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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刘德海叫嚷,一名身材壮硕的士兵忙出列上前,高声道:“第十八号神威炮炮长冯五郎在此,见过刘将军。”
刘德海叫道:“都准备好了么?副帅等着观看呢。”
冯五郎拍胸道:“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发射。”
刘德海点头,回身朝带着柳钧等人走近的王源拱手道:“副帅,一切均已就绪。”
王源微微点头道:“好,立刻开始。”
冯五郎一声怒喝,三十名士兵立刻分为两队站在神威炮两边,同时开始绞动机轴,将高高斜指天空的抛臂拉下来,另一头的千斤巨石也慢慢的抬升到两丈多高的空中,整座神威炮发出咯吱咯吱的吃力声响。
“上料。”冯五郎喝道。数名士兵用铁钳合力从火堆中抬起截圆滚滚的烧得正旺的木头放入抛篮之中,那截原木足有合抱粗,火苗烧得正旺,放在抛篮之中蹭蹭的冒着火苗,炙热灼人。
张五郎亲自拿着榔头上前,高高举起榔头对准木轴猛力敲下,哐当一声响,铁钩松脱,巨石落下,带动长臂上扬,抛篮中燃烧的原木呼的一声飞向天际,划出一道青烟的轨迹,远远的落在远处的山脚下。
“漂亮。”柳钧抚掌赞道。
王源面色严肃,高声道:“测量禀报抛射距离,火焰是否熄灭。”
刘德海连声吩咐,张五郎带着一名士兵飞奔而去,不久后飞奔回来禀报道:“木头四分五裂,但依旧燃烧正旺。抛射距离,五百八十步。”
众人很是惊愕,这个距离是目前为止神威炮投掷的最远距离的记录了。王源也面露喜色。问道:“刚才那截木头重多少斤。”
“禀副帅,重三十五斤。”张五郎回答道。
王源想了想道:“再试,这次要重一些,用六十斤的木头。”
张五郎应命,将一截更大更粗的木头抬进火中待烧得火苗正旺时用神威炮发射而出。
“五百三十步,距离短了五十步。”张五郎测距后飞奔回来回禀。
“再试,四十五斤的木头。”王源沉声下令。
四十五斤的木头发射之后,张五郎飞奔回来回禀,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笑容:“六百三十步,不可思议。”
众人也是惊愕不已,他们完全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为何三十五斤的木头比四十五斤的扔的近,而四十五斤的却比六十斤的远。王源自然不会费口舌跟他们解释。他在寻找一个最佳的抛射重量。既完全发挥神威炮的发射动力,又能以合适的重量抵消空气的阻力。明显三十五斤的木头太轻了,空气的阻力影响下无法及远。而六十斤的太重了,投石机的动力不足。就像一百斤的石块只能抛射四百多步一样,那是超出了神威炮的发射动力了。
连续进行了数十次的发射,到这架神威炮报废时,王源得到了由近及远的数十组数据。对应重量的不同,左右了神威炮发射的距离远近。最适合的发射重量在四十斤到五十斤之间,抛射距离均超过六百步。而且在木头越是短粗的情形下,抛射的阻力越小,距离也越远。王源对效果很满意,唯一的遗憾便是,这些砍伐下来的原木过于潮湿,烧起来不容易,落地时也容易熄灭。
十八号神威炮已经报废,刘德海问王源是否还需要拖一架神威炮来继续实验,王源笑道:“不必了,到此为止。张五郎这个炮长当的不错,可惜他的炮没了,给他再配一架。”
刘德海笑道:“那是当然,副帅今日这个试验,是否是要放弃石弹改为木弹呢?”
王源点头笑道:“你不会到现在才看出来了吧。石块很难采集,木头却漫山皆是。既如此,我又何必避轻就重?而且羊且咩城中的建筑多为木竹结构,我要给他们来个天降火雨,这不比往城头砸石头有效的多么?”
