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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辛夷这次真把秦林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喃喃地道:“也不知这家伙眼睛是怎么生的,一大堆残肢断臂中间就瞧出了问题,进而找到了内奸,唉,要是本小姐也有这般本领……”
青黛吃吃地笑:“徐姐姐要学秦哥哥不容易。但徐姐姐将来如果生了儿子,他一定会有这本事的。”
徐辛夷脸色一红,偷眼看看张紫萱,却见相府千金深邃的眸子闪着异彩,若有所思的样子。
“如果说内奸的话,恐怕秦兄一开始就有所怀疑了吧?”张紫萱抿着嘴,仔细回忆着。
确实像她说的那样,秦林从开始就怀疑押镖的队伍里面有内奸,因为雇主提出来接镖的办法并不能防止冒领。将货押到莫愁湖的胜棋楼,到时候自然有人穿白衣持荷花扇前来,咱秦林秦长官穿了白衣服、持着荷花扇,岂不也把红镖领走了?
同时。凶手对镖队的偷袭完全是有预谋的,要是没有掌握镖队的具体行踪,恐怕难以做到。
这两点只能说明,所谓红镖,自始至终都在凶手一伙的监控之下,他们在镖队里有卧底,时时刻刻监控着镖队的行踪!
但是表面上看起来,镖局的人除了齐赛花和习东胜之外都死了,这两位的嫌疑又被秦林亲自排除,这样说来内奸也被灭口了吗?
关键问题就是,被害的人数和镖局出来的人数,是否真正吻合。
当见到若干四分五裂的尸体,秦林立刻引发了警觉,顺着之前的思路查下去,立刻识破了胡秃子借尸还魂的诡计!
秦林请青黛、徐辛夷、张紫萱安慰一下齐赛花,又命两名懂医术的校尉弟兄替习东胜换药换绷带,其余校尉弟兄看押被捕的臧师爷和兖州府衙役,自己和陆远志、牛大力开了个短会,理了理目前掌握的案情。
最开始,是一个身份不明、戴人皮面具的家伙,拿着一只金匣到济南府东昌镖局托镖,目的地定为南京莫愁湖。
而秦林很清楚,那只金匣原本是南京魏国公府的珍藏,随着徐辛夷出嫁就属于自己所有,最后在京师隆福寺被白莲教主盗走。
白莲教主神功盖世,她何必托一个小小的东昌镖局来替她运送这件东西?为什么东昌镖局又因此遭到了灭门之祸?
这些问题暂时不得而知,总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东昌镖局的队伍携带红镖上路,内部却潜伏着内奸胡秃子,把镖队的行踪完全泄露出去,引来了强敌的袭击。
胡秃子多半还没有死,在东昌镖局五个人逃走的情况下,凶手用移花接木的小伎俩拼凑出他的尸首,试图瞒天过海。
这五个人逃到兖州府报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兖州知府荀长风反而诬陷他们监守自盗,突然击杀了其中三人,最后齐赛花和习东胜死里逃生,在运河边上遇到了秦林。
就在秦林接下案子,快马加鞭赶往济南府的当夜,东昌镖局满门老小死于非命,而几乎就在同时,兖州知府荀长风暗示臧师爷,到案发现场来毁尸灭迹……
秦林的眉头拎了起来,声音带上了寒意:“原本以为荀长风只是推卸责任,现在看来,他的所作所为还不止于此。”
几乎所有的官吏,在遇到难题的时候,推诿搪塞就成了他们的本能,像张公鱼那样掏自己腰包来和稀泥的要算是大好人了,屈打成招、诬陷无辜、找人顶罪,一点都不稀奇。
牛大力当年在蕲州做壮班班头,就很清楚这一点,当捕快们受不了三日一比五日一限的时候,往往软硬兼施让某个死囚把罪名扛下来,从而让自己得到解脱。
荀长风诬陷五名报案人监守自盗,行为固然卑鄙无耻,却基本上符合官场的固定逻辑。
但他命臧师爷前来焚尸灭迹,这一点就超出范围了,死因、死亡时间、死者身份都不存在问题。为什么要焚烧尸体呢?反正都是刀剑拳脚所杀,他完全可以把罪名栽在五名报案人身上啊!
