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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1神圣冲击-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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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他估计自己打不过,真杀人还是杀洋人也不敢,因为洋人出事一般就要上达朝廷,就算不是洋人,这么大个子自己也不敢上,所以在怒不可遏之下,这剧团老板怪叫一声,转身也跳下戏台,大步直冲地上的李医生而去。打人也要找打不过自己的软柿子打哦,这道理谁不懂。

李医生一摔下来,本来在台子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立刻唰的一下闪了一个圈出来,让李医生恰恰好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虽然下面都是泥水,但这是被人推飞下来,这一下也摔得够呛,李医生挣扎着想爬起来,已经浑身都是泥水宛如泥猴了。这时本来在嘲笑李医生狼狈样的人群齐齐叫了一声好,又都退开一步,把圈子弄得更大,因为剧团老板也咬牙切齿杀气腾腾的跳下来了,大家都在等着看好戏。

李医生正在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剧团老板吧唧一下踩在地上,脚下的泥浆如火焰般围着两只脚飞溅开来,接着他箭步飞前,一个飞腿前踢,正中李医生的脸,李医生惨哼一声,被凌空踢了个翻身,变成了仰面躺在了泥里。顿时人群简直如打了鸡血一般,连叫好都来不及发,就听着嗡的一声,那是惊喜下的惊叹聚集在一起发出的声音。

站在圈子外边的人都死命的踮起脚尖朝前欣赏这殴打人的场面,中间的人矮了身体恨不得削尖脑袋死命朝前挤,更后面的人踮起脚尖也看不见,挤也挤不上去,就咄咄的原地起跳,跳着看,若是来了个去过澳洲新金山(墨尔本)的华人,定然大吃一惊,还以为人群里到处是袋鼠那玩意呢。

此刻李医生已经从头到脚全是泥水,宛如一个泥猴子,剧团老板骂骂咧咧的把刀插回身后,捋上袖子,伸手拽住了李医生的手腕,猛地一拉,把李医生拉得坐在了泥地上,说时迟那时快,又是一击重拳打在头上,把李医生噹的一下又打躺回泥里。

“擦你妈的洋教汉奸!你们不是说打一边脸,另外一边也让打吗?给老子亮出来!”剧团老板握着拳头大吼着。“好啊!打死他!河源来的好汉你有种!打啊!”人群立刻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受到周围那么多人的鼓励,剧团老板只觉热血上头,眼睛都要变成红的,盯着泥地上的李医生叫道:“老子今天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老子跟你洋教杂种的姓!”说着再次矮身,又抓住李医生的手,把他再次拉了起来,右拳狠狠的朝后收去,准备这次铁锤一般轰在这浑身是泥水的垃圾嘴上。

然而就在场里气氛达到最高点的时候,剧团老板那饱含愤怒的一拳朝后伸到极限,刹那间静止就要轰击而出的瞬间,一只手猛地抓住了这青筋咕咕乱跳的手腕。

“什么人?”剧团老板用发红的眼珠朝后瞪去,看是谁敢阻止自己。还没看见面前是什么,只见一团黑影裹着雨与呼啸迎头而来。“咚”的一声,宛如用脚猛踹盛满水的水缸那样一声闷响,剧团老板啊的惨叫一声,双手抱住头矮下身子去,还没等他回味,脑袋好像塞了一团闷燃火药的苦痛扑面而来,胸口又传来一股大力,剧团老板抱着头也仰天摔在泥里,后背就压着了刚刚被他打倒在泥里的李医生脚上。

“血?”在脑袋里那些黑影彷佛毒雾一般充满、消失、充满、消失,耳朵还在耳鸣的时候,剧团李老板强制自己睁开眼睛,强迫自己的一只手从要裂开的脑袋上抽下来,伸到眼前一看:满手是血。坐在泥里的他又惊又怒的忍着脑袋巨疼抬起头,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男子。

他面色发黄,脸上皱纹很深,彷佛经过岁月的蚀刻,看面相是个出苦力的人,但略略鼓起的腮帮子又显示这人饮食良好还能有肉,却还带有了福相。嘴上蓄着一丝不乱的一字胡,身着一手长袍,那长袍虽然看起来不是好料子,但也把周围这些满身是洞、像抹布或者像抹布片的衣服比到地下去了。

