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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泽点头道:“有啥事儿说出来,心里能好受些,就不用成天郁闷了!”
武将咦了声,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这几天特别的郁闷?”
“你要是不郁闷,你能见我进来就和我聊天么?”杨泽笑了笑,又一指对面那个躺着的人,道:“看人家的样子,恐怕不见得会想听你说自己的事儿吧!”
武将张大了嘴巴,看着杨泽,好半晌,他才道:“你倒是什么都猜得到,我看你这辈子都没法当斥候,就算当了斥候,早晚有一天也得被砍了脑袋!”
杨泽一愣,斥候?自己从没想过要当斥候,再说就算当了,为啥一定会被砍脑袋呢?
武将看他发愣,感觉很舒服,脸上露出笑容,似乎他自己郁闷得久了,所以看到别人郁闷,所以很开心一样。他道:“当斥候可是不容易的,必须要眼见为实,不能凭空想像,就算你能一次两次的猜对了,又能如何?你不可能次次都猜对的,只要你有一次猜错了,那等着你的,就是砍脑袋了,就像我……”
说到这里,武将脸色神色一黯,没再往下说。
“原来你是一个斥候!”杨泽一拍手,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去外面打探消息,结果没打探到,回来后胡说八道,乱猜一通,还猜错了,结果就被关到这里来了,怪不得穿着盔甲呢!”
武将很是尴尬,干笑两声,道:“这你也猜得到,你猜事情可比我准多了!”
杨泽笑道:“不过,你还真是一朵奇葩,被关在牢里,还穿着甲胄,你就不会脱下来,让自己轻松轻松么。你被关在牢里,又穿着铁甲,是很容易生病的,小心坐下病根,后半辈子受苦,那就真是有苦没处叫了!”
“我年纪大了,估计这次犯的事也没有好果子吃,一通军棍下去,不死也残,这身盔甲以后想穿也没的穿了!”武将叹了口气,轻轻摸着身上的铁甲,脸上露出不舍的神色。
这时,对面牢房里那个躺着的人,慢慢坐起身,转了过来,说道:“你们两个,一对话痨,说了半天,也没说到这逃兵是怎么被关进来的,我听着都替你们着急!如果要是换了我升堂,光你俩的罗嗦劲儿,就非得先打你们每人二十棍子不可!”
这人是文人打扮,虽然身上没穿官服,可一看就是个当官的,而且是还是主事的官,要不然他也不会说升堂这种话,年纪和武将相仿,也在四十岁左右,留着长长的漂亮的胡子,就算是在坐牢,可胡子依旧整齐,不像武将那样乱糟糟的,相貌也文静,可说话的语气却挺呛人,一开口就要打人棍子。
武将大喜,道:“你终于肯说话了,我一直以为你是哑巴呢!”
杨泽问道:“不知这位大人是在哪里当官,可是这林州的官员,该当如何称呼?学生是瓜州的医生,名叫杨泽。”
他见这人没穿官服,但一看就是当官的,忍不住问问,就算交个朋友也好,大家好歹也算是狱友一场。
这人摇头道:“我可不是当官的,我叫吴有仁。你叫杨泽?这名字有点熟悉啊,好像听谁说过!”随即摇了摇头,天下重名重姓的人多了,不见得会是眼前这个。
武将呸了声,道:“又一个叫吴有仁的,这年头咋这么多叫吴有仁的!”他在牢里和吴有仁待了几天,可两人始终没有说过话,其实是他和吴有仁说话,吴有仁没答理他。
杨泽转头问武将,道:“你不会也叫吴有仁吧?”
武将又呸了声,大声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毕六十,你就我老毕就行了!”
