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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他就知道,另一个人的未来已经和他连结在一起。
一个连他也不知道名字面孔的小姑娘,在她还没到这个世间报到前,就被迫和他这个随时会失去性命的人绑祝那对她来说不但不公平,而且残忍。
他必须松开那条线——这个念头早已盘踞在他心里许多年。
然后,她终于出现了。带著一身令人目不转睛的邪魅与狂恣。她终于出现了!
事情本来不该有变化,不过事情偏偏就是起了变化。
他千计万算,却偏偏遗漏的一点是:他被她吸引了——这就是一切变化的起源——在得知她身分之前,他就被她吸引了。
真糟糕,是不?
不过,他还是喜爱这个“糟糕”。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我不介意让他快乐一点……”段小怜已经扶著他来到他的房门口。
她突然偏头看他,怀疑道:“我看你好像已经没事了。”
事实上,他根本就没事。
温玉却一点作贼心虚的表情也没有,他还是继续将身体的重量交给这个老当他是“瘟疫”想除之而后快的段小怜身上。
“谢谢你,我真的是好多了……”他对她浅浅一笑。可蓦地,他脚下一个踉跄……反应极快地,段小怜半旋身,伸臂抱住了向前倾倒的男性躯体。
“小心!”
温玉,成功窃得了一个软玉温香,将头埋在她纤肩上。经由她贴紧的娇躯,他甚至探到了她促快的心跳频率。
他轻吁了口气。
段小怜只是下意识要阻止温玉受伤,却没想到会形成此刻暧昧诡异的状况。察觉她抱满怀的温热物体是什么,她怔愣了一下;而让她惊醒回神的,是呼向她耳后的一口热气……她猛地推开制造这团混乱诡魅的罪魁祸首。
“你……”
段小怜柳眉倒竖地恼喝,却在推开那教她面躁耳赤的男人后,突然又在他差点往后跌时,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镇定狂烈的心跳,段小怜目露凶光地瞪著眼前这张可恶该死的脸。
“你以为我刚才没让你冻死在那里,就是打算不杀你了么?!”她恶狠狠逼近到他鼻端前。
美色自动送上门,只要是男人焉有不为所惑的道理?
露齿一笑,温玉不怕死地把自己的脸更凑近段小怜。
“你也知道毒物对我没用,我建议你用刀吧!”
他的话才落,瞬间,一股锐利的冰凉已经抵在他脖颈上。
“你真的这么想死?”
“我不想死。不过,如果是死在你手上,我愿意。”敛起俊颜,他冷静的瞳眸里却潜藏著灼热光焰。
段小怜的手一震。
乍地,温玉的脖颈被利刃压出了一道血痕。
呼吸一窒,段小怜看到了那一道极度刺目的血色痕迹——一种连她也说不上来的惊躁迅速掠过她的心,促使她猛地向后跳开。
感到颈上的浅灼噬痛,温玉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站著未动,他平静地看著已离他五、六步远的段小怜。
“你好像快可以摆脱我了……”
他的语气和缓而安详,并且似隐含著一声温柔的叹息——他知道这一刀其实无碍。
视线不自觉紧盯著他脖上那一道泌出浅红血滴的痕迹,段小怜以为自己该高兴。可她发现自己一点高兴的情绪也没有,反而是一抹慌张掠过了她的身子。
可恶!这是怎么回事?
