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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把身一翻,随在莹儿之后,已然跃到场中,那湿淋淋的一身,犹自挥汗如雨,腾腾热气,冒个不停。
莹儿哀然呼道:“畜牲,我早知你醒来不会干休,唉,我这趟白救了你啦!”
原来莹儿深知兄弟脾气,知道他一醒来,必然发作,若自己犹在度气,给他一出手,必然因血液逆流而致大伤,是以一瞥耿仲谋醒觉,便急急跃开,倒也机伶得很。
她这番疗治耿仲谋也煞费若心,那些丹丸正是花派祛寒宝物“玄玄丹”,若单以玄玄丹来治疗耿仲谋,奏效必没有这般神速。故莹儿乃以本身真气,助药物发挥性能,运行百脉,故只半盏茶功夫,已奏肤功。同时莹儿在治疗又须处处留神,提防兄弟醒来以后,骤放突袭,其用心实在苦极了。
莹儿一呼过后,耿仲谋也不答话,双掌一翻,呼呼声中,已然打出十来招,招招辛辣,俱朝要害扫到。
莹儿仰天长笑一声,并不退让,双袖一翻,八手神功斗然亮出,便已与兄弟接上。
初出手时,耿仲谋心中微微一凛,但觉四肢有点麻软,懒洋洋地力不从心,运起气来,寒意缕缕,流窜脉穴,及至十招一过,身态已复正常,抑且越战越勇,掌风虎虎,毫不留情。
莹儿功力技业俱在她兄弟之上,耿仲谋虽悉力以斗,一时间也难占便宜,场中高手看了一会,已然看出莹儿实形同游戏,只顾逗引她兄弟舒拳弄掌,完全不像对敌,饶是如此,耿仲谋还是不能取胜。
在旁观看的苗金凤皱眉对朱洁馨道:“莹儿既不愿和她兄弟斗,又何必出手,徒伤和气?”
朱洁馨笑道:“苗女侠有所不知,大抵耿大侠初愈之后,必须舒拳活血!”
不错,朱洁馨倒猜得对,莹儿本无心和兄弟缠斗,所以接招还式,不过用诱兄弟把掌式使出,好澈底疗治痼疾而已。
展眼间,两下里已过数百招,但听莹儿娇叱一声道:“畜牲住手,听我一言说去!”
第十五回:疯婆死死追人魔
耿仲谋久战不下,又值伤势新愈,觉得有点累。他乃武林高手,自然知道重伤新愈之后,不宜过于耗损内元之理,刚才不过一时气忿,此刻既战不过姊姊,再打下去,吃亏势必还在自己,听了话果然身形斜斜一滑,跳出圈子,喝道:“有话便说,我可没功夫陪你瞎聊。”
莹儿叱道:“畜牲,你执迷不悟,我也无法,自此而后,割地以绝,咱不认你这个弟弟了!”
话犹未了,只听得耿仲谋冷冷道:“不认也罢,难道我就认你?”
莹儿杏目一睁,叫道:“畜牲,你方才所受的乃是花派纯阴掌,我虽给你治好,但在七七四九天之内,每天仍须按时调息,迫出残存风寒。早间你已使了三百二十招,今天运动已够,再不能使掌舒拳,否则必致伤及真元,念在同胞骨肉,情断气绝之前,我得提醒你,以后的事,好自为之,我言尽此,畜牲,还不快快下山!”
语至此,声音暗涩呜咽,潸地泪下。
耿仲谋先是一怔,继而心中一酸,皱眉道:“本来么,咱是至亲骨肉,只为你这贱人,漠视家仇,认贼作父,教我怎能容你;也罢,我耿仲谋与你,今生誓不相见!”
话声一落,双手一扬,向冷、边两个同伴招呼道:“两位贤弟,老怪秘笈看来难以寻到,咱还是回返师门,再行计议!”
濒行犹不断回首,望着自己的亲姊姊耿莹儿。莹儿,不约而同,眼蕴泪光,目送着那不肖弟弟,与八骏中另外两名高手背影,消失于陡坡林影之中。八骏三人走后,昆仑三剑也自知无望,嗑然若丧,径自下山,遄返苍括太阿观不表。
且说耿莹儿穷目极眺,直到兄弟耿仲谋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忽地仰天长叹一声道:“造化弄人,孽因恶果,可惜祸延下代,当真可叹!”
