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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尚未得知,但有一点我却是知道了的。”钟裕眼中闪过一丝惭色:“这次兵变的原因与我钟家也脱不了干系,若是继续深查,只怕就要查到我家人身上了。”
“竟有此事?”杨震身子猛然一挺,看来大同的水可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深得多了。他本以为只是那些大同官员或是大同本地富商在此事上有所获利,如今看来,事情远不像之前判断的那般简单。
“而且……此事一旦被揭发,便是抄家灭门的罪过。虽然我十三叔没有明说到底我们钟家做了什么,但他不可能拿家族的存亡来欺骗于我。”钟裕又补充道。其实他心里隐隐已有了一些猜测,但却怎么都不感去承认,更不敢和杨震说了。
杨震吐出一口气来,但心头依然烦躁难安,半晌才道:“那大人真就打算不再深查兵变的真相,而让那些人都逍遥法外吗?不知大人想过没有,你这么做的后果会是什么?”
“后果?你之前不是说过吗?只要真正的原因没有查出来,那边军就很可能再次发生变乱,甚至会给朝廷带来大灾难。”说到这儿,钟裕就不觉打了个寒颤,他实在不希望真发生如此事情。
“其实并不光是这样。大人想过没有,一旦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朝廷还会像这次般只派你我前来吗?难道陛下和内阁就会坐视边事不断糜烂,而威胁到朝廷的长治久安吗?你觉着下一个来此的钦差也会如你一般有所顾忌吗?即便他也因为各种原因而查不出真相,那再下一个呢?我相信只要朝廷铁了心要查,事情的真相总不可能被掩盖太久的。到那时候,无论是大人的钟氏一族,还是其他涉案势力,他们的下场恐怕就只剩下一个了。”后面的话,杨震知道不必再说。
钟裕被他这一连串根本不需要回答的问题给问得面色一阵紧过一阵,最终面色都变得苍白了。难道我钟家真的已无可挽救了吗?
似乎是看出了钟裕的心思,杨震又道:“现在唯一能帮钟家的只有大人你。而你帮他们的办法不是装聋作哑,什么都不去查,什么都不过问。而是将真相查出来,然后想法把钟家从罪犯中剔除出去。大人身为钦差,这点权力总还是有的,我也不会在此事上为难于你。”
这一番话,直说得钟裕久久无法做出回应。他没想到杨震竟如此直接,直接地将问题摊在了两人面前。要知道,这么做,可也是违背了圣人之道以及纲纪国法的哪!
不过他仔细想来,又觉得这或许是救自己家族最好的办法了,不然秘密总有被揭露的一天,若不是自己出手,别人可不会对钟家网开一面。
思忖良久,钟裕终于抬起头来:“你觉着这么做能成吗?”
“这是唯一的选择,不然只能说是治标不治本,病灶一直都在。”杨震的回答很是简短。
又是一阵沉默,最终只得叹道:“你的说法很有道理,但我却还得再仔细想想。而且,眼下我们便是想深查此事也不容易哪,目前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在手,怎么查出真相呢?”
“大人忘了吗?下官刚才深夜出去便是为的追查线索。”杨震知道这时候钟裕最需要的就是各种坚定他追查的消息与事实。
钟裕果然神情微变:“你真个找到了有用的线索了?”
“大人可还记得我之前提过,从叛军家属身上入手来查明他们叛变的真正原因吗?”在看到钟裕点头后,他才继续道:“我昨天就找到了这么个人,晚上出去已将他掌握在手。”
“竟是这样吗?那你从他口中问出了什么没有?”钟裕不无紧张地问道,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担忧。
杨震略一摇头:“她身上有病,暂时怕是需要休养,但我至少已找到了线索。希望大人也不要气馁,机会已出现了。”
看着杨震那双坚定的眼神,钟裕不禁有些惭愧起来,自己一个钦差正使在此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倒是杨震这个副手在想尽办法查明真相,枉自己十年寒窗苦读圣贤书,却连这点正义公正之心都没有吗?
“大人……”杨震见对方陷入沉思,良久不语,便忍不住叫了一声。
钟裕这才从自责中回过神来,眼神渐渐坚定:“本官知道了,既然杨千户你查到了线索,那就继续追查,若需要本官出面,我也绝不会推辞。”
“如此就多谢大人了。”杨震看得出来,虽然钟裕比之前要坚定不少,可其实内心深处却还是有所犹豫的,毕竟这关乎到他整个家族存亡安危哪。他也清楚,在这事上无法过分逼迫,那只会过犹不及,便只能装作没有瞧出对方的心思来。
似乎是心中有愧,在说完这些之后,钟裕便没有再继续留在房中,而是告辞离开。当杨震将他送出门去时,才发现天已经亮了,而下了大半夜的那场雨也在不知不觉间停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发现与疏漏
待到午后,胡戈回到了华严寺中,向杨震进行了禀报。
之前他已在大同城东租下了一处院落,安置下了云宪他们三人,随后还请来了郎中为那两个得病的女子诊治。说到这儿,他就不禁有些钦佩地看着杨震:“千户果然说得极准,那两名女子确实得的是痨病。”随后,面上又现出担忧之色,此时之人对痨病这种极易传染的病症还是相当畏惧与避讳的。
杨震听他如此说来神色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大夫怎么说?她们的病情可还重吗?”