刘德海惊愕赞道:“副帅这脑子,末将服了。”
王源哈哈笑道:“不是我脑子灵,这要拜昨夜蛮子所赐。他们不用火烧我神威炮,我也想不起用火弹去对付他们。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一来,我也不用制造太多的神威炮了。今天一天下来,能达到两百架便足够了。后面再慢慢的制造作为报废的替补便可。”
刘德海点头道:“那么,卑职是否需要分派人手多伐木砍成一段段的作为木弹之用呢?”
王源道:“当然需要,午后开始,你需另拨出人手上山坡高处伐木。但一般的木头不成,你也看到了,今天上午很多木弹落地后便熄灭了,那是不成的。我要的是含有油脂的树木,松木,桐木均可。这种即便是活木也点火即燃不易熄灭,作为木弹效果极佳。要大量的这种木头。粗细倒是不用太计较,海碗粗细以上都可以,之后切成小段捆扎在一起增加重量便可。当然最好是哪些合抱粗的大树,油脂积累的足够多,烧起来也更猛烈。”
刘德海点头嘿嘿笑道:“副帅放心,卑职已经迫不及待看到火雨临城的那一刻了。午后卑职亲自带人上山砍伐。只是人手还需增加,毕竟松木生于山腰高处,可不容易搬运下来。”
王源笑道:“人手足够你用,办好了这件事你便是大功一件。”
第457章 进攻
三月初九清晨时分,唐军大营中号角长鸣,初升朝阳之下,一队队的唐军士兵从营中开出,在羊且咩城西的开阔谷地开始列阵。六千骑兵由柳钧率领列于阵型两侧,中间是一万五千名步甲兵列成的十座方阵。五千弩兵和八千弓箭兵,在甲兵的保护下列于后方。整个羊且咩城下方五百步距离之外,旌旗如云遮天蔽日,刀枪如林闪烁耀眼。战马嘶鸣,旌旗猎猎,一副气势汹汹大战爆发之态。
羊且咩城中的阁罗凤闻听禀报,忙率大将军阿虎,洱海公主阮萝竹,南诏国军中数十名将领赶到西城墙上。见唐军阵势,阁罗凤立刻下令准备迎接唐军的攻城。顿时城楼上下一片紧张忙碌,两万蛮兵急速登城,箭弩标枪檑木石块等纷纷齐备。两百多座床弩堡垒中的操纵手也急速就位。刀出鞘,箭上弦,随时准备同攻城唐军决一死战。
唐军阵型排列完毕之后,震天的鼓声响彻山谷,随着这鼓声的敲响,唐军阵型后方,抛臂高高指向天际的神威炮被健马拉动,每一辆炮车后方都有三十名唐军士兵协助推动,稳定炮声。每一辆炮车后方还跟着一辆满载木头的大车。
地面颠簸,炮车沉重,行动的极为缓慢。木轮碾压地面以及车轴之间的摩擦声刺耳难听,两百二十架神威炮便在这让人牙酸的刺耳噪音中缓缓被推到唐军阵前,在距离羊且咩城四百余步的距离一字排开缓缓停下。
紧接着,车旁的唐军士兵开始疯狂的忙碌起来,抡起大锤用木钩桩围绕炮车周围勾牢,紧紧的钉在地面上。将八只车轮也牢牢用锁链锁住,车轮两侧用条石钳牢。在调试神威炮的同时,数名唐军士兵每辆炮车的后方燃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一道道青烟冲上天际,像是在羊且咩城下点起了进攻的烽火一般。
“只有两百余架,唐军只凭这些便要进攻?”阁罗凤皱眉道。
阿虎将军呵呵笑道:“阿萝公主烧了他们的投石机拖延了他们的时间,明显唐军已经熬不下去了。两百架投石机想破我羊且咩城,那是休想。国主不用担心,请移步角楼观战,唐军投石机有限,这是集中攻击城门两侧的区域,角楼处将毫不受威胁。”
阁罗凤摇头道:“我哪儿也不去,我便在这里恭候唐军的攻击。城墙下修建了庇护所,一旦对方投石咱们先下城在墙根下躲一躲,那里落石无法击中。挨过投石待他们攻城时再给他们迎头痛击!”
