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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窦侧妃不同,窦侧妃医术高明,窦侧妃若是查知太子是毒不是病,然后将事情抖出来怎么办?王爷会杀人灭口吗?”
这话一说完,屋中沉默,没有人说话,窦雅采却在外头又惊又紧张,果然那些个太医没有看出来,可是她看出来了!
她会尽力医治上官泰,但中毒这事,她怎么能抖出来?!一抖出来,她就没命了……
要是被夏侯懿知道她不仅查出上官泰不是病是毒,还偷听夏侯懿跟什么人的对话,知道了上官泰的毒是夏侯懿让人给下的,那她只怕更活不成了!
本来就觉得自己淌进了浑水之中,现在误打误撞的,还淌进了浑水的中心来了,她知道了这个惊天秘密,一定会被夏侯懿杀人灭口的吧?
瑞王夏侯懿不是有所图谋,他是有大大的图谋,他敢给太子下毒必是所图匪浅啊!
她攥着拳头,在窗根底下咬牙等着夏侯懿的回答,屋中静默,那个陌生男人显然也在等着夏侯懿的回答。
就在窦雅采屏气凝神的时候,只听得夏侯懿在屋中哂笑一声,才道:“你一直小心谨慎,本王也嘱咐过你,下的毒量很轻,一般人是很难察觉的,她真能一下子瞧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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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夏侯懿的语气轻佻而不屑,可又蓦地想起他从千机楼回来,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过几天就治好了,又想起窦雅采在殿上所说的那些话,想起她的银针,窦家的银针之术绝不是浪得虚名,或许,她还真就知道太子不是病是毒了……
只是——夏侯懿微微扯唇,薄唇上挂着薄凉笑意,他笃定她不会说出来。
微微沉吟了片刻,眸中的淡漠渐渐退去,冰眸寒光幽沉:“这件事,本王自有分寸,但是最近的毒先停下来,你在东宫,好好待着就是了,不必再给上官泰下毒,他身体里的那些,也足够他受的了。”
“是,属下知道了。”
窦雅采长出了一口气,一颗心暂时放到了原位,却敏锐的抓住一句关键词,在东宫里,好好待着就是了?
那么,是说夏侯懿在上官泰身边,安/插了他自己的人么?只是不知,这个人究竟是谁啊……
“嗯,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了。”
那声音答了一声,然后屋中便有人起身,还有脚步声传来,窦雅采本还在想上一个问题,这会儿听见脚步声,却急的六神无主,惊慌不已,四下环望,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藏着,这要是被夏侯懿发现她在这里偷听,只怕她就真的要被灭口了!
窦雅采望着小楼前的小径,一咬牙,径直跑了出去!
——
夏侯懿将小楼的门打开,当先走了出来,一撩眼皮,却看见窦雅采远远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模样,他当即皱了眉头,眸光凛冽,却听见她在十多步之外冲着这边喊起来:“喂!吴侧妃!吴姐姐!你跑什么呀?真是的,咦,人呢,到哪里去了?”
夏侯懿盯着跑到面前不住喘气的女子,冷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窦雅采拍了拍胸口,呼了两口气,才道:“我刚刚才到这里来找沅儿啊,结果刚在那边还没过来就看见吴侧妃猫在这边窗根下,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就想过来问问她看见沅儿没有,结果我刚一跑过来,她一闪就不见了身影,喂 ,你看见她了么?是你叫吴侧妃来的吧?哎,算了,我懒怠管你们的闲事儿,沅儿呢,在你这里吗?”
夏侯懿见她说的话不似作伪,模样也确实像才跑过来的,将心中疑虑稍稍放了放,眸底仍有一丝将信将疑,寒眸定定的瞧着她,沉声道:“沅儿跟玉竹玩去了,这会不在本王这里。”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窦雅采哼了一声,神色如常:“我给太子瞧完病就回来啦,想找沅儿问问他在宫里伴读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了?他也是我儿子,难道不能问嘛!哼,我走了!”
