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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羹尧又说了两句之后起身告辞。
芙蓉要送,硬被年羹尧拦住,芙蓉只好只送出了堂屋,目送着年羹尧颀长的身影转过了影壁墙。
年羹尧绕过影壁墙,只见大门开着,纪珠背着手站在大门外。
纪珠听见了步履声,也转过了身,一见年羹尧,他立即迎过来几步,道:“怎么,年爷要走了?”
年羹尧笑着道:“我一来、害得三少到外头来待着了。”
纪珠笑了笑,没说什么,他不愿多说也不好说有我在怕你们不好说话,所以我躲开了,所以干脆不说话。
年勇尧跟着一句:“还请三少多照顾芙蓉,我们四爷会很感激。”
纪珠道:“好说,芙蓉姑娘为我被送出了‘雍王府’我照顾芙蓉姑娘是应该的。”
他想请年羹尧有空常来坐,但是这话他不便出口,如果他这么说,那这儿就真像他的家,他就真像个男主人了。
倒是年羹尧拉一下他的手,殷勤致意:“三少空时常到‘雍王府’坐坐,四爷跟我都会很欢迎的。”
年羹尧态度诚恳,话说得也诚恳,纪珠着实颇为感动。
但是,他只有客气地虚应两句,这时候,他怎么好到‘雍王府’去走动,怎么说他也该避些瓜田李下之嫌。
卅五位皇子,不管贤思,他不打算再帮哪一个,也就没必要再去亲近哪一个,也就没必要再去关心哪一个。
过几天,只等芙蓉一好,他就要回辽东去了,何必再筹个麻烦?
望着年羹尧出行渐远,他转身回宅,关上了大门。
就在他关起两扇大门的时候,不远一条横着的小胡同里,转出了两前一后三个人,前头两个人,左边那个赫然是赵君平,右边一个,是个长相马褂,戴顶小帽的老者,年纪五十多近六十,脸色冷峻,后头那个,则是个随从模样的中在人。
只听赵君平道:“这是桂老您亲眼看见的,年羹尧总是您认识的。”
被称桂老的老者冷然道:“那个年轻的,就是辽东来的那个李纪珠?”
赵君平道:“您没听年羹尧叫他三少么?”
被称桂老的老者冷哼道:“咱们回去。”
赵君平忙道:“桂老……”
被称桂老的老者道:“你放心,老郡主面前我有话说,有我作证,二爷面前,你也是有功无过。”
赵君平忙躬身:“谢谢桂老,谢谢桂老。”
他陪着那位桂老,又退进了那条小胡同里,小胡同里停着一辆单套马车,他殷勤而小心地扶着那位桂老上了马车,那名随从登上车辕,赶着马车走了。
马车刚不见,赵君平面前出现个人,他忙躬身道:“见过年爷。”
这个人可不正是年羹尧,只听他淡然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没有你的密报,来不及演这么一出戏,桂治芳只回去一报,老郡主就再也帮他说不上话了,要是东宫再派人来采取行动,那热闹更大,让他往这边来,也就更容易了。”
赵君平忙躬身:“是,属下知道。”
年羹尧道:“四爷有功必赏,这一笔自然会给你记下的,你先回去吧,避开铁霸王的那些手下。”
赵君平道:“多谢年爷。属下省得,属下告辞。”
他深深一躬身,走了。
年羹尧望着他走,英武的脸上,仍是没有一点笑意。
四 口 口
纪珠回到了堂屋之后,绝口不提年羹尧来访的事,倒是芙蓉姑娘有点埋怨:“年爷来了,你干吗一个人到外头去。”
纪珠道:“我坐这儿插不上嘴,你们说活也不方便……”
芙蓉脸色激变,立即截住:“你说这话不是跟我生分见外么,我巳经不是‘雍王府’的人,你也不是东宫的人了,说话还有怕你听的么,有什么不方便的?”
纪珠看姑娘的脸色不对,听姑娘的语气也不对,忙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一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反正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芙蓉低着头道:“我知道,你是没拿我当自己人还拿我当‘雍王府’的人,就算我还是‘雍王’的人你已经不是东宫的人了,还不能拿我当自己人么?”
