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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奔行一阵,约有盏茶工夫,来到一个较为平坦之处,只见乱草萎萎,枝折树倒,碎石四散,显然是经过一番剧烈的拼战,而遗下这些打斗的痕迹。
可是,尽管两人四处搜望,只见夜空渺渺,繁星莹莹,凉风习习,何处有一个人影,岳文琴不禁有些失望。
但闻岳腾说道:“妹妹,我们在附近仔细看看……”
“干吗?”文琴接口问道:“如果真的有人,还能逃得出我们的眼去,想必他们早就已经走啦,还留在这里干吗?”
岳腾摇头道:“你误会啦,我的意思是看看附近有没有留下血迹,因为先前那对兄弟啸声甚急,与老魔鏖战了不少时间,大师兄才受翠云仙子所托赶去的哩。”
岳文琴的一颗心,直往下沉。一面四处仔细察看,一面暗暗想道:以他俩兄弟来说,那小子最是悍勇不过,如果有人受伤流血,那就八成是他……
她察看得甚为仔细,简直比乃兄岳腾还要认真。
幸喜,附近都已找遍,却没发现一点血迹,这使两人都放心不少。
既然已经放心,情绪也就好了许多,文琴含笑问道:
“哥,我们怎么办?再往那里去呢?”
岳腾仰首看看天上星斗,然后说道:“以天上星斗看来,大巴山区,似是在我们现在位置的西北角上,我们只有继续前进,到前面去寻找路径了。”
于是,兄妹二人踏着月辉,耳闻左侧崖下涛涛江水,迎着晨风,向前缓缓行去,渐去渐远,终于不见。
※※※
蜀道难,难如上青天……
幸喜兄妹二人都有一身武功,尤其轻功见长,纵是峭岩绝壁,也能一跃而上,何况毕竟还有羊肠小径可走。
虽是重山峻岭,而又是深山腹地,好在我国是以农立国,尤其川民,更是赖农地为生,只要有可种杂粮之地,赖必就农户;纵然没有农耕之地而无农户,但也必有猎户暂居其间,所以兄妹二人,沿途并不虑其饮食居息。
不过,话说回来,终日跋涉,当然是有些辛苦。
两人一路行来,既未再遇见师兄,和那对东方兄弟,也没有碰到神州二老等人,似乎这世上所有的江湖人物,通通算上,就只有他兄妹两人。
当然不止,事实上这时从四面八方,向大巴山区前进的江湖人物,简直多如过江之鲫不计其数;只是由于该山区幅员甚广,而通往山区的路径,又不只是一条,各人所走的方位不同,自然无法遇上。
纵然是在一条路上,但由于盘山转道,森林溪涧相隔,或前或后,也是难以碰到。
不数日,兄妹二人已渐渐接近大巴山区。
这已是七月下旬,中元刚过,距八月十五,尚有二十余日,由于传言中的太白精气,须于中秋之夜的子时,方能破土外泄,所以在这段时日中,武林群雄,江湖俊彦,以及黑道枭首,都纷纷向该山区赶去。
一日黄昏时分,岳腾兄妹二人,已来到一条峡谷之地,纵然只是黄昏,但由于是月底之际,根本毫无月光,纵然有星,但也是疏疏落落,而且光度不够,显得无精打彩,何况峡谷两侧都是高峰插云,林海苍茫。
本就是有些昏黯,再加上黄昏过后,又落下扉扉细雨起来,连那些无精打彩的星子,也干脆闭目养神,不忍视人间丑态与罪恶。
四野黝黑一片,阵阵夜风,虽然没有寒意,但使人觉得阴风惨惨,毛骨悚然之感,尤其岳文琴,更感到害怕。
岳腾有点抱愧的说道:“唉!真是该死,既错过宿处,又正巧碰上下雨,妹妹,你该不会害怕,也不会怨我这位作哥哥的吧。”
岳文琴低低说道:
“哥!怕倒是有一点,我怨你干什么?”
