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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消息,这两个笨蛋,也不知他们是死是活。”
公孙兰低声道:“多半无幸,吉温的人都是好手,再加上本来就有近三十名士兵守在那宅子里,他们进后院之后应该就立刻被团团包围了。可惜了,一下子折损了这么多人手。”
王源吁了口气道:“但愿没有活口,实际上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惜,他们的使命到此为止,死了也就死了。况且他们两个认出了我的身份,我本来还担心将来是个让人担忧的点,但现在他们要是战死了,我倒也少操这份心了。”
公孙兰默默无语,黑夜里双眸微亮看着王源。王源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心肠居然变得如此强硬起来,似乎不该这么漠视死亡,或许公孙兰会对自己有看法,于是忙道:“表姐不会认为我太自私了吧。”
公孙兰缓缓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惊讶你这么快便到了这一步。之前你要进入朝廷这大染缸的时候,我曾很担心你会被食肉寝皮最后连骨头都不剩。但现在,我觉得不用为你担心了。你才是吃别人的肉,寝别人的皮的那个人。”
王源吓了一跳,咂嘴道:“表姐这好像不是夸奖我。”
公孙兰叹道:“当然不是夸奖,但也不是怪罪,都是身不由己。”
王源点头道:“正是,身不由己而已。我只能自私,只能在意保护我身边的亲近之人,其他人的生死在我能够保全的情形下自然不会漠视,但如牵扯到我和身边人的安危,也只能当个食肉之人了。”
公孙兰微微点头,叹了口气缓缓将头靠在王源肩膀上不语,王源伸手搂住她的腰,轻声道:“现在看来有一件事倒是可以庆幸的,那便是杨慎矜并不是可以增派守卫人手,也就是说,今夜的消息并未泄露。”
公孙兰刚要表示同意,猛听得院子里脚步急促,王大黑怪模怪样的说话声急促传来:“主人,杨尚书带人来要见你,怎么办?”
王源吓了一跳,看向公孙兰低声道:“难道来兴师问罪来了?”
公孙兰摇头轻语道:“除非是走漏了消息,否则他不该来找你。城里的事情用不着你知道。”
王源皱眉道:“不管了,先见了再说。”
公孙兰点头道:“我暗中保护你,一旦有变,我便先宰了他。”
王源点头,起身来开了门,王大黑站在黑暗里只露出一口白牙,全身隐没不见,差点畔了王源一个跟头。王源骂了一句,捶着腰打着张口,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来到前厅之中,但见馆驿前厅之中杨慎矜像是笼中怪兽一般正气急败坏的来回急速踱步。
“杨尚书,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王源打了个能看到喉咙垂体的大张口含糊不清的道。
杨慎矜停步侧脸,双目如电看着王源,眼光中满是探查,沉声道:“王副使不知今夜之事?”
王源皱眉道:“什么事?杨尚书,你不用这样吧,虽说你我可能有些芥蒂,但也不用一天闯我馆驿两回,连睡觉都不让我睡了吧。”
杨慎矜冷声道:“你当真不知?”
王源咂嘴道:“杨尚书爱卖关子尽管卖关子,我可无暇奉陪了,闹了一天我正渴睡,杨尚书要说便说,不愿说便请自便吧。”
杨慎矜冷冷道:“王副使,我关押李邕家眷之处不久之前遭不明身份之人偷袭,李家家眷被人救走了。你还有心情睡觉么?”
王源愣了愣道:“怎么回事?李家家眷被人救走了?”
“正是,一伙不明歹徒闯入羁押之所,杀了我二十余名守卫,救走了李邕的家眷。这件事定是有人暗中图谋,什么人敢如此胆大包天,敢在北海城中如此妄为。今天白天闯我郡衙后衙,晚上又救走人犯家眷。王副使,你还有心情睡觉吗?”
王源咂舌道:“确实是胆大妄为,那赶紧派人去搜啊,城门紧闭,他们能逃到何处去?长了翅膀不成?”
杨慎矜冷笑道:“还搜个屁,有人亲眼看见他们从西城门出城了,我去问西城门的团练兵马,你猜那刘德海怎么说?”