自己人,这三个字堪玩味。
纪珠不是傻子,不会不懂,心里一阵跳,嘴上却不便说什么。
而芙蓉姑娘.似乎也懂得适可而止,低着头走了出去。
望着姑娘那虚弱的身影,纪珠心里好生不忍。
倒不是因为姑娘说的那番话,那是姑娘误会了他,对此,他心里只有异样感受,倒并不觉得歉疚不忍。
他所以不忍,是因为他知道姑娘是上厨房做饭去了,名义上,他是来照顾人家姑娘的,而今还得让人家姑娘拖着个虚弱身子操劳这些家务侍候他,他又给了人家姑娘什么?
怀着一颗不忍、不安的心。纪珠到了厨房,果然,姑娘正在生火,准备做饭,烟熏得姑娘直流泪,呛得姑娘直咳嗽。
纪珠一阵激动,忍不住过去扶住了姑娘。
姑娘喘着道:“上厨房来干什么,快出去……”
纪珠道:“姑娘,应该是我来照顾你的……”
姑娘摇头道:“我不在乎这些,这些本就是女人家该做的事,只要你别把我当外人,我就是再累些也甘心。”
姑娘这话,说得不能说不够明白,纪珠再傻也懂,何况他并不傻,纪珠他也不是草木,不但不是草木。反之,他对姑娘,心里也早就有种异样感受,如今一听姑娘这话,他再也难忍激动,情不自禁,伸手握住了姑娘的玉手,紧紧的。
姑娘,似乎站立不稳,一个身子也半靠地偎进了纪珠怀里。
纪珠清晰地感觉得出,姑娘的手好凉,身子颤抖得好厉害。
刹时,厨房里好静,一切都是静止的,只有灶里的烟在袅袅冒着。
半晌,姑娘轻轻的挪离了纪珠,头垂得很低,雪白的耳根都有了红意,只听她轻轻的道:
“你出去吧。”
纪珠实在想留下来当个下手、帮个忙,减少姑娘一点劳累,可是他实在没有勇气再在这儿待下去。
他什么都没说,甚至没再敢看姑娘一眼,转身出去了。
出了厨房吸了一口气,心里平静了些,心里一经平静,脸上不禁发热,他连站在厨房外的勇气都没有,连忙走开了。
回到了堂屋,落了座,脸上的热潮都还没退、热潮没退,脑海里又泛起了思潮,汹涌澎湃,一拨连一拨,而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都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惊醒了,是芙蓉姑娘进来惊醒了他,饭菜都已经做好了,姑娘端着饭菜进来。
他忙起来去接,姑娘跨进堂屋,只看他一眼,然后就低下了头,硬没敢再看他。
经过厨房的那一落一拥,两个人之间近了很多,事实上是已经成了“自己人”,而两个人之间的话却少了。
一顿饭是在寂静无声之下吃的。
两个人的目光,也没有敢再接触一下。
等姑娘洗完了碗回到了上屋,算是好了点,两个人有话了,但姑娘总带着羞意,纪珠总带着不自在。
可是话还没说两句,一阵急促的蹄声由远而近,到了门口停下,两个人刚凝神,还没来得及交换探询目光,砰然一声,大门开了,紧接着,一个带着激怒的尖锐话声传了过来:
“李纪珠,你出来。”
是个女子的声音。
只是,这会是谁?
纪珠刚一怔,影壁墙那边飞也似的转过一个人来,一身俏丽的打扮,但是脸色却铁青得吓人,赫然是德谨格格,她就停在院子里,指着堂屋跺了跺脚,道:“李纪珠,你给我滚出来!”
