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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半真半假的故事说下来,直听得不少刑部的差役都对杨震生出了同情之心,同时也对韩重驰表现出了愤慨。毕竟这些人也都是身份低微,容易被特权阶层欺压的对象,杨震的遭遇很容易使他们产生共鸣。
而身份远比他们为高的任侍郎则在心里打起了算盘来。如今看来,想定杨震的罪已不可能,他之前的打算自然也无法达成。但眼下这个机会,说不定还真能让他捞到不小的好处。
若是真为杨震说话而向朝廷指控韩重驰,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在官场里博得一个刚正不阿的评价。而且在此事上,他还可以通过帮助杨震对付韩重驰而示好于他身后的那些大人物——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任知古已敏锐地觉察到杨震背后是有大人物撑腰的,不然根本不可能有今日之变故——这对他将来的仕途发展可有不小的助益哪。
虽然任知古对杨震害得自己兄长丢官罢职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但他终究是个成熟的政客,懂得权衡利弊。既然一时还奈何不了对方,又何妨与之合作从中得些好处呢?当然,这也并不妨碍他今后继续算计杨震。
打定主意,任知古便把目光落到了下面不远处的书办身上,在看到那人点头示意已将此事也记录在案后,才道:“竟还有这等事情?杨震你大可放心,若此事为真,本官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多谢大人秉公而断。”杨震看得出来,对方说这话绝不是一般的敷衍之意,不过他肯这么说的用意何在,如今的杨震可是猜不透的。但只要能给韩重驰一些教训,叫他知道自己不是能随意算计的,那就够了。
这时,任知古再次拿起惊堂木,重重地在案上一拍,喝一声:“退堂!”在两边衙差整齐划一的低喝声里,这次堂审终于结束了。
而直到两边传来低沉的威武声,从刚才就已陷入到沉思中的马越才如梦方醒。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一抬头,却看到任知古已迈着方步转到了后头去了,这才明白今日的堂审已然终结。
“完了……这下是彻底完了……”马越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念头。他很清楚,今日堂审之事一定会报到朝廷,甚至会被百官所知,那么以此次案子的轰动性,鸿胪寺错把骗子当成使节的事情便会很快传得人尽皆知,到那时鸿胪寺和自己就会成为这万历年来最大的一个笑话了。
这时,已经准备走出大堂的杨震突然停住了脚步,在马越跟前小声道:“害人终害己,我想马司宾这次应该能理解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说罢,便再不看他一眼,走出大堂,在几名衙差的押送下重新返回天牢。但这回杨震可以肯定,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堂堂正正地从那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走出去了。
而在他身后,马越依然满脸纠结地站在那儿,似乎身子都已僵硬了一般。直到有衙差实在看不过去上去提醒,请他离去,他才失魂落魄地蹒跚而去……
刑部二堂,尚书大人的公房之中。
刘自强正翻看着面前的审案笔录,越往后看,他脸上的惊诧之就越是明显。看到中间,他更忍不住叹道:“这杨震的胆子可着实不小哪,居然连这种事关朝廷体面的事情也如此直言不讳。”
“此人确实胆子极大,不然也不至于会做出这一连串的事情来了。不过以下官之见,他这么说也是其精明的表现。只有把这案子的水彻底搅浑,他才能充分自保。而且就下官看来,这事还真不是他信口乱说的。”说着,他又把马越在此事后的失态表现道了出来,以作为证据。
“唔,如此一来,这事可就要在朝中掀起一场波澜了。想必丁大人一定不会料到竟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刘自强抚须感慨地道。
而当他把笔录看到最后时,更是面带惊讶:“他竟又把韩知府给牵扯进来了吗?这杨震还真是个不怕把事情闹大的主儿。”
这事才是任知古真正关心的,所以便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上司一眼问道:“不知中堂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这个嘛……”刘自强刚想说这种一面之词的东西就不要提它了,可一眼瞧见自己下属那张满是期盼的脸,到嘴的话就是一滞。
官当到刘自强这个份上,差不多也就到顶了,若再想进一步,就是内阁辅臣。可他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所以一直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办事原则。而且官场上也讲究个官官相护的规则,能不得罪人还是不得罪的好。
可刘自强却看得出来,自己这位副手可不是这样的人,身为侍郎的他,还想再进一步呢。而眼前这起案子,很明显就是一个机会与切入口。要是他不让任知古公开此事,或许对方当时是会答应的,但心里必然会存了芥蒂,这可与刘自强自身很不利了。
两相权衡之下,刘自强自然得为自己考虑了。于是便对任知古道:“任侍郎既然是你得知的此事,一切自然由你做主。无论你是打算追究还是隐瞒,本官都会帮你担待。”
任知古闻言大喜,忙拱手道:“多谢大人能秉公而断,下官拜服。”这一句话,便已把他的心思表露了个清清楚楚。
