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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抄侯不明白她何以有此一问,乃道:“大约四十寒暑罢!盟主何以突然问此?”
萧湄轻嗤了一声道:“四十年!你熬到今天才出头,总算有点耐性,只可惜……”
文抄侯不解地问道:“可惜什么?”
萧循冷冰冰地道:“可惜你命太苦,好容易学了这么一身功夫,还来不及成名露脸,马上就将命赴黄泉,岂非太似不值!”
文抄侯道:“盟主现在说这话,似尚言之过早!”
萧湄笑道:“我若等一下再说,伯你听不见了!”
文抄侯望他的笑容,居然感到一丝寒意,对眼前这个女人,实在莫测高深,呆了半天才道:“人生无非为名,我当天下群雄之面,死于盟主之手,也算够光彩的了,死得其所,夫复何求!”
萧湄仍是平静地道:“难为你这么会安慰自己,开始吧!”
文抄侯道:“我们怎么比法?”
萧湄问道:“你除了滥套古人诗词之外,还会些什么?”
文抄侯经此一问,豪情顿发,狂笑道:“盟主问得好,敝人名叫文抄侯,自然比光抄不作的文抄公低一级,因此除了盗墓挖死人东西外,多多少少还加了一点自己的东西,盟主若不嫌弃,敝人想拳掌兵器,一并拿出来请教!”
萧湄道:“天下文章一大抄,武功何独不然,你能洛文会武,倒不失为一个人材,若是你肯加盟我水道……”
文抄侯狂性大发,笑着道:“盟主可谓敝人红颜知己,只是敝人生具贱命,有导青睬,这拜倒石榴裙之事,实在做不出来!”
这几句话说得一旁的胡子玉、任共弃等人满脸飞红,只有萧湄倒是毫不在乎,仍是冷冷地道:“这就遗憾,看来我只有杀死你一途了,因为我对一个人材的看法,不是用之便是毁之……”
文抄侯爽朗地一笑道:“多谢盟主厚爱,敝人放肆了!”
说着在袖中掏出折扇,小心翼翼地展开门户,他深知强敌当前,态度不像以前那样地以游戏处之了!
萧湄仍是态度从容,信手一摆道:“你先出手罢,拣最拿手的使出来!”
文抄候刷地抖开折扇,正待攻出。
忽然场外飞进一道青影,喝道:“且慢!”
青影落地,一个青衣妇人,年约三十许,青帕包头,面目皎好,身形颇为高大,刚健婀娜!
文抄侯收扇一笑问道:“大嫂有何见教?”
青衣妇人道:“文先生与盟主之博,乃是压轴大戏,小妇人拟请管前后一挪,先由小妇人在此当天下群豪,解决一些本身恩怨,不知二位可能踢允?”
文抄侯两肩一缩道:“敝人无所谓,不知盟主意下如何?”
萧湄皱眉问道:“不迟不早,你怎么在这当儿挤在中间凑热闹!”
青衣妇人道:“二位若比完了,好戏散了场,天下群豪一散,小妇人再觅仇人,甚是困难,岂非抱恨终生!”
萧湄问道:“你要找谁?”
青衣妇人道:“盟主门下,‘雪海双凶’!”
萧湄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当我的面前,找我门中人的麻烦,当真以为我水道之中,还像以前那样地好欺负吗?”
青衣妇人悲戚地道:“仇恨铭心,如骨便在喉,寝食难忘,盟主亦是过来人,当能体察小妇人的心情,而予以赐助!”
萧循被她说动心思,沉吟不语。
“玄冰怪舆”司徒永乐与“雪花龙婆”谢青琼却忍不佳,双双跃至场中,面对着青衣妇人,司徒永乐奇怪地问道:“敝夫妇与大嫂素未谋面,不知仇从何起?”
青衣妇人道:“你们杀死了我最亲近之人!”
胡子玉也挺身出来问道:“你的丈夫?你的儿子?还是你的兄弟?”
青衣妇人着急道:“你别问这么多!反正我要他们俩人惨命!”
