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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容满脸悲戚地点头说道:“我知道,但我宁愿死在仇人手里,也不愿让我的亲生女儿把我当成仇人而导致惨绝人寰的人伦悲剧!”
董婉若娇躯颤抖得更厉害,哑声说道:“你真是我的生身父?”
金玉容悲声说道:“乖儿,我不再勉强你……”
董婉若道:“无须你再勉强,我信了!”
金玉容摇头说道:“乖儿,还是等事实……”
董婉若道:“事实已经够多了!”
金玉容道:“乖儿,别太快,日后万一再有变化,我受不了的!”
董婉若道:“我既然已经相信,日后不可能再有变化了!”
金玉容身形倏颤,道:“乖儿,真的?”
董婉若道:“我向来说一句是一句!”
金玉容道:“那么你娘的话……”
董婉若道:“也许你说对了,她是记恨于你,所以在你我之间制造了仇恨,把亲父女间的这种悲剧当作报复!”
金玉容倏地老泪夺眶,须发俱颤,垂下头去!半晌,他缓缓抬起了头,脸上挂着泪,胡子上挂着鼻涕,颤声说道:“乖儿,这一天我等了十几年,好不容易……”
董婉若道:“我要说明,我并不以是你的亲生女儿为荣!”
金玉容摇头说道:“不必,乖儿,只要你承认我是你的生身父,我就是死也含笑瞑目了,我自己的罪孽,自有我来承当……”忽地摇头悲笑,道:“其实,那能称之为罪孽么?夏侯一修对我不仁,我对他不义,因果循环,一报还一报,这该很公平……”
董婉若道:“那夏侯一修怎么对你不仁?”
金玉容摇头说道:“乖儿,上一代的恩怨,你不必知道太多,你也没有义务分担,再说,人死一了百了,夏侯一修已死多年,尸骨早随草木同朽,我这犹存的,也不愿指责他了!”
董婉若道:“你要是把我当成你的亲女儿,你就该说!”
金玉容悲笑说道:“乖儿,你这是何苦?好吧,乖儿,我告诉你,但此处非佳地,咱们离此之后车上谈,好么?”
董婉若道:“这是自己的家,为什么要离开?”
金玉容摇头说道:“乖儿,你毕竟还是年轻,董天鹤已死,你要我以什么身份再在‘金陵’出现?天下大得很,咱们别处另觅佳地,再创基业吧,只要能避仇不死,何愁不能安乐度日?”
董婉若默然未语!
金玉容道:“乖儿,走吧!”扶着董婉若向外走去!
上了马车,赶车的挥了鞭!除了车辕上坐着两个黑衣人外,其他的有的远远超越车前而行,有的则远远跟在车后迈步!
得得蹄声,辘辘车声,划破“金陵城”的宁静,在夜色中传出老远,车行之中,董婉若开了口:“现在可以说了么?”
金玉容道:“乖儿,你真要知道?”
董婉若道:“不然我就不会再问第二次了!”
金玉容一叹道:“好吧,乖儿,你听着,你娘只知道我夺了夏侯一修的妻子,可是她并不知道夏侯一修早在当年也夺过我的妻子!”
董婉若一怔说道:“夏侯一修也夺过你的妻子?”
金玉容点头说道:“正是,乖儿,你可知道我当年是何身份?”
董婉若道:“‘千面书生’金……”
金玉容道:“那只是我的名号,但武林中知道我的身份的却很少……”顿了顿,接道:“远在南荒那穷山恶水,遍地毒瘴之中,有处世外桃源,那地方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百花谷’,谷中有座美轮美奂,几如琼楼玉宇的宫殿,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温柔宫’……”
董婉若道:“想必那是你的!”
金玉容点头说道:“不错,乖儿,那‘温柔宫’的主人,就是我‘千面书生’金玉容,武林中人只知道金玉容是个武林豪客,却极少人知道金玉容拥有这么一座宫殿,更拥有风华绝代的美貌娇妻,富可敌国的财产,实力已抵武林一半的三百名红衣剑手……”
董婉若道:“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金玉容苦笑说道:“伤心断肠事,谁愿提?”
