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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您砍了我脑袋。”谭平脸都白了,连连磕头告罪。
王源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起来吧,谁要砍了你脑袋?不过你也该收敛了。柳钧,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跟他计较了吧。”
柳钧恨恨的道:“义父,您就是心慈手软,将来他要骑到你头上撒尿了。”
“啪啪啪啪啪。”谭平闻言,挥手开始自扇耳光,几下便打的自己嘴巴喷血,脸也肿了起来。
王源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扶他起身,喝道:“这是干什么?以后收敛些便是了,这也算事么?”
谭平看了一眼柳钧,柳钧冷哼不语。高仙芝皱眉道:“大帅都不怪你了,你还不起来作甚?要记着,要有上下尊卑之心,莫以为跟了大帅立了功劳,便可以不懂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们的功劳从何而来?还不是大帅替你们挣的。”
谭平连声称是,羞愧起身站在一旁。高仙芝一席话说的众人极不自然,赵青刘德海宋建功等人听在耳中,均心中凛然。暗自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和谭平那般。确实,大帅是肯定要起事的了,若夺了江山,便是皇帝。若不懂上下尊卑之分,便是在找死了。谭平其实只是嘴巴太糙了,他的妹妹嫁给了黄三为妻,所以自以为关系很近,说话之际便不太注意。赵青额外的提醒自己,自己虽娶了黄杏,也算是跟大帅有了一丝的牵连,但自己可万万不可因此而不知好歹,不然可就麻烦了。
“好了好了,怎么搞成这样?咱们今日是在商量事情的,怎么跑了题?谭平,去洗一洗脸再来。柳钧,你退下,你言重了。”王源打着哈哈道。
谭平含糊的应了,忙退了出去,柳钧也退到一旁站着。王源重新落座,他心里其实对这突然爆发的事情还是满意的,特别是高仙芝一番话,王源自己不好说,高仙芝代替自己说了出来,这是好事。有些事不是故意要疏离感情,而是必须要这么做。打仗的时候是兄弟,可不分你我。但战场之外,没规矩是不成的。今日之后,恐怕众人都会自己想一想自己的言行了。
“说正题说正题,兄长,咱们说到哪里了?”王源摆手道。
高仙芝沉声道:“咱们说到张德全求咱们去救太上皇的合理性。”
“对对对,正说到这一点。刚才刘德海说,反正我们不会去救。唔……这一点倒是值得商榷的。”王源沉思道。
“什么?莫非大帅竟然想去救太上皇?”柳钧宋建功等人大惊道。
高仙芝也皱了眉头道:“二郎,你难道想出手?这个时候……怕是不妥当吧。”
王源笑道:“兄长,可还记得那日咱们说的话?我们现在最缺的便是一个合适的起兵的理由。这封信或许便是一个契机呢。”
高仙芝皱眉道:“二郎想当然了,难道二郎仅凭这封信,便有出兵的理由?这可不成。且不论这封信的真伪,就算是真的,上面写的内容也都是真的,凭着一封内侍的信起兵,这绝不是什么好理由。”
王源摇头笑道:“兄长会错意了,我并非是凭着这封信起兵,而是这封信会给我们带来契机。咱们要起兵,最合适的理由莫过于以李瑁皇位的不合法为理由。而李瑁的皇位是否正当,我们说了不算,只有一个人说了算,那便是……太上皇。”
高仙芝睁大眼睛,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要太上皇改口告知天下人,是李瑁篡可皇位?”
王源微笑点头道:“正是。只有太上皇改口,说他的传位诏书是假的,李瑁是篡夺大唐皇位,并且授权我们夺会皇位,我们的出兵便是合理合法。不但不会被人质疑,反而会受到拥戴。而且这对李瑁一方也是个重重的打击。李瑁手下的官员有不少正是因为那道太上皇的传位诏书才依附于李瑁的。一旦得知李瑁的皇位不正,他们内部便会人心惶惶。这叫做此消彼长。”
高仙芝吸了口凉气,皱眉苦思片刻,沉声道:“然而,这件事未必能如你的愿吧。太上皇被禁足于骊山宫,照这信上所写已经行将就木,怎么可能会推翻他之前的传位诏书,怎么可能授权我们出兵夺位?”
王源道:“兄长,你真以为太上皇如此软弱么?太上皇是经过大风浪的,岂会轻易便倒下?一般人经历了这么多早就撑不下去了,而他却还活的好好的。所谓痴痴呆呆卧床不起,以我个人对太上皇的了解,那可能是假象。便是这封信,也极有可能是太上皇授意张德全所写。试想,一名内侍岂敢写这封信寄出来?那张德全虽然忠心,但他敢这么做么?”
高仙芝和众人张着嘴惊讶的看着王源,原来王源竟然是这么想的,居然以为太上皇是在装傻卖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可即便如此,太上皇对你似乎没什么好感,他怎肯授意于你,给你出兵的理由?”高仙芝皱眉再问。
“兄长,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你可知道,太上皇曾经跟我说过什么话?就在他离开成都的头一天和上车前,他两次私下里要跟我达成一个协议。”
“什么协议?”
