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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你废话连篇,装逼装孙子装好汉,怎么会变成这样?”
“草你娘的,强行装孙子,害的老子们都要没命了。你本就是个懦夫,根本不敢打仗,装你娘的逼。”
“狗日的,你第一个去杀敌,与城共存亡去吧。”
骂声一片,有人恨不得便要动手宰了秦三山了。
秦三山哭丧着脸叫道:“现在埋怨我有什么用?咱们快些准备守城吧,我的天,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
“守你娘,你自己去守吧。”士兵们大骂道。
神策军骑兵的攻势瞬息便至,而坊州也没有撑过一顿饭的时间便告陷落。这种情形下谁会去傻到死守城池?神策军骑兵的攻城刚刚开始,城头的士兵便大批逃走,只剩下少量的兵马抵抗。那又如何能抵挡海潮般的进攻。
神策军骑兵只付出了八人轻伤的代价便攻入坊州城。城中守军剢突狼奔四散而逃,守将秦三山和太守张元双双被杀,另有数百士兵昏了头妄图抵抗,自然也无情被砍杀。很短时间内,坊州便告陷落。
这三万骑兵正是从东路直奔长安的柳钧率领的神策军骑兵。为了缩短路程早一日抵达长安,柳钧选择的路线极为冒险。从丰州发兵之后,他没有选择从东路胜州至银州的安全线路行军。这条路线是沿着沙漠和戈壁的边缘官道而行,固然是安全可靠。但那条路线会耽搁起码一天半的时间。柳钧选择的是直接从丰州往南,穿越方圆近百里的库布齐沙漠,再穿越七十多里的大戈壁滩,然后再穿越两百多里的毛乌素沙漠腹地,直接杀到关内道道口的夏州城下。
虽然从丰州到夏州,直线距离不过四百多里,若是骑兵正常行军,不过两天的路程。但所经之处黄沙漫漫砂砾纵横,这样的道路在两天时间内走完,其艰辛程度可想而知。但柳钧的兵马做到了这一点。
当三万骑兵裹挟着砂砾出现夏州城下时,夏州的两千守军甚至都毫无知觉。被柳钧趁着夜色席卷而至,瞬间占领了夏州城。这之后,一天一夜时间,神策军骑兵席卷了夏州以南的云中、宁朔、定襄、浑州、延州等七八座城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抵达了长安以北三百余里的坊州。因为时间紧迫,柳钧甚至来不及让这些城池中的对手多考虑考虑,所以,他定下了二十息受降时间的限制,超过了二十息时间不投降,便是猛攻城池毫不留情。坊州守将秦三山便是超过了一息时间没有投降,便后悔莫及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坊州攻克,下一个目标便是蒲州了。蒲州是长安城北的最后一道门户,也是比前面所有的城池都坚固巨大的城池。当初神策军大军出动平叛,采取清扫长安周边城池的策略,最后攻克的便是蒲州城,并且大军还驻扎在蒲州数月之久。所以柳钧知道蒲州城的城防和规模,也知道蒲州城中的守军一定不少。
鉴于此,即便时间宝贵,柳钧很想尽快赶到长安城下,对长安城造成威慑,并且截断李光弼大军的两道缓解蜀地的压力。但他也不得不让疲惫的士兵们好好的休息一天。因为要拿下蒲州城,可不必路上的这些城池,可以轻松的攻克。人马都要恢复体力补充体力,否则很可能被拖在蒲州。