董婉若道:“伤心断肠事?”
“是的,乖儿!”金玉容点头说道:“其悲愤足能使我杀尽天下之人,其哀痛足能使我不欲偷生,乖儿,夏侯一修夺我娇妻事,就发生在那座宫里……”
董婉若道:“他知道你拥有……”
金玉容道:“他何止知道?他原是那座‘温柔宫’里的人!”
董婉若道:“我明白了,他是你三百名红衣剑手之一!”
“不,乖儿!”金玉容摇头说道:“他是我内宫八侍之首!”
董婉若道:“内宫八侍之首?是你的侍卫?”
“不错!”金玉容点头说道:“可是这位外表忠心耿耿的侍卫,却内心暗怀不轨,诱拐了我的娇妻,携走了我一半财产……”
董婉若道:“诱拐?难道说是她愿意……”
金玉容苦笑说道:“乖儿,那夏侯一修跟如今这位称当世美男第一的‘玉面游龙辣手神魔’一般地俊美风流,更何况我常在武林走动,一出去就是一年半载?我那娇妻难耐……”
摇头道:“乖儿,对你,有些话我不便出口,但不用我说你该懂,我不怪她,谁叫我老撇她一人在宫里?我只恨那夏侯一修,我视他如手足,待他如兄弟,他竟……”猛然一阵激动,住口不言!
董婉若道:“所以你也夺了他的妻子!”
金玉容道:“以牙还牙,不该么?”
董婉若道:“本无可厚非,但他那妻子何辜?”
金玉容道:“乖儿,夏侯一修一身修为不在我之下,我若找他拼斗不一定能讨得好去,何况我也要他尝尝那娇妻被夺之羞、之怒、之悲、之痛、之恨!”
董婉若沉默半晌始道:“丈夫作孽,却报应在妻子身上,天道何其不公?你说夏侯一修夺去了你的妻子,那么我娘又是何人?”
金玉容道:“你娘是他的发妻,他夺了我那娇妻之后,另筑金屋藏之,所以你娘并不知道此事……”
董婉若道:“怪不得未听我娘提起过!”
金玉容道:“所以说你娘只知道我夺了夏侯一修的妻子,并不知道夏侯一修夺过我的妻子,是个不忠实的丈夫!”
董婉若道:“所以那夏侯岚只知道你夺了他的义母,害得他义父家破人亡,最后横剑自绝,并不知道他那义父……”
“不错,乖儿!”金玉容道:“似这等禽兽行径,他怎会告诉夏侯岚?”
董婉若道:“恐怕说给夏侯岚听,他也不会相信!”
“那是当然!”金玉容道:“谁不相信自己的亲人?”
董婉若道:“你那妻子,她如今还在么?”
金玉容点头说道:“她活得好好的,怎会不在?不但犹在,并且带着她替夏侯一修生的女儿,到处找我为她那所谓丈夫报仇……”
董婉若“哦!”地一声道:“莫非你所说的强仇就是……”
“正是,乖儿!”金玉容苦笑点头,道:“就是她!”
董婉若冷笑说道:“没想到她会反过来为夏侯一修报仇……”
“乖儿!”金玉容道:“恩爱的枕边娇妻,一旦变了心她会把你视为眼中之钉,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更何况她那俊美郎君是因我而死?”
董婉若道:“好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她叫……”
金玉容道:“‘罗刹夫人’白如冰!”
董婉若冷哼说道:“日后我若见着她……”
金玉容苦笑说道:“乖儿,若见着她,你我父女俩非死不可!”
董婉若道:“你的功力不及她么?”
金玉容道:“倘比她高,我还怕个怎地?”
董婉若默然未语,半晌突然一声颤呼:“爹……”
金玉容一震,道:“乖儿,你叫什么?”