“怎么说?”王源眨眼问道。
“他说绝无此事,下令紧闭城门在城中搜索,连我的人都不准放出城去,这哪里是搜查,这是在给人打掩护。王副使,现在看来,这北海城中没有好人,你我若不精诚团结起来,怕是离开这北海城都难了。”
王源挠头道:“杨尚书莫这么说,刘德海怎敢如此?怕是消息真的不准。刘德海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放了犯人家眷出城,你我又没有亲眼得见,光凭道听途说可不能瞎扣帽子。再说了,就算真的有这件事,咱们也不能大张旗鼓啊,这里可是北海城,是人家的地盘,强龙难斗地头蛇呢。”
杨慎矜一拳砸在桌上道:“这件事苦无证据,不过这个刘德海我算是盯上了,回京后我会一直盯着他,只要他有一丝一毫的把柄落在我手里,我便叫他尝尝滋味。”
王源心中发寒,杨慎矜看来是真的对刘德海起了疑心,但好在目前他无证据,想动刘德海还有点难。不过杨慎矜很危险,若是有可能,自己第一个便要除掉此人,免得他对刘德海发难殃及自己。
“罢了,不提了,现在的情形是,一定不能让李邕知道他的家人已经逃脱,那会坏了查案的大事。我来找你便是要你你明日在堂上于我统一口径,这件事不能说漏了口让李邕知道。傍晚时分裴敦复已经押解到达,明日一早审案结束之后,我们争取后天一早便押解人犯回京。到了京城回头再慢慢收拾这些家伙。”
王源恍然大悟,原来杨慎矜是来要自己明日不要坏了他的事情的,他要瞒着李邕,继续以李邕家眷为要挟,让李邕开口去咬杜有邻。却不是真的怀疑自己是救了李邕家眷的幕后指使。
“那还用说?我自然是闭口不言的,这北海城我一天也不想待下去了,我也想赶紧回京城,咱们明儿加把劲,审结走人。”王源满口答应。
杨慎矜明显松了口气,点头道:“那就这样了,我也不打搅你睡觉了,明日一早,郡衙堂上见。”
王源拱手道:“不送,不送。”目送杨慎矜带着人一阵风般的走了。
第231章 莫辩
一夜惊惶之后,天明时,整个北海城中的气氛很不寻常。虽然依旧是初阳高照,依旧是鸟语盈耳花树葱郁的山野小城,但以前那种宁静静谧安详的气氛无形中已经荡然无存。
街头百姓的脸上表情便充分的说明了这一点,他们的眼神中带着惶恐疑惑和游移,相互间交谈的声音也变得很小,脚步也变的匆匆。
大清早,王源睁开眼时有了个惊讶的发现,公孙兰居然还在屋子里,这很不寻常。之前公孙兰都是凌晨不知所踪,王源没一天能看到公孙兰早上还在房间里的样子,但今天显然有些不一样,公孙兰和衣卧在身旁,闭着眼睛轻轻的呼吸,似乎没有醒来。
王源眯眼看着她的侧脸,小胡子早已被取下,昨晚洗了脸之后也露出了凝脂般的肌肤,睫毛修长,微微上翘,蓬松秀发随意垂在枕边,高耸的胸口随着呼吸缓缓起伏。整个人如大理石雕像的圣洁美丽,王源看的有些发呆。
“看够了么?莫忘了你今日是要赶早去郡衙审案的。”公孙兰忽然睁眼,清冷双目看向王源。
王源吓了一跳,挠头笑道:“原来表姐早醒了,我还说你今日怎么和我一想赖床了呢。”
公孙兰缓缓坐起,秀发轻甩,发梢掠过王源的鼻尖,传来一阵幽香。
“我不是醒得早,我是一夜没睡。哪像你,说了会话之后便鼾声大作。”公孙兰开始整理自己。
王源忙道歉道:“对不住,想必是我的鼾声让表姐无法入眠了,罪过罪过。”
公孙兰笑了笑道:“倒也不是,心中有事罢了,总觉得烦躁难安。”
“烦躁什么?表姐也会心情烦躁么?”王源笑问。
公孙兰怔怔看了王源一会,轻叹道:“莫问了,赶紧起床吧,你不是说今日的审案极其重要么?你来此的目的能否达成,便看今日了。”
王源打了机灵,匆忙起床套上外衫,洗漱之后披散着头发坐在床沿,公孙兰过来替他结好发髻,王源对着铜镜照了照很是满意,起身看着依旧披散长发的公孙兰道:“表姐今日有什么打算?”
