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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的是畏罪自杀?”所有人的脑海中,都自然而然的浮现出这样地想法。
陆远志结束了尸检,抬起头探询地看着秦林:“秦哥,你看呢?”
“你们的检查很细致,没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把现场和尸身都伪装成自杀。”秦林顿了顿,很确定地道:“所以,杨波平的死因,就是自杀!”
“畏罪……自杀?”胖子小声问道。
秦林笑了:“自杀是自杀,但是否畏罪,那就不一定了。你来看看自杀的现场,是什么地方?”
一座又脏又臭的茅房啊?陆远志没明白秦林什么意思,仔细想了想,才有了点头绪,迟疑着道:“秦哥你是说,他选择茅房上吊很奇怪?”
当然!
人的自杀方式,固然千奇百怪,有投水的、有跳楼的、有卧轨的、有上吊的、还有服毒的,但方式选择上都符合此人的性格特点和当时的情绪状态。
比如说,女性天生比较温婉细腻,自尽多选择服毒、投水一类不流血的,就算用刀也是割腕,极少有妇女会刎颈、剖腹;而换了某些性格激烈的青年男性,选择就会截然相反,比如传说中的钟馗就是撞柱子而死,哪吒剔肉还母剔骨还父,总之场面越“壮观”他们越满意。
自杀地点的选择,也有相应的规律,如果是多愁善感的人,有预谋的自杀,往往选择风景区之类的地方,如果是性格偏激的人,短时间内受到强烈刺激,则会在距离最近、最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地方自杀,比如从高高的楼顶一跃而下。
但有个共同点,就是人都喜欢干净、美好,即使自杀也不例外,听说有人跳江跳海,谁听说跳粪坑的?
“懂了!”陆远志把肉乎乎的脑袋连点直点,“如果有得选,没人会在厕所里上吊!”
如果是自己家干净的卫生间,倒也罢了,大明万历年间蹲便器还没有发明,公共厕所那是相当臭的,谁跑到厕所里自杀,一定是非常着急去阴曹地府,生怕晚了拿不到门票。
秦林点点头表示同意,又道:“着急自杀是一个方面,另外,在厕所自杀,也代表了杨波平的某种心理状态,如果详细分析,很有可能是他极度的厌弃自己,潜意识认为自己不洁。”
那还不是畏罪自杀,担心罪行的污迹大白天下?陆远志挠挠头,觉得好像绕了一圈又回到畏罪自杀的原点,但看看秦林意味深长的表情,又似乎有了什么发现……
杨波平出事之后,对另外三名伙计地看守就更加森严了,牛大力安排三十名锦衣官校轮班看守,就算他们变成苍蝇也没法溜走。
秦林提审这三名伙计,当头就问:“你们都说说,杨波平死前有什么特别的举动,说了什么特别的话?”
杨波平选择厕所上吊,“没有什么啊?”蒋潮生完全茫然。
沈浪飞想了想:“对了,我看他裤子上有个补丁朽烂了,指着笑话他,结果他脱下外裤看了一会儿,突然笑声就变得非常古怪。”
“对对对。”韩海舟也道:“他当时笑得简直比哭还难看。”
脱下裤子,就神色大变,这是为什么呢?秦林又率众下楼,回到验尸现场。
陆远志迫不及待的捡起那条有补丁的裤子仔细观察,又细细地捏裤缝、裤腰各处,看看有没有隐藏的夹层,结果是一无所获。
秦林摸着下巴思忖了好一阵子,忽然道:“恐怕让杨波平神色大变,乃至萌生自尽念头的,不是外裤本身,而是脱下外裤之后,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睡裤吧!”
睡裤?陆远志重新朝睡裤投去探询的目光,很快注意力就集中到了左腿膝盖位置的那道发乌的痕迹,他凑过去嗅了嗅,立刻惊叫起来:“这、这是药汁的味道,黄芩、黄连、木香、槟榔、当归、芍药、甘草……这是芍药汤,治痢疾的芍药汤!”
