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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我,不由得一愣。
我怔怔地看着他。
既无缘,何必不忘。
李从善首先回过神,淡淡地行礼道:“臣从善见过国后娘娘!”
我心中酸楚,却坚定道:“韩王,你不能出使汴京。”
他的眼中一愣,脸上却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国后娘娘,你这是关心臣的安危吗?”
我的双眸湿润。
“我……不是关心你,你已有家室,还有一对可爱的女儿。难道,你要舍得离开她们么?”
他听了我的话,反而轻笑。
“臣从善是国主之弟,自是替他分忧解劳。何况,宋帝之命不可违。”
“难道除了你之外就没有别人?……”
李从善的眼中闪了一缕温暖,轻叹:“其实,与大宋修好,本是先帝既定之策,望国后娘娘万事以大局为重,千万体谅皇兄的苦衷。”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真的是自愿入宋么?”
他转头看向垂柳,声音有几分伤感。
“或许,入宋出使汴京,既替皇兄解决了国事,亦了结臣的一桩心事。”
“荒谬!你应知道,一旦出使汴京,便是有去无回。”
“臣知道。”他的嘴角掀起一缕苦涩的笑容。
“为什么?……”
李从善的手轻轻地拭去我脸上的眼泪。
“生死由命,你不必替我伤心。”
说完,他转身走掉,空气中依然遗留着浅浅的薄荷香。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我踉踉跄跄地回到柔仪殿。
毕珠迎上去接我,朝我使眼色。
我回头一瞧,李煜的脸色阴沉,双唇微颤。
我淡然面对,冷道:“敢问你在此等候我,是为何事?”
他沉吟好久,最终咬牙说道:“如果,是我出使大宋,你也会这般舍不得?”
我啼笑皆非,回道:“一切没有假设。再说,他亦是你的同胞弟弟。”
“换作是我出使汴京,你就不会这么伤心了。对吗?”
他的敏感令我突然有些疲倦。
“你不知道你自己正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心中泛起一股悲哀,又道:“你……你、你居然误会了我……太伤人心……再说,我是为了你好,才不肯让从善去汴京……”
他冷笑一声。
“很好,你居然喊他‘从善’,说明你对他还未忘情,不是吗?”
我失笑道:“天,你这是什么逻辑?”
毕珠和裴公公见势不妙,急忙跪劝我们。
“国主、国后娘娘,你们别吵了……”
我一脸倔强。
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晚上,李煜不再来柔仪殿。
据知,他在瑶光殿里一直听着流珠弹琵琶。
他一夜不归,而我一夜难眠。
晨光透窗,毕珠告诉我,流珠今日被李煜下诏封为婕妤。
明知他的多情,我的心中仍渐沉。
毕珠忿忿道:“一定是流珠那个贱女人在勾引国主。”
我忍无可忍,不禁喝道:“够了,请注意你的身份!”
她的脸色雪白,怔怔地注视着我。
我心中一软,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
“国后娘娘,你何必这般委屈自己?”
我知道她是真心为我好,便说:“不谈了,反正,我已和他闹翻了。”
默然片刻。
我转向她,道:“对了,韩王什么时候动身?
“还早,毕竟要准备。不过,奴婢听说,韩王大人在十一月即将北上。”
好久,我终于沉声说道:“既然,一切无可挽回,我便见他最后一面吧。”
作者有话要说:①中国古代称它为太白或太白金星,中国史书上则称晨星为“启明”,昏星为“长庚”。
②李煜善书画,其作大字,不事笔,卷帛而书之,皆能如意,世谓撮襟书。
③文献太子,即李弘冀,是李煜的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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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淡云闲
杏花纷飞,琴弦叮咚。
峥嵘的山壁,涌起一股清亮的泉水,转入碧池,露出丝丝缕缕的浮萍。
我们直接坐轿从宫门出去,沿着石铺街道,徐徐前行。
不到两盏茶的功夫,我们就到了他的家。
韩王府的管家便迎上前,疑惑地问道:“请问,是哪位客人?”
毕珠喝道:“国后娘娘在此,岂容你们无礼!”
我摇手制止毕珠,转而对管家说道:“韩王此人还在么?麻烦你转告他,我有事找他。”
正巧,门里传来他的声音。
“其实,国后娘娘不用这么麻烦,臣已等候多时了。”
我心中一凝,又听见他接道:“刘伯,赶紧请她们进来。”
推门而入,客厅立刻光芒万丈,印着厚重的影子。
角落处摆着一个鎏金水晶屏风,画着七位君子的描像。
他立在前厅,目光柔和,唇边泛着一缕淡淡的微笑。
屋内只有我们两人。
杯中的茶芽舒缓,舌感清香。
好久,我叹道:“你、你这是何必呢?”
李从善的眼眸掠过一缕惆怅,半响,他终于说道:“如果,你这是因为我请命入宋朝贡之事,那么,请国后娘娘回去罢。”
“我不是劝你放弃入宫朝贡,而是想对你说几句话而已。”
李从善目光炯炯。
“你一旦入了宋境,日后无论是什么事,你千万不可以相信你所见的事实。”我继续接道:“至于你的妻儿,我自会安排她们,你不必担心她们的衣食住行。”
他不禁轻笑:“家敏,你居然为我的家人想得这么周到……”
我的语气黯然:“你、你确实好久没喊我‘家敏’……”
“是啊,自你嫁入皇兄,我心如刀割,却无法狠心忘了你,只能娶现任王妃,你知道吗?呵,她的眼睛,跟你是多么相似……”
我茫然地看着他:“你……你我以后不要再提此事,好吗?”
他绝望地闭上眼,凄道:“你的心里始终有皇兄,而永远无我的存在。对吧?”
