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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俊臣之类的酷吏,去震慑统率他们。
尹宾商倒是够狠够阴够毒,但这厮学的阴阳兵法,乱世屠龙之术,不是很适合派去东厂这种特务机关。
张紫萱搜肠刮肚,愣是没想出来谁能派上用场。
秦林笑笑:“车到山前必有路,为夫夹袋中抖搂出两个人物,便可应付此事,紫萱妹妹就别操心啦,免得思虑过度,连累腹中的小家伙。”
哼,要你关心!张紫萱撇撇嘴,不过果真不谈此事了,趴在车窗旁边,掀开车帘子往外看。
秋征冬解,此时正是将粮食解往宣大边防线的时候,一队队满载粮草的车儿停在道旁,车夫们蹲在旁边吃东西,热气腾腾的窝头,浓稠的小米粥,吸溜吸溜吃的满头冒汗。
张紫萱注意到,不少民夫穿着新棉衣,厚厚实实的穿在身上,说说笑笑聊天吹牛。
“看来三晋百姓总算可以缓口气,过个踏实年啦!”
相府千金微笑着放下车帘。如果百姓自己家里吃不饱,运送征粮的车队早已怨声载道,不是这般景象了。
秦林笑笑:“又岂止三晋百姓?塞外,关中,今年的欢笑声都比往年多吧。”
张紫萱美眸一闪,虽不能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但只要人间的欢乐笑声比过去更多,就已难能可贵,这趟三晋之行,终于圆满收官,秦兄以东厂督主身份重回京师,又将如何搅动京华烟云?
几乎在同一时刻的塞外归化城,已是白雪皑皑。
归化城虽号称塞上雄城,毕竟是兴建不久的草原城市,其实和内地县城差不多大小,能容纳的人相当有限。
可现在归化城东南西北四面,数不清的毡房连片成海,到处都是点燃的牛粪火堆,几根羊毛大纛迎着风雪高高飘扬,营盘里人来人往,完全是热火朝天的景象,毡房里不是熬着羊肉面汤,就是烤着面饼子,往年草原上难得一见的铁锅,现在家家户户都有。
以前,牧民们过冬可没这么轻松,不过自从俺答封贡开始就好得多了,等到三娘子与秦将军抵定塞北,进一步加强了边境贸易,牧民们用草原上的出产,从汉地换来饱腹的粮食、御寒的衣服,过冬的困难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羊毛大纛高耸的大帐之中,三娘子钟金哈屯举行着宴会,儿子不塔失里以及几位忠心的将军分两边就坐,人人脸上带着兴奋之色。
三娘子桃花脸有些红了,举起酒杯:“朝廷旨意到了,秦将军亲自主持其事,等到明年开春,咱们就挥兵越瀚海西进,吓唬吓唬西域的那些笨蛋!”
“有秦将军主持,俺脱脱敢道一个不字,就是长生天都不收的混蛋!”
大成台吉脱脱第一个跳出来,指天画地的表示要为秦林效力。
额礼图、明安等贵族将领轰然应诺,出兵越瀚海吓唬吓唬西域诸部,就能从丝绸之路开通后的利润里分一杯羹,这种事情谁要不答应,谁脑子里一定进了水!
土默特部开始厉兵秣马,男人们整修刀剑武器,女人们趁着冬天没事缝补衣裳,为开春后的行动做着准备……
陕西安塞的一处村寨,一层薄薄的白雪覆盖了黄土地。
天气冷了,村里的孩子在外面玩耍,活动活动暖和身子,村口聚集着二三十个半大小子,分成两拨做着官兵打强盗的游戏,嘴里呵呵的哈着白汽,小脸蛋都红彤彤的。
只见他们分成两拨人,一伙官兵,一伙强盗,互相攻守,一冲一撞竟隐隐有些章法,若是那懂得军阵的人见了,恐怕会相当吃惊。
装官兵的孩子们年纪稍微大些,装强盗的年纪小些,好在他们队伍里有个粗眉大眼的少年,身胚粗壮,力气极大,不但冲撞时极有威势,又呼呼呵呵的指挥手下,渐渐把官兵们压倒。
“二狗子从东面上,三德子西边稳住,我来也!”
