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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陈紫云发现一株巨松下乱丛中有一片白色绢帕。
只见那绢帕之上,用绿线绣着两只小燕,正是程玉玲常用之物,不禁心头一震暗自忖道:“玲妹自入茅舍,始终未离开我一步,这绢帕何以会落在此处?”
她本是心思灵敏之人,轻轻纵身一跃,已到了松树之上,放眼一看,心中即了如指掌。
原来这株巨树,正对俞剑英的卧室,但见房中烛光通明,桌椅布设,尽收跟帘,暗道:“是啦!来人隐身在松树之上,把英弟弟的一举一动尽看眼内,待他出室之后,绕道潜入茅舍,把那太极、两仪、三才剑诀盗走,偷窃之人却借这密茂的松枝隐住身子,纵是目力奇佳之人,也难从那茅舍中看到树上隐藏有人。”
她虽已找出来人的藏身之处,但一时却想不出是什么人,玲妹妹的绢帕,又何以会落在此地。
正在思忖当儿,忽听桑逸尘的声音说道:“如果那窃取剑诀之人,隐藏这株巨松之上,不但可把茅舍之中景物看得非常清楚,而且还可以借密茂的松枝掩护,不致暴露行迹。”
陈紫云正想用心推敲那盗窃剑诀之人,竟不知桑逸尘和剑英何时也到了巨松之下,待听到桑逸尘之言,才由树上飘身而下道:“桑师叔说的不错,隐身在这株松树之上,正好把英弟弟室中的一举一动,尽看眼内………”她本想把发现玉玲绢帕之事一并说出,但话到嘴边之时,忽觉不对,立时把欲待出口之言,重又咽回肚中,顺手把捡得玉玲的一块绢帕,也放入怀中。
桑逸尘望了紫云一眼道:“那帮魔头经那夜一战,早已退走,少林寺中僧侣当不敢做这种偷窃之事,这偷窃剑诀之人,倒使人难以推测。”
这当儿程玉玲也由北方搜寻过来,松树之下,与三人会合一处。
陈紫云望着玉玲微微一笑,道:“玲妹妹可寻出一些线索吗?”
白燕儿摇头道:“我由北面搜索过来,但却毫无发现。”
桑逸尘纵身跃上松树,略向四面打量后,又飘身下树,道:“不错,来人八成是在这树上隐身,咱们先回茅舍之中再谈吧!”说完,当先向茅舍中奔去。
剑英、紫云、玉玲依序相随,回到了俞剑英的房中。
程玉玲先给桑逸尘倒了一杯茶,然后才在紫云身侧坐下。
八臂神乞呷了一口茶道:“老叫化虽未看到那太极、两仪、三才剑诀,但想到那定是武林中剑术奇学,那夜中,我看你们两个女娃儿和冥灵道人动手,剑术奇奥,连冥灵道人也几乎招架不住,但冥灵道人等,经那夜一战早已退走,难道他们会去而复返,暗中潜上此地窥视那剑诀,窃取而去?但群魔中又有谁的功夫如此精深,连你们这等武功也没发现,给偷了过去。”
俞剑英微一皱两道剑眉,摇摇头,转向陈紫云岭道:“姊姊料事,素来无错,不知对此事有何高见?”
自离开排云岭丹室后一段时日之中,他已逐渐发现了陈紫云的机智、胆识、定力,都非他和玉玲所及,是以不自觉有此一问。
陈姑娘心中虽也感觉到失去剑诀之事,非同小可,必需在最短时日之中,查出那偷盗剑诀之人,设法追回,但她见英弟弟焦虑之情,心中又十分不忍,故作淡漠,笑道:“师父手著剑决,何等深奥,纵然被人偷走,但也非数月之功,能够解得,我们还有很充裕的时间查寻,不必急在一时。”
桑逸尘闭目静坐,玉玲和剑英愁容相对,陈紫云外形上虽尚能保持着镇静,但她心中亦急得心内如焚,只是一时谁也想不出该当如何?只有相对沉默。
大约过去顿饭工夫之久,桑逸尘忽然睁开眼,霍的起身,说道:“云儿说的不错,遗失剑诀之事,暂时不宜张扬,不妨暗中留心访查,少林寺戒规虽严,但囚寺中僧侣过多,难免良莠不齐。”说罢,缓步出室而去。
剑英等忙起身相送,到门口已不见八臂神乞人踪。
陈紫云回过头,低声对剑英笑道:“剑诀既已失去,急也无用,暂请开心畅睡一夜,明天再从长计议。”说着拉着玉玲返回卧室。
俞剑英仰脸望天,不禁黠然一叹,望着二女背影,心中愧恨交加,剑诀放在紫云身上数月无事,想不到拿到自己手中,只不过几个时辰,就被人盗走。
按下俞剑英满腹愧恨愁苦,单说二女缓步回房之后,陈紫云轻掩双门,从怀中掏出捡到的一方绢帕,笑道:“玲妹,这绢帕是你的东西?”
