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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凤池截口说道:“郭玉龙从不轻易交朋友,也从来不会看错人,像胡傅两家跟他有亲,他不跟这两家来往,就是不跟这两家来往。”
关山月微微一笑道:“甘大侠,你能明白这一点就够了。”
甘凤池没说话,凤目凝注关山月良久,突然说道:“关朋友,甘某这就走。”回身抓起炕上的行囊。
关山月忙道:“我衷心感谢,只是,甘大侠,我的来意还有一桩……”
甘凤池道:“关朋友请吩咐。”
“不敢,”关山月道:“我向‘雍郡王’交差时,将以杀一甘凤池势必引得西南甘家投身于别个阿哥门中之利害晓雍郡王,同时建议他舍一甘凤池,拉拢整个西南甘家,但是我却要甘大侠晓以大义,别让他们投进任何一个阿哥门中,尤其是四阿哥胤祯,否则的话,西南甘家,他日将会有灭门之祸,这话,甘大侠懂么?”
甘凤池目中异采暴射,一点头,道:“关朋友,甘某懂,关朋友为了好交差,后者,关朋友是阻拦西南甘家为满虏效力……”
关山月微一点头,道:“那么我言尽于此,甘大侠请吧。”
甘凤池没再多说,当即一抱拳,道:“关朋友,甘某希望今生有幸,能再见关朋友一面,告辞了。”迈开大步行了出去。
关山月含笑说道:“甘大侠,恕我不送了,如有缘,异日江湖路上会碰面的。”
只听甘凤池道:“多谢关朋友。”
眼看着他就要出门,突然他停身转回了身,凝目说道:“甘某请教,关朋友的大名是……”
关山月道:“甘大侠,我叫关山月。”
甘凤池神情一震,道:“劣徒白龙……”
关山月截口说道:“我不得已,还要请甘大侠原谅。”
甘凤池摇头叹道:“他不死已是造化,败在关朋友手下,甘某师徒也只有深感荣幸,关朋友,甘某的门下,从此不进官府。”
掉头大步而去。
关山月没有说话没有动,只目送那魁伟的身影离去,目光中,包含了太多的钦佩之色……
关山月离开那家客栈之后就回了内城,直奔坐落在“安定门”内,“国子监”东的“雍王府”。
(按:“雍王府”就是雍正年间供奉喇嘛,规模最大,礼遇最丰的“雍和宫”,雍王继位后,就将“雍王府”赐给了章嘉呼图克图,以为其净修之所。)
关山月所以没去看红姑,那是因为他怕让这位阴狠的四阿哥久等,今晚时发生什么变故,他回到“雍王府”的时候,雍郡王显然已等得急躁不耐烦了,正背着手在前院来回踱步。
关山月看见了他,他同时也看见了关山月,关山月比他快,在他没开口之前抢步到了近前,笑吟吟地说了声:“王爷,您久等,只是您千万别生气。”
这么一来,雍郡王就是有再大的气也不好发作了,何况是对关山月,他只皱着眉叱道:“生气,我恨不得痛痛快快揍你一顿,可是我又不敢,我打不过你,又怕得罪了你……”
关山月笑了。
雍郡王自己也笑了,旋即他又皱了眉,道:“小关,你怎么一去这么久?”
关山月忙答道:“王爷,让人替您办事,您就得有个耐性,像我,跑断了腿,还为您打了一架,结果一进门就招您埋怨……”
雍郡王摇头失笑道:“老天爷,你居然反客为主,倒打我一钉耙,好吧,阁下,千不是,万不是,是我的不是,情形怎么样,快说吧!”
关山月道:“我在郭玉龙那儿打听到了甘凤池的住处……”
雍郡王轻击一掌,道:“我就知道他准知道。”
关山月道:“这没有什么好说的,值得一提的是我跟海贝勒打了一架。”
雍郡王一怔忙道:“是海善?”
“王爷,”关山月道:“内城还有第二个海贝勒么?”
雍郡王摆手说道:“好,好,好,算我问得多余,算我问的多余,行不?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跟他打了起来?”
关山月道:“我在郭玉龙那儿碰见了他,您要问原因,那只有一个,因为他是‘东宫’的人,而我则是您的人。”
雍郡王点头说道:“好理由,好理由,谁打赢了?”
关山月道:“您想我能给您丢人么?”
雍郡王眉锋一皱,道:“要命了,你怎么能赢了他?这位贝勒出名的……”
“怎么,王爷,”关山月扬了扬眉道:“这又不能了?难不成让我给您丢人,让人说‘东宫’的人打了‘雍王府’的人,难不成让我被他打得半死才好!”
雍郡王忙道:“不,不,不,打得好,打得好,我给你鼓掌,好不?”说着,他当真拍起了巴掌。
关山月笑了。
雍郡王收手说道:“让你笑可真不容易,小关,你放心,打了就是打了,这位海贝勒别人惹不起,我还惹得起,没说的,你替我争光采,天大的事我替你担了。”
关山月道:“这才像个主子。”
雍郡王一怔摇头,道:“敢情还落不到你一个谢字。”
关山月道:“您计较么?”
雍郡王忙摆手说道:“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早知道这样,刚才我少说话多好,说正经的,海善,他怎么样了?”
关山月道:“没怎么样,好好的,只不过摔了一跤而已,您想想,他可以把我打个半死,我敢把一个贝勒怎么样?”
雍郡王道:“你还嫌不够,告诉你,找遍内城,敢惹他的只有你一个,摔他一跤的也只有你一个,知足吧,阁下。”
关山月双眉一扬,道:“王爷,知足何解?”
“天,”雍郡王皱眉叫道:“我忘了又多嘴碰了马蜂窝了,小关,别逼我了,算我说错了话了,打么?”
