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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单人床上躺了个灰皮刮瘦灰发灰衣人。
只见这人单凤目无神,雷公嘴更见瘪又尖,如果人们不知道魏老虎被雷一炮一尖刀戳进腰肋受了重伤,谁也不会相信这单人活动床上躺的就是横行开封城暗中称自己为魏王的魏一斗。
现在,魏一斗虽说休养治疗一个足月,但他却仍然下不了地起不得床,需要人抬着走。
凭他魏老虎的虎威,他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会重伤在一个南方来人手中。
站在铁塔前面的四大金刚,四人立刻两边站,中间余出个空档来,让魏老虎的单人床走在前面。
单人床就在石大娘与祈无水二人前面停下来,
两下里相距两丈远,但魏老虎看的可清楚,那个捅他一刀的刀疤大个子不在,不过铁塔里面尚有两个人,魏老虎怒哼一声,道:
“叫他们全走出来!”
“大金刚”石上金银枪一摆,高声喝道:
“塔里人听到没有,魏爷叫你们出来。”
早听得周全哈哈一笑,道:
“人多势众,吓死没胆人,不过把这种场面摆在我几人面前,我的儿,那会令我几个老人家笑掉牙哟!”
就在周全的话声中,铁塔门口处,一排站了四个人。
单人床上的魏老虎撑起身子仔细看,哪里曾有个面上带刀疤的人。
但他如今对南方来的人没有好感,加上小癞子的失踪,柳树村也找不到那个娃儿,一股子怨气早已憋了许多天,岂有不爆发之理。
猛可里一拍床沿,魏老虎又现出一副阴司判官样,道:
“我把你们这些该死的南蛮子,啃天吃地地啃到开封城了,开封城有什么惹你等眼红的金山银矿,你们一个个诳骗欺诈的一心想在开封掘宝,更叫魏大爷忍无可忍的,你等忒也狠毒,竟然动手杀伤我的人,且又几乎要了魏大爷的命,今日既被兜个正着,且先拿你四个老骨头开刀,看看往后谁还敢大胆的到开封城掘宝杀人。”
“江岸一阵风”周全一听,忙摆手,道:
“慢来,慢来,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是谁杀伤你们,该去找那杀你们的人,怎的找上我四人来?合着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所有南方人全是王八蛋呀!”
突闻得魏老虎身后一个黑大个子狂叫骂道:
“奶奶的,这时候谁还管你们是老鸟老蛋,杀完算事。”
叫的人可不正是挨了雷一炮一闷棍的铁成刚,他着实恨透了南方来的人,就算四人中没有雷一炮,今夜他也要在周全四人身上找回来。
石大娘回头问周全,道: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上次我等在开封不少日子,几曾同这些地头混混瓜葛难缠的?”
不料石大娘的话早被魏老虎听道,不由一声冷笑道:
“错不了,错不了,原来是一伙的,兄弟们,给我围起来狠着杀!”
单人床移动的可真快,就在他的叫声中,早又被四个壮汉抬到茶馆前面停下来。
魏老虎指西叫东,挺直着上身坐在单人床上叫,光景一副指挥大军的大元师模样。
对方人多嘴杂,自己无从解释,因为魏老虎的四大金刚纷纷找着对象,迎上来。
四个南方老魔头可也真够合作的,四个人站定四个方位,形成互相掩护,相互支持之势,缓缓地往佑国寺的广场前面移动。
对于四个老魔头的移动,也是魏老虎的期盼,因为这样一来,人多的一方自己就会施展得开手脚。
这时候二十几个没有拿火把的壮汉,早分成四拨,分别跟在四大金刚身后面,一个个举刀待劈地向周全四人缓缓地紧缩着包围圈。
“银罗汉”白飞的蝎尾钢刀忽上忽下,双目逼视着石大娘一眨不眨,因为他心中十分明白,上次自己大意,几乎叫刀疤汉子得逞,这些南方来的人全不是好惹的,如果他们没有那么两下子,开封城他们也不敢来了。
“铜罗汉”丁可黄与“金罗汉”石上金二人这是头一回与这些南方来的对上阵,心中想只不过几个老头儿,收拾他们也是眨眼功夫罢了,又何须……
石上金猛一咬牙,遂高声道:
“等一下!”
