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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不敢为难你。”
静慧师太的表情不为所动。
上马车的那一刻,静慧师太递给我一张纸条。
我看后脸色大变,立即撕碎。
李煜被赵光义软禁?
当时,她无意发现晋王府总管携数仆背着蔬果谷粮,选在夜间出门。后来,她遇到曹彬,求曹彬帮她通风报信,请赵匡胤到这儿解围。
下面的事情,我就知道了。
“皇上知道吗?”
静慧师太的眼中一窒,沉默不语。
我明白了,她的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的。
赵匡胤挑帘看向我们,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
可是,我真的看不懂赵匡胤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车中,我掀开车帘。
落满梧桐花的路旁,站着一袭灰袍尼姑。
我知道是她,她亦静静不语,一直望着我们所坐的马车,好似有满腹心事。
“其实,静慧师太仍对你有情,可惜你没有珍惜她。”
“为了江山,朕别无选择,只能放弃眼前的幸福……”
咫尺相对。
赵匡胤的目光仿佛很遥远。
“事到如今,名利越来越多,而他最珍惜的亲情也就离他越来越远。人一旦到达世上巅峰,心情难免萧索,恨天下无对手。有时,你还不如平凡百姓这么简单、幸福……”
赵匡胤虽然手握大权,唯我独尊,他的寂寞,却无人理解,只能令人敬而远之。
“除了你和花蕊夫人,再也没有人敢这样大胆直言。”
我一愣,遂问道:“花蕊夫人如今还好吗?”
“花蕊夫人最近郁郁寡欢,朕请了很多名医给她治病,名医们都说她只是心中郁结,需要心药来解之。”
“我知道她的心病是什么,不过,皇上能回答我一件问题吗?”
“准奏。”
“敢问,蜀国孟昶是被你赐死的,还是被其他人所害的?”我大胆地看向他。
他的笑容立即凝固了,空气中流动着凌人的寒意。
“你……”我恍然大悟,明知历史不可改变,心里却隐隐作痛。
“到了!”车外传来内侍的话语。
“朕要摆驾永和宫,此事不宜声张。”
内侍回道:“是的。”
夜色中,赵匡胤与我默默地行路。
不远处,“永和宫”,正是花蕊夫人的寝宫。
月光滤过纸窗,夜间一盏灯光。
她一袭白裙,长发披散,面容模糊不清,轻拨古筝,低吟浅唱。
人间悲欢离合,何止天长地久,如梦懒思量。
我不禁唤道:“花蕊姐姐……”
花蕊夫人停止弹筝,一脸不卑不亢,躬身施礼。
“天不早了,朕还有事先走了。”
赵匡胤深深地瞧了我这一眼,然后甩袖出门。
花蕊姐姐的泪珠犹如珍珠般流下面颊。
“在那些男人看来,爱情比起江山,不过就是生命的装饰品而已。”她凄然一笑,缓缓道:“亡国后,连回忆都是可怕的。”
赵匡胤欲立她为皇后,赵普以“亡国之物不详”来阻扰,再加上满朝文武的强烈反对,他只好作罢。可是,花蕊夫人却非常寒心,因此看透男人。
夜更冷,我们的衣袖沾染了薄露。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
花蕊夫人惊愕地问道:“连你……你也知道这首诗?”
“是的。”我点头道:“你的这首诗,日后必流芳千年,人人争相诵读。”
“可惜,这首诗却换不回我最心爱的孟昶以及故乡。”
好久。
她突然脸上一凝。
“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唯一剩下的便是恨……”
我心中一叹。
花蕊夫人突然问道:“对了,你是怎么会和赵匡胤一起来到这里?”
“我……”
花蕊夫人笑道“你是怎么了?怎么不说?”
我睁大眼睛,认真说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够答应。”
“什么?”她疑惑地看向我。
“我的姐夫可能被赵光义关押,可是,我实在怕那人会像孟昶一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所以……我恳求你帮我跟皇上谈谈说情,让他下令找到姐夫……”
听到“孟昶”这两字,花蕊夫人脸色惨白。
好久,她问道:“你的心上人究竟是何人?”