岳腾叹了口气道:“唉,别人家的女孩,像你这大点年纪,真是奶妈、丫环、仆婢,一大群的跟着,可是你跟着哥哥,只有饱受风霜跋涉之苦,这叫为兄的如何过意得去。”
说着,说着,鼻尖儿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岳文琴反而安慰乃兄道:“哥!你怎么这样说呢,你要知道我们是武林人物,是江湖儿女,又不是千金小姐,只要是江湖儿女,就注定要吃这些苦,受这些罪,这只能怪妹妹命薄,如何能怪到你呢?何况这样却另有一番乐趣啊。”
岳腾点头笑道:
“妹妹,你能这样想愚兄可就放心了,待将来把爸妈的血海深仇报了以后,我这作哥哥的再来向你补报,一定要你过最好的生活……”
岳文琴格格一笑道:“那除非你与那位冷姑娘结婚以后。我有了一位嫂子,你的生活才能安静下来,否则,哼……”
说到这里,突然注嘴,岳腾急着问道:“否则什么?妹,你快说啊。”
岳文琴一阵娇笑道:“否则呀!你仍然只是光杆一个,不但我没福享,你自己仍然还在受罪,又如何能顾及到我。”
岳腾点点头道:“你这话也不算错,唉!人们一生的际遇,的确是很难预料,也许你将来出了嫁,我还在四处流浪哩。”
岳文琴心头冬的一跳,问道:“我嫁给谁呀?简直是胡说八道。”
岳腾笑道:“就是那位年幼的劲装少年嘛,他名叫:东方大鹏,妹妹,说真的,不论家世、人品、武功,以愚兄看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才能与你相配,你就……”
岳文琴既好气,又好笑的接口喝道:“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哩,你尽在我耳边聒噪些什么,看你这样子,好像急着要把我卖掉似的。”
岳腾继续笑道:“妹妹,只要你喜欢,他是非依不可,你若不信,不论他会大演神功、乾元指,以及八十一路春秋笔,愚兄自信不上百招,定能把他擒获,他若不肯,为兄的就先扭断他一只手臂,免得他害你这么朝思暮想,日夜不宁。”
岳文琴听得暗吃一惊,芳心中卜卜乱跳,这段时期与乃兄相处,深知乃兄个性,既说得出,就能作得到,尤其乃兄爱护自己甚深,倘若真的演变到那种局势,自己又将何以自处?如果现在否认,又必为乃兄责为口是心非,同时在自己内心深处,也不忍否认,不愿否认。
所以她将乃兄怔怔的望了半响,方道:“哥,这些都还言之过早,待我们将爸妈的血海深仇报了以后再说,也许到了那时,情况又不一样哩。”
“也好!”岳腾点点头道:“那么我们以后,都不准再提起这些事情,以免有扰心志,徒乱人意。”
岳文琴也点头笑道:“好嘛,就依你的。”
那知,于兄妹两人谈话之间,不知何时雨已停止,好在刚才雨势不大,各人衣服亦未湿透,而且又是七月下旬天气,纵然有些半湿微润,反倒觉得凉爽一些。
细雨虽止,但星月无光,四野仍是黝黑一片。
蓦然——
在前面谷内,忽然亮起一片火光,接着人声嘈杂,并有话声传来,但听一人大声说道:
“妈的巴子,这是什么天气,刚才在山那边还是大雨如注。
到了这山丫地方,反倒没有雨啦,真他妈的怪事。”
但闻另一个较小的声音道:“也好,大家就在这里把衣服烤干了以后再走。”
先前那个声声较大的说道:“还走个什么?依我说就在此休息一夜,明天再……”
那个较小的声音接口说道:“那怎么成?明天一早,傅坛主、金坛主,就已联袂赶到,如果发现我们还只在这里,那还得了。”
那个较大的声音又道:“你怕!怕个锤子,难道还会杀头呀,反正我们派去与黄谷主和濮堡主联络的人……”
却听另外又有一人接口说道:“赵香主,小声一点,注意隔林有耳,这种机密大事,一旦被人听去,那可是件大伤脑筋的事。”
岳腾一听这声音,似觉有些耳熟,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正猜想间,忽听先前那个较大的声音又道:“常香主,你也未免太小心了,这么乌天黑地,有谁来偷听我们说话,如果因此而发生任何事端,与你二位无关,自有我赵威一人承担就是。”
岳腾微微一笑,心说:原来是震江湖常一鸣,和开山掌赵威两人,那么另外那人,就必是追魂判孙斌了。
这当儿,蓦见自己来路的身后山腰,一道花花冲霄而起,在天空中突又爆炸开来,撒出五颜六色的无数星火,使四野顿时明亮起来。
但这种明亮,为时甚短,却又一幌即灭。
忽听震江湖常一鸣惊道:“啊!那是两位坛主他们,真是来得好快,我们快些准备迎接。”接着仰首发出一声长啸。
但闻开山掌赵威道:“咦!不是事先约好,他们明日清晨才到达这里的么,怎么现在就来啦?”
