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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端灯船端阳不闹,收酒旗重九无聊……”
更有那:“那青黄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个饱……”
可是,这些位词人,诗人,名士,都去得太早了些,假如他们能留到如今,看着这年头的南京,他们就不会如此感慨悲悼了。
只因为满情朝廷自雍正以来,在江宁驻扎了好几个旗营,与驻扎在杭州的旗营相呼应,来镇压汉人的。
几十年后的八旗子弟,已不是上马能杀敌,握笔能文章的了,反之,养尊处优,几十年来的悠闲逸处,那些龙旗下的八旗子弟,终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不是遛马斗鹌鹑,就是泡茶馆上酒肆,征歌逐色,寄情于享乐。
满清朝廷自派下首任两江总督之后,自己人总会为自己人着想,于是就尽量地繁华江宁,以应八旗子弟的需要。
于是,茶馆、酒楼应运而生。
于是,灯红酒绿,笙歌处处。
于是,南国红粉,北地胭脂又到了江宁。
于是,灯船再闹,酒旗又飘。
于是,秦淮河又有画舫了,夫子庙又热闹了。
于是,如今的江宁虽不能上比六朝,但至少要比那几位登临纵目,为之感慨万千的景况要繁华热闹得多了。
这一天,江宁府飘然来到了三个人,那是朱汉民与聂小倩还有美姑娘霍玉兰。
今天的江宁与往日有些不同,把守城门的旗勇标兵,增加了一倍,刀出鞘地如临大敌。
而且,还有个挎刀的武官带领着。
当然,朱汉民与聂小倩不会在意,北京城里再大的排场也见过,哪会介意区区的几十个旗勇标兵。
可是,一进城门就出了毛病!
城门口过往进出的人很多,那些旗勇标兵连正眼也不去瞧一下,而当朱汉民与聂小倩霍玉兰进城的时候,那名武官却丢了个眼色,“当”地一声,四名旗勇的四柄红樱枪交叉在了一起,拦住了进城的路口。
朱汉民微微一怔,飞快地与聂小俏交换了一瞥,未动声色地道:“诸位是……”
那名挎刀的武官,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打开手中一卷白绢看了看,然后把那三角眼停在朱汉民的脸上:“你这位哥儿姓朱?”
朱汉民毅然点头,道:“不错,我姓朱,叫朱汉民。”
那名武官的脸色变了一变,目光又溜向了聂小倩:“你这位姓聂?”
聂小倩微颔粉首,点头说道:“是的,姓聂,叫聂小倩!”
那名武官三角眼一蹬,突然喝道:“来人,把他俩拿下!”
轰雷般一声响应,如狼似虎地过来了两个,抬手使抓。
“慢点!”朱汉民双眉微挑,一撂手,道:‘我母子犯了什么法,你们要拿人?”
那名武官冷冷一笑,展开了手中的白绢:“瞧瞧看,这是你两个么?”
那块白绢上,画着两个人,正是朱汉民与聂小倩的半身像。
朱汉民当即点头说道:“不错,是我母子,怎么样?”
“怎么样?”那名武官嘿嘿笑道:“好大的胆子,如今江南到处都在缉拿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居然敢大摇大摆地进江宁……”
朱汉民道:“我只问,我母子犯了你满清朝廷哪条王法?”
那名武官瞪眼说道:“造反.就是这一条,还不够么?拿人!”
那两名旗勇虽抓了下来,却被朱汉民一抖袖,枪飞人滚,一下子掉出了老远,半天爬不起来。
这一来,守城的旗勇标兵们顿时大哗,纷纷挺枪围过来。
那名武官腔上变了色,叫道:“怪不得这么胆大,原来会武,竟敢出手打官兵,你不要命了,大伙儿上,死活不论!”
朱汉民陡桃双眉,扬掌便待劈出。
只见那站在城门,远远看热闹的人群中奔出一个人,扬手呼道:“总盟主,手下留情!”
