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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云仙子格格一阵娇笑道:“想不到你这狂生,今夜也会看走了眼。”
东岳狂生皱皱眉道:“请问仙子,此话怎讲?”
翠云仙子正容说道:“你不想想,外子若非是正在与人过招斗法,较量功力,见了你这狂生,怎么不会直身相迎的哩。”
“啊!”
东岳狂生东门杰微微一惊,循着萧圣两眼凝神之处望去,这一望不禁使他大吃一惊,岳腾更是不自主的连退数步,吓得脸色大变,惊惶不已。
原来就在两人左侧数丈之处,盘膝坐着一人,这人浑身黝黑,高大无比,由于此人既黑又大,像在一座巨石,先前师兄弟两人,都误以为那是一座巨石,故未予注意,如今这一看清,方知这一巨石颇俱人形。
在岳腾的脑海里,义兄烈火神君,算是体躯最大之人,其次九指飞魔西门无忌的个子,也算是很大,但以烈火神君、九指飞魔,若与此人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猫与老鼠之相较,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只见此人盘膝坐在地上,其高度已有一丈七八,倘若一旦站了起来,岂不有四丈出头,何况这人不仅是高,而且体积也大,仅就那颗头颅,就像一间房屋,嘴像大门,两眼像窗户,一张鼻子足有一张桌子大。
此人似是没穿衣服,浑身长满厚厚的金毛,如果说他是人,却浑身是毛,倘若说他不是人,他却又有眼耳口鼻,颇具人像,而且身子坐得笔直,毫无半点佝偻之状。
看他那样儿,倒是有些像猿人或猩猩,可是,天下又那里有这么大的猿人,或猩猩呢?
但见东岳狂生抬头问道:“请问仙子,这人是……”
翠云仙子接着说:“这不是人,而是宇内三妖之一的——雪岭兽妖,又叫蛮荒野人,如今它将圣尼爱徒擒住,你们看,无影童子正在它臂弯中睡觉哩。”
“啊!”
岳腾惊得浑身一震,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然后注目向它怀中望去,果然乃妹在它怀中睡得正憩。
只是由于它的体躯实在太大,先前没有看清,而且它的一只左掌,已将乃妹的身子全部盖没,若非从它的小指缝中,露出岳文琴的两只脚来,岳腾仍然无法知道。
岳腾这一看清,心急之下,就欲奔上前示与它拼命,却被东岳狂生一把拉住道:“师弟,别急,更不可冲动,我们慢慢来想办法。”
忽闻翠云仙子说道:“这雪岭兽妖,是三妖之中最强的一个,不但凶猛残忍,性燥力大,而且它一身筋骨,坚逾钢铁,再加上皮粗肉厚,不畏刀剑,的确难以制伏,幸喜我外子一首安魂曲才使它渐渐平静下来。”
东岳狂生东门杰仍然皱眉说道:“如今圣尼爱徒,也就是在下这位师弟的胞妹,无影童子岳文琴,在它手中,要如何才能够救那孩子脱险呢?”
翠云仙子摇头笑道:“不要紧,现在它神智,已经被外子的箫音控制,等这阕安魂曲吹守它自会将怀中的孩子放下,但是,这时千万不要刺激于它,一旦将它凶性激发。那可是一件不堪收拾的事,任何人都难以再控制它了。”
东岳狂生又复问道:“既然它浑身都是铜筋铁骨,刀剑不入,而又力大无穷,若不将它杀死,难道就任凭它在这世上为害么?”
翠云仙子点点头道:“东门兄说得虽是,可是,又怎么能杀得死它呢?再则,它头脑简单,智慧低劣,善恶难分,好坏莫辨,既不知何为善,又不懂得何者为恶,行事无心,光凭一时喜怒,浑浑噩噩,倒也可怜复可爱。”
凌宵剑客莞尔一笑,道:“若是只为它着想,仙子真是菩萨心肠,但为世上着想,贤伉俪又有什么良方呢?”
