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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野心,他甚至自动地将本就已所剩不多的锦衣卫的监察与缇骑权力全部解除,就连办这些差事的人手,都被他给调去了做别的事情。
唯一得以保存下来的,就只有诏狱这一块了。这倒不是刘都督还敢有所保留,实在是因为锦衣卫怎么说都是要向天子负责的机构,而每年里,总有不少官员会被天子下旨关入诏狱问话,他总不能不照办吧?而更多的时候,这诏狱之中关押的,也都是与冯公公做对的朝野之人,换句话说,锦衣卫的诏狱其实也早不在他们的控制之中,只是就从属关系来说,这儿还是属于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地盘,是归锦衣卫镇抚管辖的单位。
而现在,坐在锦衣卫镇抚司镇抚位置上的,是一个叫杨震的,胆子又特别大,还总喜欢与冯保冯公公为敌的人!
在处理了香山一案后,虽然这案子看似是刑部衙门所断,但锦衣卫里的明眼人却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众人对这位新上任的杨镇抚就更生出了敬佩之意,也更期待他接下来能有一番什么样的表现了。
而杨震也果然没有叫他们失望。就在此案后不过一两日,他就手伸到了以往任何一个镇抚都不敢碰的诏狱上面了。虽然从律令规则上来说,诏狱确实归属于镇抚的治下,但几乎所有人都清楚,真正管着诏狱的可是刘都督,以及他背后的东厂,你一个镇抚要真敢插手那边,不是找死吗?
可杨震却压根不把这个潜规则当回事儿,这天一大早来到镇抚司后,就派人给诏狱那边打了招呼,说自己这个镇抚将会过去视察一番。而后也只喝了杯茶,便在蔡鹰扬等几名亲信的陪同下来到了位于镇抚司西北角落里,占地很是不小的地下牢房跟前。
所谓诏狱,从字面意思来说,就是奉旨关押人犯,由皇帝亲自掌控的监狱。不过即便是初创之时,诏狱里的关押者也不全是皇帝钦定的,而到了这个时候,诏狱更只成了某些人用来假公济私的牢狱了。
别看诏狱叫得很是高大上,其实这里的环境可要比外间刑部或其他府县的牢房更加不堪,光是那位于地面之上的入口,就只有大半个人高,一人多宽,想要进入其中都得很费一番工夫才成。这么做当然是为了防止有人越狱或劫狱了,虽然自诏狱建立以来,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就是能活着从这儿走出去的犯人那也是不多的。
在诏狱入口之侧,还建有几座并不太大的石屋,那就是外间看守,以及主管此处刑狱的百户们日常所待之处了。不过今日,随着杨震这个镇抚的到来,除了那三名当值的百户之外,袁泰东这个主管的千户也早早地等在这儿了。
虽然在接到这命令后袁千户心里略觉不安,但这毕竟是杨震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他这个当下属的自然不敢有任何异议,只能早早候在外面,等着杨震到来。
“镇抚大人今日怎么有雅兴来我诏狱这边看看了?”在见过礼后,袁泰东便有些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一句。
杨震在看着这一带宽阔的空地和四周布置后,微微点了下头。别看这儿很是空旷,似乎没什么防御措施,但杨震却瞧出这么安排的妙处来。只要有闲杂人等靠近诏狱,便会在第一时间被这边的看守发现,并加以捉拿或是阻止。显然当初造此诏狱的人确实是费了很大心思的。
这时听到袁泰东看似关切的询问,杨震嘴角就勾出了一丝异样的笑容来:“怎么,照袁千户的意思,本官是不该来此喽?若本官没记错的话,我这个镇抚可还管着诏狱的日常事务吧?”
被他这么一说,袁泰东眉眼便是一跳,赶紧请罪道:“下官不敢,下官并非这个意思。下官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好奇我来此的目的,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本官今日前来,就是来看看你在诏狱这儿干得如何的,有没有忠于职守。”杨震出言打断了对方的分辩,而后一摆手道:“叫他们打开大门,我们进去看看。”
袁泰东无奈地一点头,一面示意手下人开门,一面提醒道:“大人,这底下环境可颇为恶劣,你可得有些准备才是。”
不以为然地瞥了对方一眼后,杨震笑了起来:“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下到这诏狱里面去瞧瞧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当杨震一行人在袁泰东的带领下通过那沉重的,足有两三尺厚的铁门进入诏狱之内,再沿着狭窄逼仄,蜿蜒而下的阶梯往深处走时,这几个初来诏狱的家伙就产生想把自己的鼻子给彻底割掉的冲动了。
这才刚进入其中呢,他们的鼻端就已闻到了一股叫人作呕的臭味儿。这种臭味不同于以前闻过的任何一种臭味,那是混合了尸体腐烂,血液变质,人身体的排泄物,以及其他不知道怎么产生的气味,并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不知发酵了多久,留存了多久而产生的臭味。这种味道,实在很容易叫人闻了后连隔夜饭都给吐出来,只想掉头就跑出去。
看到几人都是一副屏息的模样,袁泰东的脸上就不自觉地现出了一丝鄙夷的笑容来,刚才还说得大气,现在知道这诏狱不是随便就能进来的了吧?