谢青琼道:“大嫂,不是我们怕你,你要报仇,也总该说出个道理来,愚夫妇近年来洗手江湖,实在想不起如何与你结伙的!”
青衣妇人厉声道:“你们早年杀死的人太多了,如何能记得那么清楚!”
司徒永乐道:“这么说来大嫂竟是要替所有的人报仇了?”
青衣妇人咬牙道:“你愿意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谢青琼问道:“大嫂能将尊名见告吗?”
青衣妇人沉吟一下道:“说也无用,反正我是家中最后一人了,我若被你们杀死,这事自然一笔勾消,反之若是……”
司徒永乐道:“若是你将愚夫妇杀死,我们岂非成了不明不白之鬼!”
青衣妇人道:“我若杀死你们,自会将姓名告示天下,你们做鬼有灵,一定会知道的,不然我说出姓名也是没用!”
谢青琼道:“大嫂之意是你必能杀死愚夫妇!”
青衣妇人凝睇悲吟道:“我心耿耿精金炼,事成不成未可知……”
声说悲凄,如空山鸡啼,悬崖猿啸。
司徒永乐冷笑道:“看来我们今天难免要一搏了!”
青衣妇人沉声道:“当然!而且是一场死拼,不死不完!”
萧湄突然厉声道:“都给我往口,我尚未答应,你们自己倒决定……”
她还想说下去,背后却有人在拉她的衣服。
萧循回头一看,见是胡子玉。
“铁扇赛诸葛”的脸露着异样的神色,独眼一直向她示意,萧湄仍是不明他意欲何在,胡子玉已抢先开口道:“既是他们双方情愿,盟主何妨玉成其美!”
萧湄尚未开口,胡子玉又对司徒永乐道:“谅她一个妇人,怎抵得贤抗烦成名多年,趁机将她解决了,免得日后麻烦,这是她自找上门,任何人也不能怪令夫妇心狠!”
司徒永乐感激地道:“多谢胡兄帮忙,小弟一定遵命!”
萧循知道胡子玉此举必有深意,遂也不再阻拦,退至一边,朝呆立在旁边看热闹的文抄侯道:“我们就等一下吧,让他们把事情先了结!”
文抄侯轻轻一笑道:“悉听盟主之意,敝人能够苟延残命,多活片刻,正是求之不得之事,尘世虽无可恋,我实在舍不得死!”
萧湄道:“那你何不跟我合作!”
文抄侯道:“称臣裙下?不干!不干!”
萧湄道:“我委你以副盟主之尊,凡事大家一同解决!”
文抄侯道:“敝人生具硬骨,不能低首干妇人,除非……”
萧湄问道:“除非怎么样?”
文抄侯轻薄地耸肩一笑道:“除非你下嫁于我,一切唯我命是从!”
萧湄勃然色变道:“你今天死定了,而且我要你受尽痛楚而死!”
文抄侯泰然地道:“我也知道我活不了,所以在未死之前,我该尽情地享受一下生活,等一下什么死法,我都不在乎了!”
萧湄不解地道:“你在这儿等死,尚有何享受可言?”
文抄侯道:“饱餐秀色!盟主花容月貌,望之如饮醇醪,令人自行沉醉,倘盟主再不吝一笑相向,敝人死而无憾!”
萧湄望着他,突地露台一笑道:“我让你死得满足些!”
就是这一笑,反使文抄侯毛骨悚然,什么刻薄话都讲不出来了,因为那笑容中充满了可怖之态,几不类生人……
此时场中三人已站成鼎足之势。青衣妇人道:“你们二人一起上吧!”
司徒永乐朗笑道:“就凭你一个妇流,还值得‘雪海双凶’共同出手?”
青衣妇人冷冷道:“你别忘了,这是拼命,不是比武!”
司徒永乐坚决地道:“你有本事杀死老夫,拙荆自然会再奉陪!”
青衣妇人摇头道:“不行,我若杀死你,她趁饥一跑,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找到她,我非一举击杀你们二人不可!”
谢青琼怒声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雪海双凶’岂是那等无用之人!”
