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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前太守的旧院在哪?我找林太守府邸……”在大街上抓住一人追问道。
“林府?如今不是早换主人了嘛……”
“对对对,我就要找那座院子!”一听有头绪我急的抓起了那人的袖子。
“在……在,就在前边拐弯后五百米处……”
我松手,便朝那被我吓坏了的路人所指的方向奔过去。
会是在哪儿呢?我绕着林府的围墙走过去,果真看到有人坐在地上,身子靠着墙,正拿起酒囊张嘴灌酒。院子里头那棵榆树枝繁叶茂,大半伸出了围墙外头,刚好罩上个树荫。
我朝那树荫下走过去,靠着君蒙也蹲坐了下来。
“原本我以为在这儿可以找到你……”
“我回了客栈。”我轻声答道。
君蒙侧过头看向我,而后又拿出酒囊灌了起来。
“桑儿,还记得这里的一切吗?……你看那榆树都已经长得这般繁茂了,只是,老宅易主,物是人非……”
“桑儿,你想念你的亲身父母么?”君蒙突然开口问道。
“恩。”我点头:“想,从昨天夜里就开始想,疯狂的想着他们……”甚至我还想到了要穿回去,要到我爸妈面前悔过:我因为一点点挫折而离家出走,是自己太轻狂太幼稚!而第今日一早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还好好的躺在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才承认回到爸妈身边,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人都说打是疼骂是爱,我挨过老爸的棍棒,不过现在皮痒了想让他抽都不成了……
“在你心中恐怕没有他们的任何记忆吧!仅仅是昨天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对他们有如此深的思念?”君蒙皱眉,他是不可能听明白我的话的。他以为我口中的父亲,是那位曾经端坐于庙堂的天子。
“太守夫妇不是你的亲身父母,可是他们除了你再无一儿半女,对你倾注的瑟是全部的心血,到头来,你仅凭一点点血缘之亲,就忘掉了这一对爱护了你十四年的严父慈母吗?”君蒙语气中带着责备:“桑儿,有的时候,真正待你好的,并不一定非要是你的血亲!”
我疑惑着看向他,瞧着他张了张嘴,有下文却最终放弃说出口。
于是我向他问道:“那么君蒙的亲身父母呢?君蒙在十二岁之前,是与父母在一起过着快乐无忧的日子么?”
“桑儿……”君蒙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昨日你的返身让我沉痛,一整夜我没有寻到你便呆坐在这儿,这让我想通了很多事情。我本不想将这些告之与你,这是我心中永远的伤疤,每揭开一次,心就会撕裂一次……”
坠落悬崖
林府旧院,榆荫下。
君蒙的眼神黯淡下去,陷入回忆中久久未醒来:“我的母亲,在我九岁时,便已离我而去……母亲临终前对我说的话便是:‘好好活下去,不要去记恨任何人……’然而当时我早已将这一切看得明了!那个我叫了九年‘父亲’的男人,他亲自葬送了自己妻子的生命,而后逃之夭夭……”
我心一提:不曾想到会从君蒙口中听到这些,只觉得不可思议。
“你相信吗?桑儿,我的母亲就是因为太爱我父亲了,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一直被他所利用,到最后将卿卿性命断送在了最爱的人手中……”
“是你父亲将你母亲杀害的?”我忙问道。
君蒙目光中露出的是绝然:“不是被他所杀,亦是被其所害……我的父亲不是个男人!他利用了一个女子十几年的感情,心中竟全无半分愧疚之情!”
说着眼眶便渐渐湿润:“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着父亲的踪迹,我想找到他……”
“你还找他干嘛?如今你已不再需要依赖任何人了,找到他也无意义了。”
君蒙眼睛一阴,只遥看着前边的苍穹发呆。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忙问道:“君蒙,你恨你父亲吗?”
