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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三人已来到鄂东的黄梅县境,快入安徽了。
此时正值四月中旬,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三人落店以后,即至街头纳凉,晚风徐徐,倒也甚为惬意。
正在三人谈笑之际,忽见两条人影,由三人左侧十丈远处,疾如飞鸟,直向正北奔去,幌闪之间,已窜入林中不见。
那两人身形虽快,但在这皓月之下,三个都曾看见。
岳腾心中一动,咦了一声,道:“这两人莫非就是无影童子与紫面如来,我们快追……”
顺手一带,已将黄琦拉着就跑,随影追去。
几个起落,已近林边,身法之快,真叫人匪夷所思。
二人刚到林边,就听到掌风呼呼,以及喝吼之声,不绝于耳,于是两人悄悄掩入林去,隐身在一株大树之后,凝目望去,但见前面空地上有四个人影,在兔起鹘落,打得风旋云转,雄风气势,煞是惊人。
定眼一看,一边是两个灰衣老者,一边则是一位白袍青年,和一个黄衣大汉,四人分成两组,正在竭力厮拼。
那两个灰衣老者,都在五十开外,看样子似是同胞兄弟,脸型相像,只不过一个胡须较长,一个嘴边有痣。
对方那个黄衣大汉,亦有四十出头,与那个脸边有痣的灰衣老者,打了个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这四人当中,只有那位白袍青年,纣只三十左右,而且生得气宇不凡,甚为英俊,与对方那个胡须较长的灰衣老者,也打了个斤两悉敌,锱铢并较。
岳腾从那白袍青年,和黄衣大汉,胸前锈有龙纹的衣服上判断,就知两人乃是天龙教中香主或堂主身份之人。
岳腾虽不知道那个灰衣老者是谁,但见他俩亦非弱手,看来这四个人短时间内,无法分出胜负。
两傍侧望去,见还有个身佩长剑的红衣大汉,与一个手执铁笔的青衣中年人,在傍凝神观战。
由于这两人胸前衣服,也绣有龙纹,不用猜,那必然也是天龙教中之人。
此时场中两人,都是在以外五门的硬功,实施掌掌硬接,招招硬拼,直震得四周树摇,枝折,叶落,而且沙飞石溅,暴起一天尘雾,这种气势,就连岳腾见后,也不禁暗暗点头,这当儿,忽听黄琦在耳边悄声说道:
“我想起来了,岳兄,那两个灰衣老者,就是鄂东二霸,年长的叫锦狒狒郑威远,生有黑痣的是黄梅一豹郑雄飞,你看他俩长相,是否一个像狒狒,一个像豹?”
黄琦却又继续说道:“那个白袍青年,是天龙教白龙坛的香主,名叫震江湖常一鸣,那个黄衣大汉,则是黄龙坛香主名叫开山掌赵威。”
略顿,又道:“至于那掠阵的两人,背剑的那个,是郑州分堂堂主,飞龙剑冉子清,那个拿笔的家伙,则是青龙坛下的香主,名叫追魂判孙斌,看来鄂东两霸今夜……”
话未讲完,忽闻风声讽然,人影一幌,突从林中奔出三个人来。
这三人一来,就并肩而立,岳腾注目望去,只见中间那人,是个面目清秀,年只十五六岁的红衣少年。
左右二人,则是双掌追魂唐坤,与皓首苍猿庞公毅。
岳腾正在猜疑那少年是何身份,忽见那少年侧过头去,对双掌追魂看了一眼。
接着,就听唐坤高声喊道:“常香主,赵香主,暂请住手,快来听令。”
场中本来打得甚是紧张,激烈,但经双掌追魂这么一喊,震江湖常一鸣,开山掌赵威两人,立刻跳出圈外,又会同冉子清,和孙斌二人,即向唐坤那里奔去。
这时鄂东二霸觉得奇怪,也向天龙教人茫然望去。
只见那红衣少年,忽从怀中摸一面小小令旗,迎风一展,震江湖等人就立刻止步,垂首而立。
唐坤与庞人毅两人,也向后退了一步,恭立两侧。