翠云仙子点点头道:“待外子将这安魂曲吹奏完了以后,再吹奏一阕接引曲,将他慢慢引回雪岭,它既然来自蛮荒,就只得将它送回蛮荒,不能让它在人间任意流浪,纵然它不害人,将来亦必为人所害,只有那种冰天雪地,人迹罕见的地方,才是它的天地,也才是它的大千世界。”
凌宵剑客微微皱眉道:“此去雪岭,关山远阻,迢迢千里,贤伉俪能有如此的耐心么?何况沿途还要不停的吹奏,乃能达成。”
翠云仙子苦笑道:“那也没有办法的事,因为这种雪山巨兽,如今已临于绝种,这世上最多也只有两三只而已。上天/奇/既有好生/书/之德,赐予它的生命,我们人类又为何要剥夺它生存的权利呢,至于是否能够顺利送达,我夫妇从未想过,只有尽人事听天命。”
凌宵剑客听后,肃然起敬道:“佛曰:普渡众生,凡我一切生物,皆可以渡,俱可以成佛,贤伉俪这种心如菩提,胸怀日月,博爱万物之心境,气度,实令凌宵剑客好生敬佩,衷心感激。”
说话之间,忽见那雪岭兽妖骇然站了起来,将怀中无影童子,轻轻放在一块柔软的草地上,并用几片很大树叶,覆盖在她身上,那种充满无比的关怀和慈爱,像一位母亲生怕爱儿受凉一般。
这种关怀慈爱,乃是充沛于天地间,所有生物都能共同领会之至情,虽然人兽有别,但所有的心都是血淋淋的,热腾腾,所以各人内心中都为它升起一分尊敬。
这时,萧圣东方老儿的额上,已经在冒热气,略现汗珠,似是到了紧要关头,也凝神肃穆的缓缓站了起来,但唇间萧音仍未稍歇。
这当儿,蓦闻两声清啸,于前面不远处划空而来。
一听这啸声,翠云仙子就不禁抬起头来大吃一惊。
就连萧圣东方启明,也似是寿眉微皱,略显焦急忧郁,不过,那只玉萧仍未离嘴,萧音也未因而终止。
接着,又是两声清啸划空而来,显然,发啸之人似是遇到相当紧急困难的事了,在以啸声求援。
岳腾似是对这两声清啸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何况乃妹尚未脱险,也没心情去顾及别人。
啸声倏然又起,的确是相当急迫……
陡闻翠云仙子促声急道:“愚夫妇两个孩子,于前途遇险,斗胆请东门兄前去救援,这儿自有愚夫妇,请狂生快些前去……”
话声未完,又是两声清啸贯耳传来,这次,却在两声清啸之后,却多了一声大吼。
但闻东岳狂生道:“啊!是九指飞魔西门无忌,老魔,敢尔……”
最后两字出口,人已一晃而逝,岳腾耳际间只响起师兄一股清亮的声音道:“小师弟希带着令妹继续前进,勿骄勿馁……”
下面的话杳不可闻,代之而起的却是数声暴喝虎吼。
岳腾正在思忖间,大概师兄与老魔打了起来,忽然右手已被一只温婉的玉腕拉着,耳际间并有人说道:“孩子,快到那边去,离它远一点,比较安全。”
岳腾侧头一看,原来是翠云仙子将自己轻轻拉了过去,这虽是个极细微的动作,却使岳腾大感温暖,慰藉。
不久,东方老人箫音,似乎又换了一阕音调,初时,有若圣旨纶音,雍容庄严,不疾不徐,直同天籁。
渐渐地,转为轻快,宛如幽幽喷泉,晨露晓风,逐渐而为百花绽放,彩凤翱翔,春汛急泻,进而笙簧齐奏,音鼓急鸣……
从箫声中,仿佛有对对宫娥,姗姗仙女,提灯执拂,列于阶右相迎。
岳腾暗暗想道:“这大概就是接引曲了,真还像那么一回事,干脆,我也跟去看看……”
他正要随音跨步而往,蓦觉一股热流自掌心传入,使他头脑一清,精神也为之一震,却闻翠云仙子悄声道:“孩子,别坠魔相,快振作些,老身去将令妹抱来。”
岳腾大感惭愧,抬头望去,只见东方老人一面吹奏,一面向密林缓缓走去,奇怪的,那雪岭兽妖挺着高大无比的身子,毫无表情的,也跟在后面缓缓而行,他们之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绳索在牵连着。
而这根无形的绳索,就是东方老人吹奏出的一缕箫音,可是,两者之间的形象,直同一个小孩,牵着一只温驯的大象。
岳腾正自注视之际,翠云仙子已将乃妹文琴抱了过来,并在她身上一阵推捏后,方轻轻放于石上道:“令妹只是受了惊吓,并无什么伤害,不久就会醒来,老身要去为孙子护法,不多陪你俩啦,希多珍重,后会有期。”
岳腾一揖到地,道:“多承老前辈相救,晚辈兄妹感激不尽。”
再抬头看时,那还有翠云仙子的人影,惟有一缕箫音从苍茫的林边传出,而且渐渐远去。
许久,仍有余音,在空际回荡,耳边缭绕……
俄儿,无影童子岳文琴悠悠的醒了过来,并翻身坐起,岳腾连忙蹲了下去,柔声问道:“妹妹,你怎么样?身上有什么不舒服吗?”