“大夫已开了药方,让她们安静养着。说是若想痊愈还得看这两人的造化……”胡戈如实说道。
杨震不觉叹了口气,如今的医学确实远比不了后世,就这么点肺结核就能让人听天由命,此时人命之贱可见一般。但他还是勉强一笑道:“我知道了,今天辛苦你了,这就去歇息吧。接下来,我会让鹰扬他们和你轮换着照顾他们的。”他看得出胡戈对此事的担忧,便安抚了几句。
“千户,在用了药后,那女子就一直昏昏沉沉的,属下担心……”胡戈突然想到一点,吞吞吐吐地道。
杨震只看他模样就知道他的意思了:“你是担心她还没说出我们需要的线索便一命呜呼吗?”
“正是,这病谁也不敢保证能不能好。若是她就此……那咱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白费了吗?”
“帮人总不会错的。”杨震却不这么认为,同时又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而且我相信她一定能撑过去,因为她尚有心事未了,又岂肯就这么离开这个人世呢?”
在经历许多事情后,胡戈对杨震已有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与崇拜之感,所以即便他所说的与自己所想有些不同,胡戈也没有太多怀疑,当即点头:“千户说的是,属下明白了。我会在接下来把他们都照顾好的。”
“唔。还有一点,今后你打外面回来都得挑晚上,以防被官府的眼线察觉到了什么。去他们那边时也是一般,明白了吗?”
“是,属下明白!”胡戈赶忙答应一声,这才回去休息。
杨震将他打发之后,不禁轻轻地嘘出一口气来,现在自己所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只看事态会不会照着自己所想那般发展了。无论是那得了痨病的女子,还是盯着巡抚衙门的向鹰,都很可能成为这次大同之行的胜负手,希望两方面都不会叫自己失望吧。而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只是等待而已。
其实等待是最磨人的,因为你并不知道自己所等的一切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咬牙坚持。
三天,虽然等待的时间只过去三天,对杨震来说却已长得有些过分了,就是身在顺天府以及刑部大牢里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焦躁不安过。
好在这种磨人的等待还是值得的,在接近六月底的这日晚上,两方面都有反馈回来了。
先是出去后就三天没有回音的向鹰,在天擦黑后赶了回来。只看他满布血丝的双眼,和散发着酸臭味的身体,就可知道这三日里他就没有歇息过。
杨震见状也不避讳对方的样子,赶紧拉过他问道:“怎么样,向兄可是有什么发现吗?”
“正是……”向鹰在喝光了杨震为他倒的一大杯茶水后,才接着道:“前两日,巡抚衙门虽然也有外出之人,但却不是我们要找的。昨天下午,却有一个带个沉重包裹,一副远行打扮的人突然从巡抚衙门出来,我便偷偷跟了过去。在他出城后,袭击了他。”
“看来向兄在他身上所获颇丰哪。”杨震说着只扫了一眼那只被向鹰进门后就丢在一旁的包裹,当时落地就发出砰地一声响,显得里面分量着实不轻。杨震都不用拆开包裹看,就大致能猜到里面装的是黄白之物了。
“其实这包袱里的东西根本算不得什么,这封从他贴身的衣物里搜出来的密信才是最关键的。”向鹰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个上面还留着点血迹的信封。
杨震接过一扫,却发现这信还未开封。但在看了信封上的内容,他就知道向鹰为何会这么说了,因为这信封上赫然写着“阿穆岱洪台吉亲启”几个字。
虽然杨震从未听说过这么个人物,但只看他的名字便能大致猜测出此人是蒙古人的身份了。而堂堂大同巡抚,朝廷派来镇守边疆的封疆大吏居然会给蒙古鞑子写信,这本身就足以说明大有问题了。
杨震也不客气,当即就把腊封的信封给打了开来,抽出里面的信件便一目十行地扫了过去。片刻后,神色就显得有些愠怒了:“岂有此理!”
原来信里对那叫什么阿穆岱洪台吉多有阿谀之辞,而且还提出大同方面会为对方准备大量诸如食盐、铁器和粮食等物资的保证,只让对方在这段时日里莫要让部下人马随意出现在大同边境一带。
这算什么?这是通敌,资敌,是里通外国的汉奸行径!看了这封信,杨震如何能够不怒呢?
但同时,一个疑问也在杨震的脑海里闪现出来:刘应箕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说是因为他怕明军内部的变乱会给蒙古人带来可趁之机,那应该是在更早些的时候给对方送去这封信哪。可从信里内容来看,那时候他可没有做过这事,为何反要到现在这个乱将要平定时做这些呢?难道说,是这次的平叛行动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就在杨震面露惊疑之色,在思索良久决定将信交到钟裕手中,由他来判断并决定如何处置时,胡戈又适时地赶了回来:“大人,那女子终于清醒过来,并说有事情想要说与你知道。”
“哦?”杨震闻言,微一权衡,便决定先去见那女子。反正这封信已在自己手里,迟些再找钟裕也来得及。倒是女子那里,她的病情并没有彻底好转,趁着眼下她清醒过来能得到些情报总是好的。
于是,杨震便把信往袖口里一塞,便和胡戈匆匆出门而去。
他却并没有发现,就在自己所居住的禅院内的那棵茂密的大树之上,此刻正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将他和向鹰等人的对话和行动都尽收眼底。
直到他们走后,那藏在树上的黑影才悄无声息地从那儿下来,然后没入了黑暗之中。
片刻之后,一个早被杨震抛到脑后之人便已知道了在他房中所发生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