不愧是神医李时珍的嫡传弟子,陆胖子鼻子虽然没有狗灵,闻着一块干涸的药渍,竟能辨出药材的种类,也要算他的一手绝活了。
杜掌柜前段时间得了痢疾,每天都要喝对症治疗的芍药汤,试问杨波平睡裤的膝盖上,怎么会沾到芍药汤呢?四名伙计都服侍过杜掌柜,外裤沾到药汁并不奇怪,偏偏杨波平外裤相应的位置没有污渍,睡裤却有,这就奇怪了。
“是他跪在杜掌柜胸口行凶,杜掌柜口中咳呛出来的!”陆胖子把大腿重重一拍,变得小眼睛闪闪发亮,似乎整个案情随着芍药汤污渍的出现,即将迎刃而解。
第749章 自寻死路?
得到秦林的鼓励之后,陆远志侃侃而谈,按照他的分析,案情逐步呈现在众人眼前。
杨波平患有游魂症,事发当夜他正好犯病,半夜爬起来去敲杜掌柜的房门,杜掌柜知道他的毛病,出于好心想帮帮他,结果开门之后,反而被游魂状态的杨波平下手杀害。
因为杨波平是从睡梦中开始游魂的,身上只穿着睡衣睡裤,他跪压在杜掌柜胸口行凶的时候,杜掌柜咳呛出的药汁喷在了他所穿睡裤的膝盖处,留下了发乌的痕迹。
第二天清醒之后,杨波平并不记得头天晚上的事情,穿上外裤的时候要么没看到那块污渍,要么看到了也没留意,其后因为杜掌柜死后的忙乱,四名伙计衣不解带的忙里忙外,使他一直没有注意到睡裤上的污渍。
直到不久之前,他脱下外裤检查补丁,猛然发现睡裤上的污渍,而外裤对应的地方却没有,顿时明白了一切:正是他自己在游魂症的状态下,穿着睡衣睡裤杀死了杜掌柜!
自责、愧疚、惶恐、畏惧,让杨波平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尤其是对杜掌柜的负愧,对身患游魂症的自惭形秽,他自杀的念头是如此强大,就在厕所里面,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陆远志说罢,胖脸上颇有几分得意,这番分析非常入情入理嘛,又有污渍作为证据呢。
“高,实在是高!”罗东岩满脸堆笑,冲着秦林、陆远志竖起大拇指:“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秦少保审阴断阳名动天下,身边这位陆长官看起来、看起来敦厚老实,没想到竟也慧眼如炬,咦……以貌取人则失之子羽,下官信哉斯言!”
罗东岩身为龙游知县,当然巴不得案件早点完结。案情定为“杨波平梦中杀死杜掌柜尔后自尽”,那全案就可以宣告终结,他的担子也就卸下来了,而且凶手已经自尽,连审判、上呈、送部复核、秋后处斩等等相关程序也一块儿省掉,对他来说真是意想不到的好结局。
一片欢腾之中,唯独秦林眉头深锁,与众人的眉花眼笑仿佛处于两个互相隔绝的世界,异乎寻常的冷静甚至有点格格不入。
他低着头暗自思忖:固然污渍是一个强有力的证明,但污渍是可以被任何人弄到裤子上去的,并且做到这点并不难。如果真凶是……
更重要的是,尽管胖子的结论是目前最符合逻辑的,却仍旧不能解释之前秦林提出的几点疑问。小心的关闭窗子、行凶时使用了柔软的衬垫,这都不像是梦游症患者能做出的事情。
“我们应该找到更扎实的证据,胖子,难道你不想用指纹和其他过硬的证据,来证实你的判断吗?”秦林笑着拍了拍陆远志的肩膀,让他从兴奋中回过神来。
陆远志重重地点点头,确实如此,在别处或许到现在已经可以宣告结案了。但在秦林手下,指纹、足迹、血液等等过硬的证据,将让案情推断变得更加无懈可击。
于是罗东岩只好非常郁闷地看着秦林的背影,长长地叹口气:唉,秦少保真是个精细人哪,只不知他还要找什么样的证据?