岳文琴螓首微摇道:“哥,好怕人啊!真吓死我啦。”
说话间缓缓倚在乃兄怀中,岳腾轻轻拍着她的肩道:“别怕!一切都过去了,有哥在此保护你。”
岳文琴抬头四处看了看道:“哥,那怪人呢?是你把它赶跑了么?”
“不是!”岳腾摇摇头道:“为兄的那有这种能耐……”
岳文琴接口问道:“那怪人究竟是什么嘛?”似是蓦然想起,又道:“我知道啦,一定是东岳狂生大哥哥,才把那怪人赶跑。”
“也不是!”岳腾见乃妹神智已完全清醒,甚为放心的笑道:“告诉你吧,那并非真的是人,而是宇内三妖之一的,雪岭兽妖,也亦是蛮荒野人,是箫圣东方老前辈以一阕安魂曲,抚慰了它,并控制了它的神智,再以一阕接引曲,将它引进那片大森林去,然后翠云仙子方救你脱险的。”
岳文琴回头将那片森林望了一眼,道:“啊!为我还惊动了这么多人,可惜我自己没有看见,但我相信,那一定很好玩儿的。”
岳腾含笑说道:“谁叫你要怕啊,你如果不怕,就自然也看见啦。”
岳文琴一阵格格娇笑道:“哥你真是睁起眼睛说瞎话,谁要怕呀,是我要怕的吗?突然之间见到那么一个又高又大的怪人,使人情不自禁的就吓昏过去啦,哼!怕,也有人会要的哩。”
岳腾也自觉刚才话有语病,乃妹责备得甚是,也就不予计较,正想转变话题,蓦闻前面一声长啸,贯耳传来,随即借机说道:“刚才那对东方兄弟,在前面为九指飞魔所困,用啸声求援,他俩的父母,又正在救你,无法分身,改由大师兄前往驰援,想必这时双方还在恶斗,我们快去看看。”
无影童子岳文琴一阵高兴,笑道:“好啊!那我们快去。”
边说边自站了起来,两人刚刚展开身形,忽闻前途一声大吼,接着又是一声长啸,但听这两声吼啸,较先前啸声相去甚远。岳腾边跑边道:“糟糕!九指飞魔西门无忌又打败了,落荒而逃。”
岳文琴驻足回头,又是一阵娇笑道:“哥,你老是说些文不对题的话,既然九指飞魔败了,那也是应该,又怎么会糟糕呢?难道你还希望大哥哥战败不成呀。”
岳腾赧然苦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他们已经打完,而又跑了。”
岳文琴两眼一亮道:“那我们还是要追去看看,也许能遇上那对兄弟。”
说罢,转身如飞而去。
岳腾一面在后紧紧跟上,一面暗自好笑,心说:只有你说的话都是对的,你这是别具用心,以为哥是傻瓜,不知你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哇。
只因他太爱这位小妹,也是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为恐招惹乃妹生气,所以他既不敢说出口来,也不敢笑出声来。
这样也好,反而觉得心里甜甜的。
两人奔行一阵,约有盏茶工夫,来到一个较为平坦之处,只见乱草萎萎,枝折树倒,碎石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