等到秦林查出其实胡秃子使了招金蝉脱壳,并没有死在这里,荀长风的行为就有了另外一种解释……
兖州府是山东大府,大名鼎鼎的水泊梁山就在这里,京杭大运河从南到北贯通它的辖区,治下还有孔圣人的家乡山东曲阜,天下文脉所宗。
不过,兖州府的城池并不阔达,市面上也没有多么热闹的景象,因为到孔庙祭拜的人直接去曲阜了。作为大明帝国大动脉的京杭大运河偏偏又不经过兖州府城,而是从西面百里外的济宁州过境,使得兖州府还不如自己管辖的曲阜或者济宁州那么繁华热闹。
这样的环境,让兖州府的居民们无可奈何,清静的市面意味着更多的闲暇,好在张相爷秉政,万历朝这十年来有了几分中兴气象,大家总算过得舒舒服服,虽不能大富大贵,倒也清闲自在。
早春时节,柳枝稍微显出点儿嫩绿,但离春暖花开还早得很,天气仍旧寒冷,街面上的行人穿着厚实的棉袄。缩着脖子走路,那些个供应热水热茶的茶楼,生意也和过去的整个冬天一样热闹。
这天茶楼上说书先生正说着三国演义,前头有位胖乎乎的外路客人,就朝上抛了锭小小的银子,打着湖广一带口音的官话叫道:“说三国演义有什么意思,讲段包龙图吧!”
“谢客官的赏!”说书先生不用掂量,就知道这块银子足有二两七钱五分,心头一喜,当下就抖擞精神,把龙图公案说的天花乱坠。
一位蜡黄脸儿的后生就压低了声音吃吃地笑,把旁边的青衫青年掐了一把:“包黑子黑如煤炭,断案如神,你为啥生了张小白脸,也审阴断阳?”
秦林也压低了声音:“愚兄是白脸包青天,妹妹要是嫌我太白,下次审案啊,我就涂黑了脸,额角还能画个月亮呢!”
台下两人的窃窃私语没有人注意到,大伙儿都打点精神听说书先生讲龙图公案,不一会儿就有人小声议论:“唉,包龙图清正廉明,咱们要是做他治下的百姓,那就三生有幸了。”
也有人道:“那可不,听说当今唯有海瑞海青天可以和包龙图相提并论,其他的尽是些贪官污吏,看咱们这兖州府……”
“也不尽然,京师有位秦少保,神目如电、审阴断阳,不亚于当年包老黑。”
听人说到自己,秦林这家伙一脸得瑟,惹得张紫萱笑个不停,觉得身边这位的脸皮呀,实在是比八达岭长城还要厚实。
秦林故意装出不解的样子,把旁边一桌的客人扯了扯:“老兄,听你们怨声载道,难道兖州府这位荀知府不好么?”
“好、好!”客人笑起来,大声道:“自打荀知府到了咱家乡啊,这兖州府的天都高了三尺哩!”
张紫萱不解,放粗了声音问道:“这位大哥,听你说来,荀知府是位青天大老爷啰?”
“这黄脸儿年轻人的声音咋这么好听呢?”客人暗自纳罕,他也没细琢磨,忽然就笑容一敛,变成了满脸苦笑:“两位客人,你们不知道啊,荀知府把咱兖州府的地皮足足刮了三尺,您说这不连天都高了三尺吗?”
“嗨,原来如此啊!”张紫萱绝倒,原来这荀长风是个大大的贪官。
正在此时,楼梯上有人走上来,听得不少人趋奉:“哎呀,这不是舅老爷吗?稀客稀客呀!”