岳腾正在纳闷,却听那少年举旗高声道:“奉总坛大坛主令谕,凡本教门人,闻令以后,务必于三日以内,赶到安徽省舒城,听凭差遗无误。”
震江湖等人,同声应道:“遵令!”方始抬起头来。
至此,岳腾与黄琦两人,方知那红衣少年,乃是传说中天龙教的传令童子韦光辉。
以前,岳腾曾见该教乌龙坛坛主,黑水恶龙董武,对属下关东四恶的情形,已知天龙教纪律森严,就极敬佩,现在见到这种情形,愈觉得天龙教之所以如此势大,遍布全国,实非偶然。
这时,双掌追魂唐坤,皓首苍猿庞公毅,震江湖常一鸣,开山掌赵威,飞龙剑冉子清,追魂判孙斌等人,正在一块儿谈笑叙旧。
岳腾听他们谈话内容,大意思是说:目前那无影童子,与纯阳子两人,已在安徽舒城相晤,并扬言要在此一战之中,把天龙教人弄个全军覆没。
赤龙坛坛主,虬髯苍龙鲍金城见对方来势汹汹,而已方人手又未到齐,故目前尚未正式出头,只是一面令人将无影童子,与纯阳子两人,暗中跟定。
一面则遍传飞龙旗令,调集教中所有高手,聚集皖西,也准备在一举之下,而把两人生擒活捉了。
目前双方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情势非常紧张。
最后,又听双掌追魂,对众人说道:“希望各位以本教大事为重,火速赶往舒城听令,我等尚须至各处传令,就此告别。”
双手一拱,三人已转身匆匆而去。
震江湖常一鸣,回头对鄂东二霸道:“我等现有要事在身,不便奉陪,贤昆仲如有兴致,半月以后,我们再来此一决胜负。”
不等鄂东二霸回答,四人同时身形一幌,疾奔而去。
锦面狒狒郑威远,一提丹田真气,朗声说道:“好说,好说,不论何时何地,咱们兄弟决不含糊。”
说话时神情极亢,而词意又极凌人,实足的一幅恶霸姿态,令人好不生厌。
岳腾见这场热闹已经演完,就与黄琦两人,转身向林外走去,蓦闻身后有人沉声喝道:“何方小子,胆敢偷窥老夫兄弟与人对招……”
话声未了,就觉有双手腕,搭在自己右肩之上。
侧头一看,见是黄梅一豹郑雄飞,因他不知鄂东二霸竟是这等骄狂自大之人,丝毫不觉注意,是以怔神之间,就被别人一把抓住。
岳腾微楞之下,身形猛扭,反臂一挣,喝道:“怎么?你们打得,我们难道就看不得么?”
他这反臂一挣,原是本能的自然之举,并未使出什么真力,但就在他这一挣之下,不但已挣脱对方手腕,而且还把黄梅一豹带得几个踉跄,差点站立不稳。
鄂东二霸顿时为之一怔,望着岳腾愕然出神。
岳腾挣脱对方手腕以后,与黄琦两人仍然向林外走去,正走之间,忽听黄梅一豹又在身后喝道:“小子,站住!”人随声起,猛扑而来。
这次,岳腾已注了些意,转身一看,见对方来势汹汹,直同惊鸿迅雷,亦沉声喝道:“你在讨死!”
信手挥处,一股强劲潜力,直把郑雄飞从半空中,又震飞一丈多远,顿时嘴唇一张,吐了一大口鲜血,显然已经昏了过去。
幸得乃兄锦面狒狒郑威远双肩一幌,脚下微滑,伸手将乃弟接住,方免于摔毙。
本来,岳腾这一掌,原只想把对方来势略阻,所以只是信手挥出,并未使出什么功力,哪知他自与烈火神君一战以后,又经近日运功苦炼,其功力大为精进,但他自己却不知道,故他这一掌挥出以后,连他自己也是一怔。
一怔以后,又不禁有些悔意,正要向对方几句说话,却被黄琦拉着向林外走去,故又只得作罢。
锦面狒狒郑威远,见乃弟与别人一照面间,就已负伤,心头大震,高声喝道:“小子,留下名来。”
岳腾原来本有些悔意,自责不该把别人震伤,但经锦面狒狒这么一喝,蕴蓄于内心的一点悔,随又消散,于是停步转身,剑眉一剔星目含威,朗声笑道:“小爷姓岳名腾,你要怎地,贤昆仲如果有兴,半月以后,我们也不妨来此,一决胜负如何?”