她一旋首,望了苗金凤一眼,叫道:“苗姑姑,那畜牲一怒而去,恐怕闯祸无日了!”
苗金凤心中恻然,慰道:“莹儿姑娘休忧,我看令弟耿大侠也是个血性男子,绝非邪派人物,或因一时糊涂,致不可自解,将来必有醒悟之日。”
莹儿拭一拭泪眼,苦笑道:“他矢誓报仇,苦心孤诣,要练绝技,是以对贵门武功垂涎,看其濒行神色,似是不得不休,也许他会跟踪上长白,找赤炼那魔头去了。”
苗金凤点点头答道:“我担心的也在此点。唉,其实也难怪他,在迷津未醒之日,教他那能把报仇之志消散。”
她转一转腔,续道:“我曾听令师妹姬儿姑娘说,你也曾因祖父之事,和令师唐古前辈呕过气呢。姑娘你如是,何况令弟,咱只有慢慢琢磨一个好办法,为令师了结这番过节,使耿大侠幡然醒觉!”
给苗金凤一说,前尘影事,陡地涌上耿莹儿的心头,在吉特拉岭之上,她受了雪儿怂恿,竟然与师傅公开为敌,幸亏那一代宗匠的花老前辈代为排难解纷,才不致与紫府宫永结嫌怨,但如今有此可以排难解纷的份量的人,已然早归道山,更有何人,可以出来做鲁仲连呢?
一时间,思潮起伏,不能自己,端的感慨万千,心中不知是悲是愤,真似一团乱如麻丝的情绪,紧紧地把她缠住。
莹儿正陷于胡思乱想中,陡听朱洁馨的声音响道:“咦,又有人来了!”
莹儿斗然一醒,急拿眼朝朱洁馨看去,但见这位龙蜃帮帮主,此时目眺远天,秀眉紧攒,自顾呢喃道:“嘿嘿,来人莫非也是为了老怪遗笈?”
再定睛向朱洁馨眺处注视,果见在云雾相衔山麓,一团黑影,翻翻腾腾,其疾如流星陨地,使的竟是驭气飞行之术,后边跟上二条人影,功夫与那团黑影比较,相去何止千里,因此远远被抛在后。
那黑影似不顾同伴落后,只一味腾扑,展眼已近。
这番莹儿倒瞧真切了,那团黑影,赫然竟是武林怪物史三娘。
这其间,苗金凤也已看得清清楚楚,不由脱口惊叫道:“咦,史前辈来此做甚?”
此语一出,朱洁馨赫然一震,忙问道:“那位史前辈?”
苗金凤目注黑影,口中答道:“史三娘,本门长辈,那位曾在天姥一线天中苦修一十九载,天下无敌的混元一气功高手!”
朱洁馨不知就里,颤声叫道:“那疯怪妇一到,怕你我全得没命啦,你们还不逃?”
这位龙蜃帮帮主显然不知道史三娘返朴还真的事,还以为那怪妇人,一如旧贯,残虐嗜杀,不问是非,行径乖谬。
却听莹儿淡淡一笑道:“帮主放心,史三娘已经回复本来面目,不会再出手杀人。嗯,她此来必有缘故!”
没有多久,史三娘已然扑到众人之前,但见她把残躯一抖,便已挂在一株千年古柏的桠枝上,龇牙一笑道:“唉,找得我好苦,终于找到了!”
看她样子,春风满面,知无恶意,朱洁馨才把压在心头大石放下。此时已见莹儿苗金凤恭恭敬敬地上前问安,开口道:“老前辈何来,找寻晚辈做甚?”
史三娘呵呵笑道:“老娘找寻你等,也是受人所托!”
顿一顿,又道:“你等找到方洪那娃儿么?赤炼小子究竟逃到何处,听说在莽苍,哈,你等却来此株守,空渡有用时辰。”
当前这怪妇人,且未说出来意,先问方洪赤炼二人下落。苗金凤肃然把实情相告,说道:“犬儿方洪闻已赴长白,料系追寻赤炼恶贼而去。”
史三娘两眼一翻,问道:“方洪上长白?嗯,这可坏了!”
苗金凤心中一震,颤声问道:“史前辈此语何来?”