程玉玲目光触到那帕之后,立即认出是自己应用之物,伸手接过绢帕笑道:“谢谢姊姊,我实在太糊涂,什么时候丢得都不晓得?”
陈紫云轻轻叹息一声,道:“妹妹你仔细想一想,这块绢帕,是什么时候丢的,这两天你是否用过?”
白燕儿微感心头一震,就烛光把绢帕仔细察视一遍,探手入怀,又摸出一方白绢,凝目沉思了一阵,道:“姊姊,你在哪里捡到,我记不起什么时候丢的?怎么?难道这绢帕和遗失剑决有关?”
她本是聪明之人,略一忖思,已知道陈紫云间话含意。
陈紫云笑道:“眼下还很难说,但这绢帕失落之处,确给人很大怀疑,妹妹,你要用心想想,也许从这块绢帕之上能追出剑诀失踪的线索……”当下把捡得绢帕之处,说给了白燕儿听。
程玉玲沉忖良久,摇摇头,道:“我一时确实想不起这绢帕何时失落,也许在我搬家之时,掉在少林寺外院?”
陈紫云一整脸色,道:“如果这绢帕确实遗落少林寺外院,那偷盗剑诀之人,必是少林寺僧众无疑,哼!事情就不难查出,只需桑师叔转告少林寺掌门方丈百拙大师,从外院几个少沙弥身上查问,定不难追个水落石出。问题是在这绢帕之上,你是否确记是遗落在少林外院?”
程玉玲忽然一扬柳眉,轻咬樱唇,恨着声说道:“莫非是他不成?”
陈紫微微一笑,道:“你可说的是岳凤坤?”
程玉玲惊的一呆,“姊姊……你怎么会知道我指的是岳凤坤?”
陈紫云道:“这有何难,我初见这绢帕之时,心中就怀疑到可能是他,因为这绢帕绣着你江湖绰号,要是素不相识的人,决不会捡来藏起,如肯捡藏这块绢帕,纵非和你相识,也必然见到过你。那夜我们双斗冥灵真人,虽然说不上立威少林寺,使他们望而生畏,但也决不敢轻捋虎须,这一推想,就使我想到了岳凤坤,他对你纠缠不舍,情爱仍深。这一方绢帕,虽然微不足道,但在他也许会珍惜收存……”说此,忽然叹息一声,道:“这人虽然讨厌,但对你用情之专,可算得难能可贵。”
程玉玲哼了一声,道:“姊姊,人不可貌像,岳凤坤外表看起来,虽然很有君子之风,但他存心,却是险恶难测,那天他引我到后山幽谷之中,初还能守礼自重,哪知后来,他竟敢动手抱我,惹得我心头火起,劈手给他了两个耳刮子,现在想起来,必是他在动手抱我之时,顺势取去这方绢帕,当时我正在气急之下,也没有留心……”
陈紫云笑道:“偷得好,要不是他偷了你这一方绢帕,如何能留下痕迹,只怕我们也不会推想到他的身上。”
玉玲道:“姊姊这推断一点不错,别人只怕以没有那身本领,能偷潜入这茅舍之中,不让我们发觉……”她一沉忖,接道:“只是他行踪不定,四海为家,我们纵然知道那剑诀是他偷的,但又往哪里找他?”