董婉若流泪说道:“爹,我不知道您有这么一段悲惨……”
“乖儿!”金玉容身形倏颤,热泪盈眶:“这声爹盼了十多年了,乖儿,乖儿……”他颤抖的手臂一张,董婉若一头扑进他怀里……
金玉容双目之中闪动着异采,唇边也浮现起一丝诡异笑意,脸上更带着淫邪,可惜,董婉若没看见!
半晌,金玉容始抚着董婉若满头秀发,拍着她那秀肩,带泪而笑,柔声说道:“乖儿,别哭了,快擦擦泪,要哭爹更要心疼了,过去的不提了,无论怎么样,你都是爹的好女儿,爹绝不会怪你的,好了,乖儿,抬起头让爹看看!”
董婉若柔顺地抬起螓首,娇靥上满是泪渍,双目微红,直如带雨之梨花,楚楚动人!
这,看得金玉容又一阵激动!忽地,他笑了:“乖儿,这才是爹听话的好女儿,要是再哭让车外路人听见了,准以为爹抢了谁家的大姑娘呢!”
董婉若也赧然失笑,但她旋即敛去笑容,道:“爹,您不该把那半张‘藏真图’毁掉……”
金玉容摇头叹道:“只能挽回乖儿,爹连命都舍得,何在乎半张‘藏真图’?”
董婉若道:“可是,没有‘藏真图’,您怎么能……”
金玉容眉锋一皱,笑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爹已经把那半张‘藏真图’毁了,还有什么办法,说不得只有跟她拼一拼了!”
董婉若摇头说道:“明知不敌而拼,那是不智之举,再说您绝不能败在她手里,任她猖獗!”
金玉容道:“那么,乖儿,你说怎么办?”
董婉若沉吟了一下,道:“爹,她追的很紧么?”
金玉容道:“她追的是相当紧急,不过,假如爹想躲,那躲她一个时期谅也不是难事,乖儿,你有什么高策?”
董婉若道:“我想凭那另半张‘藏真图’试试!”
金玉容目中异采一闪,道:“乖儿,试什么?”
董婉若道:“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藏宝!”
金玉容摇头说道:“乖儿,天下如此之大,凭半张‘藏真图’,那恐怕不容易!”
董婉若道:“这个我知道,但目前咱们只有这个办法可行!”
金玉容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好吧,试试看也好,能否凭那半张‘藏真图’找到藏宝,那就要看咱们父女俩的运气如何了……”顿了顿,接道:“乖儿,那另半张‘藏真图’藏在何处?”
董婉若娇靥一红,道:“爹,这要找那位上官姑娘了!”
金玉容神情一震,道:“怎么,乖儿,你把那半张‘藏真图’给了她?”
董婉若点头说道:“是的,爹,但她并不知道!”
金玉容一怔,诧声说道:“乖儿,这话怎么说?”
董婉若道:“她临走的时候,我给了她一只信鸽用丝囊装着,而那半张‘藏真图’就被我缝在丝囊的夹层里……”
金玉容急道:“乖儿,你没对她说么?”
董婉若摇头说道:“没有……”
金玉容击掌叹道:“乖儿糊涂,万一她放了信鸽之后随手丢弃了丝囊……”
董婉若摇头说道:“那倒不会,我嘱咐过她,我说那丝囊异常珍贵,要她千万藏好,谅她不会丢弃的!”
金玉容神情稍松,道:“但愿如此,可是乖儿,你为什么不对她说明……”
董婉若道:“我原想在那儿碰见夏侯岚,再当场说明,取出来合成全图的,没想到她没有找到夏侯岚,当时我也忘了再告诉她……”
金玉容摇头说道:“还好她没有找到夏侯岚,否则一张‘藏真图’岂不送给了他,咱父女也要遭殃了,乖儿……”眉锋一皱,道:“人海茫茫,宇内辽阔,那上官凤又不知往哪儿去了,要找她谈何容易?又何时才能找到?”
董婉若倏垂螓首,道:“爹,都怪我……”
金玉容忙道:“乖儿,别这么说,这不怪你,谁叫爹自己……”一叹改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