舅老爷是个额角贴着膏药的年轻人,满脸的油滑,却眼睛望着天花板,故意做出傲慢的样子。
秦林听臧师爷说过,这位就是兖州知府荀长风的小舅子,姓梅,排行第四,原来称做梅四,自从姐姐嫁给荀长风做了填房,众人便尊他一声舅老爷,每天必到这座茶楼上消遣。
等这位舅老爷走上来,落了座,刚才还控诉着知府大人贪污不法的茶客们,都紧紧地闭上了嘴巴,唯恐有什么言语钻进梅四的耳朵里,给自己招来祸患。
偏偏秦林、陆远志、张紫萱三位离席而起,跑到梅四一桌子坐下了。
梅四稀稀疏疏的眉头朝上一扬,就要发作起来。
秦林满脸堆笑:“请问是舅老爷吗?在下姓秦,从京师过来,闻得令姐夫荀知府是个大大的贪官……”
“咳咳……”梅四一口茶呛在了喉咙口,搜肠刮肚的大咳起来,茶博士替他按胸口、捶后背,好一阵才止住咳嗽。
秦林的声音不大不小,旁边好几个茶客听得清清楚楚,都道这个年轻人死定了,这下得罪了舅老爷,等会儿立马就有捕快衙役过来,他还怕不倒霉?
刚才和秦林说天高了三尺的茶客,更是悄悄站起来。趁人不注意往楼下开溜,后背冷汗是哗啦啦直流。天哪,谁知道这年轻人是个愣头青,他自己要找死不关我事,可万一要把我刚才的话说出去,那怎么得了?
“你……你这厮混蛋!”梅四一张脸涨得通红,肌肉扭曲起来,拍着桌子怒道:“怎么敢诋毁我姐夫?你……你死定了!”
话还没说完,秦林啪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打得好!”梅四叫了一声,兀自摆出光棍嘴脸不肯服输。
打得好就再来嘛。秦林跟着又是一巴掌扇过去,用上了五成力道。
如今他周易参同契已有了点儿基础,武功招式固然一窍不通,精力、体力却比常人强了不少。这巴掌叫梅四只觉被铁板砸在脸上,整个人都朝后面直飞出去,哐的一下撞在茶楼的木墙板上,四肢百骸都剧痛无比,半边脸更是麻得失去了知觉。
“妈的小东西,胡说八道什么?谁是王八知府的小舅子?”陆远志跳着脚乱骂,将一壶热茶丢过去,滚烫的茶水淋得梅四杀猪般乱叫。
茶楼上人都惊呆了,等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不少人上前相劝:“使不得……使不得呀!外路客人你们不知道,这位梅四爷实是荀大老爷府上的舅老爷,你们……你们还是收手吧!快走快走,惹来官司就麻烦啦!”
还有人跑过去搀扶梅四,满脸堆着谄笑,甚至就有两个刚才还在破口大骂荀知府贪赃枉法的茶客,这会儿却转过脸,在梅四面前讨好卖乖。
秦林把袖子一卷,故意恶声恶气地道:“打的就是这厮,爷爷在家乡,连巡检老爷也打过,又能怎地?打了就是打了,咱坐在这里,看他荀某人有本事来捉?”
“原来是个浑人!”众茶客不再劝他离开了,巡检只是九品官,知府拔根汗毛就比他腰粗,这人在家乡打过巡检,就以为知府大人的舅老爷也可以随便打?这人脑袋有毛病吧?
梅四被打得皮开肉绽,又被滚热的茶水淋了满身,只觉四肢百骸都快要散开了,被人搀扶着勉强爬起来,兀自凶性不改,指着秦林鼻子道:“你……你有种等着,我、我让姐夫来捉你!”
“你那绿帽姐夫?哈哈哈……”秦林仰天大笑,手抓茶杯做出要掷过来。
梅四慌忙把头一抱,夹着尾巴就朝楼下逃。
秦林三人仍旧坐在茶楼上,好整以暇地喝茶。
“三位,三位……”有那好心的老茶客见梅四走远了,便提醒他们:“你们还是快走吧,要是荀知府带着人赶来了,你们想走也走不成啦,府衙的大牢关进去,想要悠闲自在也不可得了!”
秦林笑了笑,张紫萱粗声大气地道:“老先生,不必担心,我们其实是荀知府的债主,因他躲着我们,所以特地打了他小舅子,要激他这条老乌龟伸出头来。”
呵,知府大老爷的债主?老茶客会错了意,因这时候不少官员的位置是行贿弄到手的,借债也不稀奇,往往有地方官借了高利贷来贿赂上司从而得到官职,做这个生意的商人,背景都是杠杠的。
不论如何,茶客们都悄悄挪动位置,离秦林三人远远的,生怕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