她摆摆手,反身便走。
夏侯懿一直目送着窦雅采的身影消失在木莲树影之中,这时,屋内的人才出来,站在门侧阴影之中:“王爷,难道属下与王爷说的话,被吴侧妃听去了?丞相可是太子/党的人!若是被她听去了,王爷假意支持太子和之前所花的一番心血可就白费了!”
夏侯懿寒眸疑虑犹在,负手在寒风中立了半晌,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站了许久,才沉沉的道:“别慌,先等几天,静观其变吧……”
咱们都看错瑞王爷了!
咱们都看错瑞王爷了! 如若下毒之事当真被吴氏听去了,再去告诉给吴佑添知道,也确实是很棘手的事情,但是也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可若是被窦雅采听去了……
夏侯懿沉眉不语的看着窦雅采离去,不管她方才所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都无须太担心,如今之计,静观其变是最好的法子,但是吴氏那边,他还是要想法子试探一下的。
窦雅采离了那小楼,直到看不见夏侯懿的身影了,才长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小心翼翼的往回走,找了一处夏侯懿绝对看不到的视觉死角,躲在一株高大的木莲树后头,往小楼方向看去。
就只见夏侯懿在廊上站了一会儿,之后门里便出来一个穿着深色披风头戴兜帽的人,那便是自称属下的陌生男人,那人冒着寒风离开,她看不见那人的样貌,身材不高不矮胖瘦相宜,实在是很普通很平凡,就算第二次再看见,窦雅采也觉得自己还是认不出来。
她看着夏侯懿重又进了小楼,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泽园,轻蹙黛眉,幸而方才急中生智,远远跑开又急急跑过来,装作是刚进泽园找夏侯沅找疯了的样子,然后故意将一盆子脏水在话语间不经意泼向吴氏,她其实一早就看见夏侯懿眼中对她的怀疑了,但是她这话也必定在夏侯懿心中激起波澜,既能减轻夏侯懿对自己的疑虑,又能把夏侯懿的疑虑转嫁到吴氏身上,夏侯懿也必定会去试探吴氏,她这边的压力也会暂时小一些,一举数得啊……
窦雅采走在小道上,心里波涛汹涌翻江倒海的,她给太子瞧病,瞧出不是病,是毒,这本来就够震撼的了,现在到泽园来找夏侯沅,却无意偷听到,夏侯懿背地里在谋划一些事情,更重要的是,太子体内的毒是夏侯懿给下的!
且不管是哪一种毒,这都是个惊天大秘密啊!
她心里明白的很,关于第三次逃跑的筹划,是真的不能再耽搁了……
窦雅采此刻也无心再找夏侯沅了,直接回了络玉阁,冬天天黑的奇早,挑帘进屋的时候,艾叶已经点上烛火在等着她了,一见她进来,忙迎了上来。
“小姐?你,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小王爷呢?”
艾叶左看右看,都没瞧见夏侯沅,心里奇怪的很,见窦雅采不理她,便过来替她取了披风,“晚饭都送来了,小姐就吃么?天哪,小姐的手怎么这么凉?方才出去就该拿个手炉去的……小姐,你又怎么了啊?”
窦雅采拂开艾叶的手,沉着眉眼坐到左边,拿起筷子却又放下了:“沅儿跟玉竹玩去了。”
艾叶走过来,见窦雅采的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当即眨眨眼:“没接到小王爷,所以小姐不开心?”
窦雅采撑着下巴望着一桌子各式各样的新鲜菜色,满屋子都是令人垂涎欲滴的饭菜香味,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艾叶啊,咱们都看错瑞王爷了!”
艾叶一愣,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个?
眨眼,忽而坏笑:“小姐方才去了泽园,是不是遇见王爷,然后王爷跟小姐说了什么啊,是不是王爷跟小姐坦白了?我就说嘛,王爷五年不回来肯定是有苦衷的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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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要谋反的主儿啊!
