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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时,那马已如飞驰到,鞍上,是位风华绝代,艳绝尘寰的红衣美姑娘,她,乌云高簇,身披风氅,黛眉,凤目,瑶鼻,檀口,美是美极,艳是艳绝,只是,那冷若冰霜的娇靥,与那含煞的凤目,还有那鞍旁的一口长剑太懔人!
健骑铁蹄掀起,一声轻嘶,立即停下,好精湛的骑术,然后,银铃响动,只呀她喝说道:“喂,和尚,还有你,都给我站住!”这位红衣美姑娘好不客气,好凶。
侯山风一怔停了步,似乎是不得不停步,他抬眼说道:“这位姑娘,敢是叫我?”
红衣人露眉掀动,冷冷说道:“不是叫你是叫谁?这儿除了你跟这和尚外,没有别人!”侯山风陪着笑,一连应了三个是字!
“阿弥陀佛!”癫和尚突然跨前一步,合什微躬身影,道:“不知道这位女施主唤住老衲二人有何见教!”
那红衣人儿道:“我向你两个打听一个人,有个叫侯山风的人可在这儿?”虽然,她找的是侯山风,但她并不认识侯山风。
侯山风忙道:“这位姑娘,我知道,要找他该到‘秦淮河’,‘夫子庙’一带!”
红衣人儿凤目一瞪,道:“我问的是和尚,要你多嘴……”侯山风忙又陪笑应了两声是。
红衣人儿威态一敛,道:“那地方我去过了,有个叫铁牛的人告诉我说他在这儿!”
癫和尚点头说道:“姑娘说得不惜,侯施主是在这儿,可是他刚才走了!”
红衣人儿眉锋一皱,道:“走了?上那儿去了?”
癫和尚摇头说道:“侯施主没有说,老衲不知道。”
红衣人儿凤目凝注,道:“和尚,你没有骗我?”
癫和尚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也没有骗姑娘的必要!”这和尚该打入十八层阿鼻地狱。
红衣人儿点了点头,道:“和尚,我相信你……”
癫和尚微一躬身,道:“谢谢女施主!”
红衣人儿道:“大和尚不必客气,大和尚跟他很熟么?”
癫和尚道:“谁?姑娘说的是……”
红衣人儿道:“我说的是叫侯山风的那个人!”
癫和尚摇头说道:“老衲跟侯施主不熟,这位跟侯施主是换帖弟兄!”
红衣人儿“哦!”地一声转注侯山风道:“你贵姓,怎么称呼?”口气显然柔和,客气了不少!
侯山风忙道:“我姓贾西贝贾,叫贾桂,这地方的人都叫我……”
红衣人儿似不愿听他那浑号,截口说道:“听说侯山风他擅书琴赌酒,凭这四种绝技挫败了四个武林高手!”
侯山风未答反问,道:“姑娘莫非也是来找我那兄弟比试的?”
红衣人儿挑了挑眉梢,道:“我问你话!”
侯山风一怔,忙道:“是,是,姑娘,是有这回事儿,不过,姑娘,那说穿了不值一文钱,不瞒你姑娘说,我那兄弟是个老千出身,他那几手儿全是诈骗……”
红衣儿有点失望,深深地看了侯山风一眼,道:“是么?人家都是为自己兄弟吹嘘,你怎么揭自己兄弟的底?”
侯山风身形微微一震,忙道:“我这个人由来是有一句说一句,便是亲兄弟也不例外,其实我这是为我那兄弟好,他那一套总有被人识破拆穿的一天,我先替他说破了,免得日后再有人找他!”
红衣人儿淡淡说道:“你很会说话,你那兄弟他真姓侯么?”
侯山风一怔,道:“他不姓侯姓什么?这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红衣人儿眉锋微皱,点了点头,道:“我没事了,二位请便吧!”
癫和尚要走,侯山风却热心地道:“姑娘贵姓,由哪儿来,住在哪儿,要不要我告诉他一声……”
红衣人儿摇头说道:“谢谢你,不用了,我会去找他的!”
