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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面的树篱顶端,突然升起一颗人头,三角眼冷电四射,冷哼了一声伸手拨篱。
这瞬间,张允中挟住老门子,陡然转身,老门子也跟着被他扭转旋动。
同一瞬间,黑煞女魅向侧一闪,拔剑隔着树篱,迅即地攻出一剑。
卡簧暴响,老门子同时嗯了一声。
张允中比黑煞女魅机警得多,他不受左面出现的人吸引,反而转向右面,利用老门子的身躯,挡住自己的身前。
似乎他早就知道左面的人不足为害,右面须注意提防,看得见的敌人并不可怕。
三枝袖箭,全贯入老门子的身躯。
事先已经知道对手的杀人绝技,便已立于不败境地,这三枝袖箭,十分阴狠歹毒,却伤不了他。
隔着树篱,站着三角眼吊眉客,像貌令人一见难忘的追魂箭褚麒褚三爷,三角眼中有惊怒的表情流露。
张允中放下快咽气的老门子,招手示意黑煞女魅退至后面。
“哈哈!黑煞姑娘一身黑,在下腰间有刀,远在半里外,你的人已经发现我们,发出了警号。”
他镇定地笑:“黑煞姑娘和你的门子打交道,你就藏身在园门右首的树隙中。我敢打赌,你的打手有人认识我张允中,所以你不敢让那些爪牙冒险,张允中不是平平常常的人,所能对付得了的。”
追魂箭跃出花径,对面现身引诱的人也跳过篱来,面面相对,气氛一紧。
“你来干什么?我不认识你。”追魂箭嗓门大得很,三角眼中杀机怒涌。
“你已经知道在下的来意,何必佯装不懂?老兄,你可以重装袖箭了,我给你装的机会。”
“不用袖箭,在下也可以打发你。”
“真的呀?好,你不装也就算了。老兄,把公孙龙的下落见告,在下拍拍腿走路,如何?”
“你要我出卖朋友?哼!岂有此理。”追魂箭咬牙切齿,拔出光芒似一泓秋水的狭锋刀。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阁下,我并不认为你是出卖朋友,而是你必须招出来,因为你是他的狼狈为奸的伙伴。你不招,我会设法要你招。”
“你少做梦。”
声出刀出,狭锋刀有如电光一闪,兜心刺到奇快绝伦,刀比剑招灵活万分。
张允中来不及拔刀,对方出手太快了。
他向右一闪,右手搭上了刀靶。
这一闪,恰好落在追魂箭的计算中,左手抬处,指缝中隐藏着的两枝小巧的铁翎箭,以令人肉眼难辨的奇速电射而出。
江湖人士但知追魂箭的袖箭可以追魂,连环发射三枚,枚枚致命,专破内家气功。
其实,小巧的铁翎箭比袖箭更厉害,更致命。就算能逃过三枝袖箭,决难逃过铁翎箭阴毒无比的一击。
不过,通常这家伙不需使用铁翎小箭,武功比他高明两三倍的对手,也难逃袖箭追魂的命运。
多年来,还没听说有人能在三枝袖箭之下侥幸逃得性命。
追魂箭褚麒,天下三大暗器名家之一,与夺魄童七齐名。夺魄无影锥与追魂箭,皆是武林一绝。
武功此他们高明的人,碰上他们也得忍气吞声,相戒不敢招惹他们,以免枉送性命。
黑煞女魅是老江湖,也不知道这家伙另有更致命的铁翎箭,张允中更是一无所知。相距太近,变生仓卒,即使看到箭影,也无法闪避了,太快啦!张允中命不该绝,侥天之幸。几乎在同一瞬间,他的刀出鞘一半。
“铮!”第一枝铁翎箭射中刀身,斜飞出丈外。另一枝擦刀背而过,贴骨斜贯,竟然没穿透腹膜。
假使内偏一两分,便可伤及内腑。一声怒啸,他飞跃而起。追魂箭向后飞返,哈哈狂笑。
狂笑与怒啸声中,响起张允中一声暴吼:“天雨绝!”刀光如天雨,接二连三下落。
“铮!”火星飞溅,追魂箭接了一刀。可是,第二刀便接不住了,闪电似的下落,光闪血飞。人影再升,飘落。
“啊……”惨叫声摇曳。在不远处观战横刀戒备的另一位三角眼仁兄,惊得魂飞魄散,扭头撒腿狂奔。
黑煞女魅对打落水狗是很内行的,魅影功奇快绝伦,黑影一闪,便到了那人身后,一剑拍在那人的耳门上,人应剑掷倒,被黑煞女魅踏住了。
追魂箭倒在自己的血泊中,双臂齐肩而断,双耳被削落,双肩近颈处也各挨了一刀。这就是说,最少也挨了六刀之多,招称天雨,真的骤落如雨。
人成了血人,气息已绝。
一代暗器名家,从此在人间消失。
张允中一咬牙,收刀双手一扳,便将粗仅一分半的铁翎箭折断,分头拔出,立即用腰带缠住伤口。
两个暗器名家,都在他身上留下创痕。
“允中,你不要紧吧?”踏住俘掳的黑煞女魅向他焦急的叫问。
“还好。”他镇定的说:“好险,我几乎死过一次了,这恶贼好可怕。天知道他这一生中,到底用这种歹毒绝伦的暗器,屠杀了多少人?”
