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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使江南安定更保得无数黎民平安喜乐,最近听说扬州城内又替他起造了生祠,正应了守正恶邪、泽及当时、名留后世三条,乃不折不扣的君子之儒。
“如此说来,这个平时嬉皮笑脸,甚至有机会还要占女孩子便宜的家伙,竟然是君子之儒?”张紫萱暗自思忖,心头也觉得好笑,一双妙目就只在秦林身上打转,嘴角含着盈盈笑意。
忽然眼角感觉被刺了一下,张紫萱颇为诧异,却见徐辛夷正站在不远处,大长腿左右分开,两只手掐着小蛮腰,挺着鼓鼓胀胀的胸脯,瞪着圆溜溜的杏核眼示威似的盯着她。
话说,好像相府千金和国公之女,还是头一次处于此种境地吧?
张紫萱毫不示弱,俏脸上笑意不减,微微眯起的眼神却显得柔中带刚,与徐辛夷的目光在虚空中相撞。
如果目光可以化为实体,空中早已火花四溅!
“嘶……”陆胖子打了个寒战,跺着脚问韩飞廉:“阿嚏、阿嚏,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啊?”
“好像是很冷啊……”韩飞廉心惊胆战地看了看正在以眼神对决的两大高手,很为秦长官将来的家宅平安而担惊受怕。
刘一儒、王世贞以及众位高官的到来,总算让徐辛夷和张紫萱的对决告一段落,徐大小姐跺跺脚,走到了徐邦瑞身旁,张紫萱也和两位兄长一块和诸位朝廷大员见礼,但并不过去,三人单独站在一边,年纪虽轻而气度雍容,隐隐与众高官有分庭抗礼之势。
众人见礼之时,刘一儒早看见刘戡之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瘫在地上奄奄一息,欢蹦乱跳的儿子变成这副德行,他有多恼火就可想而知了。
报信的人走得早,刘一儒只听说湖上出了事情,秦林带着锦衣校尉和刘戡之起了冲突,并不知道后来的详情,所以他的态度仍咄咄逼人:“秦林,你敢殴打大臣之子,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耿定向也跳出来,指着秦林冷笑:“秦副千户,你办得好案子!本官和刘侍郎昨夜勘问白莲教徒,已查明连环奸杀案是白莲教高手做下的,你身为锦衣卫副千户,不急着查办案情,却到玄武湖来打架,分明就是有意宽纵妖匪、姑息养奸,实在居心叵测!本都堂身负朝廷信托,肩荷都察院重任,这就要行钦赐之权,将你革职待参!”
说罢,耿定向还一振袍袖,满脸正气凛然,真和戏台上手持尚方宝剑,口含天宪扶正诛邪的八府巡按一模一样。
并没有预想中的欢呼雀跃,南京各家显贵的公子小姐们目瞪口呆,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本来正要说出实情,却被刘一儒和耿定向这番抢白占了先,看见他俩仍执迷不悟,一时间大家伙儿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只能是张口结舌。
秦林却坏笑着迎了上去,神情谦恭无比,深深一揖到地:“原来如此,下官真是糊涂无能,竟不知道审出白莲教的事情来,却不知耿都堂可曾查有实据,口供可曾叫人犯签字画押?”
“休得狡辩!”耿定向厉声呵斥,得意洋洋地道:“本官久历都堂,连这个都不懂,还要你一介武夫来教?昨夜早已取了供状,白纸黑字红手印,便是你渎职懈怠、宽纵白莲教妖匪的铁证!”
秦林的笑容越发灿烂,嘴角揶揄的弯了上去,回身指着地上软瘫如泥的刘戡之:“那么,耿都堂和刘侍郎就把这个白莲教的妖匪押回去审讯吧。”
在这一瞬间,秦林的坏笑变得格外阴险,咧开嘴露出的几颗牙齿闪着白森森的光……两位大人,可不是我秦某挖坑让你们跳哦,为了陷我于玩忽职守宽纵奸邪的境地,两位昨夜费了不少功夫吧?现在请君入瓮,正是理所当然呀!