他的声音粗,嗓门大,立刻所有的人全一怔。
石上金乃四大金刚之首,当即沉声对面前的“醉渔翁”司徒大山道:
“老头儿,今晚你四人再难全身而退,但为了主不压客,我们自不以人多欺你们外乡人,现在正是你们四人对我四人,我们余下的严守一边,只要你们能把我们放倒,开封城不会有人再拦你们了。”
司徒大山一竖大拇指叫道:
“可真是个好样的,来来来,我二人各凭本事争存亡,死活端看各人造化吧!”
就在他的话声中,右臂一抖,银丝渔网已当头向石上金罩去。
司徒大山的左臂由于周全在塔顶上一旱烟锅敲在肩井穴上,虽经一阵活动,但还是痛的抬不起来,他在塔上无法施展他的渔网绝技,如今处在空场上,虽只一臂,仍能得心应手的撒出渔网来。
那石上金施的是与丁可黄一般样的亮银长枪,枪头上还缠着一大把毛森森如同大胡子般的红缨穗,舞动起来,呼呼生风中令人有窒息感。
这时他见司徒大山一张渔网兜头撒过来,口中厉喝道:
“来得好!”手中银枪变拆为扫,且大叫道:
“大家退开来!”
就在他的喝叫中,广场上脚步纷纷,早已形成一个圈圈,火把高照中,八个人已捉对厮杀起来。
但石上金绝想不到对面这个一身酒气的老头子身手如此怪异了得,他的银枪根本无攻击的机会,因为他一上来就已失算,司徒大山正是要他施力扫向他的渔网。
那张口的渔网又合,却形成一股十分韧性的力量,垂在网端的铅锤,一旦合在一起,就如同一支大铁锤般,一扭而击向石上金。
如果司徒大山左臂能动,自然更不把石上金看在眼里了。
现在,渔网向石上金一轮猛击,叮当声中,石上金只有退守的份了。
另一面铁金钢抡动钢刀与石大娘拼战,那石大娘一上来并未使出全力,目的是要看看面前这个黑大汉的能耐如何,谁知十招不到,石大娘已心中暗骂,该死的东西!
只见她一紧手中尖刀,刀芒倏然点在铁金刚的钢刀背上,身形前倾,宛如黑的樱食般的已闪到铁金刚右侧,尖刀回带如电中,只听石大娘沉声喝道:
“回你姥姥家去吧!”
火光下,只见碎芒猝闪如电中一篷血雨喷洒飞扬,铁金刚就地一个陀螺急旋,钢刀随着血雨急流飞射而落在三丈外,一连五个不自主的旋动中,他的肩头血流如注,右胸一道半尺长血槽。
虽是伤的恁般重,但他愣是咬牙不吭一声的使力拿桩稳住身子。
就在这时候,茶馆前面的单人床上,魏老虎狂叫道:
“给我围起来杀!”
“江岸一阵风”周全狂叫道:
“喂!你们要不要脸,真想倚多为胜呀!”
但周全的叫声,早被数十人齐齐喊杀声所吞没。
周全四人绝想不到这些中原大汉,一旦豁上命干,一个个全都成了拼命三郎,有几个一上来钢刀就被击打脱手,却不料他们竟以火把厮打起来。
原来是八个捉对厮杀,现在成了十几个围杀一人,时间稍久,虽然也被石大娘四人打倒十多个,但他四人也被杀得连连后退不迭。
“醉渔翁”司徒大山一臂受伤,再经这一阵拼杀,身上已被败象毕露的石上金连刺两枪,虽未中要害,可也痛的他龇牙咧嘴。
有道是,能狼难敌众犬,好汉难架人多。
不旋踵间,连周全与祈无水二人也身上挂了花。
四个南方来的老魔头一看形势不对劲,周全一声招呼,四个人立刻腾身一跃,全上了铁塔第一层的塔檐上面。
这时四人低头往下看,火光下只见三十多人正举着钢刀喝骂不休,更有些忙着把死伤的往茶馆那面抬。
早听得魏老虎骂道:
“你们四个该死的老东西,竟又杀伤我这么多好兄弟,王八蛋,新仇旧恨,今晚一齐清算吧。”
坐在塔檐上直喘气的周全,闻言叫道:
“喂,你在吼什么?新仇已结,但何来旧恨?”