公孙兰微笑道:“没什么打算,我收拾好了去街上打听打听情形,也许去悦来客栈瞧一瞧,看看你的那些手下生死如何。”
王源点头,伸手搂住公孙兰的纤腰伸过嘴来,公孙兰显然不太适应王源的亲热举动,身子后仰躲避,但王源执意凑上去,终于吻上她的嘴唇,狠命的嘬了几口,低声道:“小心些,今天城里的状况一定很紧张。”
公孙兰红着脸斥道:“管好你自己,我倒要你来担心。”
王源一笑,开门来到院子里,连声吩咐准备早饭。王大黑早已起早上街买来面饼,一干人等就着热水唏哩呼噜的吃了几张饼,王源下令即刻备马,一行十几骑出了馆驿转上主街风驰电掣一般奔向郡衙。
郡衙大堂内气氛肃穆,杨慎矜高踞堂上,一干官员躬身站在下首,侧首的一方桌案空着位置,那是王源的位置,万事俱备,就等着王源前来开始审案了。
衙门外马蹄急促,片刻后,王源一阵风般的进了衙门大堂,杨慎矜微微颔首道了声:“王副使,来了?”
王源拱手道:“参见杨尚书,我竟然迟了么?”
杨慎矜摆手道:“不迟不迟,我们来的早了罢了。既然王副使已到,那么我们便开始吧。”
王源点头笑道:“好,这便开始吧。”说罢来到自己的桌案背后,撩官袍稳稳坐下。
杨慎矜咳嗽一声,将目光从王源身上移到堂下,目光变得锐利,手握堂木啪的一击,沉声道:“审案!带李邕、裴敦复两名人犯上堂。”
堂下众人齐声呼喝,威严立起,片刻后丁零当啷铐镣之声响起,有士兵押着面色平静的李邕当先上的堂来。李邕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王源的脸,王源面色无波,眼睛却看着他身后被押解出来的淄川太守裴敦复。
裴敦复面色憔悴,发髻散乱,年纪约莫五十余,相貌倒也清俊,平日的形貌行至定是清秀潇洒,只是此时的样子和潇洒怕是半点边也沾不上了。看得出刻意保养过的胡子乱糟糟的沾着灰尘,像是一堆蛛网黏在嘴唇上下。长长的寿眉像是风雨过后的麦田中的麦子一般东倒西伏。整个人看上去遭了不少罪,恐怕还受了些刑罚。
“堂下何人?”杨慎矜喝道。
王源翻翻白眼,心道:又来了,就不能不摆谱么?
李邕和裴敦复跪伏于地,自报姓名职务。
杨慎矜道:“淄川太守裴敦复,可知道为何本官将你从淄川传唤到此地么?”
裴敦复闭口不答,脸色晦暗。
“来人,将昨日李邕招供与淄川太守裴敦复合伙侵吞挪用挥霍朝廷公钱的口供给他瞧瞧。还有你和李邕酒后指谪朝政诋毁圣君的事情。你自己看吧。”杨慎矜喝道。
两名衙役上前捧着昨日的供词来到裴敦复面前,裴敦复习惯性的用手去接,一名衙役用竹板啪的猛击其手背,打的裴敦复惨叫一声连忙缩手。这才想起供词是不可能交到自己手中的,因为自己已经被指控成为人犯了。
两名衙役缓缓将供词一页页在裴敦复眼前展开,裴敦复口唇翕动一页页的读下去,面色越来越苍白。看完了李邕的供词,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