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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下令后立即狼吞虎咽起来,龙谦严禁饮酒,这条命令遭到大家的无声抗议,尽管知道头领的命令是对的,但还是抵不住酒的诱惑。直到龙谦下令说可以带走,这才平息了“众怒”,埋头大嚼起来。
龙谦估计的一点不错,毛阳镇确实是曹锟西路进剿军的补给基地,各sè军用物资堆积如山,全部带走是不现实的,龙谦命令找到所有的大车和骡马,以及绳索挑具,挑出最急缺的枪械弹药、银两、被服、粮食,药材和炊具,尽量装车,带不走的也不要焚毁了,面对叶延冰的疑问,龙谦说,这些东西都是百姓的血汗,烧掉它们,受损失的不是官军,而是百姓啊。
大车和挑具当然基本上是毛阳镇居民的,龙谦下令照价赔偿,反正银两都是缴获的,这个令蒙山贼们不解的举动还是认真执行了,因为奇袭毛阳镇的大获成功,龙谦的威望再度上升,表现出的就是他的命令会得到更严格的执行。
此举也令毛阳镇居民大感意外。土匪进庄,能够不jiān掳烧杀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听说过拿东西还要付钱的?毛阳镇的耆宿,前任镇长姓齐,一位白须飘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头子,对镇上的居民说,“我活了七十有余,还未曾听说秋毫无犯的山寨好汉。既然抱犊崮的好汉们仁义,咱们也不能不讲道理,瞧这样子,好汉们是要走了,能上手的都上手,帮好汉们捆扎便宜。”
龙谦对老头子抱拳,“多谢老爷子,我们这就走了。关于我们来自何方,去往何处,事关弟兄们的生死,请各位乡邻务必保密,慎勿多言。”
村民们自然一叠声答应,这帮瘟神早一刻离开,镇上早一刻安心。齐老爷子代表镇上的居民郑重答应了龙谦的要求。有人悄悄问老汉,官军是肯定要回来的,咱不能对抗官府啊?齐老汉抚着白胡子,笨啊,还有那多的伤号留在镇上,他们又不是没长嘴巴。对了,咱们要照顾好那些伤兵,明白吗?
这年头,做老百姓难啊。强人惹不起,官府更惹不起。
第十八节初遇义和团一
缴获了大量军资的蒙山贼们人手一枪有余了,他们裹胁着健壮的俘虏(官军的伤兵果真如约没有侵犯,更没有带走),赶着十几辆装满东西的大车,在戌时举着火把撤出了毛阳镇。他们是从南门走的,在毛阳镇居民复杂的注视下,浩浩荡荡地沿着朝平邑寨的官道而去。后的没有直接向东返回蒙山,而是向南走出十几里路,故意让村民们看到撤退的方向,这样做的目的是可能地给官军对这支部队的来历造成假象,能不能骗过曹锟龙谦也不知道。
由于打了大胜仗,部队情绪高昂。几个小队长在镇上便听见龙谦冒充抱犊崮的人马,此刻从南门出镇子,大家晓得这又是龙队长的疑兵之计,所以,谁也没问此行的目的。但沿着官道一直向南而不停,便有人起了疑。
宁时俊的什是负责看押俘虏的,但这家伙跑过来问走着队首的龙谦准备往哪里。龙谦有意考考队上唯一的秀才,“喔,这个问题问得好。你来说说,咱们去哪里合适?”
“啊,”宁时俊显然没有深入考虑过部队的去向,“这个嘛,虽然咱们打了大胜仗,但还是不要跟官军硬拼。哪里的官军少,咱就去哪里。”
“唔,有道理。看来你真是读过兵书的。那你来说说,哪里的官军少,适合咱们落脚?”
