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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伙在墙上,好半晌不敢动弹,连气息都屏注。除非是那“幽灵”不在屋中,否则,即使是极为轻微的呼吸声,也不免为他发现!
过了片刻,忽然叹息声大浓,眼前突然多了一条人影,正站在大厅之外。
那人是怎么来的,以“铁扇赛诸葛”胡子玉的眼光,居然未曾看清!
只见那人长发披肩,在大厅门口站了一会,身形微拧,快得难以想像,竟然凌空飞起,直向丈许高的围墙射去,一眨眼,巴然出了围墙!
胡子玉和许狂夫两人,心中俱皆骇然,若不是“幽灵谷”中的那位“幽灵”,谁还有这份震世骇俗的绝顶轻功?
但胡子玉的心中,却也产生了一个怀疑,因为在那人突然向围墙之外,飞射而出的时候,也像是依稀听得“叮”地一声。
那一下声音固然轻微之极,但是却逃不过胡子玉的耳朵。
然而那一下声响是为何而生的,胡子玉心机虽巧,却也猜想不透!
那“幽灵”飞射而出不久,胡子玉和许狂夫两人,立即跃下围墙去。两人身形之快,也是迅疾无伦,一在大厅窗下隐定,便自窗户中向内张望去,只见七盏彩扎红灯之下,韦明远和萧湄两人,正在交谈。
韦明远道:“湄妹,师傅出去了,看他样子像是在等人,不知道是等谁?”
萧湄秀眉微蹙,道:“明远,你对你师傅,是不是……很……”
讲到此处,略顿了一顿,似在思索如何措词,韦明远道:“很什么?”
萧湄向外探头望一望,压代了声音道:“是不是很不满意?”
韦明远英俊的面色,候地一变,道:“湄妹,你,你怎么讲这样的话?”
韦明远虽是否认,但不要说聪明绝顶的“五湖龙女”萧湄,便是胡子玉和许狂夫两人,也已经看出,萧湄正道中了他的心事!
萧湄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向韦明远走近一步,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道:“明远,我们本来处于天南地北,但是上天却叫我们相识了。正像你第一次在洞庭湖上见到我时所说的,人生是如此的短暂,在这短暂的人生中,能够有一个知己、岂不是值得最宝贵?”
萧湄这一番话,讲得极是诚恳。韦明远本是性情中人,听了不禁大是感叹,低咽一声,道:“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湄妹,你讲得不错!”
萧湄双眼水盈盈地望着韦明远,道:“那你为什么不肯对我讲你的心事?”
韦明远面色再变,低声道:“湄妹,此处不是讲话之所!”
萧湄眼珠转动,已自会意,笑道:“明远,当年武林中不知多少人,为了想学一身绝艺,于每年七月中旬,到‘幽灵谷’去,但人人均死在‘太阳神抓’之下,你是怎么能得到他老人家青睐的,其中经过,你一直没有和我说过,如今反正无事,你能不能和我说一说?”
韦明远望着窗外,窗外黑沉沉地。胡子玉和许狂夫知道韦明远年纪虽轻,但是他本来家学渊源,武功已不会弱,这两年多来,又得“幽灵”传授绝艺,自己只怕不是他的敌手!
因此屏住了气息,一声不出。韦明远缓缓转过头来,又向那一亡盏彩扎红灯,发了一会怔,才道:“两年多前,我父亲死在昆仑‘欧阳老怪’与‘雪海双凶’之手,我悲痛欲绝,誓报父仇,但是又知道以仇人的武功之高,除非我能得到‘幽灵谷’中那位界人的传授,此生此世,只怕难报深仇!所以我才到了大别山的‘幽灵谷’口!“我在‘幽灵谷’口中,等了三天,每天只见谷口出现尸身,唉!若不是得到日司相见的那位胡前辈的指点,只怕我也成了谷口游魂!”
萧湄奇道:“和日间所见那姓胡的,又有什么关系?”