“谢谢天……”
“也许真是天意。罢了,我不得不杀他。”
“这里还有一个。”
“要口供。”张允中一面说,一面小心地包扎腰部。
黑煞女魅剑尖下垂,锋尖垂在那人的右腿上空。
“不要让我刮你一千剑。”黑煞女魅凶狠的说:“告诉我,公孙老狗在何处?”
“我……我也不……不知道……”那人惊布地说:“只知大爷带了夜游神尹飞,还有一个叫巴兄巴天德的人,一同出门到南京去了。”
“什么?巴天德?胡说八道!”黑煞女魅的剑尖,作势下降。
“看老天爷份上,不要……”那人狂叫:“我说的字字真实。”
“你说的巴天德可是九幽客?”
“我只知道他叫巴天德,大爷、三爷皆称他为巴兄。”
“那老狗是绝剑秦国良的爪牙,怎么可能与公孙老狗的知交夜游神走在一起?双方是生死对头。你简直胡说八道,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我说的是实话,你杀了我,我也只好认了。我很少在江湖走动,在兴园担任看守不能离开,根本不知道巴天德是什么人,何必胡诌出一个人来替自己招灾……呃……”
黑煞女魅反应超人,但也慢了一刹那。
两把飞刀从左前方的花圃飞出,旋转的速度惊人,因此仅可看到一团芒影电射而至,计算得十分正确,到达目标锋尖正好转向前方。
黑煞女魅总算够幸运,眼角瞥见了芒影,百忙中扭身仆倒,感到背部某处一凉。
同时人影及时到达。
张允中多次受到霸道暗器的袭击,对暗器愈来愈敏感,他刚裹好伤,刚向问口供的黑煞女魅走去,便看到芒影入目。
似乎他的反应已出乎他的本能,不假思索地已向前飞掠,与飞刀几乎同时到达,但仍然慢了一刹那。
赤手打击或抓接这种中型飞刀,十分危险,刀飞行旋转迅疾无此,肉眼无法看到刀柄,接触必定伤手,只有那些手已练至兵刃不伤的人才敢于试尝。
难以置信地,手与飞刀几乎同时到达。
飞刀的锋尖刚转向前,刚切入肌肉,手已抓住了飞刀柄,委实不可思议。
黑煞女魅向下一仆,张允中则从她的背部上空一掠而过,叱声震耳:“还给你!”
