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杨国忠冷哼一声道:“那你也不该这时候私自回京,安西河西陇右剑南四道还指望着你稳固局势,你跑来京城算什么?”
王源轻叹一声道:“我不能不来,我的结义兄长都要掉脑袋了,我在成都岂能呆得住?”
杨国忠冷声道:“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不错,高仙芝将被朝廷下旨处斩,王源,我忠告你一句,你可不要自己往上凑,惹得一身骚。”
王源将手中茶盅重重往桌上一顿,低声道:“这一身骚我还偏要惹了。我来京城便是要救高仙芝的。朝廷要杀高仙芝封常清,这简直是自毁长城,简直是天大的错误。”
“放肆,朝廷要怎么做还轮得到你来指谪?你想妄议朝政么?”杨国忠喝道。
王源缓缓站起,双目瞪视杨国忠,忽然缓缓伸手,指向花厅墙壁上挂着的一柄宝剑道:“杨相国,你刚才不是说,若我在高仙芝之事上加以阻挠,你便连我都要杀是么?那宝剑便在那里,杨相国要杀我王源,便请动手。”
杨国忠又是尴尬又是恼怒,指着王源道:“你,你简直太放肆了。八妹,你怎么容他在旁偷听我们的谈话,你这是在帮着他么?”
秦国夫人淡淡道:“我帮理不帮人。我的态度已经很明了,我不同意杀高仙芝和封常清,我也认为这是自毁长城,会给我杨家带来灾难。”
杨国忠手指连点,冷笑道:“好,好,你们合伙来对付我,没想到我在外要面对各种攻讦,后院却又起火。王源,你有今日,不是我杨国忠对你提携么?你现在竟然要跟我对着干。你说,高仙芝重要还是我杨国忠对你重要?你竟然为了一个高仙芝便要和我对着来么?”
王源拱手道:“相国提携之恩没齿难忘,但正因如此,我才赶到京城来说服相国不要杀高仙芝,这么做既是权我和高仙芝的兄弟之义,也是为了相国着想。”
“为我着想?你说的好听。我倒要听听怎么个为我着想法。”杨国忠冷笑道。
“相国请坐,听我慢慢跟你说。”王源伸手示意。
杨国忠不无醋意道:“倒像你是此间主人一般。”
秦国夫人面色一红,啐道:“堂兄你看不过去,今后便不要来我府中了。”
杨国忠冷哼一声不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王源也缓缓坐下,开口道:“相国,你刚才要杀高仙芝的理由我都听到了,你因为高仙芝不肯屈就于你而怀恨在心,担心他为他人所用,所以想利用这个机会除了他,这一点我能理解。你我所历风险无数,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局面,你居安思危,心有戒备,我也是明白的。”
杨国忠冷哼道:“亏你还能说出这话来,那你为何要救高仙芝?便是为了权什么狗屁兄弟之义么?”
王源皱眉道:“相国可否言语方雅些。”
杨国忠翻着白眼道:“我就是这么粗俗,我本市井出身,你听不惯便将耳朵堵上。”
面对无赖一般的杨国忠,王源和秦国夫人都皱了眉头,秦国夫人对王源报以歉意的一笑。
王源叹了口气只能不去跟他一般见识,继续道:“相国,我和高仙芝结义是一片赤诚,我当真将他当做兄长,并非逢场作戏。高仙芝为人高傲,但其实心地良善,性情耿直,他不愿依附于人,那也不代表他便要同相国为敌。而且,我和他的关系也并非结义兄弟那么简单,他也是我的妻兄,说起来也是我的亲眷,你说我岂能置身事外?”