朱汉民一震,沉腕收掌,那人如飞掠至,挥手斥退了那些个挺枪围过来的旗勇标兵,趋前施了一礼赔笑说道:“在下迟迎了一步,至令他们冒渎了总盟主,真是该死,尚望总盟主宽怀大量,谅宥一二。”
朱汉民仔细地打量了这人一眼,只见这人身着长袍,外罩马褂,衣着讲究又气派,三十多岁年纪,白面无须,只是眼眶深陷,目光闪烁不定,一望便知是个颇富心机的狡猾人物,当下他扬眉问道:“阁下……”
那汉子嘿嘿笑道:“总盟主,我叫石冲,别的还用我说么?”
朱汉民心中了然,目光一扫那名武官,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石冲赔笑道:“误会,误会,这纯出于误会……”
立即转向那名武官,沉下脸色,道:“这三位是我的朋友,不是我奉命要拿的人,以后办事要瞪大跟瞧清楚后再下手!”
那名武官甚为瞿惧,连声唯唯,未敢置一词。
那石冲转过身,堆笑哈腰摆了手:“总盟主,请,居处早为您准备好了!”
敢情又是那一套!
朱汉民微一点头,道:“我先谢了!”
扶着聂小倩,昂然往城内走去。
那石冲未再看那武官一眼,急步跟了上去。
那名武官直发楞,看看手中白绢,又看看朱汉民与聂小倩的背影,摇了头,但倏地他瞪了眼:“你们这些混帐东西,还不站好!”
他挨骂得糊涂,只好向那些旗勇标兵们发发官威。
朱汉民扶着聂小倩向前面走,那些看热闹的人纷纷向四下退让,他一眼瞥见人群中站着一个魁伟人影,那竟是他摩下十二巡察之一的乐兆熊。
四目交投,他忙向乐兆熊递过一个眼色,然后侧转身子,向着石坤问道:“贵敦为我订的客栈是哪一家?”
那石冲赔笑说道:“回总盟主,是东大街金陵客栈。”
朱汉民点了点头,未再说话。
那石冲却突然抢前一步,向着停在路旁的三顶软轿招呼喝道:“抬过来!”
然后笑对朱汉民又道:“东大街金陵客栈离这儿不近,请总盟主与老夫人姑娘上轿!”轿至,他又连忙掀开轿帘。
朱汉民道:“贵教礼貌周到,我母子受了!”
毫不客气地与聂小倩霍玉兰登上了软轿。
石冲又为两顶软轿放下轿帘,然后喝道:“走,东大街金陵客栈!”
六名轿夫应了一声,抬起软轿向前奔去。
那石冲则步履若飞地一路跟在轿旁。
金陵客栈是江宁首屈一指的一家,朱汉民与聂小倩所居的那两间上房也是这家客栈最好的上房。
进了客栈,朱汉民冷跟旁观,只见客栈中上上下下,对这叫石冲的汉子不但是恭敬,而且带着畏惧的,再加上适才城门口的郝一幕,朱汉民不用想便知道这个灭清教徒不但是官府里的人,而且职位还不会低。”
安顿好了朱汉民三人,那石冲满脸堆笑地要告辞。
朱汉民却道:“石老哥,我还没有谢过适才解围之情!”
石冲嘿嘿笑道:“不敢,不敢,总盟主这是哪儿的话,这是应该的,那些个东西就吃这一套,只要您不见怪就行了!”
朱汉民淡淡一笑道:“石老哥想必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儿吧?”
石冲堆笑说道:“我不大清楚,不过我听说是福康安下的令……”
朱汉民双眉微挑,道:“怎么,福康安已经到了江宁?”
“不!”石冲忙摇头说道:“那是他出了京以后,给各地方官下的令!”
宋汉民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石老哥,我若有事怎么联络?”
石冲嘿嘿笑道:“回总盟主,我住在总督府,您要找我不大方便,我每天总会到客栈来一趟,听候吩咐的。”
朱汉民道:“不敢当,那么石老哥请吧!”
石冲应了一声,施礼而去。
望着石冲那背影,朱汉民不由摇头笑道:“好厉害,灭清教竟也打入了总督府!”
