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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了。”
房琯微微点头道:“殿下说的不错,形势向好,这是所有人的共识。但殿下难道没想过不好的地方么?譬如……有人几乎手握全国之兵,这是否合适?陛下身边的禁军都是神策军所担任,这是否不合规制。这样下去是否会有隐患?将来会不会出现另外一个……安禄山?”
李瑁惊愕的看着房琯,他当然知道房琯说的是谁,而且这样的问题人人都会想,李瑁其实也想过,但他不能说出口罢了。
“殿下定觉得老臣此言唐突,老臣此言确实唐突,但老臣说的是事实。现如今朝廷在蜀地立足,所有的兵马都是神策军,这是很危险的。神策军是王源的兵,他们只听王源的命令,这太可怕了。一旦将来某人动了什么心思,所有人都会成为他砧板上的肉,根本无力反抗。”房琯低声道。
“不……不至于如此吧。那王源……风评甚好,对父皇也很恭敬,若不是他,马嵬坡上父皇和我们都完了。他是对大唐有大功之人,好像也没什么野心吧。”李瑁咂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殿下你敢保证么?安禄山以前的表现还不是恭敬的像只小猫?现在如何?他是吃人的老虎。野心藏在肚子里,外人如何得知?再说,臣的意思并非说王源将来会如何,我只是说要防患于未然。但现在这个形势,于陛下和朝廷是极为不利的,所有人都好像托庇于王源之手,这是绝对不正常的。所以,要摆脱这种局面,便需要有人站出来做些事情。”房琯沉声道。
“做什么事可改变这种局面?”李瑁沉吟道。
“很简单,陛下和诸位皇子不能在王源的庇佑之下,当务之急便是立刻重建南北衙禁军。”
“重建……禁军?”
“对!有了禁军在手,一旦有变,便有回旋余地。这件事无人来做,而殿下如果敢挑头来做的话,必将一鸣惊人。陛下心里很想做这件事,但陛下不能提。陛下若提,王源必然不快。他会以为陛下不信任他。但殿下若是做成了这件事,正中陛下心思,同时也可以扭转局面,让一切回到正常的轨道上。而且老臣敢保证,只要殿下做成了这件事,太子之位谁也不敢跟你抢。因为你既得陛下欢心,而且手中也将握有大量的兵马。实力面前,谁都不敢和殿下争抢。可谓一举两得之举。”
房琯嗓音低沉,侃侃而谈。李瑁静静的听着,脑子里飞快的思考着。很显然,房琯说的这件事是很有道理的。如今确实是几乎全大唐的兵马都在王源的手里。一旦王源有异心,那将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退一万步来说,即便王源没有异心,陛下身边的护卫也不能是他的人,而是应该有另外的兵马护卫才是。神策军虽然是禁军,但那只是名义上的禁军,长安城丢了之后,禁军名存实亡,全部靠着王源的兵马维持局面,城里城外都是他的兵,这件事显然是不合适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自己真的能重建南北衙禁军,那么自己不但解决了这种隐患,而且这件事无疑会将自己推上太子的位置。没有任何一件事比能消除父皇心中的隐患以及自己能同时掌握大量的兵马更加能让太子的位置板上钉钉了。而且一旦掌握了兵马在手,其余人便再无机会跟自己争夺太子之位,因为那完全是不自量力。
但这件事显然也是不容易办成的。重建南北衙禁军,说说很容易。此事自己一旦开始操作,王源得知后心中会作何想?会不会刺激到他?而且实际的问题是,兵从何来?粮饷何来?这些都是李瑁从未遇到的过的问题。然而虽有这么多的难题,李瑁的心里也很快下了决定,这件事自己应该去做。人生难得几回搏,自己躲闪了半辈子没有做过一件大事。而现在,若是能做成这件大事,回报将是巨大的。那回报便是:整个大唐江山。为了这样巨大的回报,任何险都值得一冒。
第796章 虚惊
五月十二日,王源的八万大军终于抵达金州地界。这一路大军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磨难。山道何止是崎岖二字可以形容,简直就是险峻无比。悬崖峭壁之间的栈道虽经过史思明大军的修缮,但依旧极为难行。王源大军所携的重型器械也很多,所以这一路简直是受罪。
别的不说,光是装载着神威炮部件的八百多辆大车的通行便是个巨大的难题。路上不得不停下来加固栈道重新修补道路,让这些装着配重铁块集合长长的桅杆的大车有回旋的余地,稍有不慎便会酿成惨剧。即便加着小心,在几处险峻的栈道上还是出了事故。十几辆大车倾覆山谷,还有一辆满载雷霆弹的马车摔落悬崖之下,在山谷中引发了连环大爆炸,差一点因为巨大的爆炸而引发了山坡的塌方,简直凶险无比。
王源甚是郁闷,他甚至开始佩服起史思明来。自己只有八万大军穿越群山之间的蜀道便已经如此艰难了,而史思明来的时候可是率领着十八万兵马的。而且史思明所携的攻城器械也不比自己少,真是不得不佩服他。
但其实王源最担心的还是耽搁太多的时间会让高仙芝在京畿一带陷入危险之中。史思明的兵马扯出了蜀地之后,加上长安城中的叛军兵力也有十五万之多。而高仙芝手头仅有五万兵马,这是极其危险的事情。虽然自己早已派人去告知高仙芝撤离长安附近,以免被叛军包夹,但高仙芝始终没有派人送来消息,这让王源心中极为焦急。
终于,十二日午后,穿越了最后一条险峻的栈道后,筋疲力尽的八万大军冲出了山口,抵达了金州地界。金州地界虽然也还是山势连绵,北边秦岭山脉依旧横亘在天际,但金州以北通往秦岭之北的山道甚是宽阔,和身后的巴山蜀道相比,那已经是阳光大道了。当终于走出了巴山蜀道之中,来到金州之地,知道难行的道路已经没有了的时候,全体将士都禁不住欢呼出声,仿佛从鬼门关中走了一遭活着出来了。