……
城郊,大通湖边。
“恨,怎么不恨……”君蒙的眼睛里冒出的都是寒光:“我想寻到他,然后……要他将欠母亲的债一次性偿还!我要用他的头颅为我的母亲祭祀,用他的尸身,去喂大漠里的苍狼!”
“君……君蒙!”我结巴着叫了他一声。此刻的君蒙身上散发出来的全是冰冷气息,我是头一次看到他眼中如此深浓的仇恨。
君蒙侧过脸看了看失态的我,只说道:“男人要有担当,他应该知道,总有一天他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要为自己犯下的罪付出代价!”
“你……找到他了?”我试探着问道。从未想过有一天,君蒙深埋在那碧蓝的漩涡中的心思,会这么明显的浮现出来。此刻他赤红的双目中显现出的仇恨与杀气,我看得清清楚楚。
“恩……找到了。”君蒙缓缓开口。
“然后……”我不敢再往下问下去了……就怕他手中已然粘满了鲜血。
“他现在过得潇洒又快活。现在在他眼中,女人也只是玩物。我曾经想到要接近他,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看着君蒙眉头紧锁心有不甘,说实话很担心他。心里头不舒服,胃里面就开始翻江倒海,一个哽噎便真吐了出来。
“怎么啦桑儿?”君蒙忙过来,扶住了我。
我一侧身就哗啦啦将早上吃的东西全倒了出来。将胃掏空了,才缓过劲儿来。
君蒙忙扶我起身,朝湖边走去。用手捧了湖水给我擦脸,然后又亲自用袖子来擦拭我嘴角的水渍。
我忙紧步后退:“我自己来就可以……”
见我躲他,君蒙皱眉,可是最起码此刻他眼中的杀气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关切:“是哪儿不舒服?咱回去看大夫!”
我摇摇头:“不用,可能……是吃坏东西了吧!
以前的君蒙在我眼中,温文尔雅与世无争,这种男子注定细心又体贴;可是今日他眼中突然冒出的仇恨,让我感到讶异与震惊。
君蒙衣裳素白袖口温热,而苏黎的衣袖总会卷起柚木香。
“君蒙……”我开口叫了他一声:“你……还是适合当一个白玉公子。”
“今日我给你说的这些,将你吓到了?”君蒙稍微扯出一丝笑。
“没有……”我只是惊讶,我小声的自言自语:“这身素赏不适合苏黎,却真适合你。”千万不要,待到有一日,你白净的袖口处出现血斑……
君蒙眼睛瞬间黯淡下来:“苏黎……”
“啊?”
“怎么又提到他!”看着君蒙脸罩上的挫败感,我疑惑道:“我会经常提到他么?”
“我不是故意的……”起码自己是不曾发觉。
可是这么一说,君蒙的脸就更加阴郁:“这是我觉得自己最失败的地方,看着你一路走过来,苏黎的名字也就一路随行过来……我宁愿你是故意的。”
“我……”我刚想说话就被君蒙打断:
“这是属于我们的大通湖,与苏黎扯不上半点关系!桑儿,上次是我太失态。今后我们便不再提起他好吗?我希望你能真正将那个人从心中抽走……”
……
苍岭戏园子里,皮影戏正在上映中。
“还记得这皮影戏么?小时候你最喜欢的,咱们经常会来这里。”
我朝四座望了过去,只看到周围全是扎堆的小娃娃们,盯着台上灯光打在布帘上,帘后的小纸人儿投下影来,后座锣鼓敲响着,欢快活跃。场子里挺闹腾,全是小孩子嘻哈叫好的声音。
君蒙笑了笑:“如今我们站在这群孩子中间,才发现当年的那一份甜蜜……”君蒙轻轻拥住我:“原谅我,那时候……还觉得你很黏人很不喜欢……”
锣鼓声二胡箜篌琵琶声在幕后齐齐奏响,旁边还有孩子们的嬉笑声,我听得不甚清楚,只是模糊着应声。
戏台子上唱得精彩,我们的头凑得很近,君蒙眼睛盯着台前,对我开口继续讲他未讲完的故事:“桑儿,我的母亲是一个为了爱情输掉了性命的女子,很多年前,母亲是腾尔滕草原上绽放的一朵奇葩。而当年的腾尔滕,住的还是广大的西伶子民……”
