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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志和众校尉把秦林看了看,确实好像没有过硬的证据啊,刀柄上的指纹,海曼可以说是她惊慌害怕的时候去捡了一下,布幔上血滴过大,那是凭秦林的经验做出的判断,恐怕不能叫人心服口服,至于口技和牵线木偶的本领,也不是定案的直接证据。
“请将把汉那吉的血衣拿来。”秦林叫人拿来了血衣,指着上面肩窝部位的细痕迹:“诸位请看,这就是她用线从腋窝底下绕过去,牵扯把汉那吉尸身做出抵抗动作的证据。”
线沾上血迹,随着主人的牵扯动作,就在本没有血迹的地方,形成了一道带血的细痕,尽管在整件血衣上很不明显,但一经指出,便将当夜的罪行完全大白于天下!
众位蒙古贵族看看年轻美丽的海曼,想象夜深人静之时这样一个女子用细线绕过尸体,牵扯尸体做出种种动作,全都感觉不寒而栗。
秦林施展的打击还不止于此,他笑着盯住脸色发白的海曼:“而且,还有件最关键的证据,我留到了最后!我注意到刚才你只敢问猪尿泡,却没有问另一件更加关键的工具,所以我确定它还藏在那里!”
海曼的脸色一下子白得像纸,她知道,秦林并不是说的大话。
“记得众人冲进去的时候,这个女人躲在哪里吗?”秦林给出了提示。
所有人都知道,人们看到海曼的时候,她瑟缩在棉被里。
于是拿来了棉被,它和其他的证物放在一起,由各方蒙古贵族派出代表看管,所以绝对没有别的人动过手脚。
众校尉弟兄将棉被拆开,一寸一寸地在棉絮里,摸索,很快有人发现了:“启禀秦将军,在棉花里面找到了这个!”
一团沾血的细丝线!又韧又结实,藏在棉花里面,不拆开仔细检查,确实很不容易发现。
“你可以吞掉猪尿泡,但这玩意儿吞下去,恐怕肠胃要被割破吧?”秦林冲着海曼呵呵冷笑,又将丝线抖给众人看:“她作案之后,很快就会有人冲进来,也必然被搜身,所以这玩意儿必须藏好,她躲在被窝里面,其实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藏起了这个关键的作案工具!”“天哪,你这个妖女!”大成比齐冲上去想要打海曼,却被儿子拦住了。
脱脱很平静地道:“母亲,她逃不掉的,不必脏了您的手。”大成比齐欣慰地点点头,儿子好像突然间长大了。
众人则看着海曼百感交集,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怎么偏偏生了副蛇蝎心肠?好狠,好毒!
“美人皮鼓,蛇蝎心肠!”威灵法王长宣一声佛号:“所谓红粉骷髅,想必便如此。”
秦林笑道:“诸位,海曼是难逃法网了,别忘了还有帮凶呢!”
帮凶,黄台吉吗?众人疑虑起来,如果真是他,应该是主谋才对吧。
秦林摇摇头,一脸的笑容可掬:“小脱脱啊,你知道为什么你当夜可以成功地逃出营地吗?讯问时,你被母亲说的心转,是谁突然吼道‘如果你不是凶手,就说出凶手的名字,我要把他碎尸万段’,让你坚定了牺牲自己掩护海曼的决心?又是谁,有权力把阴山脚下驻牧点的一支百人队调走,让老弱妇孺直面屠刀,好完成杀人灭口的毒计?”
脱脱幡然翼悟,愤怒地盯住了翰巴图。
更多的蒙古贵族则惊得差点咬掉舌头,黄台吉枭雄之辈尽人皆知,刚暴露出海曼是条美女蛇,难道翰巴图这么个忠勇粗豪的蒙古武士,也会是叛徒?
看看不像啊,浓密的剑眉,很有气势的虎眼……咦,他为什么这样惊慌?