杨泽奇道:“怎地叫六十?你不会是在你家兄弟里面,排第六十吧?是同族的兄弟?”如果不是毕氏家族排下来的这个数,而是他自己家里的兄弟排队,那毕老兄的爹也太厉害了些。
毕六十摇头道:“是我爹在六十上时有的我,非常高兴,所以便取了六十这个名,以示纪念。”顿了顿,又道:“我爹没念过书,估计让他取个别的名,他也取不出来,像狗剩,狗蛋这种名,我哥哥们都已经用过了!”
杨泽忍住不笑,道:“你爹能在六十岁上还有儿子生出来,已经让人很佩服了。对了,你是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毕六十叹了口气,沉默半晌,这才道:“我被侯爷派出去探查突觉那边的情况,座骑受了伤,没法骑了,只好弃马步行,可我脚上却有旧疾,无论怎么拼命赶,也没法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回来,唉……”说罢,长叹一声。
杨泽道:“回来后,你又胡编了个军情,结果还被识破了,就被关到了这里,对吧?”
毕六十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军情,突觉人并没过界,只是在边界那里有个小部落放牧,我估计错了数目,把两千人的部落说成是了三千,他们在边界上待了六天,我给说成了十天,做为斥候,这可不是小事儿!”
杨泽却道:“可也算不得大事,可能是你们侯爷治军严谨,所以才把你抓起来吧!对了,你说脚上有旧疾,那是个什么旧疾,我略通医术,倒是可以给你看看!”
毕六十哈了声,忽地笑了,道:“你懂医术?你才多大的年纪,就感说自己懂医术,多少胡子都白了的医生,都不敢说自己懂医术,你就敢这么说,未免太能吹牛皮了!”
对面牢房里的那人叹了口气,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现有的年轻人,越来越浮躁,越来越不知羞耻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说完话,他又躺回到了床上,背过了身去。
两人都不信杨泽会看医,医生可是越老越值钱的,而且越老越谦虚,就算是满脸白胡子,也只会自称略通医术,至于杨泽也敢自称略通医术,在他们眼里,未免就有些可笑了。
第八十三章 足跟痛
杨泽哼了声,道:“瞧不起年轻人啊,年纪小就浮躁?年纪小就不知廉耻?这话说的好像你们没年轻过似的,你俩要是生下来就胡子一大把,我就服你俩!”
毕六十呵呵笑道:“谁要是生下来就胡子一大把,非得被当成妖怪不可,还能活到这么大么!”
杨泽凑近栅栏,指了指毕六十的皮靴,道:“脱下来,让我看看,别不好意思,有了病就得治病,不能拖的,越拖越大发,小病变大病,最后连治都没法治了!”
毕六十道:“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敢看我就敢脱!”这话说得相当暧昧了,幸亏牢房里没别人,要不然非得被误会了不可。
杨泽笑道:“光脱靴子就行了,裤子你可别脱啊,我怕被吓着!”
“吓着你不至于,熏死你倒是有可能!”毕六十哈哈大笑,把靴子脱了下来,扒去袜子,把两只脚伸过了栅栏,让杨泽看病。
果然气味浓厚,让人有眩晕的感觉!
杨泽一捏鼻子,道:“要是你被敌兵包围了,我看你也不用死拼了,只需要把靴子一脱,臭脚丫子一亮,我看不管多少敌兵,都得被你熏晕,你直接就旗开得胜了!”
毕六十却道:“谁说的!我告诉你,那些突觉人一年到头不洗澡,他们的脚比我的臭一百倍,他们要是脱靴子,别说是人了,就算是马都得被熏晕过去!”
对面牢房里那人哎呀叫了一声,坐起身来,转过头看着毕六十,怒道:“这也太臭了,我在这里都闻到了,你是想谋杀我不成?”
毕六十也怒了,他知道自己的脚臭,而且臭得厉害,可又不是他要脱靴子的,是杨泽非要让他脱的!
毕六十大声道:“你去草原上待一个月试试,你每天不脱靴子试试,你的脚要是能飘出香味儿来,我现在就撞死在这牢里!”