耿定向吓得浑身一跳,刘一儒更是满脸的不相信。
可所有的公子小姐都告诉他们,刚才刘戡之亲口承认杀害三位女子,并且从他身上搜出了作案工具迷药、肉冻和角先生,甚至有江陵相府的张紫萱可以作证。
几位和耿家有世交的纨绔少爷,满脸的不好意思,压低了声音解释:“刚才我们正要说出来,没想到刘老先生和耿老先生就急着……嗨,真是的!”
刘一儒听到这里,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抖抖索索的走到儿子身边,“孽子、孽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刘戡之本已被揍得头脑发昏,朦朦胧胧听到父亲问,只当是责骂呢,含含糊糊地道:“不是我,那些贱货勾引,勾引我……”
听到这句,刘一儒再也不必往下问了,一个耳光甩到刘戡之脸上,继而跌坐在地上,抬起手指着秦林,表情如同见了活鬼,喉头嗬嗬连声,却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耿定向的脸色,则像吃了整整一坨牛粪那么丰富多彩,红了黄、黄了又绿,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徐辛夷附在父亲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徐邦瑞眉头一挑,悄悄朝秦林一竖大拇哥:妈的,早看不惯刘一儒、耿定向这两条老驴,收拾得好,收拾得好哇!
秦林终于忍不住桀桀坏笑起来,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的感觉,很爽!
第221章 以德报怨秦长官
玄武湖的风波已经过去了三天,南京城的街谈巷议仍是沸沸扬扬,风流儒雅的金陵名公子刘戡之居然是三起连环奸杀案的元凶,这简直颠覆了人们一贯的认知,成为爆炸性的新闻。
“看,别以为那些个小白脸多了不起,论起来还不如俺老常踏踏实实呢!”常胤绪在狐朋狗友的聚会上这样得意的吹嘘着,大大的出了口鸟气。
当然他也不忘提到和近来大出风头的秦林秦长官的关系:“知道锦衣卫秦长官不?燕子矶单骑闯阵,活脱脱的常山赵子龙;扬州平白莲邪教,忠义无双;又查明刘戡之的罪行,神目如电……哈哈,那是俺老常铁哥们!”
夫子庙前头的南戏班子火速赶排了新戏,篇目就叫做《刘戡之人面兽心,秦长官慧眼神断》,据说是兰陵笑笑生如椽大笔写出的新剧目……人们并不知道这个笔名和应天府尹王世贞之间的关系,不过有心人发现只要南戏班子正在演这出戏,应天府那些捕快衙役是绝对不会来收茶水常例的,锦衣卫的校尉老爷们路过也会笑眯眯地洒下几把铜板,于是越来越多的戏班子开始上演,夫子庙前面一溜儿戏台上,七八个“秦长官”打擂台,你方唱罢我登场,热闹非凡。
兰陵笑笑生文笔佳妙,戏文编得跌宕起伏,只要看了这出戏,观众必赞一句英明睿智、刚正不阿的秦长官,骂一句卑鄙无耻、禽兽不如的刘戡之。
南京刑部侍郎刘一儒的府邸,就在骂声中渐渐倾颓。
刘家老爷是南京刑部侍郎,在张首辅面前都拿得起架子的清流大名士,少爷是金陵城中名公子,以往朝廷官员、儒林清流、江南名士往来如织,真可谓门庭若市。
可现在用门可罗雀来形容,还远不能形容刘府的凄凉境地:大门口那些挺胸腆肚的仆役门房早已跑了个精光,只剩下门口两只石狮子跑不掉,但被老百姓扔了不少臭鸡蛋烂菜叶,本来是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这会儿也好像垂头丧气一副倒霉相。
府内更是空无一人,从仆役丫鬟到马夫厨娘,没有谁还会傻乎乎的留下来,早已卷堂大散,朱罗绮户仍在,衣香鬓影无踪,那种凄凉劲儿实在可怜。
刘一儒呆呆地坐在正厅中间的椅子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院子里梧桐树上仅剩的一片枯叶,也不知怎的满树叶子掉光,就剩下这一片,在北风吹拂下摇摇欲坠。
“呼……”刘一儒吐出一口浊气,他的两只眼睛发木,脸上的皱纹加深了许多,头发变得更加苍白,憔悴、疲惫,三天里足足老了十岁。
