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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蛮兵跺脚呼喝,阵势摄人。王源端坐马上面带微笑并不为所动。爨崇道吁了口气举起手掌,众蛮兵顿时鸦雀无声。
“我爨崇道可不是怕你,你不过是个无知无识小儿罢了,未免自己将自己看的太大了些。你要说什么,但说便是。”
王源微笑点头道:“不愧是爨大鬼主,拿得起放得下,前一刻发怒,下一刻便可克制住,确实名不虚传。不过你确定咱们就站在这山野之间说话么?”
爨崇道道:“我南诏众人以山野为家,处处都是自在之所。”
王源叹了口气道:“好吧,那咱们就这里说吧。”
王源和公孙兰翻身下马,众蛮兵虎视眈眈用梭镖指着两人,王源和公孙兰每走一步,这帮蛮兵便都跟着移动,手中兵刃弓箭不离分毫。
王源笑道:“各位,我只是要和你们大鬼主面对面的说话而已,用不着这般剑拔弩张吧。”
“都给我闪开一旁,阿阮,带人去前方侦查警戒,观察嶲州兵马的动静。”爨崇道沉声喝道。
一名蛮兵首领高声应诺,挥手带着数十名南诏蛮兵飞奔而出,前往王源所来的方向去侦查情形。
王源爬上爨崇道立足的那块岩石上,再次拱手行礼,这一次爨崇道倒也俯首为礼,且命人送上来两只草蒲团来摆在岩石上,伸手示意道:“请坐。”
“多谢。”王源一屁股坐在蒲团上,擦了擦额上汗,爨崇道也缓缓坐下,一双环眼一眨不眨瞪着王源。
“你要说什么,现在便可以说了。”
王源点头道:“好,本人虽新到剑南道任职月余,但很久之前便知晓爨大鬼主的威名。爨氏家族在西南雄踞五百年,威名播于天下,能与爨大鬼主见面,本人很是荣幸之至。”
爨崇道面色稍和,有人当面夸赞自己的家族和自己的威名,那是很令人骄傲的事情。更何况是敌对唐军的首领的夸奖。
“王副使谬赞了,王副使的名声也不小,一来便收复曲州,气势如虹。本人也很佩服。”
王源摆手道:“不提了不提了,那算什么本事,无非是因为阁罗凤国主不想真的和我火拼罢了。这一点我是明白的。”
爨崇道呵呵笑道:“你倒是个明白人。”
王源摇头道:“我是明白人,但有些事我并不明白。为何阁罗凤在曲州佯攻,而大鬼主你却带着你的七千部族来嶲州和我大唐死磕呢?这事儿倒有些不公平呢。”
爨崇道眯眼冷声道:“我道你来作甚,原来是来离间本人和国主的关系来了,嘿嘿,你算盘可打错了,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王源咂嘴道:“爨大鬼主,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有些不解罢了,并未有丝毫离间你们君臣之意。我知道爨大鬼主对你们国主是忠诚无二的,否则何以甘心任爨氏家族五百年的积累拱手送给你们国主呢?这份忠心,当真惊天地泣鬼神呢。”
爨崇道冷声喝道:“王副使,你这话是何意?你是要逼着我一刀砍了你么?”
王源奇道:“难道我说错了么?我大唐朝廷上下都是这么说的呀?来剑南道之前,我朝左相杨国忠便跟我长谈了西南的格局。他说,你们爨氏家族原本实力庞大,我大唐对你们都极为敬畏。几年前越嶲都督竹灵倩奉命在姚州东南筑安宁城,我朝廷的意图便是要控制你们爨氏家族所占领的地盘,结果你们爨氏家族竟然起兵杀越嶲都督竹灵倩,毁了安宁城,有这回事么?”
爨崇道冷声道:“有这回事,那又如何?竹灵倩在我两爨之地修筑城池倒也罢了,跟让人不可容忍的是,修筑安宁城的人力财力还都要我爨氏承担。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爨氏家族联合起兵杀人毁城那又如何?还不是你们大唐欺人太甚?”