粗眉大眼少年当先直冲进官兵阵中,双手横扫千军,一摆下去就把官兵带倒了好几个,最后官兵们发一声喊,全都说投降了。
少年呵呵大笑,年纪虽小,颇有睥睨众生之态。
小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夸道:“高大哥这么厉害,将来上阵杀敌,一定是员闯将!”
那高大哥将大手一摆,朗声道:“做什么闯将,要做,我就做闯王!”
正在志得意满之际,就听得村里大人喊道:“来,孩子们回家吃腊八粥啦,今年的粥可香哩!”
“对对对,娘说今年税轻了,所以熬的粥比往年稠,还加了红枣!”
孩子们欢笑起来,一起奔向村里,把闯王高大哥扔在了身后。
高大哥怅然若失,不过很快有人来唤他吃饺子,于是很快把刚才的一点不快抛在了脑后,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第924章 时势造英雄
看着狼吞虎咽的儿子,农妇那比实际年龄更显苍老的脸上,皱纹舒展开来:“迎祥儿啊,好好吃吧,你二舅托人带话过来,听说朝廷要修什么路,延安府那边的员外爷都在买马,他贩马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叫你开春就过去搭把手。娘寻思俺家也没有地了,二舅总是亲戚,也不会亏待俺儿……”
农妇不懂什么叫做丝绸之路,只道是朝廷要开山修路,一旦动起大工,当然要用很多骡马。
高迎祥抬起头,嘴里还含着饺子,怔怔地看着娘亲。
“娘没事儿,自己缝缝补补,纺线、纳鞋底,家里少了你这半大小子,也能省下许多嚼口。”
高母硬下心肠如是说道,她何尝希望儿子远行,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田地被豪强以投献为名夺走,实在填不饱娘儿俩的肚皮了,与其守在这里挨饿,不如放儿子出去闯一闯。
高迎祥心思立刻就飞了,以前就很想出去跟着二舅见见世面,是母亲守着不许他走。现在母亲肯答应,正遂了他的心愿。
咕噜一下将饺子咽下肚,高迎祥正准备答应母亲,却听得外面乱糟糟的脚步声,一个沙喉咙叫道:“高婶,高婶子在家吗?”
高母面露惊惧之色,手紧紧捏着衣角,高迎祥忽地一下站起来,拉开门握着拳头叫道:“你们还来做什么?有什么冲着俺来,敢动俺娘一指头,小爷和你们拼了!”
门外站着崔老财的管家吴仁义,还有好几个家丁奴仆,上次就是他们借投献为名夺走了高家母子的五十亩坡地,陕北的坡地虽不值钱,已是这母子俩最后的口粮地,高迎祥与他们厮并,可惜他身胚虽壮,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被打了个臭死,田地也给夺走了。
见仇人再次上门,高迎祥恨恨地咬着牙关,母子俩只剩下寄身的一座小院子,崔家要是想连这点都想夺去,只好和他们拼命了。
当初夺走坡地时,吴仁义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现在他被高迎祥一喝,却并没有立刻翻脸,反而眯起三角眼,挤出几丝假笑:“原来是高兄弟啊。高婶子,上次那坡地的事情,俺家老爷亲自点看地契,发现当初高叔投献只押了二十亩,你们的地契却是五十亩,足足多了三十亩出来。俺家老爷从来与人为善、造福桑梓,怎么会贪占别人田地?所以叫我把多的三十亩地契还回来。”
什么?高家母子俩大眼瞪小眼,崔老财大斗进小斗出,不知占了多少不义之财,只要进了他家门的,还能拿出来?这吴仁义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吴仁义何尝想玩什么花样,崔老财又何尝想把到嘴的肉又吐出来,只因从同州那边传来消息,朝廷力行新政清丈田亩抑制兼并,先是少师府张家被查抄一空,接着吴王寨周家家主周德馨也掉了脑袋,据说有个东厂秦督公、还有个张都堂在抓这件事,犯在刀口上的就掉脑袋,连王马杨沈四大家都乖乖地缴纳积欠、清退占田……