袍子下面是一双皮鞋,虽然沾染了泥水,但从裸/露的地方看来,皮革还是在发光,是双好鞋子。双手都背在身后,看不到刚刚他用什么攻击了自己,而他盯着自己的目光看起来是一种包含凶残的威严,让坐在泥地上的老板浑身打了个哆嗦。

“朋友……从哪里来?”剧团老板有些惊恐的问道,他已经知道此人定然是同类,而且物种很高,绝非自己这种土狗所能比的。“老子是从门里来!”那人冷笑一声,傲然说道。剧团老板闻言呆若木鸡,一手摁着头皮,就坐在泥水里,任由血混了雨水从脑门一直流到下巴,彷佛傻了。

061、教化的贼好

剧团老板问“从哪里来”自然是江湖切口,帮会中人肯定讲:“从桥下来”,代表入会时候通过的刀阵,或者摆个手势表明身份,但是这个一字胡自称自己“从门里来”,这也是一种“帮会”,那就是公门。想想看,“从桥下来”,一听就好像就是个旅人,不如“从门里来”霸气,后者可是有建筑物的。

不过在粤地,天地会势力曾经非常大,那是在洪秀全造反的时候,大家都人心惶惶,即便不认为满清要亡了,也肯定害怕太平天国打过来,毕竟清兵没有战斗力。很多官差和清兵也纷纷加入天地会,力求万一有事就来个改旗易帜,别介被秋后清算,那时候自然可以对杀过来的强人陪笑道:“哥哥们,我是卧底!”

所以在前十年、二十年的时候,天地会走路都有风的,大街上到处都是新堂口开张的告示和牌子,即便江湖上有人给你讲:“我从门里来”,那人也是陪笑脸的、很客气的。

但是从日月军转战江淮开始,海宋情况急转而下,天地会被朝廷定为非法组织,很多帮会虽然没有被清洗,但是都断绝了彼此的交通联系,不敢像以前那样动不动来个全地区、全省英雄会什么玩意的,那肯定是会引来官府镇压的。

而这十年最先一批海游士开始回国了,国内洋学堂和教会学校出来的土精英也开始占据官府位置,在帮会人眼中:这群人基本上都被教育成没有人性、不讲人情的一群怪物:遇到虔诚的基督徒,那就是六亲不认,管你是干嘛的,敢敲诈百姓立刻抓起来绞死!遇到虚伪的基督徒,一样六亲不认,管你是干嘛的,不给我送钱,我就在牢里阴死你们这群流氓!

风气虽然以民众品性为土壤,但上层以可以起点表率引领作用,皇帝太监都收见面礼的话,下面官员也肯定收,官员收,老百姓去买套洋表、西装,要是很热门,一样互相行贿送礼。海宋这个风气也是一样,现在的风气是冷冰冰的西洋文化,不和你讲人情、不和你讲江湖辈分、甚至不在乎家谱上的长者,有权就冷冰冰的用:有的造福百姓,有的就敲诈帮会这种组织,所以公门中人越来越鄙视帮会,再也没有以前兄弟相称的亲热了,当他们说:“从门里来”的时候,总是鼻孔看你、眼珠看天的。

而帮会也认了,不得不认,对方公门一旦有了效率,这就是全国互通声息、掌控一部分生杀大权的“超级大帮会”,帮会哪里敢惹他们。因此虽然一个照面就被对方用手里的家伙敲开了脑袋,那剧团老板听对方自称是公门中人,坐在泥里没敢动,用耗子瞅猫的无助眼神转了转,小声问道:“大爷您可有信物啥的?”

