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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就是我那便宜姐夫有些什么神通这牛鼻子看不见,要不就是便宜姐夫进门的时候牛鼻子刚好不在。”
马蹄真猜对了,靖歆所在的小招摇山是血宗旁枝,常有事没事地找机会奉承血宗宗门的人。阿茝的来历他不甚了了,但这女人是都雄虺的外室他碰巧知道。昨日瞥见马蹄,一路跟着,竟发现这挂名徒弟进了阿茝的门,这一惊非同小可。
但他地位虽然远不能和都雄虺相比,究竟也算一方豪雄,还不到为了监视一个小混混而一刻不歇地埋伏在一旁,只是想法子在位于路口的客店上要了一间靠街的客房。因此都雄虺进门的情景他恰巧没有留意到。
马蹄看他的反应,心想:“我那便宜姐夫的威名比这挂名师父大十倍!看这牛鼻子这副表情,对便宜姐夫可怕得紧呢。等我狐假虎威一番。”口中道:“师父,我那姐夫一见我就很喜欢我,说要收我做徒弟呢。可我想我毕竟是拜过师的,因此只磕了头,还没完全应承他。这下可好,师父你不如和我去见见姐夫,亲自把我的情况跟姐夫说说吧。”
靖歆脸色又变了一下:“你跟他提起我了?”
“嗯,还没。”
靖歆一听松了一口气,但眼珠子一转,冷笑道:“臭小子,你这可露马脚了,你那姐夫何等样人,会主动收你做徒弟!”
马蹄吐了一下舌头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师父你。其实我是很想拜师,可是磕了十几个头,他才答应。”见靖歆冷笑,马蹄又道:“要是师父不信,这样吧,我们一起回去三面六耳说清楚。”说着就要往回路走,却被靖歆拦住。
靖歆压根儿不信都雄虺会收马蹄作徒弟,但他怕极了都雄虺,哪怕都雄虺在阿茝家的机会只有万分之一,他也不愿去冒这个风险。
马蹄道:“师父,你不想见见我姐夫吗?”
“不了,我还是先见见你哥哥吧。”
马蹄心道:“看来他终究不敢去见便宜姐夫,可他见我哥哥干什么?”却不敢违拗他,道声“是”,便向烂口巷而来。
其时天色未明,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偏偏这两日又是回春寒,霜风砭骨,马尾为人蠢钝,争不过烂口巷的贫儿乞丐,被赶到最当风口的地方睡觉,整个人蜷成一团,不住地哆嗦——不过他也真有福气,这种情形下居然还能睡着!
马蹄道:“我叫醒他。”
靖歆道:“不必,天色还没大亮,让他再睡一会吧。”说着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闭目养神。
马蹄心中越发生疑:“他干嘛要来找我哥哥?”想了一会没头绪,又想起怎么逃脱靖歆的控制:“我不能在便宜姐夫面前表现得太过窝囊,他会对我怎么样还实在难说,无端端跑去求救,说不定他不但不肯援手,反而变脸要杀人。最好想个什么法子先摆脱了这牛鼻子,再躲进阿茝姐姐的院子里,谅这挂名师父不敢进去!只是我一个人要逃跑容易,身边跟着哥哥,可就没那么顺便了……啊!难道……”他脑中灵光一闪:“是了!这牛鼻子也知道我难对付,因此才要我带他来找哥哥!他分明是把我哥当成一把大枷锁,让我无法自由行动。”
马蹄马尾感情深厚,在蚕从的时候环境那么恶劣,做弟弟的也尽量不让哥哥吃苦。那一切靖歆可都看在眼里。
想到这里,马蹄已有主张,脱下破袍子替马尾盖上,马尾早被冷风吹得有些僵了,陡然间有一领附带着体温的袍子包住自己,身形自然而然地舒展了一下,却反而打了个喷嚏。马蹄喃喃道:“这里这么冷,你怎么挑种地方睡觉!”掀起袍子钻了进去,抱住了满身肥肉的马尾,用自己的体温来暖和哥哥僵硬的身体。马尾没醒,睡梦中却自然而然地把弟弟也抱住了。
靖歆冒似入定,其实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道:“我果然没有看错。这小子卑鄙无耻,就是对他哥还不错!”他嘴角难以察觉地笑了一笑,却不知道马蹄也和他一般,笑得很得意。
马尾给弟弟抱住,做了一个多时辰的好梦才被太阳晒醒。他睁开眼睛看见马蹄,十分高兴,却不意外,坐起来捏捏肚子,从背包里摸出半个麦饼对马蹄说:“吃。”
马蹄道:“师父来了,今天我们得吃点好的。我们到王恩楼去吧。”回头对靖歆道:“师父,怎么样?”
