那血书一把又被金元宝夺过去,龙天浩气得站起来。
“咻!”
金元宝出手真快,比电都快,右掌已搁在龙天浩的脖子上了,他只需轻轻一捏,龙天浩的脑袋就会掉下来。
龙天浩几乎眨眼问,顿觉自己一点机会也没有。
门外站的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叫起来:“少东!”
龙天浩双手一摊,低沉着声音,道:“金元宝,你敢杀我?”
金元宝冷笑,道:“我把你这颗坑人的脑袋切下来,连同芯儿的血书送交你爹去,看他有何话说!”
龙天浩全身再一颤,道:“也是本少爷用人不忠,奉少爷认了,姓金的,你不会忘了你曾说过的话吧?”
金元宝道:“什么话?”
龙天浩道:“你曾说过,如果我要活命,那就用银子买,你怎么忘了?”
金元宝咬牙道:“蕊儿如果死了,我将考虑是不是一定要履行我的话!所以你要用银子买命,前提必须是先用解药将芯儿救活。”
龙天浩怒叱道:“金元宝,你不能说话放屁,你还是个人物吗?况且她就算死了,也是我的人呀!”
金元宝道:“但她的心却是我的。”
龙天浩叱道:“强词夺理!”
金元宝道:“血书为记!”
他抖着另一手上的血书!
门外的龙福大叫道:“什么血书,那也许是你小子逼着芯儿写的!”
金元宝厉吼道:“人嘴两片皮,理由全是你们的,黑白也颠倒,天底下还有公理吗?”
他的右掌加了几分劲,龙天浩已觉出痛。
于是,龙天浩立刻对门外的龙福怒叱:“龙福,都是你的馊主意,你真想我死在姓金的手下呀!”
龙福惊道:“少爷!”
龙天浩道:“别说了,快叫玉钗拿解药进来,咱们准备花银子吧!”
龙福回应道:“是,少爷!”
龙天浩又对金元宝道:“姓金的,你的手也该放下来了吧!”
金元宝道:“哼,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江湖上那么多人为银子而拼命。”
龙天浩道:“闲话少说,闲屁少放,你要多少银子?”
金元宝道:“昨日我打算要你补偿白银一万两,只因为芯ㄦ,我放弃那一万两银子不要,可是你小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逼芯儿拿毒药害我,如今你休想省却那万两银子,想活命,你把万两银子一文不少的拿出来,你想想看吧!”
龙天浩几乎要瘫下地了。
他大叫:“你……狮子大开口呀!”
金元宝道:“我不勉强!”
外面田占厉声吼:“他奶奶的,穷鬼穷怕了,你敢在阎王老子头上敲竹杠呀!”
龙福也吼:“妈的,棺材里伸出手,死要钱不是!”
金元宝怒叱道:“龙天浩,叫他们在外面安静点,要不然就挖出你一只眼。”
龙天浩想到眼睛,他内心不惧反而笑,但他的表面并未笑。
他挺起胸道:“你要挖我眼?”
金元宝道:“外加上一条腿。”
这话令龙天浩心中更乐。
为什么他乐呀,妈的,真邪门!或许,他觉得可以保住一条命了,保住命总比伤残强!
金元宝又接道:“我叫你缺腿少眼不能再干坏事。”
龙天浩大声的道:“好,算你狠,我花银子买命!”
金元宝又指指床上的芯儿,又道:“外加一个小条件,芯儿姑娘归我了。”
龙天浩又火了!他骂道:“他娘的,芯儿她是我的人,她……”金元宝道:
“你若不答应,解药银子我都不要了,老子就拿你去给她陪葬。”
龙天浩无奈何的道:“你欺人太甚了。”
金元宝道:“姓龙的,你若是个人物不妨拒绝,半招内你若能躲过,我什么也不要,抹头走人。”
他这话似乎在吹牛,但不论是否在吹牛,龙天浩就是不出手。
龙天浩不是二流玩刀人,他乃龙在渊的儿子,如果论武功,龙福他们几个都比不过他。
龙天浩叹口气,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好,我照办。”
这时门口的玉钗已经照吩咐进来替芯儿服下了独门解药,只不过由于中毒太深,芯儿一时半刻还不能苏醒过来。
金元宝道:“我要把芯儿姑娘带回平安车马行,不准你再去骚扰她,如果我从山东回来,看不到她,姓龙的,我放火毁了你在中州的一切。”
龙天浩双眉一挑,道:“你去山东,必是助车马行运货了?”
金元宝的抬头一瞪眼,道:“他娘的,你管得着吗?”
只这么一句话,龙天浩的肚子几乎从里面笑开了花,他用力压住那股子兴奋,道:“好,我不会叫你失望,金元宝,你不会还有别的要求吧?”
操,他已算定金元宝跟去运货,就回不来了!
金元宝道:“我在想,我是不是太吃亏。”
龙天浩大叫,道:“你还吃亏呀,我才是标准的贴了夫人又折兵呀,你他娘的吃什么亏?”
金元宝道:“你懂个屁,江湖难得知心人,我是个无赖,这些年好不容易遇到蕊儿,现在却害得她这样,你想想,我痛不欲生啊!”
龙大浩冷笑,道:“少来装痴,我知道你同铁姑娘已打得火热。”金元宝道:
“我不配!”
龙天浩暗自一喜,道:“你们难道没有……”金元宝道:“他娘的,别想得那幺龌龊。”
龙天浩微微笑了!他心中在想,一个无赖,你山配追求铁凤琳呀!
龙天浩忍着痛,拍拍手对门口的龙福道:“去,前面取一万两银子过来,打发这小子快滚,别耽误了他上山东的时间呀!”