“不是。”
我轻轻地说道:“其实,瓦官寺的那一天,你不顾自己的伤而坚持抱我上马车,一刹那,我对你曾有过心动。事后,我常常想,如果能嫁给你,我的心里或许会是你,而不会是他。但,现在只能说是命运弄人。”
李从善的眼中一愣,遂将我的手凑到他的唇边。
我心知不妥,欲缩手。
“家敏,我只是想亲吻你的手,日后不会再有遗憾。”
他仍不放开我的手。
我长叹,仿佛看见他的结局,遂点头答应。
李从善看了我一眼,最后往我的手上轻轻一吻,唇上滚烫,令我心中不禁一颤。
我抬头直视他,他的声音依旧清朗:“家敏,既然你我今生无法相守,那么,等来世再结为夫妻吧。”
来生?好遥远……
对不起,你的心,我注定辜负了。
我转身背对李从善,冷道:“我不信来生,你也该清醒,好好看看你身边有妻子儿女,她们其实比我更爱更爱你。”
“家敏……”他的声音似有痛苦。
推门而出,阳光一时刺眼。
那位美丽少妇轻跪称道:“臣妾拜见国后娘娘!”
她一袭樱色,容貌美丽,梳着飞天髻,丰姿婉约。
我深深看着她,坦然一笑:“韩王娶的王妃,果然如我想象中这般美丽。”
韩王妃脸上一红,抬头看向我,眼中忽然泛起缕缕晶莹。
电光石火之间,我和她都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李从善淡淡地插道:“意可、宜爱,她们呢?还不让她们过来拜见国后娘娘?”
意可?宜爱?
难道是李从善的一对女儿?
两个粉嫩嫩的小女孩,已经被奶娘抱到我们的面前。
呵,我总算见识到了古代的双胞胎。
她们大约三四岁,眼睛乌溜溜,幼小的身躯,却在地上行着一个笨拙的礼仪。
李从善指着粉衫小孩,是意可,又指着红衫小孩,也是宜爱。
他是有女儿,可是史上却无明文记载。
李从善说道:“其实,臣一直希望她们认你为母。”
此话一出,谁都不敢打破此刻的寂静。
宜爱居然蹦出一句话:“我和姐姐有了母妃,干吗认外人为母?”
“住口!”
韩王妃吓了一大跳,便哀求宜爱不要顶撞她父亲。
宜爱继续道:“再说,母妃还没过世,我们为什么要认国后娘娘为母?”
李从善的眼中火苗已起,挥起手掌欲打她。
我制止他,闷闷地劝道:“毕竟,你不该逼她们认我为母。”
李从善脸上一愣,喃喃道:“她是不该冒犯国后娘娘……我也是为她们好……”
我这才惊觉到,他的这番话,似乎有托孤之意。
意可奶声奶气道:“爹爹不要生妹妹的气,意可在此愿认国后娘娘为干娘。”
“你真是善解人意。”我轻轻地抱起她,只觉得她这么小,好似白瓷娃娃。
“原来,姐姐这么没出息,只会委曲自己。”
“宜爱!”韩王妃惊叫。
李从善瞪向宜爱,对管家冷冷说道:“将她关下去,饿她一天一夜。”
众人吓得跪倒,求他开恩,不要惩罚宜爱。
宜爱依然不肯低头,倔强地看向她父亲。
我心中轻叹,阻止李从善:“够了,你对孩子的教育方式过于粗暴。”转身时,我对那些奶娘微微一笑:“对了,你们带她先回去吧。”
奶娘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宜爱的眼中则带着一丝警惕,没有五岁孩子的童稚。
我内心上竟有微微的不适应。
韩王妃一脸凄楚,泣道:“宜爱失礼,是臣妾教导无方……”
我扶起她的手,轻声说道:“没事,你也回去吧。”
站在廊外,李从善出神地注视着天空。
“遥想当年,我未及弱冠便出使后周,可惜,今年一去,不知是何年何月……”
我轻声打断他的话:“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这里响起一缕低音,似有悲凉的意味。
我们转头凝目看去,吹笛之人,正是李煜。
琉璃般的亭台,外面灰茫茫,金叶随风婆娑起舞。
李煜坐在对面,捧起素瓷杯,低头沉思。
“茶圣陆羽曾言及,泡茶重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我们所饮的茶汤,正是井水下。他一生醉心茶事,才华横溢,虽不是僧人,胜似僧人。可惜,我们这些凡人,始终及不上他的淡泊无畏。”
李从善听了他的话,眼中一黯,最终饮尽了茶汤,面上浅笑。
“二十多年前,先帝曾给我们讲过一首他所写的诗词。至今,臣弟仍念念不忘。这诗便是‘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可惜,外面金戈铁马,剑影刀光,百年如梦,书上的桃花源记已不复存在,再加上江南大旱,即使是德才兼备的你,也是力不从心,如今只能怪你我错生帝王之家,这般委曲求和……”
李煜的面上清冷,轻斥:“从善,你虽成家立业,但仍改不了你的直爽性子。”
李从善的眼中一愣,随即轻笑道:“皇兄,你既去国号,贬损仪制,虽使宋帝无法找到讨伐江南的借口,却无法抹去他对你的戒心。”
李煜看着他,思索了很久,最终叹道:“千古之胜负,在于‘以柔制刚’。”
李从善拱手奏道:“皇兄,臣弟一去,必定不辱使命。”
此刻,我心中有一种未有过的怅然。
他们是神仙般的人物,原是不该生在帝王之家。
李煜扶起他。
“臣弟临走之前,希望皇兄能重用林仁肇,他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朕知道。”
亭外,天色渐黯,朦胧细雨,缭绕出一股薄荷般的冷意。
韩王妃带着意可、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