大军在坊州整整休整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士兵战马吃喝的饱饱的,然后开始倒头大睡。直到夕阳西下时分,莽莽的号角声响起,士兵们纷纷起身来,他们知道出发的时间又到了。吃了干粮后,兵马整顿再发。行了四十里后天便黑了。但好在两个时辰后,下弦月升上了天空。虽然已经是下旬,但其实也只是七月十八,月亮还不弱,所以兵马倒也可以顺利的前行。黎明时分,在距离蒲州城五十里的荒野上,兵马做了最后一次休整。填饱了肚子,喝足了水,马儿也吃饱了草料时,大军加快速度。朝阳初升时,三万骑兵已经精神抖擞的抵达了蒲州城下。
蒲州城中的兵马确实不少。从洛阳太原等地东调的朝廷兵马已经在几日前陆续抵达长安。长安城中已经有近四万兵马的镇守。而长安周边的一些城池也增派了兵力。蒲州城中便有一只七千人的兵马。领军的守将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长安李瑁率唐军和回纥联军攻击长安的时候,在史思明死后率军开城投降的田承嗣。
当初史朝义和田承嗣献出长安投诚之后,朝廷兑现了承诺,给史朝义加了王爵,并且让他回到幽州城去。但史朝义其实只是得了个空头的王爵,幽州等地的兵马朝廷是根本不可能再交给他来掌管了。所以虽然挂了个范阳平卢两道节度使的名号,但其实史朝义便只是个闲人而已。兵马财政之权全部被李瑁派去的专人执掌。对此史朝义虽然心中恼怒,但也不敢多言。
而相交史朝义的情形,田承嗣的情况要好的多。
投诚之后,史朝义对田承嗣亲手将自己父亲史思明推下城墙的行为耿耿于怀。所以田承嗣和史朝义之间在投诚之后便再无交集。史朝义回去范阳,田承嗣却没有跟着去。而是留在了长安。
因为田承嗣确实是长安献城投降的主导,并且也是个有名的战将,所以李瑁和李光弼君臣对他还是有所看重的。但毕竟他是个降将,又是个曾经参与安禄山叛乱的主要将领,所以李瑁和李光弼对他也防着一手的。京城主力禁军将领的位置他是不要想的,这样的人放在身边也不太放心。但也不能让他单独去某处领军,指不定这家伙又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于是乎,在既防又用的心理下,李光弼将田承嗣安了个蒲州太守的职位,给了他四千老弱兵马,让他去蒲州驻守。这蒲州在长安北边,实际上位置并不重要。而且距离长安又不远,有什么风水草动可以随时察觉,所以实际上让田承嗣在蒲州呆着,正是朝廷既防又想用的矛盾心理的体现。
田承嗣自己其实也知道自己处境的尴尬。虽然李瑁和李光弼对自己和蔼可亲,但田承嗣知道那是表象。他们对自己的不信任其实根本不用说出来,从气场便能感觉的到。但田承嗣从来就不是一个自暴自弃的人,就像当初毅然背叛史思明一样,当他知道形势对自己不利的时候,他从来都是一个积极的改变者。在这件事上,田承嗣知道,自己必须要有一个契机能够向朝廷证明自己的忠心和自己的能力。积极行动打消朝廷的顾虑才是正道,而非是自暴自弃抱怨连天。
所以,在抵达蒲州之后,带着那四千老弱残兵的田承嗣老老实实的做起了他的蒲州太守的本分。他改变了以往的那些贪杯暴躁好色的毛病,每天清晨闻鸡便起,来到衙门办理公务。然后积极的训练兵马,安顿百姓,修缮城池。甚至亲自带头将蒲州境内的几条河流疏浚通畅,带领百姓补种粮食,开垦田地等等。总之,他表现的像是一个全心全力为朝廷为百姓办事的好官。
田承嗣当然知道,自己在蒲州的一举一动都在李瑁李光弼的眼里,他所做的这一切也都会事无巨细的进入李瑁李光弼的耳朵里,所以他必须要利用这一点完成对局面的破局。果然,田承嗣的举动全部落入朝廷眼中,对于田承嗣的表现,李瑁和李光弼还是比较满意的。所以,有意无意之间,李瑁和李光弼都对田承嗣在蒲州的举动表达了欣慰之意。
但田承嗣明白,这其实只能缓慢的改观自己在李瑁君臣眼中的形象,他需要有更大的作为来扭转边缘化的局面。所以,当这数月以来,朝廷局势发生巨变。王源起兵攻打回纥人,丰王仪王等人起兵攻打长安时,田承嗣认为,这是自己最好的机会。若是能在这时候立下战功,将彻底改变朝廷对自己的印象。