当晚,在山外的一处平坦的谷地,王源下令扎下营盘。出山之后,王源首要做的便是和高仙芝汇合,他需要派人去通知高仙芝率军南下这自己合兵一处。另外,金州城横亘在东北方,需要摸清楚城中的兵马。按理说自己和史思明的大军相隔数日而行,此时的史思明的兵马应该距离自己不远。如果史思明在金州休整的话,怕是又要狭路相逢了。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史思明应该会快速赶往长安,一来解长安之困,二来他需要粮食物资的补给。在通州城下,他的粮草物资可都是被抛弃了的,他的兵马恐怕在山里都饿了几天肚子了,必定无法在金州坚守。
三更时分,派去东北方六十里外侦查的骑兵斥候回到大军军营中,王源一直未睡,正等着他们的消息。
“禀报大帅,金州城中防守的兵马不多。从城头的士兵规模来看,人数应该不会过万。小人等遵照大帅的命令绕到北边去查看了一番,问了几处官道左近的村落百姓,他们说四五天前有大批的兵马从金州北上,应该是逃回长安的叛军主力。”
闻听此报,王源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金州自己唾手可得。忧的是,叛军四五天前便已经撤回长安一带了,这对高仙芝的兵马是极大的威胁。而目前,高仙芝的兵马已经失联了数日了,派出去的送信的士兵也一直没有回复。
无论如何,先夺了金州再说,有了立足之地才可更进一步。和叛军作战需得稳扎稳打,万万不能着急。叛军的兵力还远远多于自己,若龟缩于长安城中,想一举拿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欲速不达,徐徐图之,谨慎行事为妙。
次日清晨,大军开拔,直扑金州城而去。有了昨日的奏报,神策军肆无忌惮,根本不虞会和叛军主力遭遇,行军速度也极快。中午时分,柳钧的四万骑兵便已经兵临金州城下。
然而,先一步抵达金州城下的柳钧很快发来了警告说,金州城中兵马众多,城上兵马密集,好像不下数万人。闻听此报,王源惊愕不已,来不及责问昨夜探听消息的斥候缘由,王源便从中军策马赶往前锋骑兵阵中。
金州城坐落于秦岭山脉东梁山以南的平坦地势上,从秦岭流出的平梁河绕城而走,城外这座城池坐落于此的缘由。但此城坐落在山下平畴,无险可守,王源到其实也并不太担心。他唯一担心是,昨晚情报有误,若史思明的叛军主力依旧在金州城中,十余万兵马守城的话,攻城倒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王源策马来到金州城南的小山坡上,极目朝城头眺望。果然柳钧所言不差,城头上全是兵马,密密匝匝忙忙碌碌。看那样子,似乎正在加固城防,修补城墙缺口。南边的城楼似乎坍塌了半边的样子,甚是奇怪。光是看一面城墙的兵马数量,便可推算出城中兵马绝对不少。这一面城墙怕是便有上万人再忙碌着。
柳钧在旁道:“义父,我派斥候抵近侦查,当发现城中有重兵把守之后,我便命骑兵不要靠近,以免暴露行迹。现在城中的敌军怕是还不知道我大军前来。要不要来个突然袭击?待步兵赶到时,我们猛冲而至,发动猛攻?”
王源想了想道:“倒也不必,若是叛军主力在金州,左右是场恶战。攻城之战突然袭击又有何用?我倒是想弄明白,昨晚斥候侦查时还说城中没有多少兵马。北边的村落百姓也说四五天前金州的大军便撤往秦岭以北,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叛军?史思明难道留了一半的兵马守金州么?这不太可能啊,他应该知道守金州毫无意义,我大军随后赶来,除非他全部大军驻守,否则金州必被我拿下,史思明搞得什么名堂,这完全不合规矩啊。”
柳钧道:“史思明那个蠢材,他那里有什么章法。”
王源斥道:“你若抱着这种轻敌的想法,将来必遭大败。无论对手是谁,你都不能轻视他。”
柳钧忙道:“义父教训的是。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源眯眼看着数里外的金州城皱眉思索,忽然间他的目光被城中冲天而起的十几道烟柱所吸引,黑烟在蓝天下显得异常的醒目。这些黑烟明显是城中有房舍或者是巨大的起火点在燃烧,难道金州城中起了火不成?而且王源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金州城又没经历过大战,怎会城墙城楼崩塌?眼前的景象倒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
王源立刻叫来刚才探查的几名骑兵斥候询问道:“你们刚才抵近城下侦查了么?城头上的兵马打的什么旗号?”
“这个……因为怕被发现,我们没敢靠近,只在千步之外伪装观望,没看清旗号。”一名斥候回答道。
“没看清旗号你怎知那是叛军?”王源怒斥道:“拖下去,打三十军棍,斥候兵乃大军的千里眼,尔等如此糊涂怎能担当此重任?”
几名斥候兵羞愧难言,默默退了下去。柳钧在旁也尴尬不已,低声道:“义父,我也没细问,此事我也有失职。”
王源冷声道:“如此粗心大意,我如何敢让你独当一面?这笔账先给你记下,你要明白,这是对敌作战,任何一个马虎的行为都可能导致一场灾难。但愿你不要教我失望。”
柳钧满脸通红,连声称是。
王源冷声道:“还不退下。”
柳钧忙灰溜溜的退到一旁。
一旁的公孙兰低声道:“莫要对他太苛刻,他还是个少年。”
王源斥道:“少和稀泥,那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