胡子玉却在一旁催促道:“老哥,老嫂,贤抗俪别再推托了,人家既是一厢情愿,你们还怕什么,天下人绝不会说你们仗着人多……”
青衣妇人道:“正是,而且人多也不一定有用,我是为着省事!”
“雪海双凶”气怒难当,双双大喝一声,各举一掌推了过来,青衣妇人不甘示弱,举掌相迎!
轰然一声,三人居然不分轩轻!
“雪海双凶”心中大惊,这才晓得青衣妇人果非说大话,确是有备而来,遂打起精神,攻将上来!
青衣妇人以一抵二,从容拒敌,居然挡住“雪海双凶”密如急雨的攻势,而且招招硬扎硬打,毫不含糊!
萧湄在一旁看,突然皱眉道:“这青衣妇人的招式似乎狠眼熟,仿佛曾经见过似的,只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了!”
胡子玉神秘地笑道:“盟主仔细想想,也许会记起来!”
此时场中之人已交换了近四十多招。
“雪海双凶”配合无间,而且功力深厚,越打越有劲。
青衣妇人员勇,然已略有疲态,然尚无败相!
胡子玉高声叫道:“老哥!老嫂!加点油!毙了这小子!”萧湄惊道:“小子?”
青衣妇人听见胡子玉的叫声,突然奋发,双掌猛力挥出,轰然大响,“雪海双凶”的身躯立被一种大力弹起,飞向半空。
掉下来时,衣衫尽焦,已然身死!
四周见过这种功夫的人,不禁惊呼道:“太阳神抓!”
萧湄也发觉了,大声惊叫道:“太阳神抓’!是韦明远!”
第十七章 悔不当初留春住
萧循的一声呼喊,使得全场陷入一种难堪的寂静。“韦明远!”
“‘太阳神抓’韦明远!”
“这青衣女人会是韦明远……”
有的人在暗地惊叹,有的人在私下自问,各人现出不同的表情,都为这个年青人的突然出现而震惊!
青衣女人徐徐地解掉头上的青帕,除下如螺的假发,摔掉脸上的化妆,最后脱掉身上的衣裙。
几千双眼睛在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屏住气息,睁大眼珠……
胡子玉悄悄地一推任共弃道:“你不是说无论韦明远怎样化装,你都有办法认出来吗,今天怎么走了眼了,看来你有两个眼睛,还不如我一目了然!”
任共弃悼捧地道:“我做梦也想不到韦明远会装成一个妇人,所以我根本就没有留心去看他,怎么?你倒早认出来了?”
胡子玉得意地道:“当然!我是以智慧的眼睛去观察一切的,故能明察秋毫,洞烛一切,远比你们的肉眼强多了。”
任共弃冷冷地道:“那么你是故意叫‘雪海双凶’夫妇俩去送死了!”
胡子玉道:“是的,我老早指点韦明远入‘幽灵谷’,就有了成全他报仇雪恨的心愿,我始终认为大丈夫当快意思仇……”
任共弃道:”雪海双凶’到底跟我们相识一场,兔死狐悲,物尚且伤其类,你难道连一点歉然之心都没有吗?”
胡子玉哈哈地笑道:雪海双凶本是用作钓取韦明远的香洱,鱼已上钩,饵且何用,让韦明远一决怨仇,也免得他多一层憾事!”
任共弃追问道:“你已有了对付韦明远之策吗?”
胡子玉道:“策谋讲究活用,同时因势制宜为上者,我这人向来不作预谋,随时利用机会,才可使对方措手不及……”
任共弃忽然有深意地问道:“但是你对付韦明远之心却绝不会更移的是吗?”
胡子玉坚决地道:“是的,大丈夫眶眦必报,何况韦丹残我一腿,韦明远夺我‘驻颜丹’,逼得我到处不得安身,我非……”
任共弃沉着脸道:“我曾经以‘分筋错骨法’对付你,我相信你不会忘记的,看来我必须提防你一点,甚至于先下手为强……”
胡子玉这才发现到任共弃眼中的杀机,知道自己一时光圈口快,说出内心之感觉,引起他的疑心。
立刻加以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