飞刀拂出,飞旋如雷,花圃中的枝叶簌簌而落,飞刀没入花树深处。
可是,飞射飞刀的人是行家中的行家,已先一刹那伏倒、潜退,等反击的飞刀射回,人已远出花圃的侧后方一丈以上了。
张允中并不急于伤敌,目的在于保护黑煞女魅。
“伤势如何?”他挡在黑煞女魅身前,拔刀戒备。
“背肌割裂开。”黑煞女魅跳起来:“左琵琶骨震了一下,不要紧。快追,要口供。”
俘掳已经快断气,飞刀斜贯入左胁肋,距心坎不足半寸,入体四寸以上,想救已来不及了。
这灭口的一刀,劲道志在必得,果然成功了。
口供不完整,而且出乎意料之外,所以黑煞女魅不甘心,要另找人问口供。
“但……你的伤……”
“不要紧,快!”黑煞女魅飞跃而进,不理会背部的伤势。
人影已逃出四五丈外,是个穿青袍的人,身法迅疾,去势如星跳丸跃,向数十步外静悄悄的宅院飞逃。
张允中已来不及阻止黑煞女魅,只好啣尾跟进,一面留心左右的动静,提防潜伏的人偷袭。
八公巖八公洞,其实有什么好游的,平时本来就游客罕至,附近居民也稀少。兴园建在这里,本意就取其偏僻幽静。
厮养的人少,就可以避免引人注意。
主人一年到头没有几天在家,家眷也不在此地,因此甚少有人出入,负责整理的只有几个仆人,与外界几乎断绝了往来,褚家确已达到隐居的目的。
岂知百密一疏,底细仍被邻居的竹楼主人摸得一清二楚。
张允中与黑煞女魅,皆对宅院中不见有人活动而大感诧异,岂知宅院中的确没有几个人,而且事先巳得警讯,更不见有人现身了。
偷袭的人越院墙而入,一闪不见。
偌大的宅院,任何地方都可藏身,如何搜寻?
黑煞女魅挨了一飞刀,虽说伤势不重,但愤极恨极,怎肯干休?毫无顾忌的追入,张允中也不得不跟进。大宅院内重门叠户,进去以后就分辨不出东西南北。
那人对宅内各处十分熟悉,但追的人脚下要快得多,想脱身相当困难,好几次几乎被张允中所截住。
追入一处像佛堂一样的小厅,看格局,像是褚家建在室内的家祠。家祠是不可能有楼的,能窜逃的空间不多。
张允中比黑煞女魅快,但他必须在一旁留心暗算,必须保持随时可以照料的距离,因此他先一步绕至门侧的窗口,不假思索地穿越敞开的窗门,抢先入室,也想截断那人的出路。
岂知神龛后面左右都有通向内堂的门,那人正向右首的小门急掠。
追人的黑煞女魅一急,立即发射银针。要是对方逃入内室,可就不易搜寻了。
针闪电似的贯入那人的后腰,那人双脚一软,向下挫倒,上身仍拼命向前栽,要利用剩余的冲势滑入内室。
“不……要……”那人狂叫,仅滑出八尺左右,双手拼命爬动,想要将麻木的身躯爬带出去。
“不好……”张允中也同时急叫。
三丈长,两丈宽的佛堂地面,就在这瞬间向下快速沉落,而上面的伪装灰尘,却以雷霆万钧之威,向下突然急降,声势惊人。难怪那人要拼命往内堂门爬,原来想爬离这工程浩大的陷阱,可惜未能如愿,也随地面向下沉落。
东山的南麓,疏落的建了一些民宅,由于距城甚近,所以有些民家栽植许多果蔬,供应府城的需要。果树种类甚多,春日花开满野,所以也称花山,距城仅三四里,也是府城人士游春的地方。
百了谷的四个人,一到镇江,便在这里借住在一家民宅内。与断肠箫追逐期间,她们并没有回来住宿。这时,三山别庄的人已自顾不暇,公孙英甚自临危自顾自逃命,她们已没有逗留的必要,只好返回借宿处再作打算。
主人是一双老夫妇,对两个老道婆与两个美貌的仙姑,谈不上恭敬,从不过问她们的事。
四个人狼狈的逃回,老夫妇给她们泡了一壶茶,便不再理会了。
四个人在东厢的小客堂喝茶,商量今后的行止。
“我要回百了谷,把所有的姐妹都带出来。”镜花仙姑悻然表示意见:“出道刚有了些少收获,刚树立些少声威,便被姓张的小畜生三刀二刀就断送了。我不甘心,我要重振百了谷,姓张的不知道何处去了。”
老道婆大师姨兜头泼冷水:“他也可能成了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