东厂督公怎么不在京师,跑到关中来了,少师府张家到底是为什么被抄家的,陕北安塞实在太偏远了,传过来的消息未免有些不尽不实,但崔老财晓得这次朝廷不是说说就算,否则王马杨沈这些头等缙绅豪门不会乖乖低头。
有风陵镇少师府,吴王寨周家做了先例,还有传言说朝廷要拿一批劣绅开刀,陕西官场上也很有些雷厉风行的样子,崔老财这等三四流的土豪就不由得不怕,思前想后,与其朝廷清丈田亩、查办劣绅时犯在刀口上,干脆自己主动让一步。
可笑他这等土豪,也是些走一步看一步的货色,一毛不拔固然不敢,尽数吐出又觉心疼,先把累年积欠的税赋交了个五六成,亲自送到县衙里去,又将侵夺百姓的所得,估摸着退掉一半,假惺惺地邀买人心,指望将来官府真的查办起来,自己的民愤不要太大。
吴仁义领了东家的吩咐,将地契带在身上的,取出来双手递给高迎祥,皮笑肉不笑地道:“高小哥,三十亩地契,请收好。我家老爷办事从来黑白分明,断不会平白吞没你们的田地,吃斋念佛、修桥铺路,乃是大大的善人……”
高迎祥错愕着接过地契,只觉似在梦中。
吴仁义并没有得到希望的回应,只得讪讪干笑离开。
高家母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地契,固然还有二十亩被崔老财吞没了,可为什么又还了三十亩回来?
高迎祥开始发愁了,不是为了做闯将或者闯王,而是苦恼着到底是去投奔二舅,为朝廷修那什么路去贩牛马,还是留在家里侍候母亲,摆弄那三十亩坡地?
从来时势造英雄,暴秦无道,陈胜吴广斩木为兵,汉室倾颓,张角兴太平道,黄巾军席卷天下,试问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之时,哪里有陈胜吴广的舞台?若汉武帝大军出塞扫灭匈奴封狼居胥之时,纵然天生张角,徒为山中一道人而已。
关中三晋落实新政,清丈田亩、勘定税赋,本已凋敝的民生终于得以休养,随着丝绸之路的开通,丰沛的利源也将滋润这片土地,百姓有吃有穿,纵然陈胜吴广张角黄巢一起复活,也将无所作为。
安塞县这位少年的将来,或为山中一农夫,或为成功的马贩子,甚至可能经由丝绸之路走到西域,开创另一段属于自己的传奇,但他永远都不会成为闯王了……
彤云散去,小雪初晴,山西五台山的夜空分外明净,北斗七星中的摇光,也即是破军星,那妖异的蓝色星芒渐渐消退,变得和其他六星没有区别,勺子形状的北斗七星静静的挂在夜幕之下,夜空静谧而安详。
“阿弥陀佛,破军星归位了!”
五台山尚智大师僧袍一展,回身冲着树梢上的人影低眉合十道:“凶星潜消,天佑我大明国泰民安,善哉善哉。三凶星只剩其一,阁下还要一意孤行么?”
“那个男人,终于还是成功了……”
白莲教主白霜华斜倚在枯树枝头,对尚智大师的话充耳不闻,心中想到秦林,冰与火交织的双眸中不再有杀气,而是氤氲着一层水雾。
尚智大师是五台山青庙第一高僧,闻得白莲教主法驾到此,便欲为天下苍生之福,以无上佛法开解她心头戾气,可惜各含机锋的几句话对答下来,发现对方精通教义,竟然难以辩驳。
要知道白莲教的渊源之一,便是南宋的佛教白莲宗!
尚智大师正在着急,哪知天遂人愿,近来妖芒炽烈的破军星重归于位,老和尚欢喜之余,却又心头暗自纳罕,情知魔教教主并非被自己说服的,那么为什么星相又发生显著的变化呢?
但见这位魔教教主嘴角含笑,眉宇中隐有春意,尚智大师何等人物,立刻猜到她动了凡心,思忖道:看来破军星多半是应在白道友身上,她道心浮动凡心起,杀伐征战的念头消退,将来若嫁得如意郎君,在家相夫教子,倒替天下苍生省去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