下午有点事,所以第二更晚了些,争取三更,不过应该会晚些……
第二百四十一章 重获自由 第三更
刑部堂审五天之后,杨震终于被确定无罪,得以从暗无天日的天牢之中堂堂正正地走出来。不过这时他的情况已不再被京城官民所注意,人们的注意力早已被这两日里接连发生的另两件事所吸引。
其一就是鸿胪寺的丑闻。就在前两日,突然就有一个说法,原来一直被鸿胪寺奉为上宾的那几名倭国使节居然是假冒的。对此,鸿胪寺上下人等自然是极力否认,但随着东厂和都察院的深入调查,却查明这几名倭国使者确实并非真正的使节,他们那些所谓的国书印信自然也都是伪造之物。
于是朝廷当即就派人将留在鸿胪寺里的那几名招摇撞骗之徒给拿下了,只有两名运气尚算不错,正好外出的倭人逃过一劫,但也被官府发文通缉。等待这些骗子的,自然就是大明最严苛的法律制裁。
至于另一些当事人,那些被人蒙在鼓里,将骗子当成使者的鸿胪寺上下官员,则是一批人被贬斥,一批人被降级,一时整个鸿胪寺都成了人们谈论的笑柄,自顾不暇的他们自然不可能再给杨震出狱一事增加麻烦了。
第二件惹人关注的事情,则是顺天府尹韩重驰突然以身体抱恙为由上了乞骸骨的折子。但随后,就有消息传出,这不过是为了官员的体面才做出的表面决定,事实上,韩知府身体倍儿棒,根本就没什么病。他所以会被致仕,是因为有人上告说他公报私仇,在牢里下黑手整治无辜的犯人。
这种传言一开始还没什么人信,但随着一些在顺天府地牢里吃过苦头的人不断站出来以亲身经历说话,这一说法也迅速被人所接受。一时间,本来在民间官声还算不错的韩重驰便成了过街老鼠。就连带着家人离开京城也走得很是冷清,不敢有丝毫的招摇,生怕被愤怒的百姓堵在半道之上。
百姓们并不知道,当大家都在关注这两起新鲜事情时,引发这两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杨震,却在不怎么被人注意的情况下走出了刑部衙门。
被投进大牢时,天时尚有些暑气,可待自己重获自由却已连秋天都过了一半了。看着道旁那不断飘零落下的秋叶,杨震心下不由一阵叹息:“看来今后行事还是得谨慎小心为上,这儿毕竟是北京城,可不能再像这次般鲁莽了。”
正当杨震若有所思地准备转身往镇抚司去的时候,却一眼瞧见了七名锦衣卫服饰的汉子大步朝自己而来,正是莫冲他们来迎自己了。看着七人笑脸盈盈的模样,杨震的心头便是一热,这几人还是很讲道义的,竟有心来接自己出狱。
七人来到杨震身前,便整齐划一地站住了脚,随后同时抱拳行礼,齐声道:“恭喜百户大人平反昭雪!”
杨震脸上也现出一丝笑容:“你们都起来吧,大家兄弟就不需要太多客套了。怎么样,这些日子里你们在棋盘街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回百户,即使您不在,我们也一样能守好了棋盘街!”莫冲回应道。他们确实没有说谎,因为有杨震之前的震慑作用,即便这两个月来他一直被关在牢里,这些锦衣卫群龙无首,却也没人敢再在棋盘街上生事。而这七名下属,更是每日都遵照杨震之前的规矩每日巡视于街道之上,这更让一般的宵小之徒不敢放肆了。
杨震听其言观其神色,便知道他们所言非虚了,便很是赞许地对着他们一点头:“不错,没有叫我失望。其实咱们锦衣卫自身就有极大的威慑力,不是一般的官员或是地痞混混就敢招惹的。你们这回能在我身陷囹圄的时候紧守门户,那将来即便我不在任上,你们也能将棋盘街给守好了。”
“一切都要仰仗百户的声威,我等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黄浜忙奉承了一句。
“哈,我才不在你们身边两个月,你们这变化可着实不小哪。不但底气比以前要足了许多,还学会了逢迎拍马了。”杨震笑了一下:“走,咱们先去镇抚司,待我向都督请罪之后,再回棋盘街上好好庆贺一番。”
一行八人就在刑部衙门前那几名看守带着些异样的目光注视下大摇大摆地向城东而去。
来到镇抚司门前,杨震便命七名下属留守,自己则在一整衣襟径直走了过去。
如今的杨震早已是锦衣卫里的名人,守门的侍卫自然一眼就认出了他来,一面上前搭话行礼,一面已让人进去禀报了。
不一会儿工夫,就有人来传话,命杨震入内见都督刘守有。杨震淡淡一笑后,才一挺胸,便走进了这扇黑漆大门。
见到杨震后,刘守有也不急着开口,而是先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他半晌,这才道:“杨震哪杨震,你实在可算是本督所遇到过的最能生事的下属了。即便你被关在牢狱之中竟也不肯让我省心,又闹出了两起事件。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杨震低头拱手:“回禀都督,属下所以这么做也实在是出于无奈和自保而已。若不这么干,只怕我是不可能如此轻易就从牢里出来的。”
“哦?你觉着这次你能躲过这一劫靠的是自己的应对吗?”刘守有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但眼中却已闪过了不快的意味。
杨震这才想起之前在顺天府大牢里所发生的事情,便赶紧解释道:“都督误会了,属下只是说闹出这两件事情来是为了自保,但若没有都督出面从中斡旋,属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安然从刑部大牢中脱身的。”
见杨震如此上道,刘守有这才现出满意的神色来:“你既是我刘守有的下属,这次被人冤枉,我自该出手帮你。不过,我也希望你可以明白一个道理,做我刘守有的下属,就该一心一意,好好地为我做事,你明白吗?”
这是在提醒自己接下来要为其查出唐枫背后那些隐藏在锦衣卫内部的人的身份了。杨震心下好笑,这位刘都督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这回还是个双面间谍吧。但面上却依然很是恭敬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