王源点头道:“莫激动,站在你们的角度,我很同情你们。越嶲都督竹灵倩的作法确实过分了些。但此事之后,我大唐名南诏国主皮逻阁攻打你们加以惩罚,皮逻阁攻破了昆州刺史爨日进、黎州刺史爨祺、求州爨守懿、螺山大鬼主爨彦昌等你们爨氏家族的几大首领是么?”
爨崇道冷声道:“确然如此,当时国主皮逻阁接受了你们大唐的封赏,被你们大唐逼着攻打我爨氏而已。”
王源道:“且不管缘由如何,其实当时皮逻阁的实力根本无法同你们爨氏家族抗衡,你们当初是不团结而已。否则即便是有我大唐撑腰,皮逻阁也拿你们没办法。我大唐兵马加入攻击也是无济于事的。”
爨崇道傲然道:“那是自然,那几位爨氏首领目光短浅,不知相互协作救援,招致败灭。那也是自己糊涂。”
王源点头道:“说的是,当时剩下的东西两爨,一是大鬼主,二便是大鬼主的叔叔爨归王了。当时你们东西两处相互支援,让皮逻阁无计可施,东西两爨得以留存,是这么回事么?”
爨崇道点头道:“你知道的很多,说的大致不错。”
王源道:“然则去年初,爨归王举兵攻击你,你们东西两爨自相残杀了起来,这是何缘由?”
爨崇道怒道:“我怎知缘由,那老东西怕是糊涂了,忽然向我进攻,闹得我一头雾水。若非我一直保持警戒,几乎要被他得手了。”
王源笑道:“事实却是,大鬼主不但没有被他得手,反而战胜了爨归王,并且杀了爨归王和他的七个儿孙,灭了东爨,成为爨氏家族的一枝独秀了。真不愧是大鬼主,这般艰难的情形下依旧能保存下来,不得不表示钦佩。”
爨崇道面色略有尴尬,王源所说的正是他不愿提及的一件事。爨归王是他的叔叔,他杀了自己的叔叔和他的一家子,无论出于何种缘由,都不值得夸耀,都不觉得光彩。王源却逮着这一赞扬他,让他有被打了嘴巴子的感觉。
“你刚才说不知道为何爨归王会悍然攻击你的原因,凑巧的是,我倒是知道一些这当中的真相,你想不想知道呢?”王源微笑道。
“你知道缘由?你又怎会知道?”爨崇道诧异道。
“因为,这件事有我大唐的参与谋划,我一问便有人告诉我原因了。爨大鬼主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告诉你。”王源道。
第409章 画饼
“你若知道缘由,我也不妨一听。”爨崇道确实对此有些好奇,爨归王悍然攻击自己的事情,自己也一直觉得奇怪,导致自己不得不杀了叔叔一家,这件事终须有个水落石出心中才安。
王源点头道:“以下所言乃是我询问数位剑南道相关官员所得,真假与否你自己判断,非我胡编乱造。据我所知,爨归王有一妻名阿姹,此人乃皮逻阁之妹,不知爨大鬼主知晓否?”
爨崇道点头道:“我当然知道,准确的说,是皮逻阁国主同父异母的妹妹。”
王源点头道:“此事便是由她而起,当初皮逻阁对你们叔侄束手无策,于是求助于我大唐。时云南太守张虔陀给皮逻阁支了个招,要皮逻阁国主通过阿姹同爨归王商洽。此计果然有效,在阿姹的斡旋之下,爨归王去太和城见皮逻阁,有我大唐官员在列,签订一项契约。”
“什么契约?”爨崇道眉头紧皱,眉间纹面狰狞可怖。
“那契约便是,只要爨归王能协助皮逻阁剿灭你爨崇道,皮逻阁国主便不再对你爨氏进行征讨,我大唐会将两爨之地划归爨归王所辖,授予其南宁、昆、黎、求四轴总督,只要爨归王归于南诏国主皮逻阁之下为臣便可。”王源沉声道。
爨崇道面色大变,伸手抄起一只梭镖投掷而出,那梭镖插入数丈外一课手臂粗的矮树上,将遒劲纠葛的矮树一削两半。
“好个老东西,原来背后和国主勾结算计我,倒教我背上了弑叔侄之罪名。可恶,该死,当真该死的很。”爨崇道咆哮道。
王源静静等着爨崇道用汉话和蛮话骂了一通街之后,才道:“爨大鬼主,这便是爨归王攻击你的原因,从今往后,大鬼主可以不必背负弑叔之名了。”
爨崇道慢慢的冷静下来,皱眉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么?我怎么感觉你还是在离间我和国主之间的关系呢?”
