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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幺行礼完毕,有些担心的问道:“爹,您说您帮这边的洋教传道士去湖南传教,这要是清国朝廷知道,这也是泼天罪名啊,我们家也回不去了吧?”李濂文和大儿子对视一下,一起笑了起来,大哥说道:“傻小子,这又是老爹的另一道保险!”“保险?”听大哥嘴里吐出这个西洋新词,几个弟弟虽然知道这词汇的意思,但还是感到既新鲜又好奇又震惊。
老大解说道:“是!帮助这边的传道士去湘军地界传道是死罪,这儒教为圣的湖南就是咱大清朝的铁门之省,人民心向儒教,潇湘子弟为了驱除洋教,血洒大江南北,自然痛恨一切西洋鬼子的玩意!更何况湘江以东已经被宋国窃据,百姓更加仇恨洋教。但是宋国勾结洋人,势力实在太过凶悍,无人敢硬撼他们的锋芒,这些洋教洋奴自然趁着宋国的国威卑鄙无耻就往铁门之省钻,意图用洋教毒化我孔孟之徒。
现在的情形,即便是湘军也不敢公然处死洋教败类,否则宋国定然刀锋相向,但在曾大人的教化下,百姓恨恶洋教,传道士敢进入湖南就是九死一生。然而若是一个传道士被百姓打死,宋国就有借口用他们的洋枪洋炮攻入长沙,毕竟他们占据的株洲离长沙只有咫尺之遥。
但洋教窃人心,以前几年还都是洋人来传道,他们白皮黄毛好辨认的很,并不能掀起风浪,现在无数海宋汉奸加入洋教,他们一样的黄皮黑发,很多就是湖南人,他们都被基督窃了魂魄,悍不畏死,前仆后继的潜回家乡传道,这简直防不胜防。
你要杀了他们吧,他们往往都入了宋国国籍,往小了说,一条宋国传道士人命,那必须赔款一万两以上;往大了说,宋国就想着用铁炮、火轮、刺刀之铁蹄踩碎潇湘,他们为了一个普通臣民就可以兴兵十万不惜血战,更何况被宋国圣君誉为帝国钻石的传道士?
基督徒都是疯子!因为死他们一个人,他们就可以不惜几千、几万士兵的血来莫名其妙的开战,他们需要的仅仅是这种操蛋的借口而已。他们本来就占领过长沙,只是碍于他们的洋人主子干涉不得不退还大部分国土。所以最好的法子,莫过于既不要杀害宋国传道士,又不能让他们传播异端邪说。这需要情报:传道士何等模样,何时打算入境,是什么教会的。”
老大侃侃而谈,而二弟额头已经冒汗了,他听明白了什么意思,他急急打断了大哥的话,叫道:“刚刚你说老爹写信让长沙保护传教士,难不成……难不成这就是通知长沙此地情报?我们家难道真的是清国奸细?”老大愣了下,扭头去看老爹。
李濂文猛地一拍桌子,叫道:“什么叫做奸细?真是传道士不经过官府偷偷潜入,结果被湘民杀了,宋国得到借口大兵压境,沦陷潇湘。又或者宋国传道士毒害了湘省,遍地基督徒,湘地基督徒造反天朝,自己归入宋朝,这两个选择,哪个合你的意?
我这是保护湘省儒教不被侵蚀!我这是保护宋国传道士安全!我这是维护宋清和平!老子这是造福两地百姓免受兵祸蹂躏、活人无数、功德无量!”“父亲大人大仁大义!我等望尘莫及!”几个弟兄一起脑门流汗低头致敬。
“嘿嘿,不过,我们家这么玩的话,既是宋国基督教的支持者,也是清国的忠臣,无论情势如何变化,我们家总是会安如磐石的。”李濂文得意的笑着说道,他五十五岁了,肚里不大藏得住话了,再说这个秘密保守了整整五年,哪怕对自己从二子到六子及孙儿的所有子嗣。他宛如潜游的鲸鱼,此刻也迫不及待的冲出水面畅快呼吸了。
一群儿子告退了老爹,倒退着出了老爹的卧房,因为不仅危机解除了,而且还炫耀了一个惊天大彩头,一群人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立刻对着房梁仰面大笑,还是应该继续韬光养晦闷声发财,表示一下谦虚,所以老幺有点卖弄的说道:“老爹真牛!不过银子还是出血出的有点多。”
“你这个不孝的傻子!”老大从后面一巴掌抽了老幺后脑一下,当然是玩笑性质的,他张开双臂把弟兄们揽到自己臂膀里,贼态兮兮的笑道:“老爹这么做,还有个大好处,你们能想到吗?”
