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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将那迎头压来的死马,挡了开去的。然而,他却忘了他自己手中的长剑,乃是削金断玉的利器了!
他长剑撩起,正撩中了死马,但是剑锋却疾划而过,在马腹之上,拉开了一条两三尺长的口子来,鲜血如雨,迎头洒下。
那中年人大吃一惊间,死马已然随下,他整个上半身,竟恰好套进了死马的腹腔之中!
就算那两个瞎子不在,那中年人想要脱身而出,也不是易事,更何况强敌在侧!
那两个瞎子,自然也绝看不到这情形,但他们却急攻了上来,一连好几拐,俱打在那中年人的身上,那中年人的身子,被打得不复成形,两人才住了手。
他们住了手之后,一齐伸手向下摸来,一人摸到了那中年人的一条腿,早已是骨折筋裂了,两人一齐一拉,将那中年人的身子,从马腹之中拉了出来,两人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们一面笑,一面在盲眼之中,却是泪如泉涌,也不知道他们是高兴还是伤心。两人笑了片刻,其中一个瞎子伸手摸来,突然之间,摸到了那中年人腰际所悬的剑鞘。
他陡一怔,“咦”地一声,道:“怎么是剑?”
另一个瞎子道:“你说什么?”
那瞎子道:“腰……腰际竟有佩剑!”他说话之际,十分惶恐,另一人道:“胡说!”可是他才说了两个字,便已摸到了那中年人左手所握的长剑剑柄,他手陡地缩了回来,像是碰到了毒蛇一样。过了片刻,才又伸手向前摸去。
他一面摸,一面道:“剑,他手中握着剑,这……事情不大对啊!”
那剑柄上有字镌着,他一个一个字摸了上去,更是骇然,道:“追……风……这柄,是追风剑?”
他的手指抚到了剑脊,轻轻一弹,发出了悠悠不绝的“铮”地一声,另一个瞎子叫道:“真是追风剑,那是追风剑客宋然的兵刃!”
那伸指弹剑的瞎子,连声音也在微微发颤,道:“不……不……这不可能的,这‘玉蹄金盏’的声音,我怎会听错,而且,我们一路打听,‘玉蹄金盏’正是向华山而来,我们又怎会弄错?”
他一面说着,一面双手发着抖,向上摸去。那中年人这时,早已横死,他的上半身在死时,陷人了马腹之中,这时虽然被那两个瞎子拖了出来,可是面目模糊,惨不忍睹。
那瞎子摸到了中年人的头部,径向中年人的头顶摸去,他才一摸到了中年人的头顶,便又失声叫道:“有……有头发,我们弄错了!”
两人不约而同,陡地向外,倒射出了丈许去,身法之快,无以复加。可是,两人才一倒射而出,铁拐在石上一点,却又反掠了回来,一齐俯身,一个摘鞘,一个拾剑,将那柄追风宝剑拾了起来,一个瞎子迅速地脱下一件衣服,将宝剑包了起来,两人这才铁拐点地,向前急步地走了幵去,转眼之间,便自不见。
天色越来越阴,终于瓢洒大雨,哗哗地落了下来,雨势越来越大,将地上的血迹,冲成了一道鲜红色的小溪,但过不了多久,血迹全被大雨洗净,只剩下那中年人和那匹宝马的尸体,浸在雨水之中。
在天狗坪上,当天降大雨之际,那根松枝,恰好燃到了一半,九元剑客宋茫一见天开始落雨,手臂一振,宽大的衣袖,扬了起来,遮在松枝之上。
老大的雨点打了下来,可是落到他的衣袖上,便被他贯在衣袖上的真力,反震了开去,他的衣袖始终是干的,而在他的衣袖之上四五寸处,雨点迸溅出无数水花来,蔚为奇观!