美姑娘霍玉兰可不解这些事,瞪着美目,探问所以。
朱汉民含笑概略地把内情说了一道。
话尚未说完,院门口走进了乐兆熊,他大步近前,一躬身,恭谨说道:“属下见过总盟主!”
朱汉民摆子摆手,乐兆熊又见过了聂小倩与霍玉兰。
见礼毕,朱汉民把乐兆熊让进房中,等乐兆熊拘谨地坐下后,朱汉民方始发话问道:“乐巡察什么时候到的?”
乐兆熊恭谨答话,道:“属下听丐帮说总盟主取道来了江宁,故赶来相迎!”
朱汉民道:“就乐巡察一人来的么?”
乐兆熊道:“不,总护法及八位护法都到了,他九位现住在城西应天客栈!”
朱汉民呆了一呆,道:“怎么他们都来了?”
乐兆熊道:“听说总盟主来了江宁,他九位赶来护卫。”
朱汉民道:“他们知道我已到了么?”
乐兆熊道:“属下海日在城门口恭候,适才见盟主到了之后,属下还没有回去禀报,所以他九位还不知道。”
朱汉民道:“江宁最近可有什么变化?”
乐兆熊道:“一切都在等侯总盟主归来,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也没有什么变化!”
朱汉民道:“刚才那人你看见了,他叫石冲,是灭清教潜伏在总督府里的人,我一路南下所经,几乎每一处官府都有他们的人!”
乐兆熊道:“据属下所知,以前各地官府中并没有灭清教的人!”
朱汉民“哦”地一声,扬眉问道:“何以见得?”
乐兆熊道:“江北属下不敢说,但江南各处属下都颇熟悉,以前并没有看见过这些生面孔!”
朱汉民沉吟了一下,道:“你可知道这事是什么时候才开始的?”
乐兆熊想了想,道:“就在最近不久,而且并不是各处官府都有……”
朱汉民道:“乐巡察,这话怎么说?”
乐兆熊道:“属下等十二人对和坤那位如夫人颇为注意,她每到过一处府衙之后,该处十有八九就会多生出个生面孔的人,那没有生面孔出现的府衙,那些官儿不是丢官罢职便是被摘了脑袋,属下十二人对这件事深感奇怪……”
朱汉民神情震动,突然轻击一掌,道:“对,有点道理,那河南巡抚刘天和府中的总管,便是在和坤那如夫人离去之后换的,当时他们开口夫人,闭口夫人的,如今想想,那夫人两字,可能指的是和坤那……”
聂小倩突然插口说道:“民儿,真要这样,只怕她跟灭清教不无关联了!”
朱汉民扬起双眉,道:“本来就怪,好端端地为什么突然出了京,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即使真是上少林烧香还愿的,事毕之后她也该回去了,为什么还像个钦差大臣一般地巡视各地官府?”
聂小倩道:“还有一点,江南早不告急,晚不告急,偏偏她一到了江南,灭清教便在武林中大肆展开了活动?”
朱汉民道:“还有,娘,那和天仇经常带着死士出京,一出京便是旬月。”
聂小倩点了点头,道:“是的,民儿,这些都是疑点!”
朱汉民略一沉吟,猛然抬眼凝注乐兆熊,道:“乐巡察,和坤那位如夫人,如今可还在江宁?”
乐兆熊点头说道:“回总盟主,她现住总督府中!”
朱汉民道:“这两江总督府里,你可熟?”
乐兆熊道:“除了那位总督外,其他的人属下都认识。”
朱汉民道:“适才那叫石冲的入呢?”
乐兆熊道:“他是在和坤夫人到了江宁之后才出现的新面孔!”
朱汉民道:“此人在总督府中担任何职?”
乐兆熊道:”是总督的贴身求随之一!”
朱汉民点了点头,道:“好,你回应天客栈去,告诉他们九位,就说我已经到了,暂时不要来找我,到时候我自会去找他们。”
乐兆熊应声站了起来。
朱汉民及时又道:“还有,我已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