陈紫云道:“此事虽已找出眉目,但眼下还没有确切把握,暂时先不要对桑师叔和弟弟说,要知桑师叔生性刚猛,如果知道了,定然要上衡山去找一叶道人,追讨剑诀。以一叶道人为人,决不肯当面认错,那就免不了一场生死拼搏,桑师叔武功虽高,但要胜衡山剑客,只怕也未必能够,至多是一个两败俱伤之局。英弟弟虽已得师父大部分武功真传,但功力要逊人一着,胜负之判,很难预料,正值中原武林英雄聚会中岳,筹谋对付群魔之时,掀起这一场毫无制胜把握之战,时机十分不宜,何况,真要是岳凤坤盗去剑诀,他就未必肯回衡山,说不定会找一处人迹罕到的深山大泽,去苦习剑术,总之,这一战,不管胜败,追讨回剑诀的希望,都不很大……”
程玉玲听得一颦黛眉,道:“以姊姊这等说法,难道我们就不找他讨剑决诀吗?”
陈紫云劝道:“一叶道人生性虽然冷僻,但他是自负极高之人,岳凤坤决不敢把偷盗剑诀之事告诉师父,只要那剑诀不到一叶道人手中,眼下就不必太急,以岳凤坤的剑术来说,要想在短短年余之内,想把那太极、两仪,三才剑诀悟透,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再说,事已至此,急也于事无益,我们总不能把全国每一处地方都搜到……”
程玉玲道:“那我们怎么办呢?难道等着他给我们送回来不成!”
陈紫云道:“不错,只有让他自蹈罗网,把剑诀送回,最低限度,要他自己送上门来,不过要他自己送上门,全得借仗妹妹的大力了!”
程玉玲听得一怔道:“什么?我又有什么办法,能逼他送回剑诀……”忽然她若有所悟的嗯了一声,接道:“岳凤坤狡滑的很,只怕他不会上当!”
陈紫云微一沉吟道:“此事确得想出一个妥善之法,使他心中毫无怀疑才行,而且还得瞒住英弟弟,使他假戏真做,才能瞒天过海,骗得岳凤坤自投罗网。”
程玉玲听得打了一哆嗦,道:“你要用什么方法?”
陈紫云目光凝注玉玲脸上,慢慢地答道:“我只是想到了一个原则,用妹妹为饵,引他重来,究竟要如何去做,我还没有想出来!待我想好后,再和你商讨细节。不管如何,总是委屈妹妹一番,事关恩师手著绝学,望你能忍辱负重……”程玉玲凄凉一笑,道;“姊姊但请放心,纵然是要我赴汤蹈火,我也决不推辞。”
紫云微微一笑道:“我自会替你想好,决不让你真的觉到委屈,即是真受委屈,也不过是很短时间。剑诀是从英弟弟手中丢的,日后知道了你是为寻剑诀,忍受了很多委屈,只怕他对你怜爱更深!”
玉玲微感脸上一热道:“他为我受过了不少折磨,也待我情逾骨肉,师父恩德更是深重如山,别说要我忍受一些委屈,就是要我粉身碎骨,我也决不推辞,姊姊有什么话,但请吩咐就是!”
陈紫云轻轻叹息一声,道:“唉!不是我做姊姊的胆大妄为,敢以妹妹姿色作饵,实因那剑诀,不但是师父心血结晶,恐还关连着武林劫运。岳凤坤武功超人,更具机智,如果他潜入深山大泽之中,去苦心揣摸那剑诀上所载奇学,最多十年内,当可尽知奥秘,如果他能心存仁侠,那还罢了,如若出而为恶,事情就难办了。英弟弟虽已得恩师玄门先天气功,但要他另创出破解那太极、两仪、三才剑法之学,只怕也不能够,那时候武林之中,谁还有能力制服住岳凤坤呢?”
程玉玲道:“岳凤坤其人虽然讨厌,但我看他还颇识大体,对我和英弟弟虽然衔恨甚深,但真要他倒行逆施,为害武林,也许他还不会。”
陈紫云微微一笑,道:“岳凤坤如果没有英弟一番夺爱之恨,他不难成为一代大侠,以他聪明、师承,都极易登上武林中有数人物宝座,可惜的是,他无法遣排积在心中的一腔夺受幽忿。唉!说起来实在是一件颇难释解之事。”程玉玲默忖紫云之言,觉着姊姊看法一点不错,岳凤坤其人,确使人难作预测,当下点点头,道:“姊姊说的对,不管如何,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