龙福他们早就心中在笑了。
龙福走的快,刹时间走到帐房去取现银,大小银票他弄了一大把,又急匆匆的到了耳厢外叫道:“少爷,银子拿来了。”
龙天浩一挥手,道:“绐他,叫他滚!”
龙福把银票递到金元宝的面前,道:“拿去吧,省着花,张张银票有血腥。”
金元宝到了这时候比不再多言,他接过银票就对龙天浩道:“龙兄,你不送送我这客人?”
龙天浩叱道:“你滚!”
金元宝道:“那得你陪我滚!”
他的手底又加上几分劲了。
龙天浩嚎道:“天下还有强迫主人送客的呀!”
金元宝道:“如果有人想坑我,我有个你垫底。”
他的声音很大,外面的人吃一惊。
玉钗就吃惊,因为她要在金元宝走出来的时候,一把毒粉罩过去,她不信金元宝能把鼻孔塞住,万毒不入。
但金元宝的话叫玉钗泄气,她不敢造次了。
于是,耳房之中先挤出两个人来,龙天浩陪着金元宝,那么轻松的好像哥俩好一样的往前面走。
他们后面跟着桃妹,她背上背着仍在昏迷中的芯儿,她不得不按金元宝的吩咐办!
龙天浩走到前屋,还得笑着向赌场中的熟人打招呼。
金元宝也随着点头笑。
有人就莫名其妙,因为前不久龙家还请人要杀这金元宝,怎么今天他们又变成好朋友了?但这些人不会深究,这些人只喜欢赌,闲事少管。
龙天浩站在台阶上,他的几个杀手就站在他两边。
他们看着金元宝抱着芯儿远去,每个人的面上均是一片沮丧之色,当然也有咯咯咬牙的。
龙天浩手一挥,道:“铁风云他们大概去南门货栈开箱验货了,咱们去栈房。”
这一行下了台阶,便往南门走去。
他们一大早赶来赌坊,原是要看“战果”的,也即看金元宝怎么死在蕊儿手上的,岂料真真他娘的见鬼,偏偏事与愿违!
龙天浩一行刚到南北货栈栈房,铁凤琳与他的大哥铁风云二人也到了。
铁风云只一看,便对龙天浩道:“龙少东,验货封箱往车上搬吧!”
龙天浩道:“就等贤兄妹来了。”
铁凤琳已开始看货了。
她每一只箱均看过,然后看着龙天浩的人加上封条打上樱栈房的大门外停了十辆大车,伙计们开始往车上抬,看每个人的样子,每只箱够重的。
十辆大车装满,大货箱也全都上了车,龙天浩取出银票三百两交在铁风云手中,道:“先付三百两,剩下的照老规矩回来一齐算。”
铁风云接过银票往怀中塞,还回了一声:“贪财了!”
大车出了南北货栈门,直往车马行驰去,领头的乃是总管龙福,他跳下车,迎上龙福的乃是大柱子。
大柱子当然也认得龙福,他抱拳一笑,道:“大总管!”
龙福道:“龙少爷要我来送你们出门!”
大柱子笑道:“多谢了!”
龙福左右看,怎么不见金元宝与铁凤琳前来,他正在吃惊。
铁凤琳与金元宝不来,计划就泡汤了,他的真正使命是一定要看到两人随车队出发。
就在这时候,只见铁玉儿在前,铁凤琳陪着金元宝来了,二人边走边说着话,很快的走到门边。
龙福放心地笑了,对二人点头挥手,道:“两位,一路风顺呀!”
金元宝一瞪眼,铁凤琳道:“如果这是你心里话,我们便也衷心感激了。”
龙福道:“这是什么话,货可是我们的呀!”
于是,龙福哈哈笑着走了。
启程的时候到了,平安车马行的车头陶柱竖起一只长杆子,上面卷着一长串鞭炮,刹时间劈劈叭叭的响起来,引起一片欢呼声。
车队里除了大当家的铁风云之外,另外便是二当家的李元化与四位车头,再加上金元宝与铁凤琳,平安车马行的精英几乎全都来了。
跟车的伙计有三十名,如果一切顺利,六天之后他们便可回到中州了。
“平安车马行”的红地绣金大旗扯起来,车队出城往北行,目的地当然是山东的济宁府。
一天一夜很快过去了,车队来到了太行山深处。
铁风云依然骑马先行,他回头望,中州早巳不见,他高声对去前面探路的小杨吩咐:“留心点!”
小杨大声应了,打马飞快向前奔去。
金元宝坐在后而的一辆供途中轮流休息用的空马车里,两手空空,一个人闭着眼睛不说话。
他把从龙天浩那里“整”来的一万两银票,已交铁风云收藏到车马行里了。
此时他无心同人谈活逗乐子,因为他心中在担心蕊儿姑娘,他出发前已经将芯儿的事都告诉了铁凤琳,并让车马行的家眷好生照料她,大夫说她中的毒虽巳解掉,但因毒素已毁坏五脏,仍有性命之忧。
蕊儿竟然会为金元宝去死,铁凤琳还能说什么呢!她偷偷瞩咐母亲象对待亲生闺女一样对待芯儿。
金元宝现在心中充满了忿怒,他的眼中也尽是芯儿的影子,这光景就令他寝食难安。
他到中原来,为的是杀大盗“太行鹰王”宫鸣歧的,不料宫鸣歧神龙不见首尾,连影子都不见,甚至他的那座山洞巢穴里,也只剩下些女人守着。
茫茫千里太行山上要他到哪里去找大盗宫呜歧?找不到宫呜歧,又如何能追查到杀死高一品的真凶?金元宝烦恼得辗转翻侧,时时摸着怀中那枚“中州一条龙”,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