韦明远道:“那时,他在‘幽灵谷’口、设了一家小店,我便在他店中住宿,是他认出了我指上的‘二相钢环’,为我扎了一盏红灯,我持灯进入谷中……”
韦明远那晚手提“胡老四”为他所扎的红灯,在风雨中,口中唱着哀艳的词句,向谷中缓缓走去,四周围又黑又迷漫着浓雾,一草一木,一百一花,皆如鬼怪所幻化,随时可以复活,向人扑噬一般!
韦明远身怀父亲血海深仇,了然无惧,向谷内缓缓走去,仍是不断翻来覆去地唱着那一首哀艳的词句,越走越深。
几年来,从来也没人走到“幽灵谷”中去过,也没有人知道“幽灵谷”内的景象。韦明远此时的感觉,只感到自己已然不复身在人世,而是在幽冥之中!
人世间哪有这样的凄迷?哪有这样的幽静,哪有这样的阴沉?
韦明远渐渐地感到“幽灵谷”主人的心情,也懂得了他为什么拣中这个地方!
因为这个地方,正是最适宜于“幽灵”居住,不类人世之处!
韦明远的心情越来越向下沉,他口中的词句,也更徘侧缠绵了,他不断地吟哦着,终于自己的双眼巾,也滴下了真正伤心欲绝的眼泪!
他想起了父仇,也想起了自己这次进谷,连胡老四也只是说,只要谷中“幽灵”,能够容他献上“二相钢环”。便可蒙他收留。但是历来到“幽灵谷”来送了性命的人,只伯连一句话也未曾说出,便自死在幽谷中的“太阳神抓”之下!
自己能不能有机会献上“二相钢环”。蒙谷中“幽灵”收留。实是渺茫之极!
若是第二天自己横尸“幽灵谷”口,血海深仇,也就此罢休了!
韦明远的脚步,渐趋沉重,他自己也不知道,已然到了什么地方。
正当准备停下脚步来,察看一下周围的情形时,忽然听得了一声长叹。
韦明远一颗心顿时跳了起来,那叹息声,正起自他的耳际,以韦明远的判断力来判别,发出叹息声的人,离他绝不会在三尺以外!
他竭力地装着镇静,并不回头去观看。
只听得叹息声之后,又传来一个幽怨欲绝的声音,低声吟哦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两种声音,分明全是一个人所发,但是一近一远,却已相去数十丈!
韦明远知道除了谷中“幽灵”之外,在这“幽灵谷”中,再也不会有人有这等身手!
成败在此一举,韦明远高提红灯,红灯已然被细雨打得湿了。但灯光却仍未熄灭,双膝跪下,朗声道:“弟子韦明远,身负血海深仇,待来‘幽灵谷’,恳求前辈收容!”
一言甫毕,只听得约在里许开外,一个声音。随风飘到,道:“你姓韦么?”
韦明远听得“幽灵”开口,心中一喜,道:“弟子姓韦,先父韦丹!”
那声音静默了好一会,韦明远心中七上八落,不知是吉是凶。
然而那声音并没有沉寂多久,便道:“好!”接着又长叹了一声,候忽之间,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盏红灯,和韦明远手中的那一盏,一模一样!
韦明远的心几乎在那一刹间停止跳动,他实在太兴奋了!
红灯升起。便表示“幽灵谷”已得传人,“幽灵谷”从此已封,妄人者有死无生!
书明远正呆呆地在等待指示,突然那盏红灯,又候地熄灭!
韦明远错愕不已,此时,他只当是谷中“幽灵”,忽而反悔,却不知道那灯之熄,是谷外许狂夫和胡子玉两人,为了要使“东川三恶”前去送死,而以“无风燕尾针”射熄的!
正当韦明远不知所措之际,黑暗中只见一人,如飞向谷口扑去,身法之快,简直如一只苍鹰,在这风雨迷漫之中,贴地掠过!
韦明远仍是站在当地,不敢动弹。
不一会,那黑影又如箭射至,在韦明远身旁掠过,但是却并不停留,笔直地向前投了过去!