宋茫的身上,早已被雨淋湿了,可是由于他真气激发之故,他身上竟冒起丝丝白气来。
在九元剑客宋茫两旁,武当、峨嵋两派高手,仍然兀立不动,每一个人的眼光,都看着那株在燃烧中的松枝,松枝在一寸一寸的向下烧去,而整座华山之中,除了雨声之外,似乎什么声音也没有。
那坐在松枝上的蓝衣怪人,不时地发出“咕咕”的笑声,在这样的气氛之下,那种笑声,听来更是使人毛发直竖之感。
在九元剑客宋茫衣袖的遮蔽之下,松枝的火头,并未曾被雨淋熄。
终于,火头烧到了离坪只有寸许高下之处,转眼之间,松枝便将成灰了!
灵灵道长瘦小的身躯,倏地向前跨出了一步,发出了一声怪笑,宋茫陡地转过头来,道:“灵灵道长,你想做什么?”
灵灵道长向松枝一指,道:“火已将熄,宋大侠,你还在天狗坪上做什么?”
灵灵道长的词锋,咄咄逼人,他是要宋茫快些离去,要不然,宋茫就得表明态度,他究竟是偏袒何方了。宋茫的面上,也现出十分焦急的神色来,他沉声道:“火还未熄,请再待片刻!”
蛾嵋派的柳僻风冷冷地道:“宋兄,你不必自欺欺人了,令弟虽然号称追风剑客,但是火头转眼就灭,如今音讯全无,他又怎能在火头未熄之前赶到?”
宋茫额上汗水,连同雨水一齐淌了下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武当、峨嵋两派,全是正派中赫赫有名的大派,若是在天九坪上……”
宋茫话只讲到这里,那松枝上的火头,冒起了数寸,倏地熄灭,几缕黑烟,枭枭升起。
在灵灵道长身后的一个胖大道士,一声怪叫,道:“火熄了,大伙儿和峨嵋派的贼子拼命!”他一面叫,一面身子“呼”地向上跃了起来,别看他身子肥天,轻功也十分了得,这一跃,竟在九元剑客宋茫的头上掠过!而峨嵋派中,一个虬髯汉子,也发出了一声雷吼,身形拔起,向上迎了上来。
这两人眼看就要在宋茫在头顶之上拼命,宋茫打横展出的衣袖,突然之间,向上飞了起来,刹时之间,只听得狂飙陡生,宋茫的衣袖,便如同一堵墙似的,将这两人,隔了开来!
那两人被宋茫蕴在袖上的内力反激,在半空之中一个翻身,倒翻了出来,仍落到了原来的地方。柳僻风和灵灵道长两人,同时喝道:“宋大侠!”
宋茫向地上的松枝看了一眼,松枝已熄。他又抬头,向天狗坪下望去,烟雨蒙蒙,山下的景物,根本一点也看不清楚。
他的面上,露出了难以相信的神色来,他当真难以相信,为何他的兄弟,追风剑客宋然,身负如此重任,竟然会爽约不来?难道宋然愿意看到武当、峨嵋两派高手火拼么?
他陡发出了一下长笑,笑声十分苍凉,道:“灵灵道长,贵派青天殿守殿,松溪道长是我杀死的,贵派的……”
宋茫的话还未讲完,灵灵道长已一声长笑,打断了他的话头,道:“宋大侠,你不必将事情搁在自己身上,当敝派松溪道长遇难之际,有小道士躲在殿角,亲眼看到行凶之人……”
他讲到这里,陡抬起头来,向天豹子柳僻风望去,眼中神色,怨毒之极,“哼哼”冷笑了两声,才续道:“凶陡以为盗走了敝派历代掌门苦心精研的武功秘笈,便可使武当派沦落,那真是做梦,宋大侠,你让开!”