一群弟弟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好处是什么。老大得意笑了笑,手臂紧了紧,把耳朵凑到弟兄们的头颅之间,小声说道:“整个韶关城的西医全部是教会中人,这么搞,老爷子万一有事,将会得到最好的西医治疗,而且是免费的。因为医术越好,就信洋教越虔诚!有几个就是牧师!”
几天后,韶关报业风云突变。隶属美南浸信会的《粤北基督报》突然开始攻击后起之秀《韶关新报》,文章直说:李濂文老爷子一家乃是和平的绅士,什么杀婴根本是无稽之谈。他们家只有一口水井,若是杀婴往井里扔,他们自己还怎么用水?况且李濂文老爷子家族的女儿和孙女数目和男丁一样众多,出生年数均匀排列。新教报纸永远具有新教基督徒的科学精神,说服力因而也是不可置疑的一锤定音;
天主教的《救世报》更是直斥《韶关新报》道德无良,为了发行量,不惜造谣污蔑一位从满清归向大宋的太平绅士,该报更是给了李濂文的专版访谈,就谈他如何喜爱自己的家乡,如何殚精竭虑的为自己家乡谋福利,如何看到那些被抛弃的婴儿而眼泪湿襟的。
大宋基督青年会的《大宋青年》杂志给了一个封面头条来谈在海京教会中学读书的韶关籍的未来精英如何感谢李濂文这位支付他们一切生活费的好心人。远在英国剑桥三一神学院留学的韶关籍神学生也发来信笺,感谢基督、感谢圣君、也感谢李濂文支付他远赴重洋留学的费用。
杂志着重描绘了一位因为满清文化而害羞谦虚的有良心的好人,特别强调了他乐于奉献五年而一直隐姓埋名,并因此受到乡亲的误解和排挤。就此提醒各位基督徒,在爱人如己方面,在右手施舍不让左手知道的谦卑低调不求名利方面,有些口头上的基督徒做得还不如一位满清前举人做得好。而且《大宋青年》编辑部位于海京,并不在韶关,这是全国发行的杂志。
而身在圣公会和刘雅各教会的《韶关新闻》、《每日时讯》的老板们派记者带着摄影师进去李濂文的宅子,拍了无数照片,完全把这个在韶关人眼里土到带点神秘的家族展现给世人,包括老爷子的洋老花镜、几房子孙房间的西洋式装修进程,朝韶关人说明:这个家族仅仅是因为传统的羞涩才隐藏自己,并非因为他们是吃人喝血的邪教家族又或者忠于满清到来做间谍才不敢见人和保持满清穿戴的。
要知道报业和杂志业是一种赢家通吃、投资风险极高的行业,你找富豪投资铁路、投资航运,对方可能眼睛不眨就答应,但是你若让他投资报业,即便是钟家良也会三思良久。因为目前大宋报业门槛太低,什么人都可以办报,这就导致了竞争激烈到白热化阶段,每天平均都有三十家报社注册成立,每天也有三十家报社申请破产。
媒体就是烧钱的行业,你烧得起,你有本事,你的报纸就会赢家通吃,因为大部分顾客不会什么报纸都买,只会买他最感兴趣的寥寥几种报纸杂志,而这些报纸往往是他亲朋好友朝他推荐的。若要经营媒体,没有天分,很少有撑过半年的。
私营报业唯一的例外就是大宋大报李明昌先生的《海京纪闻》,他确实惨淡的撑过了很长的亏损期,才扭亏为盈。但是你有被封爵的布业大亨当叔叔吗?你有论斤的纸币烧吗?你有关系可以面见圣君聆听圣训吗?你有胆子指着朝廷大臣鼻子狂骂吗?若是没有,你还是乖乖的从社长变成无业游民好了,报业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韶关很长时间都是个帝国边陲的军事之城,是时刻准备着抵抗入侵或者朝湘军发起毁灭攻击的,而不是让你赚钱看报纸的,经济自然不如海京周边发达。《粤北基督报》、《救世报》、《大宋青年》很长时间也是亏损,但是它们与私营报纸不同,它们后台是自己的教会,目标并非是促进新闻自由又或者老板盈利,而是传播基督福音拯救世人。帝国百万计数的信徒支持着他们,连他们的最先进的印刷机都是信众捐款买的,很轻松,发个通知,要多少钱有多少钱。
因此他们虽然刚开始亏得要死,但仍旧坚持最好的纸张、最好的印刷术、最敬业的团队,一堆一堆的基督徒人才宁可不要薪水也会为它们殚精竭虑,撑过亏损期,就凌驾在了其他一切小报之上,赢家通吃。这些势力如此强横的报纸,自然是韶关这个土地方报业的五大豪强,五大豪强突然一起朝小报《韶关新报》开火,这有多么的震撼?