史三娘说道:“长白岂是寻常人物所宜到的地方,方洪那娃儿习艺迄未大成,功力尚浅,二怪虽死,你能料他们生前没有布下机关,倘方洪到了那儿,误中机关,岂非白白丧了一命?”
苗金凤一听有理,心中益加惧怕,又听史三娘续道下去:“再说,以赤炼小子的诡诈百出,歹毒手段,而且功力不在方洪之下,即使找到了也未必便胜,老娘担心他出师未捷,先着了人家道儿,唉,那时节把赤炼小子拿来碎尸万段,也是晚了!”
苗金凤方寸大乱,脸色变为青白,浑身打抖,连声道:“这番要老前辈给晚辈做主了,若是洪儿有三长两短的话,晚辈也活不了啦!”
语迄已是热泪夺眶奔流,这也难怪,母亲爱子乃是天性,况她一生指望,只在此点骨肉上面,二十年来劫难重重,好不容易才看亲儿长成,若有不测,苗金凤当真难以独活下去。
莹儿插嘴道:“苗姑姑别哭,好歹求求史前辈相助,咱三人同上长白走一遭,有史前辈同行,纵是龙潭虎穴,也不惧了。”
她这几句话不单捧史三娘武功绝顶,抑且实情,因史三娘自幼在长白长大,对阴阳二怪一切知之最详,有她结伴,自比苗耿两女贸然摸索少却风险。
猛可里,只听得史三娘桀桀大笑,笑声才落,陡地振嗓一叫道:“你这丫头,只顾闯荡江湖,忘了前师重托么?”
莹儿悚然一凛,问道:“适才史前辈说受人所托,莫非是我师唐古前辈托你?”
史三娘应道:“不错,除了他还有谁来?当你等离开天姥不过三天,紫府掌门便遣他的大女孩姬儿来一线天找你们,并遗书给我,托我就近打探你等行迹,劝你克日回唐古拉山去,(奇*书*网^。^整*理*提*供)好协助去天火之处,觅那叫玄玄子的怪虫。”
莹儿暗里掐指计算一下,南家遗孤与赤城门人约定比武之日期实在迫近,自己若上长白,势必误了师傅觅宝大事。
捏算完毕,不由惕然对史三娘笑道:“晚辈非是贪玩嬉游,实缘不放心苗姑姑一人独闯,既恁地说,晚辈只好遵命回程,这儿的事,就劳史前辈相助。”
说到这儿,她抬头看了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龙蜃帮帮主朱洁馨一下,歉然道:“哎唷,晚辈忘记给史前辈引见一人,嗯,她便是龙蜃帮帮主朱女侠,最好朱女侠他能与苗姑姑同行,这样更好照顾。”
史三娘眼一瞪,看了朱洁馨半晌,傲然问道:“你就是龙蜃帮帮主朱洁馨么?”
朱洁馨见她那傲慢神态,心中有点不快,却是不着形迹,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晚辈正是。”
史三娘呵呵笑道:“什么晚辈,前辈,老娘和你是师姊妹呢,令师铁笔书生,你可知是老娘何人?”
朱洁馨蓦地一醒,叫道:“史师姊,对了,他老人家正是师姊的嫡亲爹爹!”
忽地,但见史三娘旋首示意背后,说道:“我早知道你是朱师妹哩。我曾到这里来找你等,也是贵帮这两位香主指引的啊!”
原来场中各人说了这么多的话,刚才和史三娘一起赶上山来落在后面的两条人影,才气呼呼地堪堪抵达。朱洁馨朝着史三娘旋首示意之处看去,才知随同上山的非别人,乃是本帮的香主金钩手莫愁与霹雳掌郎慎二人。
莫愁身形一稳,喘着气儿道:“这位女英雄的话不错,咱哥儿在山下碰到她的,因她要找苗女侠,是以引她抵此。”
朱洁馨秀眉一挑,忽问二人道:“可有新的眉目?”
原来龙蜃帮卡子遍地皆有,对江湖动静一向注视,线眼传递消息无日无之,莫、郎两位香主兹次不随上山,正是留在莽苍附近卡子上等候消息的了。
莫愁、郎慎见问,喘气方歇,便齐声应道:“启上帮主,根据线报,倒有新的眉目啦?”
朱洁馨忙问:“什么眉目?”
莫愁说道:“赤炼那魔头确已逃上长白了!”
朱洁馨犹未答话,已听史三娘叫道:“那魔头当真逃上长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