杜掌柜生前居住的房间里面。陆远志迫不及待的打开生牛皮包,取出指纹刷和银粉,兴冲冲地开始了工作。
第一次进这房间的时候,还没有确定杜掌柜的死因,检查也比较宽泛,现在既已认定他杀,检查就比前面那次更具针对性了。
既然是杨波平杀害的杜掌柜,那么紧闭的窗户上应该找到他的指纹,并且是最清晰的,叠印在最外层的,因为最后碰过窗子的除了秦林和陆远志之外就只有他了,而秦林和属下办案从来都戴着茧绸手套。
指纹刷沾上银粉来回轻刷,陆远志按捺着即将破案的喜悦,耐心地进行着工作,随着他的动作,一个个深浅不同的银色指纹,在窗户上纷纷显示出来……
“锦衣卫竟有这般手段!”罗东岩眼见一枚枚指印恍如幽灵般逐渐呈现,心中吃惊不小,再不敢将秦林麾下视为一介武夫了。
陆远志已得了秦林的传授,他检查指纹的时候,秦林就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看似漫不经心的东瞅瞅西看看,熟悉他的官校弟兄则很清楚,自家长官又在全神贯注的琢磨案情了。
最后,秦林停在了墙角的一小堆药渣前面,这堆药渣本来是很不起眼的,都已经潮湿发霉了,但秦林似乎非常感兴趣,蹲下去慢慢翻看。
“没有,怎么会没有杨波平的指纹呢?”陆远志喃喃地念叨着,神色茫然若失,看看浮现出深浅多枚银色指纹的窗户,又看看刚才用红色印泥拓下的杨波平的指纹,满脸的不甘心。
他在窗户上找到了新旧不一的指纹,可就是没有任何一枚属于杨波平,并且窗户上最清晰,叠印在最外层,也就是说最后碰过窗户的几枚指纹,居然属于杜掌柜自己!
杜掌柜自己关的窗户?陆远志看着窗户上的指纹,和不久前从杜掌柜账本上取到的指纹,发觉根本是一模一样的,他就用力抓着自己头发,怎么也想不通原因。
潮湿的梅雨季节,一个病人关在房间里等着发霉吗?害怕风吹更不是理由,海上风浪有多大呀,杜掌柜还会怕内陆这点风?之前审问四名伙计,以及盘查客栈的小二,都证实杜掌柜是始终开着窗户的。
那么,是杜掌柜自己关上的窗户?这个结论更加匪夷所思了……
秦林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窗户边上,“结论再离奇,只要有证据支持,也必须接受。胖子你看杜掌柜这几枚指纹,在窗户上的位置,懂了吗?”
几枚指纹的位置在窗页子的边儿上,其中大拇指在内,其余四根手指在外侧,正是抓住窗页子往里面关的动作……与之相对应的推窗,应该是整个掌印都留在窗页子内侧。
“看来确实是杜掌柜自己关上的窗户……”陆远志眨巴眨巴小眼睛,大惑不解:“真是奇了怪了,审问四名伙计,都说当晚离开他房间的时候,窗户还是开着的,难道真是那凶手有摄心术,叫杜掌柜自己关窗受死……嘶,白莲魔教!”
白莲教行事奇诡,什么人皮面具、剧毒毒药都有,指不定就有一门控制人心智的摄心术呢。
听到这里,罗东岩和龙游县的差役捕快们都觉脊背冰凉,要是白莲教真有能控制人心智,叫人甘心受死的奇术,那实在太可怕了。
罗东岩更是甩着手,不停地嘀咕:“千万别是白莲教,咱们浙西从宋朝就有人吃菜事魔,现在虽然蛰伏,一旦闹起来恐怕不可收拾……”
凑巧得很,叫他们惊惧不已的白莲教还真在龙游县,并且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莲教主,正在数里以外小山丘之侧的一处别院,饶有兴致的远眺顺兴客栈。以她惊世骇俗的内力,目光敏锐之极,竟从打开的窗户里,隐隐约约看到了秦林忙碌的身影。
白莲教主脸上罩着银面具,别人瞧不见她神色变化,高天龙在旁边暗中观察良久,才试探着问道:“圣教主,这秦魔头阴魂不散,竟也追到了龙游县,不知他是否……”
“高左使多虑了。”白莲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