“你的妻兄?我怎不知?”杨国忠诧异道。
“相国还记得那年贵妃娘娘芳辰之日,我身边的那名小妾高氏么?献唱新曲的那一个,他便是高仙芝的幼妹高墨颜,是我的妾室。”
“原来,她是高仙芝的妹妹。”杨国忠恍然道。
秦国夫人面带微笑,但微微撅起的嘴角带着一丝醋意。
“是啊,高仙芝是我大舅哥,我能不管么?所以我必须来救他,此为其一。其二便是相国可知道杀了高仙芝的后果是什么?如今的情势下,正是需要良将领军之时,而高仙芝正是我大唐良将之首,此刻要杀他,你觉得合适么?”
“离开他高仙芝,我大唐难道便要一败涂地了么?这话可太浮夸了吧。”杨国忠皱眉道。
王源道:“好,那么你告诉我,杀了高仙芝和封常清之后,谁人领军同安禄山对敌?”
杨国忠道:“李光弼,哥舒翰他们未必比高仙芝差。”
王源摇头道:“哥舒翰有勇无谋,李光弼有谋无勇城府过深,此二人虽是将才,但吐蕃之战便暴露了他们的弱点。同安禄山的叛军作战不能稍有闪失,你当真觉得可以将重任交给他们么?”
“这个……”杨国忠迟疑了。
王源道:“好吧,就算哥舒翰和李光弼可以领军,但打仗难以预料,若这两人无法胜任,这之后朝廷打算派谁领军出征?”
杨国忠想了想道:“不是还有你么?你领军同叛军作战我最放心了,这次我本是想让你领军出征的,最后陛下属意于高仙芝,早知如此,当初便让你领军了。兴许洛阳便不会丢了。”
王源冷声道:“我领军,也还是会退守潼关死守,高仙芝做了天下领军之将都会选择的最正确的选择,偏偏朝廷还要以此为由杀了他。而且,你一旦杀了高仙芝,你还以为我会同意出来领军作战么?”
杨国忠愕然道:“怎么?难道你不愿意?”
王源冷笑道:“做出正确的决定却要被处斩,我领军岂非是自己找不自在。再说你杀了我义兄和妻兄,我有岂会为你卖命,你想也别想。”
“这是什么话,怎么是为我卖命?你是为朝廷效力,为陛下效力才是。”杨国忠怒道。
王源冷笑不休道:“你心里明白,安禄山起兵可是冲着你来的,形势一旦糜烂,你猜陛下会不会把你和杨家献出去让安禄山罢兵?”
“不会的,陛下说了,他不会向安禄山低头,绝不会这么做。”杨国忠叫道。
王源缓缓摇头道:“陛下或许不会这么做,但天下人会怎么想?天下人会说,便是这个杨国忠害得我们妻离子散,陛下怎么还不杀了他?你杨相国已经千夫所指,命悬一线,亏你还自以为得计。唯一能救你的便是击溃叛军,结束这一切,你才能得保安全。但现在你却要杀了有能力击败叛军的高仙芝,你这不仅是自毁长城,而且也是自掘坟墓了。”
第721章 难离
杨国忠心中恼怒之极,这个王源在此时竟然逼迫威胁自己,简直让人无法容忍。此人受自己恩惠提携,自己一直对他庇护有加,到头来却是个白眼狼,关键时候反而来要挟自己。更可气的是,秦国夫人居然和他站在一起,今日之事显然便是秦国夫人和他商量好的,由秦国夫人出面邀请自己前来,让王源躲在幕后偷听自己的心声,得知自己想杀高仙芝的意图。这妇人是鬼迷心窍,被小情郎迷惑的已经不分东南西北了。
然而即便再恼怒,杨国忠也不想在此时同王源翻脸。相反,他不得不认真考虑王源所说的话。若杀了高仙芝惹恼了王源,到时候王源不肯出山领军,倒是个棘手的问题。放眼大唐,能领军的就那么几个,而王源实际上是杨国忠心目中的不二人选。什么哥舒翰什么李光弼其实都不让人放心。但王源若不出山,他人领军若再吃几场败仗,很难说玄宗不会迁怒于自己,将自己砍了脑袋送给安禄山让安禄山退兵。
虽然陛下一再声称不会向安禄山低头,但若局势到了江山社稷岌岌可危的境地,怕是陛下也不可能坚守他的承诺了。以自己的脑袋来平息安禄山之怒是绝对有可能的。
为今之计,看来只能留着高仙芝的性命,不能同王源翻脸。因为自己还需要王源。而且自己也不能得罪秦国夫人,自己的一切都是杨家姐妹给的,若是惹恼了秦国夫人,去贵妃那边说自己的坏话,在陛下面前吹自己的冷风,那自己随时可能失去一切。暂且忍耐,待叛乱平息,一切安定之后,自己绝不会饶了王源,要让他知道威胁自己的下场是多么惨。
“王源,你的一席话惊醒我梦中之人,你说的很对,是我考虑不周,差点坏了大事。”杨国忠咂嘴道。
王源微笑道:“相国是想通了么?”