“要不要我把驻牧点军队调动的记录找出来啊?翰巴图将军。”秦林笑眯眯地看着他。
翰巴图神色慌乱,一时间手足无措,“我……我……我……”半天就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秦林叹口气:“想不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做了叛徒。”
第674章 作孽自毙
“拿下了!”大成比齐一声断喝。
大成比齐一发威,渥尔其特、巴特尔吓得浑身哆嗦,亏得不是拿下他俩,阿力哥、达鲁赤率兵一拥而上,转眼就将斡巴图牢牢擒住。
至此,三娘子终于抛出了问题:“秦钦差,请问海曼和我孙儿把汉那吉无冤无仇,干嘛要杀害他呢?”
“当然是有人背后主使。”秦林斩钉截铁地道,又看了看大成比齐:“刚才夫人您说海曼是个妖女,倒也没说错,问问合罕就知道她的来历。”
汪那古部的合罕大声道:“海曼出身我们部族,她父亲是个萨满巫师,但很早就离开部族去了青海那边学佛,海曼直到十五六岁才回到我们部族。”
青海、学佛?
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投到了威德法王脸上。
“唵嘛呢叭咪吽,老僧并不认得这位女菩萨。”威德法王双眉一垂,宛如老僧入定。
威灵法王也不晓得这事儿,五年前海曼就已离开雪域高原,那时候他刚到蕲州遇上秦林呢。
秦林笑笑,并不深究此事,而是缓缓地道:“诸位,要知道幕后黑手,只需要看把汉那吉的死对谁最有利,就真相大白了。”
怀疑的目光,逐渐就集中到了黄台吉脸上,毫无疑问,如果没有把汉那吉之死,有漠南诸部贵族的支持,恐怕不塔失里已经登上彻辰汗之位,而黄台吉就是最失落的人了。
威德法王站在古尔革台吉身边,本来就和黄台吉离着一个身位,又趁人不注意脚下运起神功,身子平平朝斜刺里挪开两尺,与黄台吉隔得更远了。
本指望扶黄台吉为彻辰汗,借蒙古铁骑的威力压制雪域高原上蓬勃兴起的黄教,现在看来黄台吉已是自身难保,还是快点和他拉远距离,尽量撇清关系吧。
海曼看到这一幕,便微微朝威德法王点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然。
唉,很好的明妃、双修的伴侣,只能就此抛弃了……威德法王终究有那么一点儿遗憾。
黄台吉哪里晓得这些内情?他这时候已经心慌意乱了,大声道:“你们干嘛看着本台吉?海曼杀死把汉那吉,根本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台吉、台吉大人您怎么这样呢?”海曼媚声叫道,柔媚的声音叫人心尖儿发颤,要不是众人早知她是条美女蛇,倒要心底生出怜意来呢。
黄台吉慌得手忙脚乱,连连摇手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别胡乱攀扯!”
“好个绝情的人儿,难道台吉大人忘了和我待在一起的欢乐吗?”海曼神情哀怨,语声如泣如诉,真是动人心弦。
哼!脱脱冷笑一声,怎么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简直是男子汉的耻辱。
在黄台吉耳中,海曼的声音却像催命的符号,气得他拔出刀来,虚虚劈了几下作为威胁:“你……你再胡说,本台吉不客气了!”
万没料到,海曼张开双臂做出要拥抱他的样子,不管不顾的扑过来,心口正好撞上了黄台吉的刀尖,噗的一声刺穿了心脏!
“我、你……”黄台吉惊得目瞪口呆,却见刀柄执在自己手里,刀锋插在海曼心口,这下子岂不成了活脱脱的杀人灭口?