突地,她狠狠地转过身离开。
“是么?你这么高兴可以摆脱我,我偏不让你如意!”毒辣的声音远远从另一头飘荡过来。
凝望著她消失的方向,温玉那双黑炭般乌亮的眼睛,因为爱恋和笑意而闪动著迷人的光采。
这时,一抹巨塔似的黑影如鬼魅般从阴暗的角落走出来。
“公子,我替你上药。”单九的表情看来比平日更沉酷了点。
眨了一下眼,温玉轻笑出声。慢慢转身,他踱步往房里走。
“九哥,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我想,就如她所愿,让我摆脱不了她,而且最好是一生一世……一薰暖的微风在院中拂过。今夜的月,圆得像笑脸。
晨,花叶上的露珠在阳光的反射下闪闪发光。
玉剑山庄,清晨后院的庭园一角,一抹纤细的影子正蹲踞在一团锦簇花叶前,似乎正对著它们动什么手脚。
日头渐渐上移,辐射出炙人的热力。
这时,一道洁白的身影宛若闲云般飘移到那抹仍蹲踞在地上的纤影旁。
忽有所觉,纤影蓦地偏头,顺著那双白缎鞋面、长衫下摆往上溜,最后视线在接触到那张儒雅含笑的俊颜时,面色登地一黯。转回头又继续做自己的事。
“哈啾!”一声轻嚏乍地响起,同时也打破了原有的沉闷气氛。
皱眉,地上的纤影倏地抬头,看到了原本笑著的男人此时正苦著张睑,用手捣住嘴鼻。想当然耳,刚才的噪音制造者就是他。
低头,男人略带雾气的黑瞳对上了少女煞气毕现的眼睛。
“对不起!我对花粉没辙……”温玉立即投降。
段小怜动手翻动地上那些开著硕大的红色花朵时,他一时忍不祝段小怜,从刚才到现在正是在对地上这排盛开的红花,小心翼翼地用著奇特的小巧工具取花蜜、抽叶汁。
她将辛苦取得,却也少得可怜的花蜜和叶汁分装进两个小瓶子里。
对于工作被打断,段小怜怫然不悦;尤其发现这个不识相的竟是害得她昨天一夜没睡好的男人时,她的睑更臭了。
“既然如此就别挡在这里!闪开!”恼瞪了他一眼,她转回头继续。
这男人,竟然能让她睡不著?见鬼了!
刚才她还不自觉瞟向他身上那一处刀伤……淡淡一道粉红色刀痕令她悬吊的心稍稍松了点。之后,她又毫无顾忌地对他开火。
“你在忙什么?采花当早膳么?”
对她的逐客令充耳不闻,不过为了不虐待自己的呼息,温玉只好让步地稍退一点。
他就在她身后,段小怜全身每一寸肌肤似乎因为感受到他不容忽视的强烈存在而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怪了!
她一甩头。欲报复他所引发的一切不痛快似的,她看也不看他地开口道:“要我吃了这些花没问题!不过要是别人吃了,我可就不知道有没有问题了。”
温玉领悟力极高。
突然,他移身跟著蹲在她身边,眼睛直盯著她汲取的花叶。
“你的意思是说……这花有毒?”一不小心嗅进飘浮在空气中的微粉,他忍不住又要打喷嚏。忙不迭地,他再次捣住了嘴鼻。
听出他含混著怪腔的鼻声,段小怜暂放下手,偏头看到他皱眉捣鼻,一脸受挫的模样。她的心情登时大好。
“没错!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汁蜜已收集得差不多了,她干脆收工。
“这种花因为花瓣如绸又只开红朵,所以叫“红绸”。红绸极不易长,而且只在水气充足的地方才活得好。玉剑山庄位在湖岛中,确实很符合它生长的条件……”她边把瓶盖旋上,边漫不在意地继续说:“你刚才说对了一半。事实上是,红绸的花蜜原本没毒,有毒的是它花叶内的乳汁;不过如果将没毒的花蜜与叶汁混在一起,它们的毒性却可以立刻提升一倍。
在《毒鉴》上所记载的“红绸”花,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所以两天前在玉剑山庄的园子见到时,她就一直想“染指”了。
“我知道许多在我们身边常见的花叶,事实上都有常人未知的毒性。不过这“红绸”
花。似乎很少见?”温玉涉猎的知识范围也十分广泛。
段小怜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
“我看也很少人知道,它几乎可以去掉人半条命。”
温玉也直起了身。突然,他将一样东西递上前。
警戒地瞪著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段小怜没接下他摊向她的一只小黑瓶。
“你做什么?”黑瓶平凡无奇,她却兴起了一丝丝好奇。
温玉离开了令他不适的花丛一点,面色总算又恢复了正常,神态也从容许多。
“我想,以你对毒物的了解,或许你有办法替这瓶里的东西找出解答。
”兴致又被提起了一点点,不过段小怜仍一脸的漠无表情。
“里面是什么鬼东西?”
