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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还颇为不小,这实在叫人不解哪。”
“这个……”郦家兄弟二人打了个眼色,由郦承纲道:“阁下这是有所不知哪,其实我们买粮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替官府买的。我们县里常平仓的粮食已不足了,为了以防万一,这才想到购粮。不过这事毕竟非同小可,为了不惹来麻烦,县衙才请我们郦家出面。”这个理由郦承纲早就想好了,所以此刻说来倒也顺溜。
这个理由也容易让人信服,毕竟官府的事情总是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徐同舟也若有所思地一点头:“原来如此。既然是官府让你们干的,我自然没有问题了。不过这许多粮食可不是小数目,怎么也得等到明年才能凑齐运来,你们能交代得过去吗?”
“只要在明年开春前送来我县,一切就都不是问题。”郦承纲听他已答应了这笔生意,顿时大喜,连连拱手道谢。
这时,堂外突然探进来一个人头,却是家中管事郦富贵。徐同舟本还在说着客套话,一见这情形,话头便是一滞。郦承纲见自家下人居然如此不懂规矩,脸色一板就欲呵斥,可在看清楚来人是郦富贵,且脸上满是惊慌之色后,却又改了主意,给兄弟打了个眼色。
郦承缙会意,向徐同舟告了声罪后,便迎了出去。转出门来,他就低声问道:“出了什么大事,竟让你如此急着来打扰我们。不知道我们正在谈一笔大买卖吗?”
“三爷恕罪,实在是事关重大,小的不敢不报哪。”郦富贵说着咽了口唾沫,显得尤其紧张:“刚软红楼那有人来禀报说,二爷他被县衙的人给带走了。那里的一些玩意儿被正在调教的女子也被县衙的人给查出来了。”
“什么?”郦承缙虽然有所准备,可一听到是这么个消息,还是大惊失色,忍不住叫出声来。但随即他又稳住了心神,一把揪住郦富贵的衣襟道:“此话当真?他是亲眼所见吗?”
“来报的人当时就在楼中,亲眼看到县衙的杨震他们把女子从二楼抱下来。那女人还浑身是伤,明显……”
郦承缙一摆手打断了对方的具体描述,眉头已紧紧地皱了起来:“这下事情可就有些难办了。我早劝过老二让他不要太过沾染那种事情,这下可好,不但把自己给折了进去,还可能连累到我们整个郦家……”
他刚才的一声什么明显也惊动到了里面还在交谈的二人。徐同舟看出郦家出了些事儿,便没有再多作逗留,只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开。在送走了这位大客人后,郦承纲才有些不满地看向郦承缙二人:“这是出了什么事?怎的如此大惊小怪的?要是这次的生意做不成,看我怎么惩治你!”
“大哥,是老二那里出了事情。”郦承缙并没有理会兄长的恼怒,急急把软红楼的事情给道了出来。
这下,郦承纲也有些傻眼了:“怎会这样的?”
“很明显,这是县衙里的人想要对付我们。而老二又正好让他们捏住了把柄。”郦承缙推测道。
“县衙里的人怎么就找到了我们头上?难道是他们发现了什么?还有,出了这事儿,蒋充这个主簿怎么就不漏半点消息给我们?”郦承纲的反应与自己弟弟一样,都对蒋充很是不满。
“大哥,现在追究这些已毫无意义,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把老二从县衙里救出来,并把这次事情的影响消除才是最要紧的。”已经冷静下来的郦承缙却赶紧提醒道。
被他这么一说,郦承纲才略定了定心神,沉声道:“你说的不错。必须尽快把老二给弄出来,把事情尽可能的控制住。不然……明天一早,不,现在我们就去县衙!”
第一百五十六章 郦家困境(中)
虽然时近二更,但县衙二堂此刻却依然灯火通明。县令杨晨抖擞着精神,正在盘问着刚从软红楼里带来的一干嫌犯。即便对自家兄弟有着不小的信心,可对于他这一回能如此顺利把郦承纪等人都带回来,还带回了人证物证,杨晨还是感到颇为意外与兴奋的。
在盘问了慧娘等几名软红楼的管事,却未能得到进一步的口供后,杨晨终于命人把郦承纪给带上堂来亲自审问。
虽然郦承纪以往也曾多次来过县衙,但还未有过今日般以嫌犯的身份见入过二堂。当他还像以前那样只是朝杨晨一拱手就当是见过礼时,身侧的衙役们就发出了一声不满的怒斥:“大胆人犯,竟敢见了县令大人不跪!”不待他作出反应,两条水火棍已戳在他的膝弯处,猝不及防的郦二爷当时就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堂上。
直到膝盖重重撞在青石地面上传来一阵剧痛,郦承纪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当真是又惊又怒。
“啪!”前方传来一声惊堂木的拍响,一个威严的声音又随之响起:“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草民郦承纪!见过大老爷。”即便心中很不是滋味,但知道形势比人强的郦承纪还是乖乖地报上了名字。
“郦承纪,你可知罪?”
“草民不知。”早在来县衙的一路之上,他已有了筹谋。想必很快地,知道自己情况的兄长就会来搭救,他当然不可能承认这么个逼良为娼的大罪了。
杨晨又砰地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此时人证物证俱在,你竟还不认罪?难道那软红楼不是你所管吗?难道那些带着斑斑血迹的刑具就不是从那搜出来的吗?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郦承纪抬头眯眼看着高高在上的杨县令,便是一声苦笑:“大人所言,草民确实无可辩驳。但草民要说的却是,这等无法无天之事确非草民所为,更非草民指使。这一切,都是楼中其他人背着草民所做,还望大人明鉴。”
杨晨闻言便是一怔,没想到这人到了此刻竟还敢把一切罪责都推到其他人身上,他就不怕当堂对质吗?想到这儿,他便沉声道:“这不过是你一人之言,你可敢与慧娘等人对质吗?”
