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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清玉面色变灰,刚才的气焰,顿时去了一大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哼,这武当派的掌门,我也不稀罕,你们让开,我走了!”
她看出情形不妙,见风驶舵,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快点离去的好。她话一说完,灵灵道长究竟为人忠厚,便向旁闪了一闪身子。
可是,所有的人中,除了灵灵道长闪了闪身子之外,竟没有一个人移动半分的。
每一个人,都以冷冷地目光望着卓清玉,而卓清玉也在这些人的目光之中,看到了他们心中的杀机!
这时,进殿来的人,已多了三五十个了,其余的人,也紧紧地掩着殿门,卓清玉若是想硬闯出去,非杀开一条血路不可!而此际,又没有一个人出声,除了浓重的呼吸声之外,简直听不到一点别的声音。也正因为这所以也更令人觉得心神紧张!
卓清玉只觉得口头发干,一开口,连声音都变了样,道:“怎么,你们不让路么?”
有三个人道士,向前踏出了一步,一个道:“有一条路让你走,那是阴司路!”卓清玉陡地一俯身,在地上拾起了一柄长剑来。
她刚才突然偷袭,是众人亲眼目睹的,是以这时,卓清玉才一俯身拾起了一柄长剑,那三人便已踏中宫,走洪门,飕飕地三声响,三柄剑,一齐向她的要害之处,刺了过来。
卓清玉的身子,连忙向后退去。可是此际,她四面八方,已全是人了。她身子向后一退,后面便立时传来了金刃劈空之声,卓清玉神皆震,陡地一凝,挽起了一个剑花,“铮铮铮”三声,将她的身边的三柄长剑,碰了开去。然而,她的肩头之上,一阵疼痛,巳被另一柄长剑,划出了一道口子。
这时在她身边的人实在太多了,卓清玉受了伤,但是那一剑是谁向她刺来的,她却也不知道,她陡地一呆间,奋起神力,刺伤了两人。但是随着那两人的倒地,她的身上,却巳多了几道伤口,她左腿上的那道伤口,最是深重,令得她的身子一侧,倒在地上。
卓清玉跌倒在地之后,接连几滚,手中长剑飞舞,倒给她滚出了五六尺,到了一条大柱之前。
她一到大柱之前,才发现那条柱旁,早已有一人靠柱而立,那人骨消形瘦,正是曾天强。卓清玉到了柱旁,想要勉力站起来。但是她身上一挺间,却未能站起,只听得曾天强叹了一口气,道:“卓姑娘,你惹下大祸了!”
就在刹那之间,长剑森森,在她的面前,又结成了一个剑阵。卓清玉怒道:“废话,我还不知道惹祸么?要你来多说。”
曾天强又叹了一声,道:“你……你受伤了!”
卓清玉更是又惊又怒,道:“我还不知道自己受伤了么?你少废话!”
卓清玉的身子,猛地又向上一挺。
这一次,她出尽了全力,总算站起了身子,靠着大柱站定,但却巳不住喘气。曾天强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叫道:“灵灵道长,灵灵道长!”
灵灵道长排众向前,道:“曾公子,事情和你无关,我来领你出去。”
曾天强忙摇手道:“不,灵灵道长,我想向你求一个情,卓姑娘虽然失手伤了贵派两个人,但却也是为情势所逼,请你下令,让我们一齐离去。”
卓清玉一听,陆地转过头,以一种十分奇异的眼光望定了曾天强,口唇掀动,像是想讲话,但是在那一刻间,她的心中,实是不知道该讲什么才好,是以她终于未曾发出声音来。
灵灵道长刚缓缓地摇摇头,道:“曾公子,这件事我没有法子答应了,群情难犯啊!”
曾天强忙道:“道长,你是掌门人,你一下令,各位道长定能肯听从的。”灵灵道长仍是摇头,道:“曾公子,你……”
他一句话未曾讲完,身后两个性子燥急的道人已然道:“掌门,与他废话做什么?我们合力将他抓了出去,也好对付这小妖女!”
这两人一面说,一面大踏步地抢了上来,他们根本未曾将曾天强放在眼里,右手执着剑,左手便向曾天强的肩头抓来。
曾天强慌忙摇手道:“两位……请……”
他心中一急,开口讲话,更是喘气不已,一句话也未能讲完。而就在他一句话未曾讲完间,那两人的手,已搭上了他的肩头。
曾天强的心中更急,心想那两人既已出手,自己再讲出没有用了,他转过头去,以一种无可奈何的目光,望着卓清玉。可是,也就在此际,只听得那两个人抓住了曾天强的肩头的人,怪叫了一声,身形一个踉跄,突然向后,退了开去。左边的那个人大叫道:“天啊,你这干尸,是会捉老鼠的猫儿去叫哇!”