“一粒药丸。”
“有毒?”
“也许有,也许没有。”
环臂在前,段小怜的眸光流转著狡黠。
“你的意思是……其实连你也不知道这粒药丸究竟有没有问题,所以你才要我帮忙,没错吧?”
“答对了!”温玉赞许地点头。
段小怜蓦地对他恶意一笑。
“我为什么要帮你?”刁难他,是她的乐趣。
“我以为你会对这东西很有兴趣,难不成是我弄错了……”他的笑容和煦优雅,真是令人感觉不到一丝企图不轨。
只要解开这疑点,温玉就等于得到了所有解答——关于武当前任掌门玉虚道长死于非命的答案。
其实,他这次出堡的其中一个计画目标就是玉剑山庄。所以,就算没有朱氏姊弟的邀请,他还是会来玉剑山庄一趟。
近一两年来,整个武林表面上看来平静无事,不过事实上,一种能令武林失序的黑暗力量却在悄悄生成、茁壮。根据温家堡收集的大量资料显示,在这一连串异常暗中收纳武林人士及搜集天下玄兵利器的活动中,许许多多的来源方向都直指一个地方——武当山。
震惊于这些事件的发现,温家堡又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暗中追查,结果却追踪到一项更惊人的事实一股来自于朝廷的势力似乎才是策动这一切活动的根源。而因多年前温家堡暗助朝廷对抗外敌,自此与他们私交甚笃的四王爷也证实了这股势力来源……。。
。。就在温家堡得到这些消息的三个月前,一向刚正不阿,却鲜少干涉俗世的玉虚道长突然无故病死,于是玉虚道长的师弟玉清道长,在众人毫无异议下成为新任的掌门继承人。
对于原本就怀疑玉清道长可能就是暗中串连朝廷那股势力,再加上之前曾有人对前掌门之死对玉清道长大表不满……等种种蛛丝马迹的串连,终于令他们将目标锁定在即将正式继位武当掌门的玉清道长身上。
玉剑山庄庄主朱睦豪与武当前掌门玉虚道长,是武林公认的生死至交。
当时面对玉虚道长无故病死出面呼冤的人正是他。
温玉来拜访玉剑山庄就是为了此事。
朱睦豪一得知温玉的真正来意,并从他口中,获知温家堡这一两年来所追查的事也与玉虚道长之死有关,便立刻递给他两样东西两张书信和一粒药丸。
这两样东西,就在玉虚道长传出死讯的十天前,由他一名忠心弟子护送至朱睦豪手中。
这两张书信和药丸令朱睦豪在玉虚道长的死讯传出之后,立刻奔上武当山要亲验他的遗体,确定其真正死因。不过待他奔上武当山时,不但乍闻遗体早已火化的消息,更被阻挡在外而无法与涉嫌重大的玉清当面对质。
没错!
玉虚送给他的两张书信里,一张是玉虚亲笔书写其师弟玉清近来乖张诡秘的行径;
而另一张书信,则是玉虚无意中在玉清房中找到,而他一字不漏抄写了一份附上。这信其实正确说来应该是一张名单,里面列举了十数位在江湖上喊得出名号的正派,甚至黑道人物的名字,后面还附注著这些人的门派、武功、专长。
这张名单,当时连玉虚道长也不知有何作用,只是隐约觉得不对劲才随信附上。直到温玉说到武当可能暗中替朝廷一股黑暗势力招兵买马的事,朱睦豪才恍然大悟这张名单的用处。
至于那用黑色小瓶盛装起来的玄色药九,则是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