能够坐在家里,已是格外开恩,刘一儒和耿定向屈打成招,要借白莲教妖匪的口供诬陷秦林姑息养奸,殊不知着了秦林地道儿,到头来自作自受,反把刘家父子和白莲教扯上关系,当场就傻了眼。
幸好魏国公徐邦瑞晓得厉害,如果指控身为朝廷正三品大员、堂堂刑部侍郎的刘一儒和白莲教相勾结,无异于打朝廷的脸、打小皇帝和元辅少师张先生的脸,因此只是趁着秦林的计策直接将刘一儒革职待参,并没有以白莲教的嫌疑将他拘捕。
而刘戡之就没那么好命了,刘一儒和耿定向弄到的证词上,白底黑字红手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字字句句指明作案之人乃白莲教高手,刘戡之还想翻身?立刻就被押入南京锦衣卫天牢,严加看守。
刘一儒慌了神,立刻到处找关系营救儿子,什么同年同榜同乡同门找了个遍,可一来死了小女儿的杜侍郎也在活动,必要杀刘戡之为女儿报仇,二嘛案情实在惨绝人寰为人所不齿,三来这案子又牵涉到白莲教,谁敢站出来替他说半句话?
曾经的老朋友全都闭门谢客,为人刻薄的还故意说句:“哎呀,非是小弟不肯帮忙,刘世侄千不该万不该怎么和白莲教妖匪扯上关系了?这是朝廷深恶痛绝的,小弟嘛就只好爱莫能助啦。”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刘一儒这次终于感同身受,到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选择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
在刘一儒心目中,秦林简直就是诡诈而凶残的恶魔,害得他家破人亡啊……当然,他儿子刘戡之害死三名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让三个家庭陷入绝望,被害者之中还有恋慕他的殷小姐、信任他的杜小姐,这些事情就被他本能的“遗忘”了。
进爵也被抓走,人证物证口供齐全,铁证如山,今天上午传来消息,南京守备魏国公徐邦瑞已和镇守太监郭升、应天府尹王世贞联名把案情奏报京师,建议对刘戡之明正典刑,以申法纪、以儆效尤。
完了,全完了!刘一儒颓然长叹。
这下子刘戡之必死无疑,绝对没有任何希望了,特别是刘戡之还试图蹂躏张紫萱,执掌朝政的张居正一定会施加严厉的惩罚,决不姑息。
儿子完蛋了,刘一儒的官也做到头了,非但如此,刘家出了这么个禽兽不如的儿子,下场只能是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隐隐约约从夫子庙方向传来吹打,唱腔清晰地传入耳中:“秦长官打座在锦衣衙,尊一声刘公子细听端的……”
“遗臭万年,遗臭万年啊!”刘一儒面若死灰,路上坐马车回府,就看见夫子庙前头唱的什么戏了,身败名裂、家破人亡、遗臭万年,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老爷,新泡的西湖龙井。”
刘一儒抬眼看去,仆人来福捧着一杯热茶奉上,他是身边仅剩的几个仆人之一。
“难得你还没有走。”刘一儒苦笑着,让来福把茶放下,不要再到正厅上来。
又呆坐了片刻,刘一儒将茶一饮而尽,把大厅里面挂字画的绳子取了一根,搭到房梁上,底下挽了个圈儿,踩着凳子凑过去。
风好像更大了,院子里梧桐树仅剩的一片枯叶飘飘荡荡地落下,大厅中传来凳子倒地的响声……
来福并没有走远,他就待在走廊上,竖起耳朵听着大厅的动静,到这时冷笑着哼了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刘府。
一刻钟之后,秦林的宅邸,来福跪在地下诚惶诚恐的禀报:“不出秦长官所料,那刘老儿果然羞愧难当,刚刚上吊寻了短见,刘家家眷多在老家,这边的家仆早已作鸟兽散,除了小的,就只剩两个老仆。”
“好,干得好!”秦林笑容可掬,异常亲热地拍着来福的肩膀:“从今往后,你就是南京锦衣卫庚字所的一名在编校尉了!”
来福骨头都轻了二两,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