纪珠扬了眉,人也跟着站起来,姑娘跟着站起,纪珠伸手拦住了她:“你待在屋里,不要出去。”
说完话,他迈步出了堂屋,直迎德谨:“格格……”
“不要叫我,”德谨扯着喉咙,声音都岔了:“你还有脸叫我,我妈上东宫去问根由,去给你讲情,哪知道你居然真跟这个女人在这儿租了房子,过起日子来了,你这等于给了我妈一个嘴巴子、叫我妈的脸往哪儿放。”
听见提起老郡主,纪珠忍了忍冲起来的气,道:“格格,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德谨格格冷笑截口:“我亲眼看见,一对成双,我还误会,你李家就是这样还我妈当年那份情的?李纪珠,马上叫那个女人滚,你也立刻给我滚回辽东去,要不然我不但砸了你这座宅子,还跟你没完。”
纪珠听得气猛往上冲,忍无可忍:“格格,你太过份了!”
“什么,我过份?”德谨格格跳了脚:“李纪珠,你好大的胆子,长这么大,就从没人敢这么说过我……”
“格格。”
不知道什么时候,姑娘已来到纪珠身边,她这里刚则一声,德谨已尖声截了口:“住嘴,你不配叫我,不要脸的女人,一对狗男女,你马上给我滚……”
德谨的确太过扮了,也有失格格的身份。
纪珠霹雳大喝:“住口!”
德谨为之一惊:“李纪珠,你……”
纪珠朝格格道:“你算谁,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我李纪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了,不是看在老郡主份上,我就把你扔出去,走,给我出去。”
德谨一怔,美目都瞪圆了,脸色也更青了:“什么,你……”
“你”声方落,她人已欺到,仰手一个嘴巴抽向纪珠。
纪珠脸部气白了,刚要出手,哪知姑娘已闪身迎了过去,怒声道:“格格,请听我说……”
一个“说”车刚出口,“叭”地一声脆响,那本来打纪珠的一嘴巴,打在了姑娘脸上,姑娘身子一晃,往后便退。
纪珠看得清楚,伸手扶住了姑娘,抢步上前,这时候德谨又是一个嘴巴抽了过来,他伸手抓住了德谨的腕脉,一排一振:“滚!”
姑娘抢过来伸手搭在纪珠臂上:“纪珠,不能!”
幸亏姑娘这一搭,挡住了纪珠三分力。
德谨脚下踉跄,旧雨楼去十几步,砰然一声援在影壁墙上,然后又砰然一声坐下了地。
这还得了,金枝玉叶,尊贵的德谨,何曾受过这个,她一任大叫:“李纪珠,你,你竟敢打我……”
她往起站,刚站起又坐了下去,但是刚坐了下去,她又站了起来,大叫道:“李纪珠,你,你,我劈了你。”
她就要扑。
“格格,格格……”
大门口传来了仓惶叫声,德谨扑势为之一顿。
就这一顿的工夫,影壁墙那边转过来福王府的总管齐禄,他浑身哆咦着,奔过来就拦:
“格格……”
“你别管,滚一边去。”
德谨手一挥,齐禄踉跄便退,德谨闪身就扑纪珠,齐禄一屁股摔在地上,纪珠那里一把又扣住了德谨腕脉,一抖一振,德谨再次后退。
齐禄爬起来就奔到了纪珠跟德谨之间,面对着德谨,伸手一拦:“格格,奴才是奉了老郡主之命……”
“奉谁的命都一样,今天谁也别想管我,给我滚开。”
德谨仍然大叫,齐禄并没有躲开:“格格,老郡主……
“我叫你滚开。”
德谨扑过来,一个嘴巴子抽向齐禄。
纪珠伸手推开齐禄,抬掌一挥,德谨格格三次后退,她气得都要哭了,愤怒的叫道:
“你看见没有?他打了我,这是他第三回出手,你还拦我,你究竟是帮他还是帮我,我要跟他拼,我要死在这里。”
德谨可真像疯了,说完话,奔过来就扑纪珠。
齐禄急得大叫:“格格……”
就在这时候,紧跟在齐禄大叫之后的一声沉喝传了过来:“德谨,站住。”
这声沉喝声音不大,但却比齐禄的大叫来得管用,德谨格格扑势一顿,覆地转睑望去。
纪珠也抬眼望向喝声传来处。
那喝声传来处,一前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