阿虎点头道:“国主身先士卒,我南诏必胜。”
阿萝公主咬着嘴唇看着唐军的动向,相隔只有数百步,唐军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她忽然开口道:“阿兄,好像没那么简单。总感觉唐军有什么阴谋。”
阁罗凤微笑道:“阿妹你害怕了?要不你去角楼处躲避。不要怕,唐军外强中干,自从前夜你偷袭得手之后,我南诏军民士气大涨,都知道唐军不过尔尔。阿妹你怎么倒担心起来了。”
阿萝摇头道:“阿兄,我不是害怕,我是觉得奇怪。你们瞧,唐军将投石机设在四百五十步之外,我们都知道他们的投石机击发距离在四百二十步左右,唐军岂非是傻了?这个距离他们根本连城墙都打不到啊。而且,我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唐军的石弹在何处?阵前点起篝火作甚?”
阿虎哈哈笑道:“还是阿萝公主心细。唐军可不是傻了么?看来他们只是要摆好阵势吓唬我们罢了。故意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却不知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底细。点火摆阵只是要造出声势来罢了。”
阁罗凤也哈哈大笑道:“这王源可不是疯了么?以为这样便可吓到我南诏军民。五万大军算什么?去年我还见识过剑南的八万大军呢。还不是照样杀的他们抱头鼠窜?”
城头众将闻言,发出一片哈哈大笑之声。阿萝柳眉紧蹙,沉吟不语。
说话间,城下唐军布阵完毕,神威炮也安装固定完毕,每隔二十步一架神威炮,横亘唐军阵型之前,覆盖了羊且咩城城门楼左右的大片城墙地域。但显然数量不够,没能完全覆盖全部城墙的区域,至少还差一半的数量。
恼人的鼓声也终于停了下来,城上城下忽然变得安静下来,晨风吹过,山野之间松涛如潮水之声,隐隐如闷雷在天地间滚过。
唐军阵中一匹体型健硕,四蹄修长的黑色高头大马奔驰而出,身后一匹白马也跟着飞驰而出。黑马上那人身着黄金明光铠,整个人沐浴在朝阳之中,浑身上下金光灿灿。白马上的是个少年,银盔银甲,身形虽小,但器宇轩昂。
一黑一白两匹马儿眨眼间奔到城下,在三百步外勒马站定,白马少年手持一只形状怪异的巨大传声筒对着城头高喊道:“城头上的人听着,我大唐剑南节度副使王源有话要同你们说。请南诏国主阁罗凤出来说话。”
城头上,大将军阿虎皱眉道:“那黑马黄金甲的是谁?穿的这么夸张?”
阿萝公主冷声道:“那便是王源。前夜袭击唐军之后,在山坡上我和他见过一面,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我认得他的黄金盔甲。刺目恶俗的要死。”
阿虎忙道:“果然是他,胆子不小。听说那天这厮口出污言,气的公主落泪了。公主放心,只要他敢踏入三百步射程之内,我便下令城头床弩将他射杀。”
阿萝冷声道:“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阵前叫战乃是规矩,射杀他也没什么光彩的。再说我的事还轮不到阿虎将军替我出头。我更愿意两军交战时亲手杀了他。”
阿虎讨个没趣,讪讪无语。阁罗凤点头道:“阿妹说的是,他亲自到阵前喊话,也是对我南诏国的一种尊重。倒要看看他玩什么花样。”
阿虎将军翻着白眼扭头低声自语:“妇人之仁,愚蠢之极。”
那边厢阁罗凤也拿着传声筒朝城下喊话道:“我便是南诏国主阁罗凤。王源何在?”
王源端坐马上,仰头看着城头,他看到了城楼上阁罗凤的高大身影也看到了他身旁站立的束额彩衣女子,虽然隔得很远,但王源凭感觉便知那便是那晚见到的洱海公主。
王源接过柳钧递来的传声筒,举到嘴边高声道:“阁罗凤国主,本人便是王源。交手数次,尚未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