黑影隐没不见之后,韦明远才又听得声音随风飘到:“你一直向前走,切莫转弯,便可以与我相见了,手中红灯,匆令熄去!”
韦明远听出他口气甚善,又放心了些,一直向前走去。约走了半个时辰,只见迎面一块方方整整的大石,石上一人,盘腿而坐。
韦明远尚未说话,那人已叹了一声,道:“我在谷中,与世隔绝已久,你刚才说韦丹大侠已死,是死在何人手下?”
韦明远提到了父仇,又热血沸腾,道:“昆仑‘欧阳老怪’,以及‘雪海双凶’围攻家父,家父中了‘玄冰神芒’而死!”
那人长叹一声,道:“当世大侠,天不永年!你自称是韦丹之子,有何证明?”
韦明远忙从手上,除下“二相钢环”,道:“家父‘二相钢环’,现在此处!”
那人略一欠身,袍袖一拂,韦明远只觉得一股柔软已极、热烘烘地,像是五月薰风一样的大力,已然将自己凌空托起,平平稳稳,托到了那人存身的那块大石上面,稳然站定!
韦明远心中,又惊又喜。大石离地,少说也有一丈高下,那人竟能一托将自己托起,武功如此之高,简直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自己若能拜他为师,何愁大仇不报?
一到石上,连忙跪下,将“二相钢环”递了上去,一面打量那人时,只见他面色苍白瘦削,长发披肩,若不是双眼之中,神光蕴然,只当他是一个体弱多愁的书生,再也想不到武林之中,闻名丧胆的“幽灵”,竟会是这个样子!
那“幽灵”将“二相钢环”把玩一会,叹道:“我自爱妻死后,立即隐入此谷,令尊本是我生平唯一好友,借乎我们皆先后要入幽泉了!”
韦明远想起父亲正在壮年,便自惨死,咬牙切齿之余。也不禁心中侧然!
那人又道:“以你年龄,可能只知我是谷中‘幽灵’,还不知我姓甚名谁,因为自我隐居谷中之后,武林中人,大都不敢提起我的名头。本来,你已是我的传人,理应知道才是,但我偷生十年,并非为了怕死,我本来的姓名,早已与爱妻同死,你只叫我师傅好了,也不要问我的往事!”
韦明远诺诺以应,他此时,对谷中“幽灵”的心情,实是了解得极其透彻!“幽灵”讲罢,又口又息了几声,伸出手来。韦明远只见他手指甲老长,掌心红润之极。道:“令尊所习武功,与我不同,但天下武学,殊途同归,你受我传授‘太阳神功’及‘太阳神抓’之后,再以你本身智慧,与你父所授,会合一起,不难从此身兼两家之长,绽成绝世武功,报仇一事,更不在话下!”
韦明远心中狂喜,重又叩谢。“幽灵”缓缓地站了起来,手掌平伸,向外缓缓扬去,突然反手一抓,“轰”地一声,丈许开外,一株碗口粗细的大树,突然凌空断折!
韦明远失声道:“师傅,‘太阳神抓’功夫,竟然如此神奇!”
“幽灵”点头道:“我位在谷中多年,武功仍是与日俱进,两丈以外,已全在我‘太阳神抓’威力笼罩之内但你却要在两年之中,至少练到一丈之内,‘太阳神抓’威力能达到三尺以外的程度,因为我至多再待两年,便要与爱要在地下相会!”
韦明远想起这样身具绝世武功之人,两年之后,便要自杀,心中不知会是什么滋味!
人生在世,究竟是为了什么?书明远不由得心中自己发问!“幽灵”将手慢慢地缩了回来,叹道:“只可借我爱要三件宝物,因爱妻死后,我痛苦异常,只感到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因此只抱了爱妻的尸体,来到此谷,那二件异宝,却流落江湖。不知所踪,不然,只以其中一件,‘驻颜丹’给你服上两颗,不但容颜长驻且能平添六年功力!”
韦明远道:“徒儿也不敢奢求,只盼两年之内,能将思师一身武功习成大概。也不负思师收容之德,可今恩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