侯山风“哦!”了一声,道:“那么我两个走了!”说着,他跟癫和尚并肩往西行去!
适时,听得背后蹄声响动,缓缓地,渐去渐远,渐至不闻,侯山风似有余悸,一摇头,道:“和尚,好险!”
癫和尚道:“还好,她不但未能认出你,便是连我也未认出!”
侯山风摇头说道:“只要她认出了你,便不难连想到我,那就惨了……”顿了顿,接道:“和尚,她怎么会突然来这儿……”
癫和尚道:“大半是你那名儿已传扬开去!”
侯山风埋怨地道:“这全是你和尚惹来的好事……”
癫和尚道:“阿弥陀佛,和尚可没想到会惊动她!”
侯山风摇头叹道:“看来她对一个已死了三年的人仍不死心……”
癫和尚道:“而事实上,能在书琴赌酒胜过四魔的人举世只有一个!”
侯山风道:“和尚,那个人已入土三年!”
癫和尚道:“可是她仍要来看看!”
侯山风道:“那没有用,我说过了,那是诈术!”
癫和尚道:“那恐怕要等她见着了侯山风之后,她才能相信!”
侯山风一皱眉,道:“和尚,一难不成我做错了?”
癫和尚道:“何止是错,简直就大错特错,她既认不出你,你倒不如当面承认你就是侯山风,如今好了,万一她去问问那铁牛,或者再碰见她时有熟人在场叫你一声,你怎么办?岂不是弄巧成拙,更令她怀疑?”
侯山风呆了一呆,道:“和尚,看来有时候你比我行,只是你怎不早说?”
癫和尚道:“我能早说么?”
侯山风苦笑不语,但旋又说道:“没关系,和尚,只要我存心躲她,她就找不到我……”
“阿弥陀佛!”癫和尚突诵佛号,道:“出家人说句公道话,檀樾,既有今日之避情,你当初就不该招惹她,既然你当初招惹了她,如今你就不该避情躲她,天下多少俊彦英侠她视同草芥,不屑一顾,唯对檀樾你情有独钟,她的肠已断,心已碎,檀樾你又何忍,以出家人看,檀樾不但生就一双辣手,而且有一付铁石般狠心肠!”
侯山风脸上没有表情,但双目之中流露的,却是难以言喻的复杂光采,只听他苦笑说道:“和尚,你有完没有,不谈这些行么?别人不知,你该知道,我这个人是不能沾这儿女情的……”
癫和尚道:“可是你欠人家的债,不能一辈子不还!”
侯山风笑了,可笑得有点勉强:“和尚,你没听人说么?人不死,债不烂,几时有钱我几时还!”
癫和尚道:“你这是打算赖债,檀樾,什么债都可以赖,唯独这感情的情赖不得,要不然和尚将看你负疚终生!”
侯山风没有接话,癫和尚却又说道:“和尚唯四大皆空,六根清净,终日只吃斋念佛,可是这种事我还懂一点,女儿家在这方面心眼儿最死,尤其是这只凤,她不是爱便是恨,要是等她恨了你……”
侯山风强笑说道:“和尚,我宁可她恨我!”
癫和尚摇头说道:“檀樾,男人的恨或没什幺,姑娘家的恨……”摇摇头,改口说道:“老衲只奉劝一句,好自为之,精卫衔石难填恨海,女娲重生难补情天,檀樾是奇才,千万小心!千万小心!”
侯山风机伶一颤,默然未语!说话间,二人已来到一条大街上,一眼望去这条大街的招牌,全是卖南北杂货的,另外还有三四家棺材店。
癫和尚皱眉说道:“檀樾知道是哪一家?”
侯山风道:“和尚,你我鼻下有张嘴!”
癫和尚不禁失笑,偕同侯山风走向了第一家!棺材店的人只以为生意上门,忙迎了出来。
侯山风却道:“我请问一声,三天前董家买的那几十口棺材是……”
那人忙道:“两位找对了,正是小号,正是小号!”