整个城市都在议论《韶关新报》和李濂文这个本来籍籍无名的家族。结果显而易见,事情出现了两大赢家。一个自然是李濂文家族,从一家夹着尾巴做人的满清老派人,一夜之间突然成了热心公益的慈善家,口碑瞬时逆转,成了韶关城的德高望重有美誉的家族!
另一个自然就是《韶关新报》,虽然它被迫在一个角落发了个声明:“本报记者因为没有戴眼镜,误把一节竹笋看做了婴儿手指,本报致歉。”但是即便是被人狂骂狂揍,只要整个城市盯着你,你就发了!更何况被基督徒五大报围着狂殴的家伙,仅凭五大报一起出手:你即便不是反一号,也肯定是个著名的淫贼!
而且《韶关新报》即便是造谣中伤却没有犯众怒,因为它就是追着软柿子李濂文家族撕咬而已,李濂文家族在当地一直被看做老派满清人:一大堆妻妾、不信教、穿着土、非常守旧。他们家族作为从满清回来的曾经权贵,甚至不同当地人联姻,因为大宋法典不许纳妾,当地贫民好说,也许会把女儿交给李家,但李家看不上啊!和李濂文门当户对的家族若是信教的,彼此都看不上对方。
李濂文哪能给孙子找个洋教媳妇,毒害了整个家族怎么办?而基督教圣经也明确写明:信和不信不可同负一轭,即是基督徒不得与非基督徒联姻。韶关其他大家族即便不是基督徒,也不会把女儿嫁入李家,因为那等于掉价了,别人乃至皇帝都一夫一妻,进了他家,说不定还要管理一堆小妾什么的,自己女儿做一妻多好。
宋国民法以及当地文化都阻止不了李濂文,宋国认为买卖人口是非法,但是清国可以买卖啊,别说小妾就和未来的充气娃娃一样,连老婆都是可以典当抵押的,女人自古就是商品啊!再说湖南女子现在都求着进来宋国,价格很便宜,买来之后,不说纳妾,就说是贴身丫鬟,难道谁还能去你房间盯着那倒底是丫鬟还是小妾?
宋国法律阻止不了纳妾,只有基督徒信仰可以。于是李濂文他就很轻松从湖南给孙子们娶妻并连续买妾,这又是多妻又是买卖清国移民人口的,自然让当地基督徒非常反感。仗着有钱抗拒被同化,和当地新风尚格格不入、甚至于逆潮流而动。
大家本来就对他们有点嘀咕,毕竟这好像鸡群里来了只鸭子。你玩另类,自然邻舍,特别是国人的传统就不喜欢这类人,不喜欢你自然就有人怀疑你,就有人在背后对你撇嘴、说几句闲话,所以《韶关新报》只不过说出了很多本地人对李濂文家族早就有的鄙视和不满,让大家手拍报纸叫道:“我早就猜到是这样的!”因而虽然没咬死李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