魏老虎大手一挥,四个大汉立刻把单人床抬向铁塔下面来,那魏老虎戟指塔上吼道:
“我问你们,那个面上一条卷肉刀疤大个子呢?”
周全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魏老虎所指何人。
魏老虎厉叫道:
“怎么样,不敢承认了吧,你们南方来的那个刀疤汉子,他还把个小癞子捻和在一起,那日就是在这铁塔下面杀伤魏大爷与我的兄弟,难道你们还否认?”
周全四人一听,一个个跺脚不迭——
周全急道:
“糟了,槽了,那东西果然被那小癞子与刀疤人取走了,我们晚一步了。”
石大娘怒道:
“你们想想看,在我们江南道上,谁的面上有刀疤?”
塔下的魏老虎早叫道:
“你四人跑不掉了,光棍点,快下来吧!”
“江岸一阵风”周全道:
“姓魏的,你要找的人也正是我们要找的,你与他有仇,我们同他有恨,我们原应该是一条战线上的,不应互相拼斗呀!”
不料魏老虎早横下心肠,道:
“你们下来,娘的,到了这般时候竟还要绞尽脑汁的打歪主意,单就眼前死伤,足以够杀你四人偿命了。”
这时周全在塔上低声道:
“今日之局,大出我们所料,东西未到手,反倒替得到东西的刀疤背黑锅。”
石大娘并未受伤,闻言沉喝一声,道:
“你我合力杀出重围,料想这些饭桶也拦不住我们的。”
祈老怪点头,道:
“合力冲出,不如分道冲出得好。”
“江岸一阵风”周全道:
“干脆,我先下去,把他们引开一段路,你们三人合力再冲,记住我们不可恋战,只要出得开封城,大家在柳树林那面会齐。”
石大娘道:
“为什么要去柳树林?别忘了我们的马匹还拴在那家大酒楼外面呢!”
祈无水也道:
“我等展开轻功,他们绝难追上,再说东西已被疤面人取走,我们尽快得赶回南方查探,何不直接到那家酒楼取回马匹,连夜走人。”
司徒大山也点头道:
“对,我们在那家酒楼外会面,当晚骑马走人,再不来这黄沙地面的开封城了。”
周全道:
“既这么说,我自不反对。”
就在他的话声中,突然暴伸双臂,宛如天外飞鹰般,斜身落向塔下,手上的旱烟袋一挥,高声叫道:
“先走一步了。”
围在铁塔下面的一众人等,见周全飞鸟般的落下塔来,忙发一声喊围杀过去,却不料周全落地又起,空中连翻三个空心跟斗,人已落在五丈外。
茶馆门前,魏老虎狂叫道:
“拦住他!”
众人才追了不过数丈远,塔上的石大娘三人一打手势扑下塔来,早被白飞看到,忙挥动蝎尾刀冲杀上去,且口中厉叫道:
“围着杀呀!”
司徒大山见白飞迎面拦住去路,大喝一声甩出银丝渔网,只见“唿”的一声,二十四个网上铅坠子就如同一把铁锤般的砸过去。
丁可黄去追周全,石上金也才冲出几丈远,便见另三人也落下塔来,忙挺枪回身杀来。
这时白飞见司徒大山的渔网厉害,忙抽刀偏身闪躲,就见人影一闪间,司徒大山与石大娘祈无水三人,早展开轻功窜向黑暗中去了。
就在几人身后,清晰地听得那魏老虎叱骂道:
“追呀,绝不能放这四个老家伙走出开封城,奶奶的,你们全是饭桶!”
渐渐的,声音听不到了,甚至连追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