“这个……”宁时俊答不上来了。他突然意识到,离开蒙山,真的难以寻找这样一个地方,把毛阳镇作为长期驻扎的地方,大家连想都不想,为什么?因为那个地方官府绝不会容忍山贼霸占。同此理,前面不远的平邑寨更不行。其实平邑寨比毛阳镇更繁华,之所以官军选择毛阳镇作为补给基地,完全是因为毛阳镇距蒙山更近,“平邑肯定是不行的。”
“读兵书要联系实际,”龙谦背着一支步枪,迈着平稳的大步前进,宁时俊就得小跑才跟得上,“古来造反者,不外两种办法,一如刘邦刘秀,建立自己巩固的根据地,对抗朝廷大兵。有了根据地,就有粮有钱,有了钱粮,就不愁招兵买马。第二种呢?就是黄巢李自成,流寇做派,像蝗虫过境,吃光再找别处。你说哪种好?”
“咱们比黄巢李闯,过了吧?”
“官府看咱蒙山贼,和黄巢李闯有区别吗?”
“当初三当家不招惹官府就好了……”
“亏你还是个秀才!”龙谦哂道,“官字两张口,它说你是黄巢李闯,你就是黄巢李闯。再说了,换做我是朝廷,也不会对山寨强人客气。没空没力那没办法,得空还是要剿灭的。拿土匪的血染个红顶子,何乐不为?”
宁时俊哑然。
“所以,上山做强人,或者等着有朝一rì被官军消灭,或者去当黄巢李闯,哦,还有一条路……”
“你是说招安?”
“是。若要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自古以来,这就是一条捷径。但是,你没实力,谁招你的安?”
宁时俊早已领教过龙谦的犀利,自从认识龙谦,宁时俊就发现自己对过去读的史书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他知道,龙谦对于朝廷没有半分的尊敬,但对于扯旗造反,他也从未流露过。
“队长,再前面就是平邑了。”封国柱赶上来。就是这一带的,对道路还算熟悉。
“哦,那就找个地方休息下。江云,”龙谦喊过江云,“你去侦察下,看附近有没有歇脚的地方。”
龙谦离开毛阳镇之前,严令不得虐待俘虏,更不得随意杀害俘虏兵。他将看押俘虏的任务交给了封国柱和王明远两个小队,因为封国柱服从xìng好,而王明远比起有些暴虐的鲁山来温和的多。
“国柱,你去检查一下俘虏,不准他们串联,交头接耳,你的人要jǐng醒一些,特别是看住那些军官们!”
“待会儿将狗rì的们捆起来就放心了。”
“可以。”
队伍就在大道上停了下来,二百来人的队伍稀稀拉拉地形成了一字长蛇阵,龙谦从队前走到队尾巡视了一遍,打头的是鲁山的小队,跟进的是冯仑,中间是王明远和封国柱看着超过自己兵力的俘虏和十几辆大车,押后的是叶延冰的小队,没发现什么大问题。
龙谦在俘虏群中找到那个叫梁华达的辎重队队官,“粱队官,我跟你说清楚,我这个人跟一般的山贼不一样,说话算数。你跟你的兄弟们说清楚,不要打什么歪主意,不然,受伤害的肯定你你们。”
“还望龙先生信守诺言。”梁华达冷冷答道。
“前提是你们服从命令。我可没讲过无条件地受诺言。”
龙谦回到队首等了一阵,江云回来了,说左前方有一片树林,可以藏得下队伍。
“大车进得去吗?”
“应该进得去,地还冻着呢。”
“那好,就去那里。你带路吧。”
将队伍安置进树林,龙谦决定就在这里露宿一晚,安排了岗哨和执勤的顺序,吩咐以小队为单位吃饭,然后好好睡一觉。从镇子里出来时,最大限度地收集了干粮,也带了足够的水,因此,龙谦吩咐不准生火,他不愿意暴露目标。
“队长,咱们去哪里?”鲁山问。
“刚才时俊已经问过了,目前只有一个去处,回山!”
“好咧。”鲁山欢快地答道。
“回山?”冯仑有些吃惊。
“人无信不立。山上还有咱们的兄弟,我不能说话不算。但不知道官军走了没有,所以,要派人先回去探一探。你们谁愿意跑一趟?”