关山月淡然说道:“王爷,没人敢怪您,我只怪自己比人低贱。”
“小关,”雍郡王尖声叫道:“说,你是要我给你叩头,还是要我给你作揖?”
关山月笑了,道:“王爷,我不愿落个没完没了,不依不饶,小气。”
雍郡王松了一口气,道:“小关,谈谈郭玉龙,他不会不值一提。”
这位雍郡王的确富心智。
关山月装了糊涂,道:“王爷,打听个住处有什么好谈的?”
雍郡王道:“别跟我装糊涂,譬如说,他怎么知道甘凤池的住处,还有他问你为什么打听甘凤池他的住处……这些都值得一谈。”这位雍郡王果然心思缜密,心机高人一等。
关山月淡然说道:“王爷,那也没什么,您知道,郭玉龙称当世之最,当年又是纵横海上的‘南海王’,武林人尊敬他,那是自毋待言,甘凤池既然到了‘北京’,焉有不去拜会他的道理。”
雍郡王微一点头,含笑说道:“有道理,那么,他有没有问你为什么打听……”
关山月道:“这是一定的道理,他自然会问。”
雍郡王忙道:“小关,你怎么说的?”
关山月道:“一五一十,实话实说,不过,我替您保留了一点。”
雍郡王眉锋刚皱,同时忙道:“你替我保留了哪一点?”
关山月道:“我没说您打算杀他。”
雍郡王眉头一展,点头说道:“对,这不能说,当然不能说……”说着,说着,他忽然笑了。
关山月心里一跳,道:“王爷,您笑什么?”
雍郡王道:“我笑那郭玉龙。”
关山月心中微松,微愕说道:“您笑郭玉龙?笑他什么?”
雍郡王道:“我笑他智慧不够高,不配称当世之最。”
关山月“哦”地一声,道:“王爷这话……”
雍郡王笑了笑道:“你既然向他打听甘凤池的住处,用意可想而知,他居然还问你为什么打听甘凤池的住处,这是小地方,而由这些不为人注意的小地方可以知道,郭玉龙除了武学高绝,万人难敌外,论心智,他也不是个太难斗的人物。”
关山月心头一阵跳动,“哦”地一声道:“原来您是指这……
王爷,我以为从今后您不必再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地想办法对付郭玉龙了。”
雍郡王凝目说道:“为什么,小关。有话么?”
“当然有,”关山月道:“他既然知道您有一点拉拢甘凤池为己用之心,却毫不隐瞒地把甘凤池的住处告诉了我,这应该表示他的心是向着您的,既是向着您的人,您还用去想办法对付他么?”
雍郡王道:“你以为郭玉龙会向着我?”
关山月道:“王爷,事情已然证明了,您何用多疑。”
雍郡王淡淡一笑,道:“但愿如此……”话锋微顿,抬眼接问道:“小关,甘凤池又怎么样了?”
关山月摇头说道:“这个人很倔强,也很古怪,他宁死不答应。”
雍郡王脸色微变,笑道:“不愧江南第一侠,是个英雄,是个硬汉子,小关,你没有多劝劝他?”
关山月道:“王爷,他宁死都不点头,碰上这种倔强的人,多言何益。”
雍郡王目射阴鸷,连连点头地道:“好,好,好,他好,他好,小关,他的脑袋呢?”
关山月道:“王爷,他的脑袋跟他的身子犹在一处。”
雍郡王道:“怎么,你没割他的脑袋,也好,要了他的命也是一样。”
“不,王爷。”关山月摇头说道:“他如今仍是个活生生的江南第一侠。”
雍郡王一怔,讶然说道:“小关,这话……”
关山月平静的道:“王爷,我擅自作主,把他放了。”
雍郡王双眉一扬,道:“小关,你开玩笑。”
关山月道:“不,王爷,这是实情,我斗胆也不敢欺骗您。”
雍郡王变色说道:“小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敢欺我,却敢把我的交待做耳边风,把这么一个重要的人放了……”
关山月平静地道:“王爷,您能不能暂时息息雷霆?”
雍郡王道:“小关,你简直不像话……”
关山月道:“王爷,那也许是您一向太惯纵我了,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您。”
“为了我?”雍郡王叫道:“我叫你杀甘凤池,你却把他放了,这是为了我?你知道甘凤池对我是多大的威胁,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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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淡然说道:“王爷,我并不糊涂,这些我都知道。”
雍郡王道:“明知故犯,更……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你这不是存心气我么?”
关山月道:“王爷,您能不能听听我的理由?”
雍郡王道:“你还有理由,违抗我的令谕,不听我的话,你还有理由?你问问看,凡是我的人,谁敢不听我的?”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王爷,不用问,我知道,只有一个关山月敢,甘凤池虽然被我放了,但是,我有把握追他回来,假如您不愿听我的理由,您给我半月工夫,我带着他的头来见您。”
雍郡王愤愤地道:“到目前为止,我没有改变心意。”
关山月双眉微扬,道:“那么,王爷,我告辞了,半月工夫后再来见您。”一欠身,他掉头要走。
“站住,”雍郡王突然喝道:“暂时不许去,说你的理由。”
关山月回身哈腰,道:“是,王爷,首先我提醒您一句,我记得您说过,事无论大小,我有全权处理。”
雍郡王一点头,道:“不错,这话我说过,可是你总不能……”
关山月道:“王爷,我认为全权的意思,就是事无论大小,我能擅主,不必先向您报备,不必先征得您的同意。”
雍郡王道:“可是这件事我事先有过交待……”
关山月道:“是的,王爷,您是事先有过交待,这令谕不会变,可是事情却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一个身负使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