王源摇头道:“我告诉你我所知的真相,爨大鬼主不信我也没办法。事实上,不用我离间你和你们南诏国主之间的关系。爨大鬼主扪心自问,你是诚心诚意为你们的国主卖命的么?本来皮逻阁因为你杀了爨归王之后独木难支,是要全力讨伐你的。只可惜他寿命已尽。因为担心他去世之后你们爨氏会对南诏不利,故只能退而求其次,将他的女儿嫁给你的儿子进行和亲之策,用的正是当年阿姹嫁给爨归王的手段。而大鬼主怕也是因为爨氏家族损失惨重,也不想同南诏闹得你死我活,这才同意接受和亲以及南宁州刺史之职的。但新即位的阁罗凤国主是否对你推心置腹,你自己知晓。不是我挑拨,打姚州的是你爨氏主力,现在攻嶲州也是你爨大鬼主。姚州之战你损失了两千人,这次打嶲州你这七千人还能剩多少?很难想象,你手头无兵之后,你的国主还对你敬畏有加么?好好想想吧。”
爨崇道越听越是心惊,王源的话句句在理,对其中关窍了如指掌分析入微。事实上爨崇道的心里确实有这方面的隐忧。若不是为了保存实力,又怎会在嶲州驻扎三日而不愿先进攻。手下的七千兵马已经是他的全部兵马,若失了这七千人,后果难以想象。
王源知道自己已经点到了爨崇道的软肋,继续开始火上浇油。
“爨氏家族纵横凉山大雪山乃至西南之地五百年,现在只剩下爨大鬼主一枝独秀,但恕我直言,其实也快难以支撑了。可以说,爨氏一脉其实已经回天无力,南诏国主阁罗凤不会容睡榻之旁有猛虎安睡。爨氏一族要亡在你的手里了。”
“胡说,不许胡说,我杀了你。”爨崇道怒吼道。
王源皱眉看着他道:“你还不肯承认事实么?我今日前来还要带给你一个大大的坏消息,你听了恐怕还要发疯。爨大鬼主,你瞧瞧这是什么?”
王源伸手入怀,取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羊皮纸来,缓缓在爨崇道面前展开来。爨崇道结果去快速读了一遍,紫堂堂的面孔瞬间变得惨白,口中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可能。”
王源冷笑道:“白纸黑字,吐蕃大丞相倚祥叶乐的亲笔签名和按的手印,那还有假么?倚祥叶乐瞒着你约我会谈,我们只要将姚州拱手相送,他们便不会同我大唐撕破脸面。你想一想,吐蕃和我大唐国力相比差之甚远,你们真以为他们会为了南诏与我大唐为敌么?他们只是想得到姚州占个便宜便满足了,所以,我答应了他们。明日他们便要偷偷的拔营撤离,而我将在明日清晨对你们进行攻击。我的两万兵马对你七千兵马,你认为谁能获胜?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爨崇道的瞳孔开始收缩,心脏不争气的跳的飞快,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愿相信这些事实,但他知道这正是事实,白纸黑字写着,倚祥叶乐的签名和手印明明白白的在眼前摆着,而这一切也是出自唐军副帅的口中,他知道可信度极高,非常非常的高。
王源低声道:“我知道这很难让你接受,但事实便是如此的残酷,你可以选择无视,那么明日一早你便可以验证我今日所言的真假,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想验证。因为到那时一切便都晚了。”
爨崇道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