灵灵道长一面说,一面又向前跨出了一步。这时,雨势更大,但灵灵道长越说越是激动,身上那件宽大的道袍,竟鼓了起来,雨点打在道袍之上,“啪啪”有声,一齐溅了开来。
宋茫所站的地方,本来恰好拦在灵灵道长和柳僻风之间,灵灵道长虽然一再进逼,但是却也无法接近柳僻风,如今宋茫一退,灵灵道长一声长啸,身形如烟,陡地向前欺身而出,左掌掌缘如锋,一招“灵岩指天”,已经攻出。
他这一掌的攻势,巳经可以算得快疾无伦,可是紧接着,他身子一转间“锵”地一声响处,那一掌的掌势未老,悬在他腰际的那柄长剑,闪起一道银芒,已然抖出鞘来。
那柄剑,出鞘之后,只见银芒乱闪,吞吐不定,犹如灵蛇闪电一样,刹那之间,配合着那一掌的掌势,向柳僻风身形微矮,看情形是准备反掌相迎。可是灵灵道长的那小剑,疾逾电光石火地刺了过来,柳僻风身子一斜,便向后退去。
柳僻风才退出了一步,由于灵灵道长的动作实在太快,一掌四剑之势,已然过去。然而灵灵道长的动作快,收势快,一掌四剑甫过,那柄长剑“嗖”地一声,挥出了一个圆圈,剑尖闪耀不定,以天豹子柳僻风之能,一时之间,竟看不清是向自己那一个方位刺来!
柳僻风心中暗惊,心想自己若是再退的话,那么灵灵道长的剑法,绵绵不绝的展开,自己只怕一直要处于下风,不如冒险扭转形势的好。
他主意一定,便不再退避,手臂跟着灵灵道长的剑尖,圈了一圈,拇指和中指相扣,准备伺机弹向灵灵道长的剑尖。
灵灵道长的长剑,在圈了一圈之后,却并不向前刺来,只是剑势陡地一凝,剑尖颤抖不已,离柳僻风的面门,不到两尺。
柳僻风一见有此良机,哪里还肯错过机会?扣而相待的中指,立时“啪”地弹出,“铮”地一声响,正弹在剑尖之上。
柳僻风一弹之力,何等巨大,只弹得那柄长剑,向上直弹了起来。
也就在此际,柳僻风猛地一怔,像是陡地想起了一件什么事情来一样,已翻起待攻的左掌,竟停了一停。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只见灵灵道长的手腕向下,略略一沉,那柄柔软而又富有弹性的长剑,“铮”地一声,又向下弯了下来,剑尖的去势快绝,“嗤”地一声,在柳僻风的肩头之上掠过。只不过那一剑,并未曾将柳僻风的肩头刺伤,只是将他的衣服,刺破了一个大口子,只见衣破处,柳僻风的肩头上,赫然有一道殷红色的伤痕,显是新创未久,尚未痊愈。
灵灵道长身子倏地后退,长剑向前一指,道:“宋大侠,你看他肩上!”宋茫面色茫然,对于灵灵道长的话,恍若无闻。
柳僻风却嘿嘿冷笑,道:“我道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偷上峨嵋,原来竟是武当掌门,难怪有恃无恐了,这一招‘明白映水’,果然精彩!”
灵灵道长一听,呆了一呆,心想这一招的确叫“明月映水”,但这武当剑法之中,三大秘招之一,外人绝不得而知,柳僻风是识多见广,也不应该自他口中叫了出来。他是如何知道的?
宋茫厉声道:“不是蛾嵋派,宋某人敢以性命头颅担保!”
灵灵道长道:“那躲在殿角的小道士也不知凶陡是谁,但敝派松溪道长也不是无能之辈,他以寡敌众,浴血苦战,曾以长剑为首凶徒的肩上,划下了一道口子。柳僻风,你可敢除下衣服来让大家看看?”
天豹子柳僻风面色阴冷,一言不发。那蓝衣怪人在这时,又“咕咕”地笑了起来。
九剑客宋茫向上冷冷地望了一眼道:“灵灵道长,你这个要求,不是太以过分了些么?柳兄乃是武林中极有地位的高手,他怎能当众解衣?”
灵灵道长一声冷笑,道:“宋大侠,你说杀人、盗宝之事,万万不是峨嵋派所为,我说出凶徒的模样,你又说人有相似,物有相类,如今凶徒肩头之上,有这一道口子,伤势定然未愈,一看就明,若是柳僻风肩头无伤,贫僧宁愿叩头认错,这要求,难道也算过分么?”
宋茫听了,叹了一口气,不禁无话可说,转头向柳僻风望了过去。
只见柳僻风面色青白,但是,他面容却是十分愤怒,一声怪晡,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武当派的贼道!”
灵灵道长尖声道:“柳僻风,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