海曼的脸蛋因痛苦而扭曲,生命迅速的消逝,临终前她的目光投向了已躲到人群后面的威德法王。
“唵嘛呢叭咪吽,肉体凡胎臭皮囊,脱去世间壳,飞升极乐天!”威德法王口唇微微翕动,别人听不到什么,传音入密的密宗功夫却叫临死的海曼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凄然的微笑,海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可怜而又可恨的女人,她并不知道这世间并没有什么极乐天,何况就算真的有,她罪恶的灵魂也只能下地狱……
“善哉、善哉!”威德法王也口念佛号,率额朝尼玛大喇嘛等人远远的走开几步,以充满悲天悯人的目光投向黄台吉:“施主一念之差,竟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无疑堕入地狱鬼道,恕老僧法力低微,无法超度救拔了。”
“你!”黄台吉气得五内俱焚,晓得自己已被威德法王生生卖掉了,禁不住破口大骂:“老秃驴,老子要发铁骑大军,踏平你乌斯藏白教,拆了你的扎论金顶寺当茅厕……”
但这一切注定不会变成现实,蒙古贵族们崇信乌斯藏佛教,对威德法王很尊重,此时见他和黄台吉划清界限,更是相信他和此事完全无关,便纷纷朝着黄台吉怒斥:
“黄台吉,你竟敢对神圣的威德法王无礼,你会堕入拔舌地狱的!”
“这个恶魔太坏了,杀害把汉那吉、杀害海曼……”
“阴山脚下驻牧点的人都是他杀了灭口的!”
“容我合罕说一句,昨晚他还想屠杀我们整个部族灭口呢,亏得秦钦差带了额礼图、明安等诸位大人来,及时制止了他!”
这才叫墙倒众人推,三娘子、哲别不消说了,额礼图、明安、合罕也是秦林这边的,德玛夫人娘家土尔扈特部的长兔台吉,鄂尔多斯的含昂济农早已反水。
就连原本和黄台吉站在一边、巴望靠他支持登上大成台吉宝座的渥尔其特,见脱脱洗清冤枉、自己继位无望反而得罪了嫡兄嫡母,顿时晓得大事不妙,居然也跳着脚直叫:“黄台吉,你杀害我父亲,我和你不共戴天!”
这才叫众叛亲离,黄台吉顷刻间树倒猢狲散,他绝望地看着秦林身边,原本支持他服从他畏惧他的额礼图、明安等漠南诸部首领,最先就站过去,接着是合罕、长兔台吉、含昂济农,然后威德法王也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就连前些天偷偷摸摸跑到他营中,跪着指天发誓说扶我坐上大成台吉宝座,就永远为他效忠的渥尔其特,都向他亮出了弯刀……
黄台吉的身子抖得像风中的树叶,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他是高高在上的台吉大人,是土默特部的继承人,二十万控弦之士的主子,连大明朝廷都让他三分,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秦林坏坏的笑容仿佛说明了一切,黄台吉心中直发凉,至于豁耳只、古尔革台吉等人,更是脸色难堪之极。
崔献策也苦着脸,很想叹一句既生瑜何生亮,是的,所有的计策都很精妙,都很毒辣,可遇到了秦长官,便如烈日暴晒下的冰雪,顷刻间冰消雪化。
不过,我还有最后一招!
崔献策趁人不注意,拿出一物狠狠砸在地上,顿时烟火升腾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台吉大人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崔献策跳上马,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黄台吉、古尔革也算草原上的枭雄,早已盘算着怎么脱身,立刻见机跳上自己的战马,挥舞马鞭就朝外疾驰。
唯独豁耳只被弯刀逼住,没有跑得了。
“哼,事到如今还想逃?”秦林呵呵冷笑,叫哲别附耳过来,低低地说了几句,然后率众沿途追去。
黄台吉等人所乘的也是千里良驹,居然趁乱冲出了营地,都觉庆幸不已,后背上尽是冷汗。
但想到这一跑就把老本全部丢掉,黄台吉又觉得心下郁郁。
崔献策鼓动道:“咱们汉人有诗词,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台吉大名威震草原,这茫茫草原何处不可以落脚?就是北面的兀良哈部,就是台吉的儿女亲家,向他们借兵,慢慢以图恢复,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黄台吉打起精神,率一文一武两名心腹往东北方向奔去,准备从山隘翻越阴山。
跑了没多远,却见东北方向上隐隐有旗帜招展,蹄声如雷而来。
糟糕,那边有兵马!
三人急忙调转方向,改往西走。
走不到半个时辰,又见西面有大军出现,吓得他们心惊胆战,只好改往正北面。
偏不信邪!崔献策道:“咱们往正南,绕开东西这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