“他要我出兵助他夺回皇位,他说他后悔传位于李瑁了。”
“啊?当真?”所有人都惊呆了,眼珠子掉在地上乱滚。
“我还乱说话不成?当时我拒绝了他,我认为他是搪塞于我,不想回到长安去,因为他知道回到长安没什么好果子吃。但事后想来,我觉得太上皇定是因为李瑁的举动而极为愤怒。李瑁接连派人来见太上皇,便是阻挠太上皇回长安,生恐太上皇回长安之后会复辟皇位。李瑁这种行为一定让太上皇愤怒和失望,他本就被迫传位,心有不甘,自然便有复辟之心了。但被我拒绝后,他也没什么办法。而现在,当他处于这样的处境之中,已经没了生路的时候,若我重提此事,你们猜他会是怎样的反应呢?”王源静静说道。
答案似乎不言自明。一个本就不甘心退位的人,又遭遇自己儿子的虐待,处在生死关头。这时候有根救命的稻草伸过来,他怎会不立刻抓住?况且李瑁在他的面前屠杀了自己的几个儿子女儿,一干大臣和皇亲国戚,玄宗恐怕已经对李瑁恨之入骨了吧。这种恨甚至可能已经远远超过对王源的痛恨,这时候王源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助他重夺皇位,他可能什么都不想便立刻答应了。每个正常人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吧。
寂静中,高仙芝的声音轻轻响起:“然则……二郎难道是想……派人去和太上皇接洽么?”
“我确实想去见一见太上皇,如果他愿意下达圣旨,告诉天下人,李瑁皇位是非法篡夺的,那么冒一趟险也是值得的。”王源回答道。
“不成,绝对不成,发了疯么?怎可去冒如此大险。骊山距离长安不远,且有重兵把守。一旦消息走露,长安兵马大举围捕,便是插翅也难逃。这种时候,岂能去冒这样的险。”高仙芝肃容连连摆手道。
“高副帅说的对,大帅绝不可冒这样的险。大战在即,大帅万一有个闪失,那还打什么?”众将也纷纷叫道。
王源摆了摆手道:“兄长,各位兄弟。我承认确实很危险,而且我也说过再也不以身犯险,但这件事若是成了,对我们益处颇大。若太上皇愿意昭告天下李瑁篡位矫诏,授权我们出兵讨伐,我们起兵便将光明正大,李瑁便会众叛亲离。对于大局,将有大利。”
高仙芝皱眉摇头道:“我当然知道此举会对我们极为有利,若李瑁皇位来路不正,他内部便将出大问题,而我们出兵也将名正言顺。但相较于这件事的凶险,再大的好处也不能去做。”
王源摊手笑道:“很危险么?我倒是不觉得。悄悄潜入骊山宫中当不太难吧。悄悄行事便是,这要消息保密,他们绝对料不到我敢去骊山宫见太上皇。”
高仙芝跺脚道:“你说的轻巧,骊山宫是那么容易进的么?哪里的守卫定是极为森严。这还罢了,现在这封信是真是假都还没弄清楚,如果是个陷阱呢?你也自投罗网的往里边跳?”
王源皱眉道:“陷阱么?我觉得不像。”
高仙芝叹道:“你又怎敢肯定?就凭这封信和那片龙袍?其一,这封信是否是张德全所写,尚未肯定。其二,即便是张德全所写,是否是张德全和李瑁串通好了,引诱于你。其三,那片龙袍根本不算什么,李瑁也有龙袍。焉知不是李瑁以张德全的名义写了这封信,夹带上这片龙袍?所以,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李瑁或许太了解你了,他知道你需要一个起兵的理由,所以他设了个圈套让你钻,你难道还真去钻不成?”
“是啊,副帅所言有理啊,大帅千万要三思啊。”众人也纷纷劝道。
王源皱眉想了想,拿起那封信再仔细的看了一遍,放下信后微笑道:“我承认这封信目前为止还不能确定便是张德全所写。抛却所有的不确定的疑点不谈,我只说一个最基本的道理。若这封信是一个引诱我们的诱饵,你们说是以一个地位低下的内侍的名义写信,还是以太上皇的名义给我下一道密诏效果更好?”
“这……当然是以太上皇的名义下密诏更好了。”众人纷纷道。
王源笑道:“那不就结了?你们都知道,以太上皇的名义给我下诏最好,李瑁会不明白?他设陷阱又何必拐弯抹角的以张德全的名义?难道他认为张德全的面子比太上皇还大?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也许他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呢?也许他故意以张德全的名义写信,更加凸显太上皇的处境艰难,引起你的同情呢?毕竟太上皇和义父的关系已然破裂,太上皇亲自写信的可能性不大,倒是通过张德全之手,反倒可信些,也更委婉些。”柳钧沉吟道。
王源呵呵笑了起来:“柳钧,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看兵书了,我发觉你已经走火入魔了。哪有你所想的那么复杂,事情只需照常理揣度,每个人的行事基本上是按照常理而行,哪有那么多挖空心思去钻牛角尖的行为。你是兵法演绎的故事看多了。”
柳钧红着脸道:“您不能否认有这种可能。”
王源笑道:“我不钻牛角尖,若是李瑁有这种算计,我中了圈套倒也服他,能想的如此精妙细致,那说明他是个有算计有本事的。可在我看来,他玩不出这种手段。整体梳理下来,我还是偏向这封信是张德全所写,又或者是在太上皇的授意下所写。李瑁插手的可能性不大,李瑁没这个算计。”
高仙芝皱眉道:“二郎不可如此武断,这件事需从长计议。这样的险不必冒,若有差错,后果难以承受。二郎要尊重众人的意见,切不可一意孤行。”
高仙芝有些恼怒了,其实还有个原因他还没说出口。若是救了太上皇出来,那么将如何处置太上皇?难道要重新奉他为帝不成?王源不知道是不是想明白了这一点,居然想着去救太上皇,这着实有些愚昧。但这些话高仙芝是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的,私底下他会跟王源好好的谈一谈。事到如今,若王源还有那样不切实际的念头,那可真是让人无语了。
高仙芝很少说出这么重的话,当他说出口时,就连王源也明白他态度之坚决慎重。自己若是非要一意孤行,怕是高仙芝便要拂袖便走了。王源虽然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认准了的事情谁也劝不动,但这一次王源却不想冒着众人的反对来形势,特别是在高仙芝竭力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