“什么尼玛的信物!这叫警徽!”一字胡把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手掌摊开,只见掌心里有一块黄铜做的盾形的牌子,这牌子上面有个眼,被一根红线穿着,把牌子套在那人手腕上,铜牌正中心镌刻着十字架,十字架下面是剑与拐杖的交叉,图案外各刻着四个字,左边是:“克职尽责”代表剑;右边是“保卫百姓”代表要做百姓的拐杖。

这警徽只一亮,那一字胡就收回去了,冷冷的看着坐在泥里被雨水淋得很狼狈的剧团老板,吼叫道:“妈的牛比啊?敢打我们县城的李医生!你想吃牢饭吧?还是想试试那边的美国绞刑架?”“大人,我错了!我有眼无珠啊!我再也不敢了!”那剧团老板愣了片刻,立刻从坐在泥里的姿势变成了跪在泥里,对着一字胡合掌求饶。“去你妈的!”一字胡恶狠狠的骂了一声,又是当胸一脚踹了过去。

“欧探长,别这样!”那边李医生也在匆匆赶过来的章必成和侯长老的扶持下站起来,看欧杏孙还在不停的揍剧团老板,赶紧制止。“啊?李医生?您没受伤吧?”那欧杏孙打剧团老板打得叫一个霸气十足,但见了李医生,立刻满脸堆笑,赶紧跑到李医生身边替李医生检查伤势。

“我刚刚在那边船里呢,就听着这边起哄,过来一看,我草这杂碎竟然敢动您!这狗东西还想不想活了!”欧杏孙满脸关切的问道:“您伤的重吗?”“没事就是脸上挨了两下而已,”李医生拿手抹了抹满脸的泥巴,转了转脖子,笑了起来:“老欧,你也知道,我被揍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只不过这几年挨揍少了点而已,哈哈。”

“那是,那是,您这是真的耶稣入心的人,我佩服的很。”欧杏孙笑道,接着转头怒吼道:“小五,赶紧把伞拿来,给这三位牧师打上,这孩子眼睛用来吃饭的吗?这么没眼色!”侯长老赶紧拒绝:“没事,没事,雨不大!”

这时欧杏孙上下打量了一遍李医生,只见李医生刚刚在泥水被打得乱滚,现在已经像个泥猴了,从头发到脚全是泥水,皱眉道:“医生啊,您这浑身全是泥了,这怎么行?也肯定没带换洗衣服吧?”说罢,一挥手叫过自己的跟班,说道:“小五,你和李医生身材差不多,把你袍子脱了给医生换上。”

“这怎么行呢?”李医生连连拒绝,说道:“现在天热,我去河里脱下来洗洗就行。”“那多麻烦。一来,您肯定要传道,虽然您从来不在乎穿戴,但这不能穿这泥袍子传道吧?二来,我们穿袍子就是掩饰里面的制服的,这次是有行动,现在没事了,当然袍子也无所谓了。”欧杏孙看起来无比热情。李医生苦笑了几声,也接受了欧杏孙的好意,把他手下的袍子换上了。

侯长老看小五的治安官果然里面是扎眼的制服,就多嘴问道:“欧探长,您这做什么行动啊?别介因为我们耽搁了您的公事。”

“嗨,侯长老,您说哪里去了!我虽然看见你们一定要帮忙,但不会影响公事的,”欧探长嘿嘿笑了几声解释道:“这行动不是我们为主力,是咱们城鸦片馆举报这边有人贩卖黑烟,要剿黑烟。所以上头派我来参加一下,但是你也知道的,鸦片馆他们自己的打手就够多了,我们就是跟着,意思意思,说明这次行动是合法的而已。”说罢,欧探长朝那边一努嘴,说:“看,他们都把事情办完了。”

侯长老几个人踮起脚尖看去,只见戏台后面的那一大片窝棚区里,有二十个左右的彪形大汉或手拿火枪、或劈山大刀宛如猛虎一般围杀什么,他们脚下的窝棚简直就像玉米田一样,随着冲入其内猛兽的怒吼、暴烈的追逐,纷纷被撞的四分五裂或被踩得粉碎,中间两个年轻人就如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过窝棚里那些惊慌失措的贫民在拼命逃窜。

“看他们逮住黑烟贩子了,我还有事,先失陪,有事叫我。”欧杏孙对几个牧师笑眯眯的拱了拱手,但一转身,就又满脸狰狞了,他揪住就跪在旁边不敢动的剧团老板的耳朵,宛如拉的不是人肉,而是麻袋的一角,就这么拖着那老板耳朵朝台子后面走。

“他也没打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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