靖歆却道:“那里品流太杂。我这两天不想太过张扬。”
马蹄道:“那我让我哥去买点吃的回来吧。”说着吩咐马尾去哪里,买什么东西,他一副很尽心的样子,故意说了很多东西,每样东西又要到不同的店铺去买,马尾哪里记得住?靖歆对生活十分讲究,也没怀疑其中有诈。马蹄道:“师父,我哥记性不好。我和他一起去一趟吧,您先坐会。”
靖歆冷冷道:“买份早点要两个人去干什么?你去,你哥留下。”
“这……”马蹄看看靖歆,再看看马尾,终于道:“好吧。”有些丧气地向市集走去。他不知道靖歆是不是蹑着他,不敢就逃,真到市集去买了许多东西,买完了东西已近辰时,他在人群里七弯八绕,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确定靖歆没有跟来,这才飞快地抄小路向阿茝家奔来。跑到她家门口,调匀呼吸,想好如何扯谎向都雄虺交代,这才拍门。
阿茝开门一看见他,一把扯了他进来道:“你怎么还来!”说着把门关了,带他进房。
马蹄没想到阿茝会没头没脑说这么一句话,问道:“怎么了?是姐夫生气了吗?其实我去买早点了,瞧!只是……”
“行了行了。”阿茝打断他说:“你也不用拿这个来搪塞我。别说你姐夫,就是我也混蒙不过去。”
马蹄笑道:“那当然,我哪能蒙姐姐你啊。姐夫呢?起身了吧?”
“他早走了。”
马蹄听都雄虺走了,反而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一心希望能从这个绝代魔头身上学到本事,但一见到他却忍不住忐忑不安。因说道:“姐夫醒来不见我,没生气吧。”
阿茝道:“我比他早醒片刻,便下厨房去做早点。回来他已经起身,左右不见你,口里喃喃说:‘这小子跑得倒快。早知道昨晚就宰了,岂不干净。’”
马蹄大吃一惊:“宰、宰、宰谁?”
阿茝冷笑道:“还有谁?自然是你。”
第十关 水道
马蹄听阿茝说都雄虺一醒来就想杀自己,不由得大吃一惊。忙问阿茝:“姐夫——不,师父为什么要杀我?就因为我没在跟前伺候?”
“不是。”阿茝道:“其实,我昨晚就看出他要杀你了。”
马蹄骇然道:“昨晚?昨晚我们不是聊得很开心吗?”
“正因为昨晚他很开心,所以才暂时没杀你。”阿茝道:“你把他逗乐了,不过让他多容忍你一两天罢了。”
马蹄道:“他……他要杀我,是因为我们俩……”
“或许是,或许不是。”
马蹄道:“阿茝姐姐,你能不能帮我探探口风,替我美言几句,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不行的。”阿茝摇头道:“他这人心如铁石。虽然我不知道你哪里招了他的忌,但他既然立志要杀你,而且出了口,就没有挽回的可能。别说你,就是对我……唉,假如有一天他下定决心要杀我,也不会有半分犹豫的。”
马蹄脑袋嗡嗡作响。他昨晚一厢情愿,企图因都雄虺而成为一个人物,甚至取得与有莘不破和江离分庭抗礼的身份地位。然而这个改变他命运的际遇来到的时候莫名其妙,溜走的时候迅疾非常。他突然发现那些雄心壮志遥远得像天际的缥缈白云!到头来,自己终究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混混而已。
阿茝见他发呆的样子以为他吓到了,温言道:“别担心。我看他的样子,最近只怕有要紧事忙。你赶紧逃出夏都,逃得远远的。你身份卑微,他未必会为了你而大动干戈,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把你的事忘了。”
“逃得远远的……”马蹄知道这一来意味着他从此将默默无闻,除了活下去,什么也不能去追求了,因为一旦他出人头地,就有可能被雄霸天下的血祖知闻、追杀!