“你的母亲是西伶人?”我惊讶的侧过头去。
“那个男人是煜国人。”君蒙继续说道:“他当时在西伶以买卖毛毡为生,是个混迹在西伶的煜国商人。他与母亲的这一段爱情,本来是不得到家人的支持的,但是西伶人民愿意给自己子女爱情的自由,这才得以使那个男人在西伶混上十一年。直到最后的战乱爆发,他抛弃妻子,逃回了煜国……”
环境太闹,可是君蒙凑在我耳边所讲的每一句,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平静地讲完这一段话,不复上次的激动。
“我被阿大金孟尔收养,再后来又收留了夫腾儿。我们一起被阿大带入了沙漠的最深处,直到我十二岁,才来到煜国……往后的,你便都已经知道。”君蒙转过头:“如今,你能够将这一系列事情连贯到一起了么?”
我傻傻的点头。原来君蒙与夫腾很早就相识,而早在第一次于京都医馆见到他们时,我就发现俩人都有着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当时我还在因为他俩的“夫妻相”而心里冒酸泡来着。只是一切大白的时候我才将这些联想到一起。
“你说说看!”
我在脑中将思绪理了理,便说道:
“君蒙和夫腾都是在战争中逃生的,先后被金爷收留,被带到了大漠……所以夫腾才说:她是草原的儿女,是大漠的儿女,所以说金爷是大漠深处的苍狼,而君蒙的父亲是煜国人,可是君蒙不承认自己是煜国人……”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夫腾在战争中烙下了仇恨的阴影,而偏偏发现语桑是个仇敌之后,于是才会开始敌对语桑;而这却让君蒙陷入了两难……”
我涩笑了一声,等待君蒙的检验。
“很聪明。”君蒙扯扯嘴角笑了笑。
“君蒙……”我开口说道:“这几天我才发现,其实……其实夫腾和你才算真正的青梅竹马,你们相互了解,彼此坦诚……”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轻轻拿下他放我肩头的手,对他说道:“君蒙,我想老实告诉你,我现在心里头有点乱,我需要一段时间清理好思绪,在这之前……”
“过两日我们就又该出发了……”
“这么快?”我惊讶,而后想想,在苍岭逗留的也够久了。
“那么……君蒙,你能够告诉我,那个男人——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台上的戏□迭起,孩子们的欢叫声瞬间爆发出来,没有听清楚君蒙是否回答我,只是对于两个无心戏曲的观众来说,耳边响起的都是轰隆隆一团乱麻。君蒙直接拉起我出了场子。
……
十日之后,马车终于得以从询扬城中继续启程。而这十日,君蒙带了我去了很多他和语桑以前常走动的地方,他对我说:这十日太短暂,他希望能够继续带着我去更远的地方……我没有回答他,可是,鬼使神差的,我还是上了金爷的马车。
在车上,我向君蒙问道:“君蒙,还有然后吗?你的父亲……”
话还未说完,便看到原本在小憩的夫腾猛的睁开了眼睛。直朝对面射了过来。瞟了瞟我,又朝君蒙看过去。
一见到夫腾睁眼,我便没有继续问下去,不是害怕,但我已经习惯要躲着夫腾了。如果哪一天我已经彻底认清了自己,我是会全身而退的。到时候就算是无家可归,我也断不会再上这马车了。
这几天一直和君蒙呆在一起,这才知道原来前语桑爱上的这个李公子,她也根本不了解他,他对我说的这些东西,定是他从前未对语桑启齿的。那么他们是如何得以相处这么多年的?夫腾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