我老实回答道:“是唐国主——李煜。”
花蕊夫人平静地看向我,唇边露出一抹淡漠的微笑。
“李煜,来自江南金陵,贵为国主,据闻他精于书画,谙于音律,工于诗文,词尤为一时之冠,特别是在士人之间,他的美名早已传遍大江南北,一般人难以见到他的真容。当时我初嫁孟昶,早有耳闻,只可惜无缘得见。没想到,他居然是你的心上人,想不到你也是他的小姨子,竟是周……”
“花蕊姐姐,你既知我的身份,那么,你救不救他?……”
她的眼眸里浮现着一抹不以为然的冷意:“哼,我还知道他是多情帝王,数年前曾写下一纸艳词,闹得天下皆知,气得昭惠皇后抱恨离世,又令你千夫所指,远走他乡。要知道,他是伤你最重的男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是要救他?”
我一呆,昔日往事,一霎间如电光石火般在心头一闪而过,终于闭目,不忍回首。过了良久,花蕊夫人才道:“对不起!”
我眼眸凄凉,摇头说道:“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也不愿强迫你。”
转身间,她轻轻地开口:“我没说不帮你。”
我怔了一刻。
花蕊夫人神色微微动容,说道:“你也是性情中人。”
我们相视一笑,心中的酸楚登时化作云烟。
后来,不知是花蕊夫人说了什么话,令赵匡胤勃然大怒,几乎跟她闹得不欢而散。最终,赵匡胤整整三日不再涉足永和宫。我知道后只能暗暗叹气,不但救不了李煜,却连自己都深陷在深宫内院,此生恐怕不能出去了。想到此处,我心情不免郁郁不乐。花蕊夫人特意为我做了几道我最喜欢的川菜,也陪我一起下棋,相处也不算无聊。
窗外的树枝摇晃,卷起绒绒的柳丝,洁白的,软软的,在金色的阳光中缭绕飘舞。
我仍在宫内静静听着花蕊夫人弹琴。
胖胖的小花猫躺在绣着芙蓉花纹的棉垫上呼呼大睡。
它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便如兔子般敏捷,窜入花蕊夫人的怀中,不时喵呜几声。
花蕊夫人嫣然一笑:“来了。”
内侍展开诏书,让我们到崇政殿待命,是赵匡胤的圣旨。
崇政殿,富丽堂皇。
赵匡胤穿着黑金纹样的帝袍,天生帝王。他抬手一摆,大家纷纷退下,留给我们一个隐秘空间。
“要知道,诽谤朝中重臣,是要处以凌迟之刑的。”
“你应该没忘记静慧师太之前的一席话?”
“呵……”他仰首大笑,笑得如此苦涩。
我暗暗皱眉。
他脸色一正,轻道:“有时,女人在男人面前最好还是装笨比较好。”
我心中有气,大胆说道:“皇上,唐国长期以来,对大宋忠心耿耿,姐夫性柔,从未失礼,一直奉贡甚谨来证明他绝无二心。你居然言而无信,默许晋王软禁李煜……如果,他真的死在你们的手上,江南恐怕绝不会罢休。再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别忘记,你还要面对其他国家的虎视眈眈,包括逐渐强大的契丹……万一江南联合其他国家,两面夹击,即使大宋再强大,也难免腹背受敌,也是你不愿见到的后果,对吧?……”
赵匡胤的眼中异芒闪现。
“放走李煜,反而让他更加死心塌地地效忠你,皇上何不见好就收呢?”