锦面狒狒郑威远,不禁暗吃一惊,想不到面前这小娃娃,就是伤毒龙、败七煞、劈金刚,方于最近崛起江湖的岳腾,所以一怔以后,又将岳腾仔细看了一眼。
但二霸在江湖上的名气不低,内心维怯,但又死要面子,所以一搓长须,从容说道:“好,咱们一言为定,半月以后再见。”
抱起乃弟,腾身飞起,已跃到一株高树之上,只见长大的灰影一闪,已去得没有影儿,身法相当不弱。
岳腾方知他今夜有意藏锋不露,与天龙教人相斗之时,尚未用出全力的哩。
两人正等转身出林,忽闻头上有衣袂飘风之声,一个人影凌空疾降,来势颇为威猛。
岳腾心知来人不凡,连忙引功提气,左手把黄琦往怀中一带,右臂一紧,横掌待发。
来人嘻笑之声入耳,岳腾心知是谁,立刻又将功力散去,果然,来人现身以后,正是小老儿一涤生。
一涤生落地以后,仍是诙趣不改的嘻笑道:“我和我那位老哥哥,是一根绳索上拴的两只蚱猛,我不能离开他,他也不能离开我,如今我那位老哥哥有难,我老儿怎不赶去相助,你娃娃就……”
岳腾接口笑道:“老前辈放心前去,晚辈随后就到。”
忽见老儿一脸玩世之态,肃容说道:“现在我老儿要求你娃娃答应一件事,不知是否可以?”
“好啊!”岳腾点头笑道:“你老人家请吩咐吧。”
一涤生接口笑道:“那倒不敢,只不过在我老儿与你分别的这几天内,要求你娃娃千万要用功,随时注意小人的偷袭,我老人家言尽于此,你娃娃去细心体会好啦。”
满脸极为诚恳之色,祈求着岳腾满意的回答。
扇银书生黄琦,在老儿冷冷一睨之际,心头就猛然一跳,再听老儿话后,更是不寒而栗,赶心偏过头去。
岳腾原以为老儿有什么重大之事,哪知竟是这等小事,先还认为他是在开自己的玩笑,但见老儿一脸诚恳之色,心知必有深意,当下慨然应道:“请老前辈放心,最近几天晚辈决不运功就是。”
一涤生方恢复原有的不羁之态,笑道:“这样就好,我老儿可放心啦。”旋又改口说道:“小娃娃,我们就这么约定,我老人家是笨鸟先飞,就此去——也。”
最后一句话出口之时。人已幌身上树,而最后那个也字,已是因风传来,显然已经去了很远。
直到一涤生走后,岳腾与黄琦两人,方走出林外。
两人一路沉默,各想心事,最后岳腾茫然问道:“黄兄,一涤生老前辈,叫我最近几天不可运功,依你猜,他老人家究竟是什么意思?”
黄琦被问得心头一阵猛跳,怔怔的注视岳腾,心说:不知这小子究竟是聪明还是傻,真是他妈的邪门。
但见岳腾一脸茫然不解之色,心神方定的道:“以兄弟想来,他老人家定有深意,希望岳兄还是不要违背他老人家的嘱咐才好。”
黄琦之所以这么说,是由于他明明知道,岳腾一定不会违背一涤生的意思,所以才落得讨好。
由此可见,此人心机之深沉,狡诈,简直无以复加。
※※※
两人一入安徽境内,情势更见紧张,似乎连三岁幼童,也晓得双方决斗之事,是故人心惶惶,传言纷纷,若大一个江湖,也为之震颤不已。
尤其近几天来,通往安徽舒城的各条路上,都有无数的劲装大汉,急急忙忙,向该城赶去,就连岳腾与黄琦两人,所走的这条山道上,亦时常有天龙教人,三五成群,急如星火的疾奔而过。
岳腾深恐万一迟到一步,而铸成终生大错,所以马不停蹄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