那人听了这话,便没再在埋怨,只是哼了声,道:“看在你为国出力的份上,忍你这一次!”他坐在床上,看着杨泽,想看看这吹牛皮的少年,是怎么个略通医术的。
杨泽放下捂着鼻子的手,不管干净还是埋汰,伸手抓住了毕六十的脚,做为医生,他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不管病人怎么样,该做的检查,他都肯定会一丝不苟地做好的。
检查之后,杨泽道:“你是足跟痛,对不对?”
毕六十嗯了声,道:“对,脚跟疼,两只脚都疼。”
“是酸胀的痛法儿,还是针扎一样的痛法儿?”杨泽先捏他的脚两侧,又再按脚底。
毕六十啊地一声,咝地抽了口气,道:“针扎一样的疼法儿,你轻着点儿,这么一按,我疼得厉害。”
杨泽听他的呼痛,仔细地按压他的双脚,好半天,这才又道:“脚以前受过伤吧?”足跟痛往往和慢性劳损有关,看毕六十脚上的表症,差不多可以肯定,以前是受过伤,没有及时治疗,所以才会逐渐变成了足跟痛。
毕六十点头道:“不错,是受过伤,但当兵的哪有没受过伤的,何况我也还是斥候。年轻时练习马术,要在马上跳上跳下,尤其是要在奔跑的马上这么个跳法,脚受过伤,不过也没啥,都是前一天脚疼,后一天就能缓过来,所以也没当回事,更没看过医生,直到上了年纪,才知是落下病根了。”
杨泽听了毕六十的话,又根据他的症状,心中已经明白,毕六十得到的是足跟痛这个病。
所谓足跟痛,是指主要表现为单侧或双侧足跟或脚底部酸胀或针刺样痛,步履困难。多因跖筋膜创伤性炎症、跟腱周围炎、跟骨滑囊炎、跟骨骨刺及跟骨下脂肪垫损伤引起,发病多与慢性劳损有关。
在杨泽到来的那个时代,足跟痛已然不只是老年人常见的病痛了,很多年轻人也会得,尤其是那种成天坐办公室的人,得这个毛病的更不能说少,比如说白领们上班是穿凉鞋,脚后跟部暴露在空调房里,用中医的话来讲,就是容易受到寒邪的侵袭,等到下班以后又去逛街,各种玩乐等等,脚部没能得到很好的休息,以至于脚跟长期受压或者运动过度,更或者受了风寒,所以引起了足跟脂肪纤维垫无菌性炎症,最终诱发疼痛。
不过,这是非常专业的描述了,医生明白就成,病人无须明白,只要知道如何治疗,也就可以了。
杨泽给毕六十做完了检查,心想:“可惜这年头没法照X光,要不然就能更全面的了解他的病因了,别小看足跟痛这种病,要治起来,症状不同,方法可也不同。”
看着杨泽沉思的模样,毕六十收回了脚,他其实也挺不好意思的,不管杨泽懂不懂医术,人家能看他的臭脚丫子,还没露出恶心的表情,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就算他自己的老婆,都做不到这点,人家杨泽能做到了,懂不懂医术不要紧,光这份耐心,就比不少名医都强了!
毕六十安慰杨泽道:“你年纪还小,如果对医术方面有兴趣,拜个名师,好好学一学,说不定以后也能成个名医,我就认识不少名医……”顿了顿,又道:“虽然他们谁也看不好我这毛病,可天下那么多人,也不是谁都能得这种病的呀……”
杨泽抬起头,诧异地看了毕六十一眼,道:“我哪有不会看这种病了,只是治这种病的方法太多,我在想适合你的方法是哪个!”
“什么,你能治这种病?开什么玩笑,难道你比名医还名医?”毕六十大声道,他本意是想安慰一下杨泽,没成想一句安慰的话出口,却让杨泽的牛皮吹得更大了!
对面牢房里的那人嘿了声,道:“真是坐了次牢,什么人都见识到了!你这小子要是我的子侄,光凭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