桌上有一柄碧玉的斧头,象牙柄。
“你不可以动玉斧,它是一位故人赠送朕的礼物。”他忽然开口道。
记得赵匡胤确实有一柄玉斧,从不离手,那是很名贵的斧头,打起人来也很疼。
“走,朕要出宫见赵普,你们随身陪同。”他冷冷地摞下这一句话。
赵普的府邸里,有人送来一罐海鲜,说是吴越国使者献给赵普的礼物。
赵匡胤挑眉淡道:“赵宰相的人缘原来这么好,连吴越国都送礼物。”
赵普一脸尴尬,说不如大家一起品尝,他让仆人打开海鲜罐。
谁知,罐内居然藏着一堆黄金瓜子,而且精致小巧。
众人惊愕万分。
花蕊夫人的唇角微挑,眼中闪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赵匡胤眼中闪着一抹厌恶,沉声道:“哦,吴越使者大概认为国家大事全由你决断,所以送你金子,其实这事也没什么。”
“皇上……臣不知……请听臣……”赵普双膝跪倒,急忙辩解。
“够了!”赵匡胤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赵普,你曾知道李煜被关押在哪一处?朕要会一会他。”
赵普狐疑地瞧了我一眼,一时不敢开口。
“说!”
赵匡胤开始有些不耐烦。
忽然,花蕊夫人淡淡道:“王公公,你欲往何处?”
我们转头看向那个王公公。
王公公应该是赵匡胤的贴身太监,我却忘记了他的名字,记得王公公好像是赵光义派来潜伏在赵匡胤身边的卧底,他还在后来的“烛影斧声”有过一定的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吓得噗通跪倒。
“王继恩,你哪里都不许去。”
赵匡胤淡淡道:“你身为宰相,应该知道胆敢欺瞒圣上,是如何处置的?”
赵匡胤这番话,虽然是轻描淡写,实际上却表现出他对赵普的不信任,他是绝不不允许臣下来愚弄他,或者暗中夺他的权。赵匡胤目前最怕的就是黄袍加身的历史会重演,正像他十年前从柴荣的儿子那边抢来帝位。
门外突然传来喧哗之声。
赵匡胤抬手一摆,冷冷道:“门外,是何人喧哗?”
“是臭尼姑……”
仆从没说完的时候,我便急急地赶到那里一探究竟。
来人果然是静慧师太,她和渔夫正跟仆从起争执。
“周……你们……”
我一愣,却不记得自己几时见过渔夫此人。
渔夫朝我施礼道:“国姨,臣韩熙载总算不辱使命,终于还是找回了你。”
我想起了,他是南唐大臣,只是不知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此人知道江南国主在何处,贫尼知道皇上在赵府,就带他到这里找皇上谈判。”
“呵,朕当时还是周太祖殿前检点指挥使的时候,你也曾代中主李璟出使后周,十年后在这里还能见到你这一面。”赵匡胤深深地看向韩熙载,道:“对了,你为什么不陪国主一同朝见朕?”
“正是臣找皇上的原因。”
“皇上是一代开国明君,对于降王家族而优渥之礼加乎其身,封赐府邸俸禄。可是,晋王竟奉皇上的口谕,擅自将国主及臣等一行人拘禁在一府。现在,臣希望皇上能够给臣一个公道的说法。”
赵匡胤道:“你就带朕一起去吧,朕才能相信你的话。”
王公公小声提醒道:“是不是该让晋王……”
“多嘴。”他冷冷地甩下这一句话,王公公立即闭嘴。
破败的府邸门口,重重守卫。
他们一见到赵匡胤,纷纷甩袖跪倒。
“唐国主李煜此人在这儿?”
守卫面面相觑。
王公公拦住他,哭丧着脸,说国主此人,身份低微,不必特意见他。
“滚!”
赵匡胤一脚飞脚踹了他的胸膛。
我们尾随而入。
屋内立着一袭白影。
他的笑容淡淡,如往日的一缕阳光。
呼吸开始停了。
我的内心好似泛起那涟漪般的疼。
白衣胜雪,却无法掩饰着他眉宇间的清愁。
短短数年,分别已久。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此生唯有在梦中相见。
内心茫然无措。
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