“有何不敢?”郦承纪全无所惧地回了一声:“草民确是冤枉的,如何不敢与人对质。”
只看他那有恃无恐的模样,杨晨的心里就犯起了嘀咕。随即便猜到了他所依仗的便是郦家的势力了。刚才慧娘等嫌犯所以几乎一言不发,既不认罪也不说郦承纪是主谋,显然就是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而一旦他当真将这些人聚集一堂,只怕在郦家的积威之下,这些人也不敢把罪名往郦二爷的身上推。如此一来,这案子就有些难以审下去了。
就在杨晨考虑是否暂且退堂,等明日再想办法时,一名本该守在县衙之外的差役突然来到了堂前,禀报道:“大人,郦承纲郦员外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告。”
“嗯?”杨晨听得这话,双眼就忍不住瞪向了这个差役。衙门里自有规矩,谁敢在县令大人审案的时候跑来打搅?很明显,这人是收了郦家不少好处,或本身就是郦家安排在衙门里的人,才敢这么做的。
那差役被杨晨一瞪,心里也是一阵发毛。别看杨晨年轻,且才刚当这个县令不过半年,可在除掉宣闯后,在县衙里的威势已然不小,可不是他这么个小人物能招架得住的。但是,他又不得不帮着郦家说话,便又壮着胆子道:“那郦老爷还说此事与今日软红楼之事大有关联。”
这时,郦承纪也反应过来,赶紧说道:“不错大老爷,草民是否有罪,我家兄长是最清楚不过的。若大老爷不肯信我,大可问问我家兄长便可知真伪。”
杨晨心里委实有些拿捏不准,便把目光看向了下首正做着笔录的庄横。处理这等事情,还是他这位曾在别处衙门里当过师爷的更善于应对。
庄横见东家看向自己,便知道他犯了难。微一思忖后,便略点了下头,示意杨晨把郦承纲给叫进来。本来眼下案子就已有些审不下去了,莫不如另辟蹊径,看能不能从郦承纲身上找到突破口呢。
杨晨这才有些不那么甘心地一点头:“把郦承纲传上堂来。”
很快地,脸色略有些阴沉的郦承纲便来到了堂前。与自家兄弟不同,他倒是很懂规矩,照例恭恭敬敬地给杨晨磕头行礼,报了自己姓名,这才在杨晨的许可下,站起身来回话。
“郦员外,你说此来是为了软红楼一事?”
“回大人,正是。”郦承纲先是有些气恼地看了自家兄弟一眼,这才恭敬地道:“其实早在去年,草民便已查知我们郦家名下的软红楼里有将他处拐卖而来的女子逼迫为娼之事。为此,草民也曾狠狠地训斥过这些为非作歹之人,随后才叫我这二弟承纪前往照看。”
“哦?竟还有这等事情?那本官怎么就一无所知呢?”杨晨自然不可能相信他这番说辞,便点出其中破绽道。
郦承纲一声苦笑:“毕竟是我郦家的丑事,我身为家主怎会随意说与人知呢?只是惩戒了那些自作主张之人一番,也就是了。可没想到,时隔一年,他们却又再次故态复萌,真是叫人惭愧哪。要是早知道他们竟还敢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来,草民当日就将他们捉拿交给官府处理了。”
“你口中那些逼良为娼的恶徒又是什么人呢?”
“就是今日被县衙差爷们带来的慧娘、曹七等一干人了。只怪草民当日一时心软,没有管教好他们,这才有今日之失。但舍弟却是冤枉的,他只是受人蒙蔽,才让软红楼再出此事。还请大老爷明鉴哪!”郦承纲说着,又跪倒在地,磕了个头。
若非知道他郦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只看他七情上脸的表现,杨晨还真可能信了他这番说辞呢。不过现在却不可能信,只见他一声冷笑道:“郦员外还真是找的好借口哪。你以为本官就会信你这一面之词吗?”
“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若是大人不信,大可问一问那几人,看他们有什么好分辩的。”郦承纲并未因杨晨的冷言而退缩,依然是一副坦荡的模样。
“哦?是吗?本官还正有此意呢。”杨晨说着又是一拍惊堂木:“来人,将曹七等一干嫌犯都带上堂来。”
这时,站在众衙役中间的杨震突然瞧见了下首站定的郦承纲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顿时心里便是一动,感觉事情有些不妙了。
但无论如何,县令大人发了话,手下人就得照做,五名软红楼的管事很快就从一旁的签押房给带了过来。只是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此刻杨震看他们,总觉得他们的神色比刚才更加紧张和不安了。
“本官再问你们一遍,今日软红楼中发现的用刑逼良为娼之事可是你们受郦承纪的指使而为?快与本官从实招来!”
杨晨颇具威严的声音在堂上回荡着,让这五人猛打了个突。直到他们看了一旁站立的郦承纲一眼,才似乎有了决定。曹七第一个开口道:“大人,草民承认这事确是草民所为。但却与郦二爷并不相干,他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大人,奴家……奴家只是一时贪心,才做下此事的,却一直瞒着二爷,实在是有愧哪!”慧娘说着,伏下身子,竟嘤嘤地哭泣了起来。
其他三人随后也纷纷把罪责揽在了自己身上,却也一口否定郦承纪与此有关,似乎就在短短的一瞬间,这五人都良心发现了一般。
杨震见状,忍不住一声叹息:“果然,郦家的声威确实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