“怎么了?”
“姐姐……”马蹄突然间哭了起来,这一次是真的流泪了:“我……我不想死,可我也不想窝囊地过一辈子。”
阿茝怔了一下,仿佛明白了什么,叹息了一声道:“弟弟,没办法的。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上了他。他要杀你,只怕天下间也没几个人能保得住你了。”
马蹄听了这句话,脑袋活络起来:“没几个人,那就是还有了?”
阿茝叹息道:“我听说,这世界上还有两三个和他齐名的人,另外还有两三个人他奈何不了。若是这些人出面,多半就能护住你了。可是能和他齐名的人,哪一个不是功盖寰宇,名满天下的?我们未必有机缘能结识他们,就算见到了他们,以你的身份,他们也未必会为你出头。”
马蹄这一年来千里游历,见识早非昔比,隐隐猜到阿茝所说那几个人,多半就是传说中的“四宗师”、“三武者”之类的绝顶人物。诚如阿茝所说,这些高人自己又哪有本事去结识?“为什么!为什么!有莘不破和江离为什么就能有那样的家世!要是我也有那样的际遇,我一定不会比他们差的!”他不愿服输,咬紧了牙,擦干了眼泪道:“阿茝姐姐,无论如何我要先活下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可是这夏都是他的势力范围,现在查得又严,我该怎么逃出去啊?”
阿茝道:“若只是要逃出去,我却有个办法。”
“啊,好姐姐,快帮帮我,现在就你能救我了。”
阿茝道:“我曾听他说起,这夏都固若金汤,无论是天上地下都有重重禁制。不过这些禁制也需要经常维护的,负责维护这些禁制的便是九鼎宫镇都四门。”
马蹄道:“我听过,不过听说现在只剩下三门。”
阿茝道:“不错。其实前一段时间里只有两门。镇都四门中的河伯是最近才回来的。”说到这里她停了一停,想起了桑谷隽独力打败河伯的往事,马蹄也不敢打扰她,见阿茝出了会神,才听她继续道:“河伯离开夏都为时甚久,因此夏都水道里的禁制颇有破绽。河伯回来之后多方维护,但究竟还是有些破绽一时间还没全部补上。”阿茝是水族最年轻的执事,修为虽然还远不及河伯,但水行之术精湛,来到夏都之后也颇关注夏都的水脉。
马蹄聪明得紧,一点就透,喜道:“阿茝姐姐你知道那破绽,是不是?”
阿茝点头道:“嗯,是个小小的破绽,不过足够让一个人出城去了。跟我来。”竟带马蹄来到后院,道:“出路就是这口古井了。这个通道,连他也不知道。”阿茝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都雄虺了:“这条水路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是担心他喜怒无常,缓急间有个逃跑的可能。现在刚好给你先用。你会避水诀吗?”
马蹄摇了摇头。阿茝叹道:“我是糊涂了,你又不是水族,怎么会避水诀?嗯,龟息法会不会?”见马蹄又摇了摇头,阿茝重新把她带回房内对他说:“昨天你跟我欢快,持续的时间很长,体力很好,应该有练过什么功夫吧?”
马蹄这个时候也不好藏私了,把从季连火巫家里偷出来的那片龟甲拿了出来说:“这是我捡到的秘笈,我是照着上面自己练的,也不知道练得对不对。”
阿茝接过看了一下道:“这是极为阳刚猛烈的法门,和我所修炼的截然相反。不过这片龟甲所记载的内容并不是很深,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