侯山风点了点头,道:“那么,后来董家的莫总管当夜又订做了两口……”
那人“哦!”地一声,道:“那就不是小号了,是这一家……”往隔壁指了指,接道:“这一家没什么生意,二位看,到现在还没有开门呢?”
二人循指望去,果然,已然日上三竿快晌午了,这家棺材店犹紧紧地关着店门,没个人声。有道是“不为发财不起早”,这一家。八成儿是不想发财了。
侯山风向那人谢了一声,与癫和尚走了过去,举手拍了那家棺材店的门儿,按说,既有人敲门,就该开门了。岂料,不但没人开门,便是连个人答应也没有。做生意的哪能睡这么死?
侯山风眉锋一皱,道:“和尚,绕到后门去!”于是两个人又绕到了这家棺材店的后门。
后门在一条小巷子里,难得见一个行人,两个人毫无顾忌地便翻墙进了这家棺材店后院。后院里空荡寂静,但——在那东屋的门口,却倒卧着个人。
侯山风与癫和尚心头一震,闪身掠了过去。那是个中年汉子,躺在那儿像是在睡觉,而且脸色如常,只是四肢冰凉,分明已死了多时。
侯山风与癫和尚只一眼便看出,那中年汉子是被人点了死穴而致命,而且是在昨夜,因为这汉子衣衫不整,扣子未扣,眼角上还带着眼屎。
侯山风与癫和尚再往屋里一看,不由悲怒填膺,目眦欲裂,屋里,大大小小,男男女女躺着十几口。而且全是被人点了死穴致命。
侯山风冷哼一声,抬掌微招,一道白光倒飞入手,又是一张素笺,素笺是用只茶杯压在桌上的。只见上面写着一笔狂草!
“我知二位必来,故留字致意!董婉若,莫子京已俱为我阶下之囚,特此奉知,敢请二位自扫门前雪,休多管他人闲事,否则一但祸上身,莫谓我今日未善言相劝!”又是那熟悉的笔迹,下角署名处仍是一条龙。
癫和尚一声苦笑,道:“檀樾,这几个跟头,够你我受的了!”
侯山风冷哼一声,双目之中陡现威棱,那威棱,望之能令人毛骨慷然,不寒而懔,他五指一伸,冷哼说道:“和尚,你知道,这表示什么?”
癫和尚一震,道:“檀樾,你又要伸辣手了!”
侯山风唇边浮现一丝冷酷笑意:“毕竟和尚知我,和尚,你知道,我向不管人间事,可是冲那可怜的董婉若,董家,这儿这几十口无辜,还有这条龙,我不能不管!”
癫和尚道:“檀樾,你知道你辣手一伸,要死多少人?”
侯山风道:“和尚,我缩手了三年,死的人并不在少数!”
癫和尚双目一闭,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只听侯山风一声冷哼:“好匹夫!”癫和尚猛睁双眼,只见五缕淡黑气体由侯山风右掌五指尖端冒出,越来越淡,渐至不见。
他心头一震,惊声说道:“檀樾,这是……”
侯山风道:“和尚,这素笺上浸有剧毒!”
癫和尚道:“檀樾可知是什么毒?”
侯山风摇了摇头,道:“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癫和尚眉锋一皱,叹道:“仍是一点线索毫无……”
侯山风道:“不见得,和尚,我找那‘五毒七煞白骨教’!”
癫和尚摇头说道:“我不说过么?可惜那缸水被莫子京泼洒完了!”
侯山风冷笑说道:“我不相信找不到线索,走,和尚!”
癫和尚忙道:“檀樾,哪里去?”
侯山风道:“找个人各处问问,有没有人运大批棺木出城!”
癫和尚道:“要是我,我在城内找个僻静地儿把它埋了!”
侯山风道:“那是你,和尚,那棺木也不只一两具,走吧!”拉起癫和尚掠出了棺材店后院。
片刻之后,侯山风一人回到了“地盘”,他一进“夫子庙”那一大片地,迎面走来了铁牛,铁牛一见他便咧着嘴道:“侯大哥,你要走桃花运了,上午有个穿红衣的……”
侯山风一摆手,道:“我知道了,少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