这次他的话声较先前低了许多,显然是心存敬畏。
却听震江湖常一鸣道:“谁不知道我们傅坛主一向行事莫测高深,在他老手下办事,真是要加倍小心,一不注意,还不知自己脑袋,是如何搬家的哩。”
随又改口继续说道:“他们已经来了,我们快些准备迎接,孙香主,请你将火再燃大点,也许他们衣服和我们一样,通通都湿透了,也需要就火烤烤哩。”
岳腾回头望去,只见从身后林中,转出四五只火炬,将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除了皓首苍猿庞公毅,飞龙剑冉子清,以及关东四恶以外,另外尚有两位气势不凡之人。
一位是身穿黄色长褂,年约四十余岁,身高体大,一眼望去甚为威猛,一张紫脸,大眼浓眉,狮鼻阔嘴,腮下生满寸长短须,使人一看,就知此人心性直爽,不善心机,但却是位武功极高,颇为剽悍之人。
岳腾心知此人大概就是——天龙教第二坛主,黄龙坛主混世孽龙金鼎全了。
岳腾一见此人,立即想起义兄烈火神君,以及烈火神君交待自己的话,并要自己转告其徒——也就是这位金鼎全,劝他立刻返回祁连为师护法。
另外一人,则是位白面文士,也有四十出头,一袭白色长衫,斯斯文文,一触眼就知是一位军师型的人物,有点像木偶戏里的刘伯温。
此人非别,正是天龙教第四坛——白龙坛主矫天玉龙傅铨,也就是这次天龙教人领军的实权人物。
岳腾与乃妹两人,隐在一座大石后面,正在向天龙教人仔细打量,忽闻矫天玉龙傅铨,鼻中一声冷哼——
猝然扬腕,向左侧高树枝叶密茂之处,撒出一大把细小的夺命神针,蓦闻两声长啸,起自那高树之上。
接着,从那树上倏然飞起两条人影。
这两人身形好快,踏枝蹬叶,倏起倏落,闪幌之间,已上了右侧山脚,使天龙教人个个大吃一惊。
但闻皓首苍猿庞公毅道:
“我们快追……”
矫天玉龙傅铨喝道:“且慢!已经来不及了,咦!放眼当今,何人竟有这高轻功,本座今夜算是又开了一次眼界。”
忽见混世孽龙金鼎全回头说道:“看他两人,好像还是两个年轻孩子。”
“是啊!”傅铨怔怔说道:“那会是谁呢?”
突听皓首苍猿庞公毅惊道:“啊!莫非岳腾那小子,和无影童子两人。”
此言一出,除了两位坛主以外,其余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愕然停步。
但见混世孽龙金鼎全摇摇头道:“不会吧!听说岳腾小子,都是爱穿劲装,而刚才后面那人,则是一袭白色长衫,而且手中还握了一柄折扇,分明是一个俊俏书生。”
当这两人刚一现身,岳腾兄妹就已看清,但一看清两人身形,岳文琴就几乎惊叫失声,幸得岳腾手快,将她小嘴儿扪住,才未叫出声来。
原来这两条人影,就是那对东方兄弟,
岳腾甚感惭槐,兄妹二人在此隐藏这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