杨国忠点头道:“你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我焉能想不通?高仙芝既然是你亲眷,也是你的义兄,他当不会投靠他人于我杨家不利。然则我确实是多虑了。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被李林甫等人压制之后造成的阴影,是我太过于敏感了。”
王源道:“相国能这么想最好,我希望相国能想想办法,不要让陛下下旨杀高仙芝和封常清。必要时我愿意现身去宫中见驾,当面劝说陛下收回成命。”
杨国忠想了想道:“你便不要现身了,你私自回京和我见面,这件事本就容易教人诟病。而且你去劝说陛下,未必便能建功。这件事还是我去吧,人多了反而会让陛下觉得我们串通好了去说话。陛下最近脾气很大,性子也越发的多疑,还是少节外生枝为好。”
王源点头道:“说的也是,那便依相国所言。”
杨国忠道:“不过有句话我说在头里,我之前已经说服了陛下下旨斩杀高仙芝和封常清,罪名都已经定了。现在又出尔反尔的话,不知陛下还会不会答应。所以我只能尽力而为之,若陛下不准,那我也没办法,你可莫要怪我。”
王源冷声道:“相国这算是推脱之词么?这可不成。我希望相国给我个承诺,保住高仙芝的性命。相国若不远给我这个承诺,我便只能去见陛下,起码我会放心些。”
杨国忠心头大骂,但脸上却一副无辜的表情道:“看来你对我是毫无信任了,这么多年来,我说的话可有半句是打马虎眼的?我只是说万一要是陛下坚决不依,我也是没有法子的。”
王源摇头道:“你杨相国想办什么事会办不成么?除非你不想办罢了。高仙芝若被杀,后果你自知,不用我再赘述。相国三思而行。”
杨国忠恨不得朝着王源的脸上扇两个耳光,此人已经是在赤裸裸的威胁自己了。
“罢了,随你怎么想,总之我尽力而为便是。但我有个条件,若这次我保了高仙芝不死,需要你领军平叛时你不能推辞。”杨国忠道。
王源点头道:“那是当然,只要你能办好这件事,今后我王源依旧唯你马首是瞻。我也一直是这么做的,这一次若不是事关重大,我也不会来和相国说这些话。”
杨国忠微微点头,站起身来道:“好,那便这么说定了,我也不宜在此久留,我该去办这件事去了,以免陛下突然下旨,坏了大事。八妹,替我好好的照顾好王源,为兄告辞了。”
听到杨国忠加重语气的“照顾”二字,秦国夫人脸色一红,旋即起身回礼道:“堂兄慢走。”
杨国忠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含笑拱手的王源,转身大踏步出门而去。王源在看着他走出门外的背影叫道:“对了,难民的事情劝相国重新考虑安置,饥寒交迫之下难民一旦作乱局面将不可收拾,相国把他们堵在城外,是要逼着他们造反或者从贼么?此举大不智。”
杨国忠面色铁青,脚下不停消失在门口,不久院子里传来“哗啦”一声响,紧接着有婢女的惊叫声传来。片刻后一名婢女进来禀报说,杨相国把院子里的一盆冬菊连盆踹的稀烂,似乎很生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