当下便有好几个人齐声答愿意回山探路。
“不需要人多。这样,二虎带两个稳妥的弟兄,加上江云回去,你们辛苦下,现在就动身往回赶。如果官军还在山上,千万不要惊动,也不要去咄咄寨找老宋,想办法查清他们是常驻还是在山上休息,然后江云留下观察,二虎赶回来。明白了?”
“放心吧。”
“那好,带上干粮和水,这就去吧。大队不在平邑,也不会走远。”龙谦叮嘱道。
等程二虎和江云离开,鲁山问,“咱们打平邑吗?”
“至少要让平邑寨的人看到我们!问过俘虏了,那边没官军。既然冒充抱犊崮的好汉,就要装的像一点……”龙谦答道。
“为什么回蒙山?好不容易突出来﹍﹍”说话的是一个叫熊勋的什长。
“咱们要找一个能长期落脚的地方,除却蒙山寨,你还知道哪里可以容纳咱们?”黑暗里瞧不清熊勋的面容,但凭着声音,龙谦不会听错。
“要不,咱就干脆去投抱犊崮,听说那边好生兴旺。凭着咱们的家当,他们一定会收留咱。”
熊勋是封国柱小队的人,有些头脑,不是那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汉。
“几百里山路,你能保证咱安全到那边?另外,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道理,没听说过?”黑暗里龙谦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我知道你担心蒙山不安全。但我肯定,官军不会留在山上,他们留山上干什么?”
王明远心思活,从下午龙谦在毛阳镇谎称是抱犊崮的人马就猜到了十有仈jiǔ还要回山,“队长说的是。官军不会留在山上的。但眼下就回,是不是早了些?”
“嗯﹍﹍”龙谦嗯了声没再说话。他望着在计算着时间,白天,曹锟一定攻山,当发现蒙山大队失踪,八成会搜索山寨后朝东路追下去。因此,他估计现在山上已经没有了官兵。唯一担心的,是老宋等人的安全。
这是没办法的事。
“你们说,咱们打下毛阳镇的消息,会不会传到平邑?”龙谦抛出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另外,镇上将消息送给附近的官军,需要多长时间?”
“平邑那边不会得到消息,”说话的是封国柱,“从毛阳到平邑,只要咱们脚下的这条大道,咱们从这边走,镇上的百姓不敢去平邑报信,再说,他们为什么去报信?”
“两边自然有亲戚,怎么不会报信?”鲁山反问。
“如果下午咱们抢了毛阳,八成会冒死去传信。但现在,我看不会﹍﹍”王明远的声音,“队长想的真远﹍﹍”
“你说错了,从现在起,只要我是你们的头领,再不许抢劫百姓了。”龙谦的声音,“大家都是苦出身,抢劫百姓,心里好受吗?”
不抢劫百姓,山寨吃什么?几个小队长什长嘴上没有反驳,但心里都不以为然。
“有吃有喝,当然不愿意去抢百姓商户﹍﹍”王明远嘀咕了一句,“可咱哪有这好的机会去抢官军啊。”
下午的作战是大家从未经见过的,只伤了一人便抢了十几大车物资,还缴获了那么多洋枪,现在每人都背上了洋枪,子弹也鼓鼓的。可是,王明远说的是,这种机会,八辈子也碰不到第二次了。
“这就是带兵的水平了,”龙谦笑了,“你们放心!跟着我,不一定吃好喝好玩好,但饿肚子不会,更不会凭抢劫行旅客商和百姓为生。大家jǐng惕些,注意查哨,好好休息,一些的事,明rì再说。”
第十九节初遇义和团二
一夜无话,蒙山贼们看守着俘虏在早chūn的寒夜里歇了一夜。
响马队伍露宿的本领显然比官军强,龙谦半夜巡查时发现自己的兵大部都卷曲在背风处睡着了,但俘虏们却基本没睡着。
“龙先生是吧?”
津门口音让龙谦一下子辨认出说话的是那位梁队官。
“有事?”龙谦走近几步。
“龙先生,你们真是抱犊崮的?”
龙谦无声地笑了,这种戏法只能蒙骗低智商的人,“那么梁先生以为呢?”
“人为刀俎,我能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