他是要谋反的主儿啊! 窦雅采这心里头正不是滋味呢,听见艾叶这打趣的话,当下就急了,大声叫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啊!”
之后,又觉得自己太激动了点,遂又拉着艾叶低声道,“什么坦白啊?是我方才去泽园找沅儿,结果听到屋中有陌生男人说话,说的还是关于上次瑞王神秘受伤的事情,我当然好奇啊,我就过去躲在墙根下偷听了一下,原来啊,给太子下毒的人就是瑞王啊!”
窦雅采一行说,一行把方才去泽园偷听到的那些话都跟艾叶简单复述了一遍,最后说到夏侯懿出来的惊险处,故意顿了声,挑眉看着艾叶。
艾叶听的瞪大了眼睛,忙道:“小姐你偷听?那难道被发现了么?”
“怎么可能?我才没有被发现呢!”
窦雅采摆摆手,事情说出来之后,心里倒也不是那么憋屈了,肚子早就饿了,遂拿起筷子一面夹菜吃,一面答道,“还好我反应迅速,把偷听这事儿顺口嫁祸给吴氏了,瑞王爷大概也没有那么怀疑我了,毕竟这事情被吴氏听去了,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吴佑添是太子一/党,他大概得忙着到吴氏那边打探口风,暂时顾不上咱们这里!只是啊,我现在知道了这个秘密,大概是非走不可了!”
艾叶听见说窦雅采没被当场发现,心倒是放下来了一些,也觉得事情好似没有窦雅采说的那么严重,在桌边坐下来替她倒茶:“照着小姐这么说,此事也算是得了瑞王爷亲口证实了,那看来当日在金銮殿上,瑞王爷说出支持太子一话,纯粹就是为了帮小姐啊,小姐啊,你看看,我可没看错瑞王爷对小姐的心思!瑞王爷给太子爷下毒,又不是冲着小姐,小姐只要逢迎得当,为什么还要走?或许事情,没小姐想的那么严重呢……”
最后,总结一句,“王爷其实对小姐还是不错的!”
窦雅采诧异的看着艾叶,放下手中筷子,眸中全是不可思议,她跟艾叶说这么惊天动地的秘密,艾叶得出的结论居然是这个?
重重冷哼,“我们现在在说瑞王爷是个伪君子真小人的事情,你提我做什么!我跟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他那是在害人啊!他站在太子这一边未必就没有他自己的考量?艾叶啊,他给太子下毒,这毒日久,没个三四年根本沉积不下来,他是要谋反的主儿啊!所图匪浅,我怎么能继续呆在他身边呢?这是很危险的!”
艾叶听了这话一愣,喃喃道:“难道说,几年前王爷在战场上打仗的时候,这边就已经在给太子爷下毒了?难道说那五年,并不是有苦衷,而是在筹谋这些事儿,所以根本无心想着府里的这些女人么?”
窦雅采定定的瞧着艾叶,缓缓点了点头:“他想要的必定不是什么女人……”
夏侯懿密行歼险之事,她原本以为,他只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如今看来,连正人君子都不是,所有的人都被他寡淡薄凉的外表给骗了!
难道她要在他身边待着等着东窗事发满门抄斩之日吗?绝无可能!
艾叶刚张嘴要说话,门边帘幕却被人挑起,有个小小的身影带着冷风寒意窜了进来。
“娘!娘!我回来啦!”
夏侯沅带着一头热汗从外头扑进屋中,小小的脸蛋儿上扑满红霞,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噙着欢喜雀跃的笑意,任是谁看了都能瞧得出他的兴奋和高兴,“娘,父王说你去泽园找我了?我跟玉竹玩儿去了,我现在饿了,想吃东西!”
窦雅采看见夏侯沅,水眸中担忧退去,溢出灵动柔和的笑:“你回来的倒还真是时候!这饭菜刚摆上,还热乎着呢!快吃吧!”
“唷,这是玩什么去了?疯的一头是汗,也不节制一下!”
窦雅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