不过杨震可不是会被这么点难处便吓退的,只一会儿工夫,他已恢复了正常,虽然他知道这地方还是不要久留的好,不然谁知道会不会中个毒什么的,但正事还是得办的。
而随着不断深入地底的牢房区,这诏狱更恶劣的一面也就显现了出来。先是寂静,在这儿听不到半点活物的动静,除了偶尔有几个犯人的呻…吟声外,就只剩下他们走动时所产生的脚步声了。不知怎么的,来到这儿之后,众人都变得沉默了起来。
另外就是身体的感觉了。因为深入地下的关系,这儿很是潮湿,再加上如今又是夏天最热的时候,虽只走了这么几步路,众人的身上已满是汗水,衣服早湿透了粘在身上极不好受。
而他们这只是来转一圈而已,就已产生赶紧回去的念头了,被关在这儿的犯人的下场有多惨自然不言自明。何况,这些人犯也不光只是关禁闭而已,他们将要面临的还有锦衣卫层出不穷的酷刑手段,这种从身体到灵魂的双重折磨,只怕没几个人能熬得过去哪。
想到这儿,杨震的眼中就闪过了一丝厉芒,唐枫之前就是在这儿被折磨而死!今日,他就要为这个曾经的上司和好朋友平反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诏狱风云(中)
在回京后得知唐枫被人栽上偷盗珍宝的罪名,最终落入诏狱而被拷打致死的消息时,杨震就可以肯定这必然是对他怀恨在心的刘守有以及冯保所设下的毒计。;: 。 只是因为苦无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的这一推论,杨震才只能暂时按兵不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想做的样子。
即便邓亭这些旧日的同僚秘密前来找他帮忙为唐枫平反,杨震也只是口头上答应这些人,却没有真正有什么举动。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在刘守有他们的关注之下,想去找任何关于唐枫被冤枉的证据都很容易被他们觉察到。
直到香山一案,当他从泰宁侯陈…良弼的口中问出了一些端倪,确信这一切都是冯保指使与安排之后,才终于作出了这个决定。不过杨震并没有打算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因为以他现在的身份是不可能在没有惊动到刘守有或冯保的前提先从那些权贵口中查问出事情真相来的,他们也不可能冒着大大得罪冯保的风险跟自己表‘露’实情。
可要是杨震顺着诏狱这条线索查出些蹊跷来,然后再找他们查问真相,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他们不说实话了。所以今日杨震便是打着这个目的来到了锦衣卫里的人都不怎么敢靠近的可怕地方,并进到了里面查看起来。
照正常来说,一般有陌生官员进入某处牢房里时,必然会引来牢里犯人的关注,并很快就会有人大呼冤枉,希图借此洗刷自己的冤情。这是人自保的本‘性’,就是没什么冤情的犯人,在这等时候也会挣扎一下的。可眼前,当杨震进入诏狱深处,在晦明晦暗的烛光照耀下缓步走过一间间只有方寸之地,却关押着一名名骨瘦如柴,身上还多少带着些伤痕血迹的人犯的牢房前时,那些犯人却只用没有丝毫感情的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就跟看平日里在此巡视的锦衣卫一般。
“都说身在诏狱的犯人十有**都是被冤枉的,而几乎没人会喊冤,果然确有其事了。”杨震心里转着念头,脚步却并没有减慢的意思,只是目光却不停地在那一名名犯人的脸上身上扫视着,似乎是要把他们的模样全都印刻到脑子里一般。
看他如此作派,紧跟其后的袁泰东心里也不觉生出了一丝警惕来:“他到底想做什么?莫非想找出什么错处来吗?可我管这诏狱也不是一两日了,一切都是照规矩办,应该不会叫他挑出什么‘毛’病来吧?”
似乎是受这里恶劣环境和压抑氛围的影响,在如鸽笼般密密麻麻排列起来的牢房间穿梭的过程里,所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神‘色’凝重地跟随在杨震身后,个个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直到这么走完一圈,又原路回到上面之后,不少人的脸上才有大松了口气的模样,就是一贯胆大心粗的蔡鹰扬,也很是呼了几口气出来,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可怖的所在,与那儿相比,自己以往见识过的县衙牢房什么的可就是太舒服了。
在略略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将刚才吸进肺部的污浊臭气给排除之后,杨震才似笑非笑地看向一旁的袁泰东:“袁千户倒是有些本事,把个诏狱管理得也算井井有条,不错。”
“大人谬赞了,下官只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既然得刘都督的信任,管着我锦衣卫里最要紧的诏狱上下事务,下官自当把事情给办仔细了,不给大人添麻烦。”袁泰东见杨震如此评价自己,一直提着的心情总算是放了回去,同时谦虚地表态道。
杨震满意地一点头:“袁千户果然是个能叫人放心的下属,本官很是欣慰哪。不过,你确定自己在诏狱的管理上不会存在任何差错吗?”
“当然,下官可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哪怕是一个人犯,下官也不敢轻易放纵的。”袁泰东赶紧强调道。
“放纵当然是不可能的,可要是多了呢?”见他已慢慢进了自己的彀中,杨震说话的声音便越发的轻柔了起来。
“大人这话是何意?”袁泰东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把东西拿过来。”杨震把手一摊,一名下属便把一本像账册一样的东西‘交’到了他的手上。只见他将之放到了袁泰东的面前道:“这本,乃是在我镇抚司记录在案的关于诏狱进出犯人的明细,你且看看吧。”
“嗯?”袁泰东的心里陡然一沉,却还是双手接过那本册子,草草地翻看起来。只见这册子上多是写着某年月日,某人因某罪被关进诏狱,只有极少数的名字后面会添上一笔,写下他出狱的记录,其他的则会在背后画上个圈,代表着这个犯人已死在了诏狱之中。
在快速扫动了几页之后,袁泰东便停了下来,有些奇怪地问道:“不知镇抚大人让下官看这册子的目的是?”
“怎么,你还不明白吗?那就