所以,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田承嗣上了三次奏疏,请求率军和反叛的并阿妈作战。但李瑁和李光弼显然并没有答应他的打算。从南方征集来的兵马曾经在崔氏兄弟的率领下短暂驻扎于蒲州。但这崔氏兄弟又在长安遇袭时很快的便将数万大军带走增援。连两个商贾都可以领军,而自己一个专门领军打仗的将领却没有这个机会,这多少有些让田承嗣遭受打击。
田承嗣很受伤,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再获得朝廷信任的可能,他有些意兴阑珊了。或许自己不要再想着能有将来了,安安稳稳的混日子罢了。什么权势作为,什么未来前途,或许从自己跟着安禄山造反的那一刻,便和自己无关了。
当然,崔氏兄弟的兵马途径此处后,留下了三千多因为远道而来身子孱弱而无法再行动的新兵。朝廷让自己收容这三千新兵编入蒲州守军之中,这让蒲州的守军增加到了七千人。这多少给了田承嗣一丝慰藉。朝廷能给自己增兵,让自己这个降将手握七千多的兵力,应该说,倒也并非完全的不信任自己。或许还是要等待时机吧。
上午时分,田承嗣出了州衙大堂,正欲上马带领随从去西城城防工地上巡视一番。那里正在修缮因为之前的战事而被摧毁的几道城墙,田承嗣这几日每天都要去兜一圈瞧瞧。
就在他走下衙门前的石阶的时候,跟随他多年的副手马勇策马沿着右侧的街道飞驰而来。马勇是个踏实的人,曾是田承嗣的亲军小队的成员,后来跟着田承嗣一路经历了众多风风雨雨,是田承嗣最为信任的人。所以田承嗣来到蒲州后,马勇被提拔为蒲州别驾,依旧作为他的搭档。田承嗣也放心的将城中的军务交给他来总领。
“怎么了?兄弟?发生什么事了?瞧你这慌慌张张满头大汗的样子。”田承嗣站在台阶下笑着对下马疾步而来的马勇道。
马勇脸上淌着热汗,面色有些发白,来到田承嗣身边拱了拱手,低声道:“大将军,快去北城瞧瞧,大事不好了。”
虽然田承嗣早已不是大将军,但马勇依旧保留着之前对田承嗣的称呼。
“什么情况?”
“北城外来了大队骑兵,正朝蒲州城下而来。身份暂时不明。但感觉不是什么好事。”马勇道。
“大队骑兵?”田承嗣诧异不已。当下二话不说,翻身上马,跟着马勇飞奔向北城墙。
待两人在亲卫的簇拥下上了北城墙时,城头上的守军已经全部站在城垛旁对着北方的大地指指点点。田承嗣眯眼往北边眺望,但见数里之外,一只黑压压的骑兵兵马正快速的朝蒲州城下接近,刀枪和盔甲反着光晕,刺的眼睛都睁不开。
“他们在十几里外便被我们发现了,北城地势平坦,所以发现的早。所以卑职才赶紧去请大将军来瞧。”马勇在旁道。
田承嗣皱眉思索片刻,沉声道:“即刻传令下去,四城关闭。所有兵马准备守城。组织百姓搬运木石箭支上城。”
马勇沉声道:“大将军,您估计是什么人的兵马?”
田承嗣道:“还能有谁?这定是王源的神策军骑兵。有如此大规模的骑兵兵马的不是回纥人便是神策军。而回纥人的兵马不是这副模样,这些骑兵盔甲整齐,长兵刃居多,一定是神策军。看来他们是从北边来的,那么说来,回纥人在丰州应该是战败了。”
短短的片刻时间,田承嗣便将对手和情形分析了一遍,这让马勇极为佩服。不愧是自己跟随多年的大将军,遇事的见识和分析能力可比自己高处太多了。
马勇即刻传达命令,顿时城上城下一片繁忙。示警的锣声响起,城中兵马百姓很快得到了消息,顿时四下里兵马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