他一面叫,一面“飕”地一剑,已向曾天强的肩头,疾刺而出。曾天强自己也不知道那两个人为什么突然间后退的,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剑,更是没有法子应付得过去。
要知道曾天强这时的武功,实已极高。但是他所学的这门武功,却是一门奇特的功夫。这门被称为“死功”的武功,本是一个绝顶高手,在垂死之际所创出来的,数百年来,也不知转了多少人的手,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练得成这门功夫的。
那是因为要练这门功夫,首先要这人的奇经八脉,断续残缺,几乎巳是一个死人,才能够开始练,曾天强死后复生,也是机缘凑巧。而这门功夫,也当真异特之极,若是说它威力无穷,那却不然,因为练这门功夫的人,始终像是一只脚在鬼门关中一样,连讲一句话的力道出没有,多走几步路,也会双腿发软,栽倒在地的。一身内力,根本不能发挥。但是,这门功夫,却又不是没有威力的,当有外力袭击之际,内力反震,力道却又强得出奇,外力击来的力道越是大,反击的力道也越强,这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句要诀的精义所在。
刚才那两个道士,伸手向曾天强的肩头抓出,幸而他们的用的力道不很大,所以反震之力也小,要不然,一定震得他们五指齐断,受伤不轻了。
这时,那道人“飕”地一剑刺出,来势极快,他只当曾天强的内力,既然能将他震了出来,一定能够将他这一剑避了开去的。他又哪里知道曾天强的武功,如此之异特!曾天强只是呆呆地站着,瞪了眼睛望着他。
电光石火之间,那一剑已然刺中了曾天强的肩头!可是,那一剑用的力道,虽然不小,剑尖却未曾刺进曾天强的身子,只听得“嗤”地一声响,剑尖一滑,将曾天强的衣服,划开了一道口子,剑尖也向上滑了开去。
曾天强的身上,瘦得像是骷髅一样,锋锐的剑尖划了过去,上面竟连一道白痕也不留下,而那道人,只觉得自己这一剑,像是刺在一块又硬又滑的石头上一样,竟是一点力道也使不上!
这一下,那道人也不禁呆住了!
因为若不是内家气功已到了绝顶的高手,怎能做得到这一点?
他由心中惊骇之极,那一柄长剑,滑了过去,拦在曾天强的肩头上,他竟忘了收回来!
在一旁的百来人,见了这等情形,也是齐齐地吸了一口气,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曾天强定了定神,苦笑了一下,伸手将仍然拦在他肩头之上的长剑,指了一指,道:“这位道长,将剑收了回去可好?”
那道人惊定思惊,如何还敢收剑?曾天强一说,他忙不迭五指一松,身子陡地向后,跳了回去,那柄长剑,从曾天强的肩头,滑了下来,“呛啷”一声晌,落在地上。
这时候,人人屏气静息,可以说静到了极点,那“呛啷”一声晌,听来十分惊人,几乎有一大半人,都被吓了一跳。
曾天强苦笑了一下,卓清玉在这时,却已看出了曾天强实是一个身具绝顶内功的人,她连忙移了移身子,到了曾天强的身边,道:“你带我出去。”曾天强道:“我?我怎带得你出去?”
卓清玉道:“你想救我,就带我出去!”
曾天强喘了一口气,用力握住了卓清玉的手臂,两人一齐向前跨出了一步。曾天强自己一个人走,还勉强可以,叫他扶住了一个受伤的人,那实是力有未逮,是以才跨出了一步,两人便一齐跌倒,滚出了两步。
他们虽是跌在地上,向前滚出去的,但是由于曾天强刚才所显露的武功,实在太以惊人,是以在他们面前的人,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开去!
曾天强手在地上按着,喘着气,站了起来,道:“你看,我……怎么带你出去?”
他讲这一句话间,身子又摇了五七次,几乎又再次跌倒在地。卓清玉也巳站了起来,心中惊疑不定。然而刚才,她离得曾天强最近,那一剑刺中他的肩头,又滑了开去的情形,卓清玉又看得最清楚,那实在是万万不能虚假的绝顶内功!
是以,卓清玉虽然心中惊疑,但是她仍然道:“慢慢来,你别急,你可是真愿意救我?”
曾天强叹了一口气,道:“到了这时候,你还用这样问我么?”
卓清玉道:“好!”
她讲了这一个字之后,陡地将声音放低,俯耳道:“那么,当我们向前走去之际,有人向我攻来,你便要挡在我的前面!”
卓清玉和曾天强两人之间,恩恩怨怨,当真是一言难尽,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她向曾天强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似乎是过分了一些。
但是,当她凑在耳际,和曾天强低语之际,却令得曾天强想起以前的情形来。
曾天强想起当年,他们两人,在山洞之中,一齐身受重伤,相依为命的情形,又想起两人一齐如同丧家之犬那样,逃避仇人追踪的情形来,心中一软,叹了一口气,道:“好的,但一只怕那样子,仍然不能令你出得武当大周天剑阵的!”
卓清玉道:“你就别管了。”
曾天强不再出声,只是缓缓地转过头去。
在他身前的,是无数柄晶光闪闪,极其锋锐的长剑结成的剑纲,曾天强只觉得心中一阵胆怯,几乎难以向前迈出半步!但这时,卓清玉已在他的耳际催道:“快走!”曾天强一横心,暗忖正是一个死字,自己既然巳答应了卓清玉,岂有反悔之理?
是以他抬起腿来,便向前跨出了一步,当真太可怜,见他抬起腿来之时,腿在不住发抖,踏了下去之时,更如同踩在棉絮上一样,身子一软,几乎跌倒。
卓清玉一见曾天强跨出了一步,连忙跟在他的后面,也踏出了一步。也就在此际,“嗤嗤嗤”三声晌,三柄长剑,也向前递了过来。
卓清玉心中一凛,但曾天强当真是正人君子,既然已答应了,便自紧守诺言,绝不退让,眼睛一闭,竟然准备发身试剑。可是,那三柄长剑却未曾到他的身子。因为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灵灵道长陡地发出了一声大喝,道:“住手,我有话说!”
灵灵道长一开口,那三柄长剑立时抽了回去,灵灵道长一步跨出,到了曾天强之前,道:“曾公子,你虽然另有机缘,已练成了一身功夫,但想要硬冲出去,只怕还是不成功的!”
灵灵道长又道:“我们不愿与你为敌,据我所知,这卓姑娘对你那么情薄,绝值不得你这样舍身不顾去救护她的。”
曾天强长叹一声,道:“道长,你讲的或许有理,但是我已答应了,总不成还来反悔?”
卓清玉贴身站在曾天强的身后,俯耳道:“别理他,快向前走,快!”
曾天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